第502节

  宋福生双手环胸站在棚子口,望着外面的大雨说:“好不好,不让干估摸都不行了呢。让你富贵叔回来,他第一个不干,去过京城,那家伙,心也野了。”
  还说,这趟回来给他带好吃的。
  富贵那人,可以说,目前是宋福生的第一心腹,比起亲哥哥们都重。四壮是武力第一心腹,敢将命交给四壮。
  如若有一天需要离开这里,他想,他会将富贵一家和四壮带走。
  就在宋福生惦念着这些人时,镖局那些人已经离奉天城越来越近了。
  并且是三支队伍汇集。
  之前,在七日前。
  打头的田喜发队伍,在山上埋土包躲雨时,独眼宋福寿带领第二只队伍也上了山,走不了啦,为躲雨。
  “你们骡子呢?”咋只有人回来。
  “牲口直接就留在幽州城了,我一看情况不好,那里下暴雨,咱人行,怕骡子受不住。郭大哥带领人留下喂骡子,等天好再赶回来,就是晚回来几日。”
  田喜发羡慕的,和一脸雨水的王忠玉对视。
  他们返回的早,那时候还没下雨,哪想到走一半会这样。
  带着骡子,快赶上拖家带口了。
  没办法,只能上山,埋土包藏人,让骡子住进用大树叶子、砍下的树枝、雨布临时搭的棚里躲雨。
  “你们还有多少口粮?”
  “你们这是躲几日了,弹尽粮绝啦?”宋福寿招呼手下:“上列巴。”
  就这样,宋福寿这只队伍,也跟着在田喜发他们,在山上躲了两日,且冒雨下过山,想看看路对面的河。
  那鱼,直往外窜,要不要捞鱼吃啊?嘴里淡出个鸟。
  正要返回山上,自制家伙什扎鱼吃时:
  “前方是何人?!”
  “我是宋福生!”
  宋富贵猛的甩了下湿漉漉的头发,乐了。
  “我是宋福生”,是千里马各支队在路上狭路相逢时的密令,见面看不清时先大吼一声,对得上就不用警戒,免得麻烦。
  要不然人多,谁知道那一帮汉子是干啥的,别到了跟前儿猛的扑上来抢货。
  而且,这密令,宋福生本人并不清楚。哪想到兄弟们会胆肥的,还敢编排他?
  宋富贵用兽角,长吹一声,这叫鸣角收兵。提示后面众兄弟不用掏刀,也是在提醒对面,“我是友军”。
  这个,是他们从真正的战场上,从陆畔那里学来的。
  两方见面,在路上说话。
  干啥呢?
  要扎鱼。
  宋富贵:瞅瞅宋福寿你蒙眼睛的布,湿的都直滴答水,还惦记吃呐?个馋鬼,赶上你老哥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扎个屁鱼,这么大雨,不赶紧回家在磨蹭什么?”
  “闪雷电。”
  “闪啥也要先回家,你都能不怕雷电要吃鱼,还怕赶路吗?”
  几个支队领导立即碰头,通过举手表决,意见统一,全票通过,冒把险吧,雷劈着谁就算谁倒霉,只因他们很想尽快到家。
  越是这样的灾天,越是要赶紧回去。
  不知奉天城的天气情况。
  不知福生兄弟人手够不够用。
  不知家里的老人孩子媳妇们怎么样。
  浩浩荡荡的三只队伍,一个个汉子在雷雨中前行。
  密布的雨,迷了他们的眼。
  没有宋福生在旁边嘟囔,富贵他们早就将没得大用的过滤包扔在幽州城,在赶路时,渴了就张嘴冲天接雨水,喝一肚子冰凉的雨水。
  有人反应说,头,怎么越喝越渴。
  几个领队的打头走,也不分是谁的手下,集体回眸吼:“别特娘的娇气,渴说明喝的还不够多。”
  至于吃的?就是大列巴。
  油布包着口粮,饿了一人分一块。
  “头,我强烈要求,换个人分口粮。”
  “你怎的啦?”
  “我要受不住了,每次打开油布给众兄弟们分粮,我都能看见你买的驴打滚。”
  宋福发立马当回事儿给办了,给换了人分口粮,“那个谁也不准碰,那是我买给你们总把头的,”从京城特意买的。
  “你买驴打滚啦?”田喜发问富贵。
  “你不会也买了吧?”
  “啊,哈哈。”喜发买给小舅子和孩子们的,买了很多。
  宋福寿接过话,说田喜发:“姐夫更抠门,我带队上山那阵,他们都没啥吃的了,他也不给驴打滚往下分分。”
  使劲撸了把脸上的雨水,又说:“那玩意儿好吃吗?等天凉些的,谁也别买酱肘子,看我给买酱肘子。”
  没日没夜的赶路……
  “福生!”
  “兄弟!”
  “我们回来啦!”
  算上从任家村被招工到镖局的,一排排汉子出现在村口。
  村里人本来正在说着:“完啦,我家那包被冲下来了,你看看那飘着的就是。”
  “哪个?我只看见红裤衩了。”
  是谁的?
  宋九族个个心明镜,指定是他们内部的,因为做成那样全是学钱佩英。
  葛二妞半张着嘴,宋福生大伯急忙拽了下老婆子的手,是他的,可不能说出来,要不然老不羞。他穿红的不为美,为辟邪。
  这不嘛,汉子们就从天而降。
  第六百四十五章 雨一直下,气氛很融洽(两章合一)
  “三猫子?”
  “娘,俺回来啦!”
  五福婶子连飘着的包袱都不管了,急急忙忙就要淌水跑过去。
  五福叔面上是拿老婆子没招的无奈,对宋福生他们说:“你瞅她也没个深沉劲儿,就像她儿咋地了似的。与你的人走能出啥事?别和她一般见识。”
  脚下可不慢,连裤脚都不卷卷就要下水去村口见儿子。
  与之同样兴奋的还有宋阿爷,别家是迎回一个两个,他是接应一帮。
  “阿爷,别过来,听话,我们过去!”
  宋富贵指向水泡问,“那是啥?”
  “裤衩子,”宋福寿眯眼又仔细瞅:“是俺爹的裤衩子。”
  “那还等啥呢,你去捞回来。”咱家的东西,绝对不可以丢失,一只袜子都不许。
  三猫子同样也认出自家带补丁的包袱,正在脏水上飘着。
  宋福寿伸手:“绳索?”
  身后的众兄弟,立马将绳子传递过来。
  且在传递的过程中,就有几人将绳子的一端系在自己身上。
  宋福寿三两下就将绳索扣在自己腰上,三猫子将另一条绳子也扣上。
  绳索的设置,是宋九族小子们从正规陆家军那里学来的。
  当初,就靠这绳子过山涧,人从索桥上掉下去都没事。
  所以镖局开张前,武将大师父四壮,人狠话不多,教大家第一样本事,就是向地上扔了一个这样的绳子。
  练吧,用最快的速度系绳子打配合。一人力量有限,抱成团才会强大。
  这不嘛,宋福寿腰上扣住绳索就下河了,水面浮力能漂浮各种木头、倒下的大树,就不用说人了,水流一冲,人就会顺流飘走。
  可是他却不怕,身后有那么多兄弟在。
  别说只下来他们三两个人,就是下来二十几个,上面站着的兄弟也会像拔河似的给他们拽回。
  可这却苦了葛二妞和福生的大伯,心揪着。
  当看到水面高度已经到了儿子的脖子处时,葛二妞气的招手喊,也不管她儿子能不能听见:“你至于吗?一个破裤衩子,你给我滚回来。”
  这怎么比她还抠门,丢就丢呗。
  大伯紧张的咽吐沫,随着老妻一起招呼道:“老二啊,爹不要了,爹这身上还有两条。”
  两、两条?宋茯苓和钱佩英对视一眼。
  米寿站在福生大伯的后面,眼神落在大爷爷的臀部。
  钱佩英明知道笑不好,还是憋不住,往后站了站,躲在宋福生身后。
  宋福生更是无奈地捂眼,没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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