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节

  另外,他还画了个简易地图,这都是他和隋哥打听后,自个根据进城几趟的经验画出来的。
  他说附近除奉天城,有童谣镇、有云中县,云中县再向前就是葭县。
  童谣镇这块,“娘,你明日不是要去童谣镇送蛋糕吗?”
  “对。”
  “正好让高屠户和大堂哥跟着你,帮着你推车,免得你推不动。不过,娘,到了酒楼,你得帮他们说说咱这蒜黄。”
  “那没问题,这都自个家事儿,我和那掌柜的熟得很。”
  高屠户侧目:这老太太行啊,才出去卖了几日点心,总觉得哪里好像不一样了呢。
  宋福生又嘱咐,你们直接将野猪皮也带着,送药堂。要是嫌弃咱们扎得窟窿太多,回收给不了几个钱,不如就换药。能给咱们换什么就换什么。
  然后这才安排其他人,三人一组,有葭县的,以宋富贵为头。云中县,以他大哥宋福财为头。
  而他自己,是带着郭老大和大侄子大郎,要去奉天城。
  宋福生倒不是为卖百十斤蒜黄特意去,等辣椒时,他才会大显身手。
  这事明明可以派别人,也正好可以锻炼锻炼别人。
  但他想去国公府,给小将军送些。
  第二百三十七章 一更二更
  凌晨三点多,宋福生推开烤炉房门。
  看了眼在帮闺女做蛋糕的媳妇,没说话。
  先给女儿将充好电的打蛋器取出来,取出来后,他就双手叉腰了。
  宋福生双手叉腰说:
  “你这么下去不行。当玩似的,和你奶瞎鼓捣,愿意挣两个钱,我不拦你。
  可你这么玩命做蛋糕,身体要不要了?一宿一宿不睡,想不想长个头了。
  我给你买奶牛回来,是让你吃好喝好的,可不是让你拿来玩命挣钱的。”
  宋茯苓手不停道:“这不是没人可用吗?我教别人也费事,我用打蛋器也不方便,我奶还不让我教别人。”
  “别听你奶的,她没商业自信,你还没有吗?一辈子不管一辈子事,当什么传家手艺。
  教给别人最基础的,你那花样多着呐。
  你吃过的,比别人几辈子见识的多,就是被人真撬走手艺又能咋的,谁还能翻新过你?
  你倒出空,做点好的,做点贵的,做些自个爱吃的打打牙祭,让自个一天天蹲在蛋糕房也值一些。
  你瞅瞅你,现在连你娘都得过来帮忙,她都得跟着你不睡觉。”
  宋茯苓挨训不服,又一锅新蛋糕塞了进去:
  “爹,虽然我奶心胸狭隘了些,先把防人摆在了赚钱的前面。
  但是你不得不承认,商业自信是要建立在完整的法律体系下。
  契约精神,雇工合同,他一旦违约你得有地方告。你告完他,你得拿他有招。就是那什么,”
  宋茯苓想说的就是现代社会:“你告赢了有的都执行不回来,更何况这里了。全靠良心,全靠自个保密。你那辣椒也面临我这问题。”
  好嘛,一句话,宋福生心里也一梗。
  女儿说的确实是事实,他要想做大做强,不可能一个人守住一大片辣椒地。
  尤其是以后干大了,红辣椒一旦要是长成,有心人要是摘下来,拿回去偷留辣椒种,这辣椒就不会成为他一家买卖。
  要不说呢,他没敢种柿子。一方面是扣大棚种柿子,得伺候的更精心,一方面就是看看今年,种一年辣椒下来,这伙人能什么样。
  毕竟有的夫妻,都只能共患难不能共享福,更不用说他们这伙人。人心是最不好掌控的。
  要是真挣了一年好钱后,辣椒种子被他们这伙人传出去了?
  宋福生说:
  “真那样,那就散呗,好聚好散,就当福利这里的人了,让老百姓餐桌尽早吃上辣椒。咱几口人再干些别的。
  要知道咱这伙人,已经占了天时地利人和,比别人心齐,也不和当地的人打连连。
  任何事情挣了几把好钱,你看历朝历代,干到一定规模,即便咱这伙人不出问题,也总会冒出惦记你的竞争者。
  不怕那个,只要你比别人有本事,良性竞争不怕。
  闺女啊,你就记住爹这句话,咱三口人甭管是干啥,挣了钱是为了让咱过好日子,可不是要挣一屋子黄金,给钱当奴隶。还有一句。”
  “还有?”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最初选人的时候,你用用心,多方面考量考量。要是各方面考量过,他还是让你失望,那咱就认自个眼神不行。”
  宋福生走了,他是实在看不下去眼,才会在凌晨三点多说了这番话。最近女儿太能干,都不像他闺女了。
  钱佩英和宋茯苓吐槽道:“一句有用的没说,倒絮叨的我头疼。他还让你别当钱的奴隶,他自个起早爬半夜捅咕他那点破菜。”
  宋茯苓就笑。
  钱佩英瞅了瞅闺女:
  “不过,你爹说的对啊,时间长,你这里不雇人真不行。你和你奶真得再研究研究。
  这才是一个童谣镇,你俩这小作坊真是,你到底要不要好好干?
  你赶紧的,等会儿你奶就过来搬蛋糕,等炉子里这几锅蛋糕也出锅,就赶紧回家睡觉。人家米寿都尿了一床褥子了,你这还没合过眼。”
  钱佩英说完也走了,她也得去当钱的奴隶。
  既然醒了,就得操心去看看大伙将蒜黄装筐了没有,宋福生穿的是她给准备的那套衣服没,别冻着。
  宋茯苓望着烤炉房门,若有所思。
  老妈那是什么语气,怎么带着瞧不起,说她和她奶是小作坊?
  院子里,火堆的照耀下,几筐蒜黄已经装好。
  不多,第一个种下的地窝子里,最初种蒜种才种了400多斤,不到四百五十斤,反正也没法细算,有地方就种,只是个大概数。
  而蒜种能出多少呢,第一茬也就是每斤蒜种产出蒜黄8两左右。
  刚才装筐时有秤了秤,也就是说,第一个地窝子,第一茬蒜黄,第一次出去卖,拢共才344斤。
  宋阿爷安排这几伙人,每伙背80斤出去试试水。
  宋福生这伙去奉天城的背的多点,多出的20多斤是送给小将军的。
  宋阿爷才要嘱咐,要是能见到小将军,宋福生打断:“见不着,阿爷,那得是多大的运气能见一回。咱是啥,人家又是啥身份,能顺利送进府就不错了。”
  “也是。”宋阿爷就没再嘱咐祝福语。又问大伙,包严实没有啊?这玩意太金贵,又怕磋磨烂,又怕冻。
  妇女们说,包严实了。
  筐最外面一层是油纸,起到防雪防潮。
  油纸里面是两层棉被,保暖用的。可棉被不能直接包蒜黄,怕给捂烂了,棉被里面只能又套一层油纸,然后才将拾掇干净的蒜黄放里面,给里面那层油纸用麻绳系严。
  整个筐,最后放在推车上,上面再捂一层棉被,棉被外面盖两层草席子。
  捂得挺多,可一个推车上就一个筐,怎么瞧怎么孤零零的。
  所以,当马老太带着宋银凤,几蒸笼几蒸笼的往推车上摆蛋糕时,大伙莫名地有点眼馋。
  至今他们也不晓得,一锅点心能挣多少钱。
  可甭管挣多少,你看看人家那一百多锅往车上一摆,就瞧上去很有气势,瞧上去就像干大买卖的。
  出发,凌晨四点半,算马老太这俩女的,四伙人同时出发。
  童谣镇是分叉口,有的向左走,有的向右拐,宋福生他们继续直行。
  而马老太是领着高屠户还有大侄子他们,直奔酒楼。
  高屠户跟在马老太后面,此时此刻,只一个感受,没等卖蒜黄呢,他就涨了见识。
  只看,酒楼的车,就停在酒楼门前等着马老太呢。而且还分两伙人等待。
  几个伙计分两拨,一拨是帮忙从车上卸下的蒸笼,直接就装到酒楼的车上。
  一拨几个人是搬走在酒楼里零卖的。
  马老太进屋就领钱,掌柜的打算盘,她就告诉人家是多少钱,说她孙女算过的。
  高屠户和宋福生堂哥就眼睁睁看到,老太太将一串串钱往兜里塞,我天,竟这么多钱。
  马老太塞完,这才笑得一脸褶子给介绍:“掌柜的,今儿给你看样新鲜菜,包准你没见过。瞧好吧,咱这酒楼一做,我跟你说,准保又是独一份。”
  人掌柜的却不着急,而是笑呵呵问马老太,你先等会儿,你还能不能多鼓捣蛋糕了?
  “怎的?”
  掌柜的说,实不相瞒,这九十九锅就是给人过寿用的。人家吃好了,图新鲜没吃过,在他这酒楼订的。
  说白了就是,他们老板还有很多土豪朋友,附近大地主家里老父老母过寿,或者有当官的家里弄个冬日赏花会之类的,就会订点心。
  这是双方得利的事。我们酒楼负责接单子,卖出多少钱,和你们没关系。你们是批发出货,有没有出货能力啊?
  马老太听完,咬牙劝自个别贪财,她就那一个小孙女,给累坏了,多少银钱也换不回。失落道,“你要隔十日八日的,备不住。你要是连着接单子,俺们做不出。”
  “噢,是这样啊。可你们这样,总不是个事啊,哎呀,这真是,见银子挣不着。”掌柜的也很遗憾,这也影响他们酒楼生意。倒倒手就能挣钱的事儿。
  别说马老太听到这话心堵,就是高屠户头回来,也跟着着急。
  别人是想招挣钱,想不到点子,咱是让眼睁睁的银钱飞走。这也太闹心了。
  搞得几人卖蒜黄,都略显心不在焉。
  收了八十斤的蒜黄银钱,60文一斤卖的,目前全国统一价,宋福生定的,说咱别和韭黄比,也没有多兴奋。
  情绪是什么时候好起来的呢。
  高屠户他们三个汉子,是跟马老太送货到青楼时,眼睛里有了点不一样的神色。
  虽然姑娘们好像还没起呢,虽然他们只能是在青楼偏门等等,马老太带着宋银凤进里面送货,但是他们也觉得:艾玛,真特娘的不白活,竟然进了回青楼。偏门也是门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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