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二哥?”阮盈沐有气无力地抬眼望着他,“如你所说,你是在保护我,那你有没有想过,我现在的身份是豫王妃,一旦豫王出了事,我能安安稳稳地活下去吗?还是说你干脆就想抹去我现在的身份,抹去我的存在?”
  萧煜面上寒了寒,“所以我现在放你出去,你便立刻要去和他同进退、共生死?”
  阮盈沐被他的神色吓到了,不由往后缩了缩,谁知她这个无意中的动作竟触怒了萧煜,他猛地一把握住她的手,将她摁在了石壁上,逼近她,“我告诉你,你想都不要想。”
  他在人前向来是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待人处事温和有礼,令人感到如沐春风,阮盈沐从未见过他如此狂躁的一面,眼神里不自觉地泄露出一丝惊恐,手上也用力挣扎起来。
  “太子殿下你冷静一点,有话我们好好说可以吗?”
  萧煜却像是突然间释放了内心的猛兽,一边轻轻松松地压制着她,一边盯着她咬牙道:“我可以容许你现在不爱我,但你绝对不可以喜欢萧景承,你明白吗?”
  阮盈沐也被他的话彻底激怒,这几日被下药被囚禁的痛苦一下子爆发起来,她凶狠地瞪着他,冷笑道:“你不觉得太可笑了吗,我喜欢什么人,为何要你同意?”
  如果她此刻足够理智,就应该明白这并不是口不择言跟他对着干的好时机,果然萧煜不怒反笑,一把将她往下拖去按在被褥上,另一只手动作粗暴地去扯她的衣衫。
  “萧煜!你疯了?”阮盈沐不可置信地大喊起来,拼命往一旁躲,发狠的嗓音都发着颤,“你要是敢碰我,我一定会杀了你!”
  “你要杀便杀吧,我不放过你,你也别放过我……”萧煜狂乱的目光在接触到她脖颈间用红绳挂着的玉佩时,手上的动作突然停滞了。
  她衣衫不整,平日里妥帖地藏在胸前的玉佩第一次露了出来,萧煜的目光停留在这块看似普通的玉佩上仔细分辩,片刻后沙哑着嗓音问道:“你这块玉佩,是从哪里来的?”
  他好不容易停了手,不再发疯,阮盈沐也松了一口气,只觉四肢更加酸软无力。胸脯上下起伏喘了好几口气,这才恢复了一些力气,一把将胸前的衣衫合拢,往后缩了缩,警惕地盯着他,“你问这个做什么?”
  萧煜看向她的眼神恢复了一贯的平静,却执着地继续问道:“你佩戴的这块玉佩是从哪里来的?”
  阮盈沐经历了方才一番挣扎,仍心有余悸,犹豫了一下,如实回答道:“这块玉佩是我娘亲留给我的遗物。”
  萧煜沉默了良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呵呵呵,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阮盈沐不知他又在发什么疯,“你知道了什么?”
  萧煜叹息一声,轻柔地将被子往上拉了拉,覆在她身前,语气复杂地感叹道:“盈沐,你本来就应该是我的,你知道吗?”
  话题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刚开始,阮盈沐一口气堵在胸前出不出来,根本不想再搭理他。她怀疑自己很快就要被憋死了。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沉重的石门被转动,云雁的身影出现在了石门前,“太子殿下……”她行了礼,犹豫地看了一眼阮盈沐,没有继续说下去。
  “无妨,有话直说,不必避讳盈沐。”
  “豫王殿下求见。”
  听到豫王殿下几个字时,阮盈沐猛地一抬头,望向了云雁的位置。
  萧煜的眼睛一直放在她身上,自然也看到了她的反应,思索了片刻,笑了笑,“想要他来救你?”
  阮盈沐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度了,又垂下了眸子,不吭声。
  萧煜笑盈盈地凝视着她,温声道:“盈沐,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如何?”
  “你想赌什么?”
  “既然你如此想离开这里,我便放你离开,前提是,你必须现在和我一起出去见萧景承。”
  阮盈沐心中一颤,睫毛抖动如受惊的蝴蝶羽翼,惊疑不定道:“你想做什么?”
  “我不想做什么。若是亲眼见到你从我这里出去,萧景承他还肯信你,便算你赢,以后我绝对不会逼你做任何你不愿意做的事。”
  阮盈沐目光闪烁,“若是我输了呢?”
  “那你便回来我身边。”萧煜含着胜券在握的笑意,“我相信你,以你的性格,答应了便不会出尔反尔的,你一定会遵守约定,对么?”
  阮盈沐没有多加犹豫,这可能是她唯一的离开这个日夜不分的密室的机会了。
  她坚定地点了点头,“好,我跟你赌。”
  萧景承在外殿等了许久,等到快不耐烦时,才听见一声带笑的嗓音:“豫王殿下?稀客。”
  他们不久前才在父皇面前针锋相对,现下见面却跟没事人似的,可以做出表面的兄友弟恭。
  萧景承调整了面部表情,一回首,笑道:“太子殿……下……见外了。你我兄弟之前本该多多走动,不至于生疏了。不过,说好了一起来拜访太子殿下,爱妃你怎地自己先来了太华宫,也不跟本王提前说一声,真是调皮呢。”
  他这几句话说得很是亲昵,阮盈沐却总觉得他看她的眼神是仿佛是要生吃了她。
  她身上的力气一时难以恢复,依靠云雁的身子才勉勉强强站住了,看着就是一副饱受摧残的可怜模样。
  “我错了,殿下。”不管旁的,她首先可怜兮兮又万分诚恳地认了错,其他的离开这里再说吧。
  萧景承用了十二万分的自制力,低低冷冷道:“还不过来。”
  萧煜一直老神在在地站在一旁,也不接话,只是唇边挂着耐人寻味的笑意。见她吃力地往萧景承那边走,伸手扶了她一把,趁机挨近她,近乎耳语道:“你想不想知道你真正的身世?”
  本来准备打开他的手顿住了,阮盈沐转眼同他对视,什么意思???
  “你其实不姓阮,你应当姓……”萧煜放开了她,往后退了一步,“王妃慢些走,摔了可有人会心疼的。”
  阮盈沐颦眉看了他好几眼,突地意识到萧景承还在,连忙收回了目光,尽量平稳地走向豫王殿下。
  萧景承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她有些害怕他周身散发的寒气,却还是毫不犹豫地直直扑进他怀里。
  他的身子僵硬得像一块石头,被她抱住的一瞬间,略微松动了些,伸手揽住了她。随后他身子一动,打横将她抱了起来。
  “太子殿下,我突然想起府中还有事急待处理,今日便不叨扰了,改日再叙。”阮盈沐贴在他的胸前,他说话时胸腔的振动嗡嗡嗡的,她却莫名觉得跟安心。
  萧煜也不拦他们,一路目送着他们远去。
  云雁低声道:“殿下,就这么放他们走了吗?”她实在是猜不透太子殿下的心思了,费心设了局将人软禁了这么久,却又说放就放了。
  萧煜转身,云淡风轻回道:“她会回来的。”
  第74章
  萧景承一路沉默地抱着怀里的人回了豫王府。
  阮盈沐本就很是疲惫,现下精神好不容易松懈下来,竟就这么窝在他怀里睡着了。
  萧景承听着她清浅平缓的呼吸声,阴郁暴躁到想要杀人的情绪,总算是暂缓了一些。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胡思乱想,不去想她为何毫无征兆地玩起了消失,失踪的这些时日是不是都跟那个人待在一起,他们在一起时又做了些什么事。
  他把人带到了自己的厢房,刚将她放到床榻上,她便突地尖叫了一声,满眼惊惶地醒来。眼神接触到他后,又似是得到了安抚,平静了一些,只是神情依旧不安,看着很是可怜。
  这副模样,分明是受惊过度的反应。
  萧景承忍着满腔怒火坐到了床榻边,不想再吓到她,低低问道:“他对你做了什么?”
  阮盈沐却不由地犹豫了。如今他们兄弟二人争斗得厉害,若是再加上她的这笔恩怨,那岂不是会势同水火?况且这种事,她真的难以启齿,若是如实说了,萧景承会相信她……还是清白的么?
  而这边萧景承一见她一脸犹豫之色,便觉怒火难以自控地顺着四肢百骸游窜,忍不住一把抓住了她柔弱的肩,阴沉沉地质问道:“你又在想编什么瞎话欺骗我?”
  “疼……”阮盈沐有意惹他同情,故意哀哀地叫唤了一声,他便下意识松了松手上的力道。
  阮盈沐心道,殿下还是不舍得对她下重手的。她这一次真的要同他将一切隐瞒的事情都坦白了,她有种直觉,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即便殿下不会对她痛下杀手,他对她,恐怕也会永远地彻彻底底地失去信任了。
  关于萧煜设下的赌局,她还不想轻易认输。
  “那封信和皇后派去刺杀纯贵妃的刺客,都是我送给殿下您的。”一开场,她便抛出了一件令人震惊的事实。
  萧景承愣了愣,不由地望向她那双蒙了一层雾似的漂亮眼眸,同黑衣人蒙面罩上露出的那双眼渐渐重合,“原来是你。”
  “当日我被贺侍卫的刀制住,殿下您要来掀我的面罩,其实我已然做好了坦白从宽的打算了,不过,太子殿下的人及时赶到,从贺侍卫的刀下救了我。”
  萧景承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没有接话,示意她继续说。
  阮盈沐小心观察着他的神色,“随后我便跟着救我的人一起到了太华宫,不曾料到太子殿下他……他给我下了药。”
  她感到握着自己肩膀的手又紧了紧,萧景承压抑地一字一顿地再次问出了最开始的那个问题,“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什么也没做。”阮盈沐隐去了萧煜对她动的手脚,“他不愿意我卷入你们之间的争斗中,只道待一切风平浪静后,再放我出去。”
  “你当我是傻子?”萧景承眸色深重,一脸暴躁道:“我分明和你说过,那次是你最后的坦白的机会,你还是骗了我,转身便同萧煜勾结在一处,玩起了失踪。既是如此,你便该永远地从我的视线中消失,现下你回来我身边,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阮盈沐不惧他的质问,有理有据地分析道:“您冷静想一想殿下,我若是同太子殿下勾结,又为何要将皇后娘娘害淑妃娘娘的真相告知于你?”
  萧景承冷哼一声,放开了她,“你打的什么算盘,自然只有你自己最清楚。”
  “我没有打任何算盘,我进宫是为了查出纯贵妃被陷害的证据,我将皇后娘娘害淑妃娘娘的证据亲手呈送给你,是为了让你顺利揪出暗害你们母子的真凶。”顿了顿,她颇有些意味深长道:“至于太子殿下为何囚禁我,我只能说他囚禁的其实不是我,只是豫王妃罢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殿下您一直笃定太子殿下对我有男女之情,可其实在我嫁入豫王府之前,我与太子殿下交情甚浅,他对我的态度,是在得知我是豫王妃之后,才骤然改变的。”
  萧景承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星眸微眯,抬手用力地掐上了她的下巴,“你这是在倒打一耙,嗯?”
  阮盈沐还是不怕他,坦坦荡荡地同他对视,“你们兄弟二人心结已久,殿下您自己心里清楚。我不过是好好地走在路上,被强行拉了进去,我自己还觉得我很无辜。当然,我承认这件事我也有错,我不该自作主张,多管闲事,这才让人钻了空子。”
  萧景承被她气笑了,“本王身边隐藏了一个高手,本王却毫不知情,背地里更不知做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事,你如今还能如此振振有词?”
  “那殿下您呢,您明明……”阮盈沐说着,突然发难,一只手疾速直取萧景承咽喉,被他半道上擒住,下一瞬间连带着整个人都摁倒,压了上去。
  这下阮盈沐反倒放松了身子,让他制住,眉眼间带了浅淡的笑意:“殿下您明明也是个高手,身强体壮,百无禁忌,偏生要装作一副……随时要驾鹤西去的模样,骗得妾身苦不苦啊……”她这番话的意思就是,咱俩都是扮猪吃老虎,那就谁也别说谁了。
  萧景承自上而下地俯视着她,漆黑如墨的眼眸中有暴风骤雨汹涌澎湃,半晌后嗓音低哑道:“你是不是认为,我不会杀你?”
  阮盈沐若有所思地凝视着他,突地一抬首仰面,凑近他的脸,在他还未来得及反应之前,亲上了他的薄唇。
  这实在是算不上一个吻,她只是像一个笨拙的小孩子那般,红唇贴着他的,一动不动,片刻后又躺了回去。
  萧景承自她贴上来的那一刻便呆滞了,直到温热的物体离开后,才回过神来,捏着她的手的力气变得更大了些,微恼道:“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阮盈沐眨巴眨巴了大眼睛,粉嫩的舌尖一闪而过,回味似的舔了舔上唇,倾听了片刻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声,软着嗓子笑盈盈回道:“我能耍什么花样,横竖又逃不过殿下的五指山,便只能任由殿下处置了。”
  她方才不过是在确认。她从前一直以为自己是为了报答殿下救命之恩,才会处处留意关心他,甚至不惜为他以身犯险。后来齐嫣出现,跟萧景承在大殿上当着她的面眉来眼去,她气到差点失去理智,却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为何如此生气。
  直到她被萧煜囚禁,她心中时时刻刻想念的期盼的竟都是这个阴沉不定的豫王殿下。萧景承吻过她那么多次,她虽表面上抗拒,但她知道其实自己内心中从未真正厌恶过。而萧煜只碰过她一次,她便受不了,甚至想杀了他。
  好似铁树开了花,长这么大从未体会过情爱的阮盈沐,突然在那一瞬间开了窍。她想,这大约便是人们常说的,男女之间的喜欢吧。
  萧景承被她这副撩人且自知的小模样勾的后槽牙都在痒痒,身子紧贴着起伏的曲线,他的嗓音愈发暗哑:“不知死活的小东西,你是在勾引我?”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一点还有一更~
  第75章
  阮盈沐听闻,睁大了眼眸,满脸无辜道:“我没有,冤枉啊,殿下您可不好信口胡说,污蔑我。”她不过是对他笑了笑,这算哪门子的勾引?
  萧景承现下一时分不清她是真单纯还是故意装出来的懵懂,又舍不得真对她怎么样,便垂首埋进了她的脖颈间,恨恨地一口咬在了她颈侧娇嫩的皮肤上。
  “哎呀……”阮盈沐忍不住低低叫唤了一声,一句“殿下您是属狗的吗?”憋着没问出来,任由他用牙齿不轻不重地啃咬着自己的脖颈,心里却不由怀疑,殿下他莫不是想生吃了她不成?
  萧景承这会儿的确是想吃了身下的小东西。也不知是怒火还是欲火,亦或是两把火都有,从他的胃一直烧到他的脑子里,烧得他恨不能将她给揉碎了,吞进肚子里,叫她再也跑不掉,也不能再欺骗他,背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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