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节

  一路疯狂而去。
  他或许不聪明,但是也不笨。那个中年男人他想起来了,今日他见过的,就在悬赏楼里。而从他们的言语中,阿涂也判断出了些什么。
  他不是野种,他的父亲,也许就在小果所接的那个任务里。
  被困在里面,出不来了。
  他想要去救父亲出来,凭着此刻的一腔热血。
  客栈里。
  如今陆小果手头尚且还算宽松,这鸠摩龙也算老实,所以陆小果多开了一间房。
  鸠摩龙方才得知陆小果接了二层的任务,不过也只是小小的愣了一下,就恢复平静。陆小果给他的意外太多了,多到他已经麻木,更是懒得去期望陆小果死在那个任务中。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这是无用的。
  陆小果都最后,还是会完成任务,从中完好无缺的出来,然后继续嚣张跋扈的当着自己的主人,将自己当做下贱的奴隶一般来使唤。
  但是鸠摩龙一直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些当奴隶,当得挺是开心的。
  陆小果刚叮嘱完他多照应着阿涂母子,自己便去多交了些日子的房费,这才回房间,然后打算进入任务。
  左右如何也躲不去,这时间都是要耽搁的,还不如早些去。
  几乎是在她将令牌贴在眉心之时,房间中便出现了一股奇怪的力量,生成一个空气旋涡,然后陆小果将陆小果吸入其中。
  不过对于陆小果来说,却只是像开了一扇门,走入另外一个间房那么简单。
  四周都是黑漆漆的,高大苍老的树木横枝交错,一阵阵诡异的妖兽叫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头上是茂盛的树丛,密密麻麻的缝隙间,露出一片小小苍穹,上点缀了灿烂的星子。
  “这便是一千多年的苍兰高地么?”陆小果有些疑惑,全面防备着,朝里面探去。
  借着苍穹之上的那淡淡余光,陆小果渐渐的适应了这里的黑夜以及那四面八方传来的恐怖叫声,但仍旧不敢有半分大意,银月环一分为三,依旧警惕的环绕在她的身旁,发出灼目的银光。远远的看去,使得陆小果就像是一个会行走的星星。
  她从来不敢小看任何种族,所以对于这苍兰高地的所谓土著,也是不敢露出轻视,毕竟这样的老林之中,古兽横出,他们却能安然而生,必定是有着旁人不得而知的生存技能。还有那所谓的锻造之术。
  这锻造之术陆小果初到外域就知道了,锻造师一如当年如日中天的符咒师一样,在这外域哪怕是个品阶低下的锻造师,也可以得到任何家族的敬重。他们可以将手中的普通武器锻造,随着锻造的等级越高,那么武器的威力就会越大,甚至可以同那些灵宝相比。
  只是可惜锻造师却是天生的,就如同这苍兰高地的土著们,他们天生就是锻造师,不过却从来不同外人来往,不然的话只怕早就打破了外域的平衡。
  陆小果想到此,忽然有个大胆的猜测,难道苍兰这些孩子的死,都是因为有人忌惮他们天生的锻造之术?所以为除根本,从孩子下手?又或许制造出这么大的事,只为逼迫他们离开苍兰?
  她无聊的猜测着,却发现自己竟然走了两三里地,但却一点人影都没发现,不由得好奇,自己到底是来到了一千多年前的苍兰,还是现在的苍兰。
  前头忽然豁然开朗,巨大的参天老树间,居然有一片半里多宽的湖泊,银月倒影,两月相对,那山风微微,花草芳香,湖面浮着一层薄薄的雾气,越发似人间仙境。
  这样的安宁之地,便是长居万年,陆小果觉得也比那外界有趣得多。
  “呼”的一声,忽然间水花四溅,倒月成碎影,银色的水浪之中,一张巨大的血口竟然朝着她扑来。
  迎面都是浓浓的水腥味,陆小果连连退了数步,直至身后触到那巨大的老树,这才接着老树的树杆,一路往上空飞去。
  那怪物脖子极其的长,一路伸着脑袋追陆小果,一个措手不及,就撞在了树杆上。上方的陆小果紧紧抓住剧烈颤动的树枝,忍不住哑然失笑:“这是什么妖兽,看着也是七八级的修为了,怎会如此愚笨?”
  几乎是那妖兽疼得退回水中的刹那间,无数的箭雨从四面八方飞过来,密密麻麻竟没有半丝缝隙,竟然让她无处可逃。
  陆小果一惊,身旁的银月环自动形成防御,但是让陆小果十分意外的是,这银月环竟然无法抵挡这箭雨之势,甚至有几根箭羽更是闯入了防御层。
  一把接住那奇怪的箭羽,陆小果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这便是传说中的锻造术?”这些箭羽每一支都堪比灵宝一般,难怪银月环抵挡不住。
  箭雨不歇,长久下去,银月环必定会损坏的,所以陆小果只得撑开天机伞,以天机伞为盾,从箭雨中出来。
  她便不信,到处都布满了弓箭手,而且这古林之中,且不说那古树密集,便是那些灌木同寄生的藤条就让人寸步难行,那些人自然不可能追上她。
  但是陆小果错了,何为土著?苍兰人能生活在这片土地,甚至成为食物链端上的老大,绝非是浪得虚名。
  几乎是在她启步逃的时候,那些隐匿的林间树木的苍兰人就一个个现身出来了,一面在这寸步难行的山林间有履平底,一边追来一边箭雨不停。
  陆小果傻眼了,断然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而且她现在是被动状态,人生地不熟的,又不能直接伤人,只得不断的逃,不断的躲。
  然这些人却犹如跗骨之蛆一般,竟无法甩脱,竟一路她跑了三四里,那天边都是滚滚鱼肚白了,陆小果不禁心急起来,这样跑下去不是办法,一来这些人的体力出乎意料的好,而来这古林是他们的王国,在他们的地盘上自己能有什么优势?再者天亮了,自己就不是那么好藏了。
  可就在此刻,陆小果忽然感觉被谁拉了一下,猛地回头竟然见半空中飘忽着一个呈透明状的孩子,那孩子脸上涂满了五颜六色的符号,光着膀子,下身穿着一条虎皮裤子,脖子上挂着一串骨头项链。
  “你来。”他朝陆小果开口着,一面指着后面的巨树,朝上望去,陆小果才看到了树杈竟然建了一间书屋。
  小孩转身朝树屋飘去,陆小果好久没见鬼了,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不过却发现那些苍兰人似乎一下看不见自己了一般,竟然朝着前面追去。
  巨树很大,每一株几乎都犹如当年桂屋下的那颗桂树一般庞大,陆小果随着这小孩一路往上面的树屋去,越是临近,就越是发现不对劲。
  屋子不算很宽,只有两间罢了,里面除了地上铺着的兽皮,便无他物。
  陆小果正是好奇,那小孩忽然道:“你们既然来了,那就开始吧。”
  他不是人,所以陆小果在看到他的时候,几乎可以判定他跟这个任务脱不了关系,可是没想到他什么话都没说,就直接什么开始了,弄得陆小果一头雾水。可还没容陆小果问,那小孩竟然一下消失了。
  陆小果顿时傻了眼,这什么都不知道,难怪接此任务的人,有去无回。
  就在此刻,一个沉冷的声音从陆小果身后响起:“走吧。”
  不知怎的,陆小果竟然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心跳顿时快了许多,猛地一回头,却见身后一丈开外站在一个紫袍男子。
  锦缎如云,上秀满了繁复错综的暗纹,长身玉立,墨发在这晨风中缓缓飞扬,只是可惜那脸上,却是戴着一张精巧的银色面具。不过即便如此,还是透着一股强大的威慑,袖袍飞舞间,竟是尊贵华光。
  陆小果心里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为何在这外域所看到的男子,但凡觉得有些气质的,都喜欢戴着面具?“去哪里?”
  他的身后是一片寄生于古树的紫藤,此刻花开正好,晨曦的第一缕阳光正好穿过丛丛树荫落在上面,衬映着花前的他,犹如一副绝美画卷。
  陆小果一时间看得有些待了,目光灼灼。
  那人目光一沉,“虞城之女,果然名不虚传!”说罢,俊影一闪,便从她身前移过,朝着树下。可却还是忍不住朝那娇小的身影望过去。
  很是奇怪,自从到了苍兰之后,他就感觉到了自己丢失的半颗心竟然一直在朝自己靠近,他一直在疑惑,到底是何人在他沉睡之时,夺走了他的半颗心?可当摩崖带着这个女人到树屋之后,他就能清楚的感觉到,这个女人,就是他的半颗心。
  他完全可以立即杀了她,抹去她所有的神魂,将这半颗心放回去,可是意外的是,他竟然迟迟没有动手,甚至是没有动手的意思。反而在她的灼灼目光下,心有些不受控制的忽然快速跳动起来,像是什么东西,兴奋的想要从心里喷出来一般。
  陆小果有些没懂,不过随即看到自己身上的衣裳,虽然已经改良了不少,但这面纱和这头饰,却都是虞城装束,又想起虞城女子性格大胆火辣,一时间便明白过他的意思来,不过却没有追究。
  而是忍不住激动的朝他的背影望过去,错不了的,他们相爱数年,夫妻也这么多年,她怎么可能认错?而且自己的这副身躯还是他的半颗心所塑,她能感应。
  当即眼疾手快的一把上前拽住他的长袖,将他绊住,两条纤细的手臂从他手臂下一穿,一把抱住他的窄腰,脸颊紧紧的贴在他宽大的后背:“相公,你怎不认得我了?你不是去了龙伯国么?逐呢,他怎么没同你一起?”
  她一连几个问题,柔软的身子更是紧紧的贴着他,甚至唤他为相公,这让他极为觉得荒唐,当即甩开她的双臂,与其拉开距离,深瞳之上更是染了一层薄怒:“放肆!本王何曾娶过妻室?你莫要在纠缠!”
  陆小果顿时傻眼了,她家相公才不会用这么凶的口气同自己说话,也许自己真的是认错人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也许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呢。
  但是,陆小果却又清楚的知道,两个人不管如何的想像,但那种感觉是不会一样的。所以她很狗血的想,难道相公初到外域,受了什么大伤失忆了?她站在原地,垂着头认真的想着。
  而那紫袍人见她低眉垂头,似见不得她这般低落一样,心里不由得有些烦躁起来,竟然破天荒的将声音放平缓了几分:“先离开这里。”
  ☆、第348章 堪称绝色
  陆小果的修为在他的面前根本藏不住,所以自然没有怜香惜玉一说,而且对方像是有意要与他拉开距离一般。
  二人直接行于这古林之上,放眼望去,便是苍翠连绵的平原。
  “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二人在苍兰这片土地上已经行走了两时辰,陆小果也接受了这个事实,他没有属于北辰无忧的记忆,也没有属于辰光上神的记忆,但是有一点陆小果却是可以肯定的,他就是相公。
  至于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为何没了那些记忆,还有待考究。
  “荆墨。”紫衣男子声音冷淡,口气中是一股浓浓的疏离。这两个字在陆小果的询问之下浑然不自觉的脱口而出,他自己的诧异无比。
  “陆小果。”陆小果也没有多言,顺口道出自己的名字,足下生风,一面超越了荆墨的速度,走在前面,将他拦下,才问道:“你为何出现在此处?”不管如何看,他都不像是缺钱的人,显然不可能跟自己一样,为了灵玉接此任务。
  对方显然没有想到她竟然如此大胆,竟然将自己拦住,不过却也没有隐瞒,“来取一件遗失很久的东西罢了。”
  陆小果凝视了他片刻,便让开,一面平静说道:“所以你接这个任务,回到这一千多年前的苍兰高地,就是为了拿回你的东西,既然如此,那昨日何须等我?”
  荆墨口气一凉,似带着些嗜杀的味道,猛地朝她靠近,清冷的气息都扑在了陆小果的面容上,只听他说道:“悬赏楼二层的任务并不难,难就难在一个人是无法出去的,既然来了,那就需得留下一人陪此处的亡灵。”
  陆小果顿时背脊骨一冷,看着这个极为陌生的男人:“所以,等我不过是让我留下来,你可顺利离开?”
  “不错,所以在此之前,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冷澈的声音从耳畔响起,甚至是带着些戏讽。
  陆小果嘴角一扯,面纱之下露出个难看的笑容,却是没有在搭理他,心里开始琢磨如何出去。
  她并不清楚此任务,所以只得跟着这荆墨。当然,这荆墨也没有让她离开的意思,毕竟她还有着大作用。
  二人又行了两个时辰,便在一处广阔的平原上落下来,这里的古树稀少,大团大团的灌木之中,隐藏着一座座小屋。
  “这里便是苍兰最大的部落,所有的恶梦都是从这里开始的。”他说着,星光般的冷眸直指前面的一座别致的小屋。
  他并没有装扮成为这苍兰部落的族人模样,显然是有足够的自信,让对方根本看不见他的存在。陆小果并没有这个自信,所以只能寸步不离的跟在他的身后。
  前面不远处是一处广场,中间有一堆燃了一宿的篝火此刻还残留着几缕薄烟,一群苍兰小孩正开心的在旁边的空地上摆弄着他们制作的弓箭。
  “从今晚开始,便会有小孩死亡。”他的声音倏然响起,高傲的目光缓缓的朝陆小果望去,“你最好不要随便乱走。”
  陆小果冷哼一声,并没有去搭理他,但是却已经猜到这荆墨定然已经知道凶手是何人,这些小孩又为何会失踪,所以她已经没有继续此任务的意义了,此刻等着目送荆墨离开就是。但陆小果不甘心,尤其这荆墨还有可能是北辰无忧,所以她自然不可能就这样放弃。
  荆墨此刻一心只想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虽然有些诧异为何这陆小果身上有熟悉的感应,就如同自己的心跳一般,但他不想去深究,那种感觉有些恐怖。
  他沉睡了这么多年,王城如今被那几位侯爷占据着,权力的中心他更是不可能接近一步。
  也不知是该说他们愚蠢还是仁慈,自己刚从沉睡中醒来,按理实力是最为薄弱的时候,他们要动手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可惜这些人终究是太过于愚蠢,此刻还在为墨城的权力争得你死我活,而却没有一个人发现,他比原计划提早醒来。
  但让荆墨十分意外的是伽罗王的那几大诸侯,自己同伽罗王几乎是一同开始沉睡的,可是没想到期间几大诸侯竟然谋反了,竟然攻进了伽罗王沉睡的地宫,伽罗公主趁乱逃出伽罗城,便再也没了消息,而东部的伽罗城从今以后也失去了王。
  这些年,据说都是由着几大诸侯掌管,也不知怎的,他们竟然同意了东部世族们提出的要求,愿意从年轻一辈中选出一人作为新一任的伽罗王。当然,几大诸侯的后辈,也是要参与的。
  这位伽罗王不管是花落谁家,有一点荆墨是可以肯定的,他不会拥有实权,掌权者依旧是这几大诸侯。
  说起来,曾经他同伽罗王打赌赢了,那伽罗王便将他小公主许给自己,虽然只是一句玩笑话,但是作为一方之王,金口玉言,很多人都是当了真。
  荆墨也不知怎的,会忽然想起这些陈年往事。有些意外身后这女人忽然安静下来,便回头多看了一眼,正好对上那双盈盈水眸。荆墨目光一沉,竟然有些不敢直视那双眼睛,当即站起身来,“仔细盯着。”说罢,人影便消失在了陆小果的目光中。
  陆小果翻了个白眼,也没去追究他究竟消失哪里去了,只是有些意外,怎么会是苍兰的大巫师呢?
  那间木屋,便大巫师的家。在这苍兰,所有的建筑都是一样的,没有因为是部落之间的等级之分,木屋就会大一些。倘若不是见路过的苍兰人提起,陆小果几乎想不到那里住着的会是这个部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巫师。
  时间过得很快,广场上的小孩们已经摆弄好了自己的弓箭,犹如鱼儿般,穿梭入林,很快便消失在众人眼中。
  陆小果在这里枯坐了将近一日,直至夜幕降临,那些去古林中玩耍的孩子也归来了,但陆小果一直盯着那大巫师的住所,他一直没有出来,可这个时候,部落里却开始有人寻找孩子。
  陆小果当即就直接朝大巫师的住所赶过去,尤其是确信大家也根本看不到自己之后,直接进入大巫师的房屋,可是房屋里却空无一人,里间的祭坛上供奉着的苍兰山神,人为身,狻猊为兽,陆小果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却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眼花,竟然觉得那狻猊像是活的一般,竟然晃了一下眼珠子。
  但是当她靠近查看,却发现不过是一尊再寻常不过的石像罢了。
  没有发现什么,便从大巫师的木屋中出来,部落里的男人们已经举起了火把,去往古林里寻找失踪的孩子。
  陆小果犹豫着要不要也跟着去看看,可就在这时,她身后忽然出现了脚步声,不是荆墨。陆小果哪怕和荆墨不熟悉,但也能清楚的感觉到对方的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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