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节
而就在此处不远地方,的确有一大束采摘不久的桂花。
此事就这样尘埃落定,镇国侯夫人不但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查清楚此事,替儿子洗清了冤屈,自然不用担心羽淳樱会来镇国侯府追究,反而是她还要找文安侯府人要个交代呢!
不过让人觉得恐怖的却是高似水,这可是冠盖满京华的才女,可谓是才貌双全,看着也是温柔文弱楚楚可怜的主儿,却不想这心思如此歹毒,连自己的妹妹都要害。甚至手都伸到人家镇国侯府了,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在自家也安插了人。
只是现在她估计也不好过,不只是得罪了此刻权倾一时的相爷,还得罪了羽公子跟镇国侯府,啧啧……各位看官们表示只是想想就替她觉得头疼。
高雅岚和一直跟在她后面的周滟月此刻也都躲得远远的,生怕此事跟自己扯上什么关系。
高似水身败名裂那是自讨苦吃,高郁鸢倒是不意外,她期待的是醒过来的摇光知道了自己的药最后用在了自己的身上,会是什么心情?还有,被这一傻一丑破了身,她以后是不是会噩梦连连?
不过在众人同情安慰的目光中,高郁鸢实在是不好意思表现得高兴,依旧是保持着那张伤心绝望的表情,甚至一句责怪高似水的话都没有,而是只朝她委屈的问:“你嫌弃我不懂规矩,我可以不跟在你身后丢你的脸,你嫌我晦气害你生病我可以回乡下,可是姐姐,我一直把你当做我最亲近的人,你为何要如此对我?为什么?”
可此刻满盘皆输的高似水却是一脸冰冷,眼神空洞的看着她,以一种浓烈的恨意表达出自己对高郁鸢的不满:“倘若没有你,便没有此刻的我。”追根究底,如果不是高郁鸢,她怎会做这些事情?别人如何看她,她不在乎,可是今日宁王妃却在,她是那人的母亲,如今她看到了这样的自己,以后还会接受自己么?
不,高似水心中有个声音在呐喊,她应该做些什么才对,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她一定要让宁王妃看到自己好的一面。
如此一想,方才绝望无比的她顿时又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第202章 怒从何而来
可是她此刻能做得了什么?在大家的心中,她的形象现在已经扎根了。至于镇国侯夫人那里,却是动不得她,毕竟她到底是文安侯府的嫡女,而且母亲身后有俞家。而且刚才强扣下那李嬷嬷已经跟吕氏撕破了脸皮,现在事情查出来了她高似水是幕后主使,镇国侯夫人倒不着急让她赔罪了。
如此,反而得了个大度的名声,至于之前莲衣依辱骂高郁鸢,她也没饶过自己这个青红不分的女儿,硬是让她当众给高郁鸢道歉,这事儿一码归一码的,也算给文安侯府足了脸面。
只是她此举其实是看在宁王妃的面上,只是吕氏不知罢了。
镇国侯夫人这里都让女儿道歉了,方才那些跟着辱骂高郁鸢的几位夫人却是闭上了嘴,趁着大家不注意先走了。
不过高郁鸢一个一个都默默的记下了,改日再报也是一样的,不急在一时。倒是不见俞梓烟,这边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她不可能不知道,只是没有过来,也没有过问,是不是以为出事的是自己?
高郁鸢这样一想,心中就特别的想知道,俞梓烟这个亲娘的心里到底有没有自己。所以同宁王妃告辞,便去寻俞梓烟。
这桂花宴没有请男客,夫人们的位置大都在戏台前面,但是高郁鸢觉得以俞梓烟的品味,是不可能坐在这里的,所以她很明确的就寻到了俞梓烟所在的位置。
那是一处小溪流,像是银带一般绕在一株巨大的桂树下,旁边有个小水车,不断滚动着浇水出一圈圈好看的水花。
俞梓烟就站在桂树下,好看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小水车,像是在想什么。
桐娘站在她的身后,不断的叹气。
许久,俞梓烟捋了捋自己被微风卷起的络纱腰带,“桐娘,你觉得她们谁更像我?”
桐娘不知道她为何会如此问,沉默了片刻,却是避轻就重,“都是夫人的骨肉,自然都像夫人。”
似乎早就知道桐娘会这样说,所以她若有似无的笑了笑,“我一直都觉得,似水是我的心头肉,可是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竟然没有那么难过,往时她病时,我是真的恨不得把替她疼替她难受。”
“二姑娘……兴许也是一时糊涂罢了。”桐娘想了想,还是将高似水往好处想。
俞梓烟徐徐抬眸,可是眼中再没了往日的温和,淡眸中满是恨意,只是她背着桐娘,桐娘没有发现罢了。但她的声音明显的冷了几分:“今儿不回府了,咱们去大哥的别院小住一阵吧。”
“可是,二姑娘那里?”当真不管了么?此刻二姑娘可是最需要娘亲在身边的时候,还有三姑娘,二姑娘如此算计她,只怕她心也凉了。
“没有可是,你去同镇国侯夫人的打声招呼,咱们走吧。”俞梓烟轻柔的声音里,有种不容否定的坚决。
所以桐娘叹了一口气,还是去了。
高郁鸢远远的站在一株桂树后,心里忍不住想,俞梓烟那么疼爱高似水,此刻心里一定很失望吧。
可是,高郁鸢还真没有半点罪恶感,毕竟所有的事情都是高似水咎由自取。不过这个时候俞梓烟选择不回府,那么高似水只怕真的没了靠山,吕氏那里只怕已经弃了她,那么她接下来回如何?
还有,文安侯府又会如何?
高郁鸢的这些好奇很快就得到了解释,高进一听弄巧成拙,在吕氏的屋里当着下人们的面就打了吕氏一个巴掌。
她认为高似水最后被发现,都是因为高似水年纪轻,没有任何经验,若是换成活了一把年纪的吕氏,兴许就不是这样的结果。
这话着实把吕氏气着了,顿时倍感凄凉,老泪纵横,原来在侯爷的眼中,她就是做惯了此事的主儿。
旁边如今没了李嬷嬷,那些年轻丫头也不敢上前劝导,直至她哭个响彻。
高流年则是听说此事之后,第一时间赶回来替高似水求情。他坚信自己一向善良且又弱不禁风的妹妹是不会做出此等恶毒之事,甚至是觉得高郁鸢所为。
别说高进和高修永都是这样认为,毕竟高郁鸢的厉害之处他们是知道的,因此都怀疑是高郁鸢其中搞怪。但不管如何,如今木已成舟,高似水他们是保不得的,当晚高进就连夜进宫请旨,说自己治家不严,实在不能在继续为朝廷分忧。
皇宫的墙垣虽然高,但是架不住流言蜚语飞的快啊,皇帝也略有耳闻,自不能准他,只让先修养几日,让人把高似水送进家庙里就是。
这个结果比高进预想的还要好,或者是他进宫进的快,不然等第二天万俟大人的折子递上去,只怕就是要削爵了。
羽淳樱那里还没有过来追究,可相府却递来了庚帖,目标很明确,要求取三姑娘。那言语间的意思也很清晰,如若不愿意把三姑娘嫁过去,那么此事定然不会这么完了。
高郁鸢由始至终都还没有见过这个行男风的相爷,所以晚上拉着沧月趁着着月色翻墙出门。
她貌似还是第一次夜游皇城,竟然不知道这个时候城中竟然也是如此热闹,尤其是到了这花街一条巷,更是星光灿烂,歌舞升平,两侧青楼楚馆中的酒香更是醉人。
“打听清楚他常光顾哪家吗?”高郁鸢有些不习惯的扯了扯已领,第一次穿男装,总觉得有些奇怪。
沧月作小斯打扮,两手拢在交错放着袖口里,探头探脑的四处张望:“好像是追月楼呢。哎,就在前面,小姐你看。”
“过去不准在叫小姐,叫公子。”高郁鸢再提醒了一遍,就大步流星的朝追月楼走过去,一手把玩着折扇,光看着气质倒是有些二世祖的模样。
两人对于自己的乔装那是十分自信,至于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过来,都归结于她们比那些臭男人俊美。
可当高郁鸢一脚踏进追月楼之时,门口的一个装扮得妩媚的中年男子就拦了过来,虽不说是细声细气,但那声音却是很媚很温柔,“哟哟,这是哪家的小姐,这地儿可不是您能来的,可赶紧回去吧,免得叫人瞧见了,要笑话的。”
高郁鸢顿时一头黑线,回头同身后的个头矮小的沧月面面相觑,应该看不出来啊。
那妩媚男子似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什么,一手拿着香飘飘的绢子往唇前一掩饰,“哎哟喂,我的个小姐哦,您就算是在乔装得好又如何,您瞧你眉间那细眉平缓有致,一看就是个雏儿。”
高郁鸢下意识的拿扇子戳了戳自己的眉间,“真的假的?”
“您别不信,在下早些年学的可是正宗的麻衣一派弟子,若不是清心观那帮牛鼻子狡诈恶毒,小生怎会流落着楚馆之中做起皮肉生意来。”妩媚男子说着说着,竟然扯着绢子擦起眼睛来,别说那眼泪还真跟不要钱似的,刷刷的往下流。
虽然他已经不小的年级了,可是这哭起来竟然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高郁鸢连忙收回目光,不在看他的眼睛,而是压低声音小声问道:“那我不进去了,同你打听一个事儿,相爷来你们这边,可都是做什么?”
妩媚男子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的事儿,还带着泪珠儿的竟然晓得睫毛颤了起来:“小姐又同人家玩笑,到这地儿来的,难不成你还真相信就说说话听听琴?”一面八卦的倾身朝高郁鸢凑近过来:“莫不是你家的未婚夫婿同你说只是来这边喝茶听曲儿?”
高郁鸢见他忽然笑得这么欢,又没了方才的半点伤心,顿时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很是不客气的反问道:“你说这个时候你们祖师爷是不是在地下看着你呢?只怕是他们给人算了一辈子的命,都没算出自己的弟子最后会是这样的命运。”
果不其然,妩媚男子脸色一遍,当即就伸手推着她出去:“哼,追月楼不欢迎们。”
鉴于他动作比女人还娇媚,所以高郁鸢已经忽略他是个男人的身体,所以并未阻止,只是盯着他的面向道:“我看你也眉毛细长,此乃不贤则贵之相,印堂开阔,应当手操大权,眼似鲫鱼,必定家肥。可见你身家不少。”
妩媚男子先是一惊,旋即像是被人发现了什么小秘密一般,急促的把高郁鸢往外推:“少胡说八道,本公子一分的余钱都没有,都没有!”
“不是,你急什么啊。”高郁鸢见他那小气吧啦的模样,更觉得好笑道:“我是以你们麻衣一派的面向之术,你不信我说的话,那就否定你们的祖师爷,你师傅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气得从坟里爬出来打死你?”
妩媚男子气得脸色发青,咬牙切齿的瞪着高郁鸢,“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就想进去,你乃此楼的搂主,这点权利应该是有的吧?”高郁鸢挑了挑眉,一副势必要进去的模样。
妩媚男子思虑片刻,冷哼一声:“不许惹事。”又压低声音在她耳边小声道:“那位相爷脾气古怪得很,但凡伺候他的公子,没有一个十天半月能下床的,我看你是自己人才偷偷告诉你。”
十天半月?这是什么概念。不过没容高郁鸢高兴的奔上楼去,就被妩媚公子一把拉住袖子:“你想出名啊?那是客人走的,跟我来这边。”
高郁鸢龇了龇牙,赶紧掉头跟着他朝后面走去,另外还有一条楼梯上楼。妩媚公子知道她的来意,便安排了一间客房给她,“相爷一般过来,都会选隔壁的房间,你这里等着就是,不过千万别热什么祸事,本公子虽然命好,但也经不起狐朋狗友的折腾。”
“是,是是,您去忙吧。”高郁鸢现在正迫切的想进到隔壁的房间,巴不得他赶紧走。
妩媚男子虽然不放心,但料想她一个姑娘家,纵然会些面相之术,想来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
待他一走,主仆二人将房门一关便四处好奇打量。
沧月一脸疑惑的指着床上的手脚链,“小姐,这里确定是客房吗?怎么还有脚链?”
高郁鸢表示也不解,而且她的心思都不在那里,而是满脸期望的希望今天运气好,那位相爷会来此处寻欢。
也不知是她心诚感动了上苍,还是真的就是运气好,当她在靠着隔壁那间客房的墙壁上画下了一个阵法,就听见外面传来了一个娇滴滴的公子声音:“相爷讨厌,上一次来害的人家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这一次可要温柔一点。”
屋中的主仆二人皆是一身鸡皮疙瘩。随着那开门声,高郁鸢就兴奋的跑到墙壁前,将阵法启动,然后这面墙竟然像是透明了一般,能看到隔壁房间的一举一动。
但是高郁鸢才看第一眼就嗖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那位相爷实在是面熟,纵然是化成灰烬高郁鸢也是认得的,他将桂屋里那么多人害死,如今竟然跑到了京城,胆子倒也大。
不过接下来房中的状况更是叫她震惊。但见那位被司翊带进来的小公子此刻处于**状态,一脸满足的躺在床上,可是司翊就站在他的旁边,掌心对着那小公子的额头,但见一缕一缕的生命气息不断的从他的身子里脱离,然后涌入司翊的身体中。
这就是被相爷‘临幸’之后趟个十天半月的真相么?高郁鸢这几个时候也想起来了,司翊当初本就是靠那些人的性命维持年轻,只是这外面不如桂屋,不可在为所欲为,所以他便以这样的方式来吸取生命之气。
不得不说,他选择到楚馆中还是有一定道理的,且不说这里都是旺盛的年轻男子,而他扮作寻欢人,只要使用些**香便让这些人有了好比神仙快活的感受,而失去些许的生命力让他们休息十天半月,也没人怀疑,只当相爷太威猛了。
“小姐?”沧月不知这样的做法是不是会害人性命,但对人一定会有危害的。
“你去叫楼主过来。”高郁鸢觉得,还是先让这楼主了解真实情况,不然的话,那些曾经被司翊‘临幸’过的人,只怕以后出了什么问题他是不会重视的。至于对付司翊,且不说现在他们各自有着各自的身份,不好再次动手,单是这种人多的地方根本不合适,所以她想把司翊引出城在说。
妩媚公子很快就来了,只是一脸的不赖烦,不过进来看见高郁鸢一脸冷肃,不由得愣住:“什么事情?还得把本公子叫来?”
“你自己看。”高郁鸢将那缺掉的一角补上,墙壁瞬间又变的透明,对面的一举一动看的清清楚楚。
“那是?”妩媚公子一脸吃惊,也不知道是因为这墙上的阵法可以通明,还是隔壁房间发生的事情。
不过他既是奇门中人,高郁鸢也懒得同他解释,只道:“我先回去了,你自己收拾残局吧。”
当即将阵法一收,便带着沧月从后门走了。只留下那满身冷意的妩媚公子。
两人从花街出来,便觉得身后像是有双眼睛似的,一直盯着她们。沧月好几次想要转头都被高郁鸢拉住。
高郁鸢想来那妩媚公子此刻是没功夫跟踪自己,若是司翊的话,完全不用这么躲躲藏藏,何况他才吸收了不少旺盛的生命之气,肯定要休息打坐一番,所以肯定不是他。
心中甚是好奇,一面则往城西而去,这边算是所谓的贫民地儿,这个时候街上半个人影都没有,反而是小巷子里,塞满了乞丐。
高郁鸢在一处空旷的大街上停下来,身后那人似乎明白她的意思,竟然从阴暗中走了出来。
沧月一脸大惊:“怎么会是……”羽淳樱,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摇光的事情,这羽淳樱会不会是来找小姐替摇光报仇的?
高郁鸢也是见过他的,只是羽淳樱已经将那段记忆忘记了。
“你要报仇?”高郁鸢见来人是他,防备倒是没那么认真了,羽淳樱一介凡人,纵然是武功出神入化,那也抵不住自己的一个禁锢阵法。所以高郁鸢倒不怕他。
一身玄色的华丽长袍,在月色之下显得尊贵不凡,他狭长的凤眼有些像是北辰浚,但他的眉宇间却不似北辰浚那样的少年风流,而一股不属于这个年纪间的隐忍,甚至是给人一种阴沉的感觉。
单从他给自己的第一感觉来判断,高郁鸢觉得此君非良友,也不知道北辰无忧怎会同这人有交情。
他没有说话,步伐不缓不急,慢慢的朝高郁鸢走过来,华丽的玄色长袍下,此刻借着月色也能看清楚上面用金色的丝线绣满了复杂的纹理。
同样的,高郁鸢在打量他,他也在看高郁鸢。不得不说,单纯的从男人视角看去,这个高郁鸢的确是人间难得一见的极品角色,清纯与妖魅兼并不说,单是那傲人的身段,即便此刻身上的宽衣阔袍也掩饰不了,而那拉得紧紧的衣领反而给人一种禁欲的诱惑。羽淳樱甚至是恶趣味的想,北辰无忧整日面对着如此人间绝色,竟然还能不动如山,到底是定力过足,还是某些方面的问题?
自从十七岁以后,眉眼张开,身段也明显了。高郁鸢早就习惯了别人以这种目光来探视自己,但这羽淳樱是北辰无忧的朋友,所谓朋友之妻不可欺,他以这样**裸的目光打量自己,究竟是什么意思?
“如此人间绝色,难怪无忧能对旁人视若无睹。”在高郁鸢的不耐烦中,他终于缓缓开口,这慢吞吞的语调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总而言之很是不讨喜。
见高郁鸢微微不悦而蹙起的眉头,呵呵一笑:“摇光之事,不必介怀,此乃她咎由自取,我今日跟随你至此,也不过是好奇能让无忧入眼的女人是怎样的出众,如今看来,倒是我眼光及他。”他这话说的倒是坦然,只是接下来他的话实在叫人不得不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