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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节

  夏小乔看他这样又有点心软,叹了口气,问:“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没有没有,”花京飞速摇头,“舒服得很,就是,就是胸口有点热……”
  夏小乔叫他过来,拉着他的手腕摸了会儿脉,却什么都没摸出来,只能说:“没有不舒服就好。我有件事要你去办……”她把事情简单一说,然后亲笔写了封信交给花京,“你回去之后,一定要把信交到花爷爷的弟子三当家手上,记住了吗?”
  花京正心虚着,虽然不愿离开夏小乔,却也不敢反对,只能点头应下,又重复了一遍夏小乔说的话。
  夏小乔见他说的清楚明白,也放心了些,继续说道:“若是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就找路人问一问……”
  还没说完,花京就插嘴道:“我知道,姐姐放心吧,这一路我结识了不少朋友呢!”
  “你结识朋友?”夏小乔一愣,“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花京有点得意:“姐姐不知道的,因为那些朋友都是花草树木啊!他们会帮我指路的。”
  “你是说,跟你一样的妖精?”夏小乔很有些目瞪口呆,这个下界究竟是不是她小时候生活的那个地方啊?难道那些灵异志怪的故事都是真的?
  花京回道:“有些还没修炼成精,不能化人形,不过他们也开了灵智了。姐姐放心,他们会照应我的。”
  “好吧,那你万事小心。先休息一下,等天一亮,我就送你走。”
  花京却说:“我现在就可以走啊,我可以让别人看不到我的!”
  夏小乔更惊讶了:“你会隐身术?怎么不早说?”
  “姐姐没问啊。”花京不好意思的摸摸自己的头,“再说姐姐那个福地也挺好玩的,我呆在里面也挺好的。对了,姐姐,你藏的那颗蛋是什么蛋啊?是凤凰蛋么?我听见里面有动静,似乎要孵出鸟儿来了呢!”
  什么?那颗炎鸱蛋居然还能孵出鸟?她还以为那颗蛋已经是个死蛋了呢?!糟糕,它要是在下界出世,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乱子!夏小乔吓得赶忙把蛋取了出来查看。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都开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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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瓜大小的一颗巨/蛋, 上面布满或大或小的斑纹, 夏小乔把蛋小心翼翼放到床上,先伸手敲了敲, 然后仔细端详片刻,觉得这蛋的颜色似乎浅了一些——说起来她上次把蛋拿出来时,还是在紫霞峰中, 那时她还不知道师尊收她为徒的目的, 除了盼着大师兄出关,也没什么别的心事……。
  夏小乔望着蛋出了会神,直到她感觉到蛋壳上传来动静才回神, “是我听错了,还是……”她指着蛋看向花京。
  花京已经把耳朵贴到蛋壳上去听了,“是真的有声音!姐姐,它好像要破壳而出了, 你快来听!”
  夏小乔惊疑不定的也贴过去听,果然蛋壳里一直有笃笃笃的声音,在她靠过去以后, 里面的声音还越发急促起来,她心中也若有所感, 似乎里面那只小东西在渴望着她的喂养。
  啊!是了!她已经差不多有两年没用鲜血喂养过这颗蛋了!现在这炎鸱幼崽终于该出壳了,可是因为她的疏于照顾, 它现在力气不足,不能破壳而出,所以她一把蛋拿出来, 那幼崽感应到她的存在,立刻躁动的向她要求鲜血喂养。
  给它几滴鲜血其实没什么,但问题是出壳后该怎么办!这里可不是修真界,炎鸱是一种非常凶恶的猛禽,会出去捕食的,就连筑基期的修士都不是成鸟的对手,当初她就差点被这颗蛋的妈给烧成炭,万一幼鸟也出去吃人怎么办?这鸟还会喷火,给凡人看到了,也是一宗大麻烦!
  夏小乔作为主人,倒是可以约束它,但这需要时间去教导,她现在身在长安城内,有那么多事情要去做,哪有空管这只鸟?而且出壳以后要把它放在哪?青囊是不成了,它不是识途鸟,它是要吃肉会排泄的,夏小乔可不想让它把自己青囊里弄得一团糟!
  但是就这么放着不管也是不行的,夏小乔收了这颗蛋之后,曾兴致勃勃的了解了不少有关炎鸱鸟的养育知识,知道这个时候不喂养它,它会在壳里生生憋死。
  真是左右为难,夏小乔想了一会儿也没拿定主意,决定还是暂且这样,扯了被子把蛋盖住,转头对花京说:“你先回去送信吧,一路上要小心,不要轻信别人,我是说,‘人’——不是所有的人都跟我一样的。尽量快去快回,信送到后,拿了三当家的回信,你就立刻回来找我。要是回来的时候,我不在这里,你就去隔壁丰邑坊的玉堂镖局找我。”
  花京一一答应后,就在夏小乔面前直接消失,夏小乔侧耳听了半天,没什么动静,看窗外已经渐渐亮起来,终于还是把被子掀开,刺破手指,滴了几滴鲜血在蛋壳上。
  她没敢滴太多,怕那鸟立刻就出壳,她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去做,给了几滴后,就摸着蛋壳说:“你先解解渴,晚上我找个合适的地方,再多给你点,你再出来,听见了吗?不要自己早早出来。”
  说完她还听听蛋壳里的动静,却发现里面更躁动了,夏小乔听的心惊胆战的,却还是说:“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啊!我把你放回去,你要是敢在我青囊里出壳,把里面弄的一团糟,我就把你炖了吃肉!”
  恐吓归恐吓,夏小乔还是怕这鸟就这么出来,所以仍是放在床上,直到余家人起来、外面有了动静,她才把鸟收起来。
  重新乔装好,出去找了宣谋,跟他说了花京已走,晨钟也敲响了。两人在余家吃了早饭,就请余九全带路,先去西市走走。
  余九全还以为这两人听了劝,没有急着去找人呢,也想去西市里看看情形如何,就带着他们去了。
  西市就在崇化坊东北,出了北坊门,向东走不多远就是。此时还不到开市时辰,里面开张的店铺也不多,夏小乔二人先跟着余九全去了他家绢行,守铺子的伙计一看见东家,忙说:“东家,市局昨日又打发人来了,催着咱们开张营业呢!说最迟后日必得开张,不然就把铺子封了再不许开。”
  余九全长叹一声:“那就开吧,明日就开。先挑些陈货铺出来……开张开张,外面冷清清的,开张了又卖给谁去?”他嘀咕着带伙计去库房理货,请宣谋二人自便。
  夏小乔两人在绢行里坐了一会儿,等到开市的时辰,跟余九全打了个招呼,就出去四处闲逛。
  外面街巷果然行人不多,倒是市局的小吏穿梭来去,挨个往没开张的店铺去拍门,催着他们开门营业,不许再关门。
  巧的是,当他们状似无心的走到桃园寨所开那间酒肆左近时,小吏也正在门外拍门,那小吏喉咙都哑了,仍大声叫嚷:“开门开门!都死光了不成?再不开门我砸了!”
  小吏似乎真的很恼火,嚷完就抬脚去踹那板门,恰在此时,板门向内打开,小吏被闪了一下,几乎扑进开门之人的怀里。
  夏小乔远远看着,开门的是个穿短打的小伙计,满脸陪笑的给那小吏赔不是,说找不到东家,他们也不敢做主,是以一直不曾开门营业,请那小吏再宽容两日。
  这间酒肆所在的位置不算顶好,铺面也不算大,夏小乔趁前面吵嚷,拉着宣谋绕到冷清的后巷,翻墙进了酒肆后院。
  后院地方极窄小,他们落脚的地方是后门,旁边靠墙有一溜房屋,有库房有住人的,左手边则是一间厨房,其余剩下的空地也就一丈见方。
  奇怪的是,除了前面招呼那小吏的伙计外,只有厨房还有个人在烧火做饭,可听项飞的意思,这里不算他和张大海,应该还剩三四个人才对啊!
  夏小乔盯着厨房里的人,宣谋则四处看了看,等前面伙计打发了小吏走,他们二人就越墙出去,躲在后门外,听那伙计会说什么。
  伙计仍是关了前门,回到厨房,与厨房里的人说:“拖不下去了,明日再找一日,后日不开张是不成了。”
  “有什么不成?不开张,才越发显得势头不对。”厨房里那人的声音听起来老成一些,“见不着大当家,张天王和项兄弟也不见了,这事情不对。”
  小伙计道:“王大哥是说,咱们索性不开张,就让他们把铺子封了?”
  “嗯!咱们都离了铺子,想办法出城传信,留在这里不是回事。”
  夏小乔听着,剩下的这两人还挺有主意,而他们既然说找不到张大海,显然是丞相府的人已经毁尸灭迹,不由心下黯然。
  正想着,就听里面小伙计说:“也好!等晚上常大哥回来,跟他商量一下,明日咱们就都走。”
  “不,”那姓王的却不同意,“一会儿吃完饭,咱们就假作无事各自出门,到南城再汇合,你先走,我给常兄弟留个记号就是。”
  听到这里,后巷有人往这边走,夏小乔就拉着宣谋走开,低声跟他商量:“看来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咱们去谢家吧?”
  “再等等。”宣谋若有所思,“一会儿你在外面等着,我去见见那个姓王的。”
  夏小乔难得见他自己主动揽事情,也就不多问,和宣谋在四周转了一圈,找了间胡人开的酒肆坐下来,宣谋则自去盯着桃园寨的酒肆。
  她这边随便吃了点东西,等了一顿饭时光,宣谋才回来,她会了账,与宣谋往市门那里走,并不急着问他的收获。
  直到出了西市,四下空旷,人也少,她才问:“如何?”
  “关慕羽倒是在这里安排了几个得力的人,这姓王的已经觉察出异样了,老张不是没有交代的人,无故失踪,连小飞燕都不见了,他第二天就怀疑起来。并且不动声色的察觉到,他们之中那个今日不在的姓常的有些问题。”
  “你是说,酒肆之中有人做了内奸?”
  宣谋点头:“所以他不肯等那人。不过我晚些时候,倒是可以去等一等。”说这话时,夏小乔虽然看不到他的神色,却从声音中听出一股毛骨悚然之意,看来他是打算逼供了。
  “你也不要直接给人定罪,给他个说话的机会。”
  “那还用你说?我就怕他不说话呢。”宣谋冷哼。
  要不是现在需要他帮忙,夏小乔真想一脚把这讨人厌的家伙踢开!之后两人就没再说话,一起去东市逛了逛,路过皇城时,远远看了几眼,戒备森严,便也不曾停留。
  东市这边开张的铺子倒是多些,他们大概看过,就离开东市去了亲仁坊。坊中仍是家家紧闭门户,街上行人不多,但比起晚上,反而没什么人巡逻了。夏小乔带着宣谋专走僻静小巷,七拐八拐的到了谢家角门外,探听过动静,才和宣谋翻墙进去,并一路摸到谢荣民书房,见到了刚刚回到家的谢指挥使。
  作者有话要说:  这段儿有点卡,想了好几天才理出眉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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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荣民见到夏小乔大吃一惊:“你这时候进京来干什么?如今这里就是个漩涡, 进得来出不去, 你来这里干什么?”
  夏小乔手里拎着面具,表情冷峻:“我不来, 又怎么能知道张大哥已死于非命。”
  “什么张大哥?哪个张大哥?”谢荣民摸不着头脑。
  夏小乔一字一顿的说:“张大海张天王,被丞相府的人杀了。怎么,你不知道?”
  谢荣民大吃一惊:“什么?这怎么可能?你听谁说的?”
  “前两天有个姓项的青年奉张大哥之命来见你, 你还记得吧?”
  “当然。”
  “就是那天晚上, 他亲眼见到张大哥被人杀了。杀人的人,是喻格非身边的亲信。”夏小乔盯着谢荣民的表情,把自己听来的那人的形貌跟谢荣民说了。
  谢荣民难以置信, 脸上的表情又震惊又恐惧,“姚镇山……他、他们为何如此?”
  “是啊,他们为何如此?桃园寨为丞相府出人出力还不够?现在清了君侧,他们又想翻脸不认人了?”夏小乔难忍怒气, “你当真什么都不知道?大当家他们入宫这许多天,一个人都不许出来,也不让外面传递消息进去, 我不信你没察觉到异常!”
  谢荣民退后两步,颓然的坐到椅子上, “我以为,他们只是为了请神医给丞相驱毒……”
  “这叫请?”夏小乔冷笑, “你们就是这样请人来看病的?”
  谢荣民抬手抹了把脸,整个人看起来疲惫而憔悴,好一会儿才说:“我的处境, 也不过略比桃园寨诸位好一点点罢了。不瞒你说,我已经有七日没有见过父亲了。现在丞相府,文有丞相心腹李俊、裴晰,武有屈昀、喻格非,我是说不上话的,只能听命行事。”
  宣谋至此时才开口:“你最近一次见屈政亮是什么时候?”
  谢荣民这才看了他一眼,宣谋仍旧戴着面具,夏小乔开口道:“这是老宣,上次你也见过的,在颍川。”
  谢荣民想起来了,答道:“也是七日前,当时丞相还清醒,我去拜见,他勉励了几句,叫我去见了父亲。其实今日早上,我也去过丞相府,但是……”谁也没见着。
  “你今日去丞相府,谁接见的你?”宣谋又问。
  “正好屈统领在,他与我说了几句话,说丞相病情时好时坏,不能见我,府中也忙乱,让我先回来休息。”
  宣谋道:“你跟了屈政亮这么多年,在他府中应该有不少旧识才对。”难道一点消息都打探不到?
  谢荣民道:“我知道父亲无恙,别的就也不想打听了。”他确实垂头丧气,一副心灰意冷模样。
  夏小乔插嘴问:“听说屈丞相是毒入肺腑,大夫们已经束手无策,是真的吗?”
  谢荣民沉吟片刻,答道:“现在全靠着喻格非以精纯真气护住丞相心肺,药石之力,已无济于事。”
  “那你还能相信他们只是为了请神医?再是神医也不是神仙,这种情形,就算把神医请来了又有何用?你也是习武之人,难道不知道就算有什么道家宝典,也得是从头勤恳修炼内功,方才能有成?何况这一切不过是无稽之谈!”夏小乔是真的恼火了,“你不要忘了,你母亲和弟弟还在桃园寨,由人家照顾庇护呢!”
  谢荣民夹在皇帝和屈政亮之间,迫于无奈帮助屈政亮逼宫,将皇帝软禁,等于是将自己从小到大秉持的信念碾了个粉碎,这段时间整个人就浑浑噩噩的,身边又无人劝导,就这么过一天算一天,根本没想到那许多。这会儿夏小乔当头一棒,他才陡然清醒起来。
  “你的意思是,丞相已、已经没多少日子了?”
  夏小乔冷着脸说道:“生死有命!如果一切真如你所说,除非大罗金仙现世,否则还不如叫他早早交代后事,何必祸害无辜之人的性命?堂堂屈丞相,能说出‘苟利社稷,生死以之’的人,不会连这一点都看不开吧?”
  谢荣民呆怔怔的,倒是宣谋低笑一声:“这话也有另一种解法,也许屈政亮认为,只有他活着,才有利社稷呢?”说完也不待夏小乔和谢荣民答话,直接转移了话题,“谢指挥使,我来,是想问你一件事。早前御膳房所需的日用之物都从掖庭宫西门运进去,现在还是这样吗?”
  “是的。”谢荣民先下意识答了,然后又补充,“不过如今盘查的格外严,宫中也多有控制,这些东西,每三日才送进去一次。你问这个是……”
  宣谋不答,反问:“皇帝软禁在哪里?”
  谢荣民看了一眼夏小乔,见她也有想知道的意思,就答道:“就是在皇上居所,甘露殿。关大当家他们,也都在那里,四周有两千御林军守着,高处还安排有弓/弩手,不容易接近。”
  “皇后呢?”
  “皇后在昭庆殿。守卫的人数稍微少一些。”
  宣谋又问了许多细节,谢荣民虽然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还是劝他不要轻举妄动,“里面盘查极严,高手也多,每天白日晚间的口令都不同,就算你能进去宫城,也很难接近甘露殿。我在外城,根本照应不了,里间的事情知道的也就这么多。”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宣谋说完看向夏小乔,看她还有没有话说。
  夏小乔缓和了语气,说:“谢婶婶和谢二哥都很好,这个你放心,桃园寨我也想办法传讯出去了。你……你跟项飞那样说,可是听说丞相府要对桃园寨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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