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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

  还真有艘船向段飞伸出了橄榄枝……哦不,是伸出了竹篙,段飞冒着枪林弹雨爬上那艘乌篷小船,随即钻入了雨篷中,只听雨篷被石块打得噗噗直响,还有人大叫道:“船家快把船撑过来,我给十两银子给你!”
  段飞吃了一惊,说道:“我给你二十两!不要撑过去,顺流而下送我到僻静处上岸。”
  披着蓑衣头戴斗笠的船家笑呵呵地说道:“公子莫慌,我是专程来载你到安全地方的,有人给了我一百两纹银,叫我清晨就在这里候着,只要见有人被追打落水便救他上岸,那人已经预备好了公子的换洗衣物,甚至治伤之物都已备妥,不过我看公子似乎没受什么伤,应该是用不着了……”
  船家拿出一个油布包裹递给段飞,虽然现在已艳阳高照百花凋残的初夏,但是清晨的河水还是挺凉的,段飞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打开一看,只见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裳之上还有一块雪白的棉布,段飞抖开棉布准备擦干头发的时候,一张素笺飘落下来,段飞拾起一看,只见上边有两列娟秀的小字:“君既无意,何苦相烦,假痴不癫,叫我难堪;回眸一笑,祝君一帆,春花秋月,香满花阑。”
  看了她这几句诗不像诗,却又挺押韵的东西,段飞哭笑不得,心道:“回眸一笑,回眸一笑,你这分明是回戈一刀啊,美人一笑能倾城,这种杀人不见血的手段,实在厉害!”
  段飞换上一身新衣,不知是谁准备的,居然很是合身,他把船家的斗笠要了来,鬼鬼祟祟打算混进城里,结果在城门口就被士兵拦住,这些兵都认得段飞,他们也听说了段飞的‘丰功伟绩’,好在他们跟段飞是一个战线的,暗暗给他竖起两个大拇指就放行了,段飞匆匆跑回衙门,在大门口竟然还差点被人截住,从此一连数日段飞再也没有离开过县衙。
  三日过去,五日过去,段飞盼着的委任状一直没来,反而是来了条惊天的大消息,江西的宁王反了!
  话说太祖朱元璋建国之后分封同宗子弟各地为王,每人都拥有封地与军队,图的是哪怕日后有人造反,天下也都是朱家的天下,他可是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他才死没多久,建文帝试图削藩,燕王朱棣造反以靖难之名成就了大名鼎鼎的明成祖,明成祖尸骨未寒汉王又反了……
  数千年的历史证明只要是主少国疑必有人要打皇位的主意,当今天子正德帝即位不久便有安化王造反,现今的正德帝年过三十,即位已十四年之久,平安化王、诛刘瑾,镇压杨虎、刘六、刘七等流寇,亲自督军击败鞑靼大军,虽然性格是胡闹了点,但是那是针对身为帝皇之人而言的,以其武功而言,除了开国皇帝朱元璋和成祖朱棣之外大明朝就要数这胡闹的正德帝了,宁王在正德帝风华正茂权柄日重之日造反,首先选择的时间就不对。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宁王是正德的叔叔,年过六旬,再不造反就要在棺材里造阎王的反了,而且为了这一天他已经准备了二十年,招揽了许多江湖人士,时间久了这些人都耐不住到处惹事,二月初三月份的时候,就有好些人相继在各地落网,引起了朝廷注意,正德派钦差南下想警告一下了事,谁知宁王心虚,借口正德帝为了南巡的事廷杖群臣,当场打死十一人的事,立刻反了。
  宁王朱宸濠假纳妃之名宴请江西一干重臣,将他们一网打尽,不降者当场斩杀,镇住群臣之后朱宸濠宣布登基,废正德年号,命刘养正为右丞相,李士实为左丞相,参政王纶为兵部尚书、总督军务大元帅。令吴十三、闵廿四等领水军顺流直下攻陷南康,再下九江,继而连克数城,大明守城官兵大将闻风远遁。
  消息传开后举国皆惊、人心惶惶,为避战祸,南直隶的百姓纷纷举家逃亡,段飞所在的宝应虽然是个小地方,但却正在京杭运河边上,平日南来北往的运河里现在尽是北去的船,而且船上多半都塞满了人,拖儿带女、背井离乡、凄凄惨惨的好不可怜。
  等那些没钱坐船只能靠两脚走路的难民来到宝应的时候,段飞才深刻地理解到乱世之人不如狗的真意,他顾不得再去扬州询问任命状的事,光是安置难民就已让他忙得殚精竭虑脚不旋踵了。
  段飞请闵大人出了个安民告示,熬粥赈济灾民,好在江南的四月天已不算冷,也不太热,灾民们自个携带的衣物和被褥都还可凑合,不过若是战乱绵延无期,那问题可就大了。
  看着一波波的百姓流离失所仓皇北逃,段飞有时会忍不住爬到米堆顶上安抚他们:“百姓们,不要再走了,回头吧,宁王不过是个跳梁小丑,蹦跶不了几日就会被平定,他根本打不下南京,没准已经退回武昌去了,大家快回去吧,不要误了农时啊!”
  可惜听得进他话的人实在没有几个,连闵大人都做好了随时可以逃走的准备,段飞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不禁为之气结。
  宁王是谁?在段飞心中宁王也就是个笑话,野心勃勃准备了几十年,造反之后不到两个月就被一个叫王守仁的家伙招揽了几个文官,用些残兵给灭了。
  段飞这么想百姓可不这么想,当初建文帝也是被他叔叔给干掉的,谁知道宁王能否推翻正德重现靖难之役呢?
  段飞虽然了解点历史,却不能说出来,而且他不知道的是,历史上的宁王是在六月造的反,现在却提前到了四月,历史已经改变,一切都已经是未知数……
  第〇七六章 【妖言惑众】
  不论人间如何混乱,时间依旧在一天天地流逝,转眼就已经是四月中旬了,前线消息不断从难民嘴里传来,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宁王狂攻安庆,只待拿下安庆便可顺流直下围城南京,有的人却说宁王胆怯,龟缩回武昌等死,还有人说四川的蜀王、大同的代王同时起兵呼应,还有很多诸如天子门生、大都督江彬、安边伯许泰,受太后命当场割掉小正德脑袋之类不利于朝廷的消息四处疯传,这些消息越传越诡异,弹压都压不住,段飞觉察出有些不对,但是流民众多,每日旧的去新的来,哪里查得出来,。
  又过了几日,段飞还是抽空去了趟扬州,拜访了谢志钧谢大人,谢志钧在百忙中也抽空见了他一面,告诉他因为宁王造反的事耽搁了正常的政务,段飞的委任状可能还得等,又说正德帝要借讨逆之名亲征南巡,现在还在跟满朝大臣们拉锯,倘若正德帝真的南巡驾临南京,只怕应天府就要忙于迎接更没时间处理政务了。
  段飞没得到准信儿,倒是对战况有了个清晰的了解:宁王在围攻安庆的时候突然听说有人要偷袭他的老巢南昌,于是赶紧缩回南昌固守,这个人正是小小的右佥都御史王守仁。
  宁王在南昌呆了十来天,总算知道上当,他气得几乎吐血,当即命宜春郡王拱樤与内官万锐等守南昌,亲自率李士实、刘养正、闵廿四、吴十三等,再次背上围攻安庆,一直相持不下。
  宁王拙劣的表现让段飞心中更笃定他就是个废柴,一点儿也不担心会变天,他现在有时间又有心情,终于遂了心愿,沿着小秦淮河去找二十四桥,最终得知二十四桥并非真的有二十四座桥,而是专指红药桥,也已觉得不虚此行了。
  段飞在街上闲逛的时候突然看到山水阁包子铺,不由得响起前两次擦肩而过的那位姑娘,他上了山水阁包子铺二楼,坐在上次那姑娘凭窗而坐的位置,心神不由飞到了那个不知名的女孩身边。
  伙计将段飞要的肉包子端了上来,也唤回了段飞的思绪,白粥送肉包子,味道不错,段飞食指大动,忍不住又要了一笼。
  正开怀朵颐的时候,耳里突然听到一阵说话声,本来他不以为意,但是几个关键词入耳,却下意识地竖起耳朵,听了个仔细。
  “老兄,你知道吗?皇上要亲征了,一个只知道胡闹的小皇帝能打得过老谋深算的皇叔吗?当年靖难之役你知道吧?宁王之乱才刚刚开始……”
  段飞重重一拍桌子,霍地站了起来,转身指着背后那个被突然巨响惊得目瞪口呆的胖子,喝道:“光天化日之下,你胆敢妖言惑众,定是宁王派来的奸细,跟我回衙门去吧!”
  那胖子吓得一哆嗦,段飞走上来一把揪住他的领子,今天不是出来公干的,因此没带锁链等物,那胖子急忙摆手叫道:“大人,大人冤枉啊,我不是奸细,我……我不是奸细啊!”
  “不是奸细?刚才我可是听得清清楚楚!”段飞冷笑一声,拖着他便走,段飞在宝应已经受尽谣言之苦,源头却一直找不到,现在终于逮住了一个传播谣言的家伙,哪里还听得进去,哪怕他不是奸细,也先抓回衙门先打顿板子再说。
  那胖子被拖得向前踉跄走着,却还回头大叫道:“孙老板,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
  段飞将胖子拖下楼,在柜台结账的时候,账房先生诧异地看了段飞身边的胖子一眼,说道:“黄胖子,你犯什么事了?”
  胖子还没回答,段飞已冷声问道:“你认得他?”
  账房先生点点头,小心翼翼地道:“是,官爷,这附近做生意的人都认识他,人称胖子黄,也有人骂他骗子黄或黄鼠狼,是个专门撒谎设局诈人钱财的小混混。”
  胖子黄叫屈道:“杨掌柜的,我可没骗过你,天地良心,我只不过是看准势头低买高卖混些银子花花而已,我骗过谁了?是他们自己贪小失大只顾眼前,这能怪我么?”
  段飞的手松了松,他怀疑地瞧了胖子黄一眼,说道:“那你刚才为何散布流言?”
  胖子黄苦笑道:“这些流言都是我从别人那听来的,大人,我说的也都是实情,我只是想把局势说得更严峻些,好让那老小子低价把他的东西卖给我而已,大人,我说的可是实话,你老就饶了我吧。”
  “是吗?”段飞依然半信半疑,黄胖子为了取得他的信任,神秘兮兮地附耳说道:“大人,我告诉你一个秘密,现在珠宝的价格已经比上个月跌了近一半,倘若战乱继续下去,珠宝价格还会跌得更多,手里若是有些闲钱,不妨去买珠宝或书画之类的收藏品囤起来,战乱平息后不出两年就能赚回两倍的钱哪,大人,我将这发家致富的秘诀都告诉你了,你行行好,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一小块银子塞到了段飞的手里,段飞掂了掂,冷笑道:“空口无凭谁会信你呢?乖乖跟我走吧!”
  胖子一路苦苦哀求地被段飞拖到了一个偏僻的小路上,段飞一松手,胖子便跪在他面前抱着他的双腿嚎啕大哭道:“大人啊,我家里还有八十岁的老母……”
  段飞替他说道:“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对吧?别干嚎了,眼泪都没一滴,你的演技也太假了点,起来吧,我才懒得抓你,你刚才说的可是实情?现在珠宝的价格真的跌了近半了?”
  胖子见事情有了转机,他顿时不哭了,站起来后答道:“官爷,我没骗你,真的,市场上珠宝的价格确实比上月跌了五成,我想多赚点,所以……”
  段飞冷笑一声,道:“就你那点本钱能当屁用,你懂品鉴珠宝么?”
  胖子精神一振,道:“小人当然不能跟差爷比,我若是不懂珠宝,岂敢吃这行饭呢?我曾经做过拍卖行的鉴定师,只是后来因为干了点儿私活才被赶出来的,你老想买些珠宝吗?我只要三成利,比别家可是便宜多了。”
  “什么叫三成利?”段飞问道。
  黄胖子解释道:“对方若开价十两银子,我给你老还到了六两,相当于我为你老赚了四两银子,我拿三成也就是一两二钱,你老可明白了?”
  段飞摇头道:“这样算起来太麻烦,你跟我去宝大祥走一转,你尽心力为我买些珠宝,回头我给你一千两酬劳,你干不干?”
  “我干,我干!”黄胖子喜出望外地叫道,转念一想,他又狐疑地道:“官爷,你不是在消遣我吧?一千两可不是个小数目,你得先给我五百两押金才行。”
  “废话少说,明天午时我还在山水阁吃包子,你想赚一笔的话就来见我,否则就拉倒吧。”段飞说完便扬长而去。
  第〇七七章 【巧言令色】
  第二天,段飞再次来到扬州,黄胖子的话让他深有所触,有句俗话说得好:乱世黄金,盛世珠宝!天下大乱的时候珠宝不能直接当货币来交易,价值百万的珠宝若是在逃难的时候撞一下压一下就一文不值了,黄金却是压不烂碰不坏的,又难以假冒,在哪儿都能直接使用,所以每逢战乱,珠宝的价值便会大跌,能够看准局势囤积一笔的话便可赚到最大利益。
  段飞不图能大赚,但是乘珠宝便宜的时候买上一些,日后若是遇上需要打通关窍的时候就可以用上了,至少送出去的时候不会那么心疼吧,都是跳楼价买的嘛。
  山水阁,还是那个位置,段飞刚坐下,黄胖子就冒了出来,段飞看都没看他一眼,叫小二要了一笼包子。
  黄胖子旁敲侧击地想探听段飞的来历,段飞都没睬他,最后黄胖子自己讪讪地闭上了嘴巴,吃饱之后段飞站起就走,始终没跟他说一句话,黄胖子却乖乖地跟在了背后。
  张掌柜正在为门可罗雀而发愁,见到段飞他不由两眼一亮,笑呵呵的迎了上来,拱手道:“段公子,好久不见啦,今天又要定做东西么?”
  黄胖子可是认得张掌柜的,见他对这个神秘的段公子如此客气和熟悉,再说一般需要定做首饰的人无不是非富即贵,黄胖子心中更是惊讶。
  段飞朝老掌柜点点头,笑道:“我今天既要定做个东西,又要买一批珠宝首饰,还打算跟你们宝大祥谈一笔生意,先看看珠宝吧,完事后我想和周师傅谈谈。”
  “没问题,周师傅这两天倒也清闲,前天还念叨着你呢,是不是又有什么新奇玩意儿……”张掌柜突然看到躲在段飞背后的黄胖子,他眼珠儿突然一突,然后定住了,过了一会才大叫道:“来人啊,快将这个无赖给我打出去!”
  黄胖子一梗脖子,说道:“张掌柜,是这位段公子请我来的,不然我还不愿踏进这门槛呢!”
  张掌柜一愣,段飞诧异地看了两人一眼,说道:“黄胖子,你以前是在宝大祥做的?怎么不早说?张掌柜,他确实是我带来的,我对珠宝不太了解,叫他来帮我把把关,没什么问题吧?”
  张掌柜忙道:“没关系没关系,段公子请……”
  张掌柜把段飞和黄胖子带到了雅间,问道:“段公子,你要买些什么样式的珠宝?大概价位如何?是自用还是送人的?”
  段飞答道:“我是打算用来送人的,从几百两到几千两的珠宝首饰都挑些精致些的拿来看看,今天少说也要花上几万两银子吧……”
  “啊……”黄胖子顿足做痛不欲生状,张掌柜可没心思看他耍宝,总算有大生意上门,段飞是如何从上次捉襟见肘到现在身携巨款他也顾不得去猜想了,高兴地叫了声上茶,上好茶,然后就转身去库房了。
  不一会几只精美的匣子便摆在段飞的面前,匣子里盛着一件件的尽是珠宝首饰,最低从三百两起,最贵的是一件开价一万两千两银子的檀香珠链。
  “张掌柜的,这些珠宝可以算是件件都很精美,价钱也还算公道,不过……”黄胖子开始发挥他的价值,他侃侃而谈道:“半个月前恐怕这些珠宝至少还要贵四成以上吧?为什么现在就跌了这么多呢?张掌柜,宝大祥已经有些日子没做过大生意了吧?照现在的局势发展下去,战乱还不知道要绵延多久啊!”
  张掌柜对段飞和颜悦色,转过去对着黄胖子的时候可就是黑着脸的了,他恨恨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若不是看在段公子的面上我早叫人乱棍把你打出去了!”
  黄胖子站了起来,摆摆手说道:“非也非也,我是在替段公子说话,张掌柜你可要注意了,做生意嘛,讲究个你情我愿,倘若张掌柜听完我的话还是觉得不对,我拍拍屁股就走,不敢收段公子半文钱,若是觉得我说的没错……在这些珠宝平均再降两成卖个段公子吧。”
  张掌柜沉住了气,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战斗姿态,黄胖子拿起那串檀香珠链,随口说道:“檀香珠多产自南洋,这么大颗的每年通过勘合贸易流入大明至多两斛,价格嘛……按照去年年底的入手价,一颗当在五百两左右,这串珠子每一粒都浑=圆如一,显然是挑选过的,就算它六百两一颗吧,这一串檀珠共有二十四粒,取的该是二十四节气之意,光是珠子成本就要一万四千四百两,以宝大祥的牌子若在平日卖个三万两也不稀奇,如今只卖一万二千两……似乎宝大祥亏大了哦……”
  张掌柜的铁青了脸,解释道:“你刚才不是说了么?在这种时候珠宝卖不出价钱,为了收回资金应对局势,我们只好降价甩货,哪怕赔些本钱也是没办法的了。”
  “没这么简单吧?”黄胖子对张掌柜那杀人的目光视如未见,他又拿起一件玉坠,笑吟吟地说道:“这个坠子的成本应该不贵,至多五十两银子吧,瞧这精雕细琢的手工……卖个五百两也不算贵,手艺更值钱嘛,不过……宝大祥的总店是开在应天府的吧?眼看着应天就要兵战凶危,不知宝大祥的东主殷老爷有没有想过应天被攻陷的可能性……”
  “你东一句西一句的究竟想说什么?”段飞笑吟吟地看着黄胖子卖弄嘴皮,此刻见他拖长了话音,适时地配合着插了句嘴。
  黄胖子笑嘻嘻地说道:“我的意思是说宝大祥最近应该急需大批的银两,不知我猜得对不对?”
  黄胖子凑近张掌柜的身边,低声道:“至于那些檀珠的来历就不用我揭破了吧?掌柜的,时局不明,珠宝未来的价格不好判断吧?我劝你还是便宜点把珠宝都脱手了吧,黄金白银拿着才实在啊!”
  “你这个无赖!”张掌柜咬牙切齿地从嘴里蹦出几个字来:“刚才开价再减一成五,再不能少了。”
  “成交!”黄胖子将自己两只胖手一拍,转身对段飞笑道:“段公子,价格已经谈好了,你随便挑吧,宝大祥的珠宝还是不错的。”
  在张掌柜痛心目光的注视下,段飞挑挑拣拣地选了百多十样珠宝,其中便包括那一串价值不菲的檀珠。
  估摸着就算自己要一路用银子开路也足够贿赂几十名高官了,段飞终于停住了手,天上掉下来的银子花起来就是不心疼,被他选中的珠宝记有一千两以下的珠宝三十五件,一千两到五千两的珠宝二十四件,五千两以上的珠宝三件,包括那串檀珠,共计价值十万余两,在黄胖子巧嘴如簧的砍价下,又除去零头,算是十万两,成交!
  段飞不懂珠宝,不过他眼光可是来自几百年后的,挑东西绝对时尚新颖,看到他挑出来的那些珠宝,黄胖子看得连连点头,张掌柜也不禁暗叹:“这位段公子也是为高人啊……”
  段飞递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给黄胖子,黄胖子笑逐颜开地亲了亲银票,知道自己事情办完该滚蛋了,正要转身离开,却听段飞说道:“黄胖子,你的全名叫什么?平日里都在哪里混迹啊?”
  黄胖子心中一动,说道:“段公子莫非还有用得着小人的地方?小人名叫黄素良,朴素的素,良好的良,虽然外头传的名声不好,小的其实是个老实人,也就是做生意的时候机灵点儿,平时常被人欺负的。”
  段飞笑道:“黄素良,黄素良,你这名字让人听了想不误会都难,好吧,我记住你了,回头若还有事情要烦劳你我自然会去找你,你自便吧。”
  黄素良向他拱拱手,转身退了出去,张掌柜的刚才还咬牙切齿,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已是满面微笑,他对段飞道:“段公子,周师傅到了。”
  第〇七八章 【望远通天】
  “快请周师傅进来。”段飞起身相迎,周喆笑呵呵地走了进来,说道:“段公子久违了,又有什么新奇的玩意要我做啊?”
  “上次做的显微镜还好用吧?”段飞对周喆笑道。
  然说道:“非常好,最近有了那玩意做些小东西都不那么费眼神了,干咱们这活计的人年过五十往往这眼睛就废了,哪怕手艺再好也不可能摸着去雕刻吧?段公子的这个东西对我们来说简直是太好了!”
  段飞笑道:“还有更好的呢。”
  周喆喜形于色地急道:“快拿来看看。”
  段飞微笑着拿出一张昨晚绘制的东西,说道:“这东西可大可小,小的嘛用绳子绕过脑袋就可以直接挂在眼睛上,算是一个具体而微可以随身携带的显微镜,若是做得大了,用上两三对透镜,可以清晰看到极远处的景物,称之千里眼也不为过,不过我更喜欢叫它望远镜……”
  周喆只看了一眼便拍掌叫好,说道:“我正愁那显微镜太大,不好搬弄,我有个习惯是半躺在睡椅上干活的,那显微镜就不能用了,我一直苦思不得其解,没想到竟是如此简单,一条细线便可解决问题,妙,实在是妙啊!”
  “若是再做得精致一些,还直接可以用眼睛将它夹住……”段飞示意了一下,说道:“这个还不算什么,真正的好东西是这个望远镜,若能用在战场上,这个东西可是一件宝物……若是有人能将它献给当今皇上,正好可以用在亲征的战场之上,那可是一件不世之功啊!”
  周喆若有所思的时候张掌柜的两眼已经像灯泡般亮了起来,他很感兴趣地说道:“真有那么好?也就可以看得远一点而已,周师傅,你觉得呢?”
  周喆答道:“在战场上先看到敌人便多了一分胜算,若是混战之中这千里眼更有无穷妙用,张掌柜你喜欢看戏,应该看过梁红玉击鼓助夫那一段吧?假若梁红玉有了这东西,只怕金兀术就逃不出黄天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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