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楼之薇面上淡定，心里呵呵。她就知道这朵小白花没安什么好心。
在西苍法礼上，正妻只能有一位，所谓平妻，不过是给侍妾一个得体的名号。
所以云璃是已经以太子妃自居，而她楼之薇，顶多也就只能做个侍妾。
楼之薇笑着看向云璃。这么想当太子妃？好啊，那就送她份大礼。
她笑着向云璃走了两步，可刚一踏出去，云璃就立马惊恐地捂住自己脸颊，瑟瑟发抖，就像是被人无故打了一巴掌一样。
这个样子顺利刺痛了卓锦书，当下飞身挡到云璃面前，厉声喝道：“你又想干什么？”
楼之薇看也没看他一眼，直径走到大殿中央，缓缓跪下，朗声道：“陛下英明，臣女也有一事相求。”
“放肆！云璃公主已经为你请了平妻之位，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卓问天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
楼之薇没有抬头，心里却把这个护短的皇帝骂了无数遍。
云璃的请求就是识大体，她的请求就是放肆？这么明显的厚此薄彼，摆明了是要让她难堪。
她之前说过，打脸不嫌手疼。就算对方是皇帝，她也一样敢打！
“陛下公正廉明，既然能准许云璃公主说出她的请求，为什么就不能听听臣女的？”楼之薇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卓问天见状，龙威更盛，“放肆！你不要以为有你爹撑腰，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了！”
“陛下息怒，既然陛下已经听了云璃公主的请求，再听一听臣女的，其实也无伤大雅。”
第13章 她已是太子妃
大殿上一片死寂，剑拔弩张之际，忽然传来一声轻叹。
“陛下，”第五经伦慢悠悠起来行了个礼，“臣以为，不妨听听楼大小姐的高见，说不定比云璃公主的更有建设性。”
“第五爱卿，你也要同她一道胡闹吗？”卓问天不解。
“微臣只是觉得楼大小姐知书达理，博闻强识，不至于做出些触怒圣意的事情。”
话音一落，殿上渐次传来几声嗤笑。
楼之薇的名号墨京谁人不知？张扬跋扈，不学无术，草包一个。
他这么说，无非是在暗示，如果楼之薇的请求没有什么建设性，说小了是胡闹，说大了就是忤逆圣威，连脑袋也不一定保得住。
一旁的柳长青默默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
太傅不愧是朝中出了名的老狐狸，坑起人来真是不遗余力。
楼之薇眼中闪过寒芒。
好一个西苍名嘴，阴招损招比那位云璃公主狠了不止一个级别。
卓问天一听，点了点头道：“既然第五爱卿都这么说了，那就不妨听听之薇的‘高见’。”
“谢陛下，谢太傅大人，”楼之薇不卑不亢的行礼，抬头道，“臣女首先要问柳大人一个问题。”
“啊？”再次被点到名的柳长青欲语泪先流，怎么又是他，他只是一个来走过场的啊。
“据臣女所知，臣女在与太子殿下定婚书的时候，名字就已入了皇家名册，虽未过大礼，但太子妃的名册上，已经写了臣女的名字。请问柳大人，可有此事？”
“呃……”
柳长青眼睛转了转，看了一眼第五经纶，没有得到回应，又看了眼高高在上的卓问天，无奈只看到抽筋一样的眼角，他实在无法理解到这其中的深意。
按照西苍礼法，男女双方在互换婚书的时候就要把对方的名字写上宗族册上，所以在楼之薇和卓锦书订婚的时候，她就已经是太子妃了。
同样，云璃的名字应该也已经写在梨王的王妃名册上。
这就是楼之薇这几日马不停蹄的学习这个世界的习俗的一点小收获，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皇榜上的择日大婚，看起来是给云璃补一个婚礼，实则是要在这几日内把婚书上的名字换过来，好真真正正来一个名正言顺。
只是这如意算盘打得响，没想到一向对西苍这些繁琐的礼节一窍不通的楼之薇，居然能这么准确的点出其中的猫腻。
柳长青虽为智囊，但也仅是在理政上，这种女人之间勾心斗角，他是一窍不通。
“陛下，这是怎么一回事？”云歌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拍案而起。
本来春风得意的云璃这时更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脸惨白。
“书哥哥……”她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向卓锦书求助。
卓锦书身子一震，转过身将她半搂在怀里，轻声安慰道：“别怕，有我在，没事的。”
得到心上人的承诺，她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将头埋进他的怀里，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太子殿下，我们的婚约还没有解除，你当着我这个正妻的面搂着自己弟弟的王妃，这真的好吗？”
“楼之薇，你别太得意忘形！”卓锦书怒指着她，眼睛下一秒就要喷出火来。
第14章 我是妻，你是妾
“忘形？只怕忘形的人不是我吧，太子殿下虽然身份尊贵，但也不能将西苍数百年的礼教视作无物。”
“你！”
“够了，都给我住口！”忍无可忍的卓问天愤怒地拍着龙椅上的扶手，锐利的眼睛盯着楼之薇，问：“这就是你的请求？”
他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楼之薇没有忽略那一闪而逝的冰冷，继续道：“陛下息怒。臣女只是一介武将之女，自然比不上东溪的公主高贵，况且东溪与西苍联姻本是大喜之事，臣女愿意不遗余力地促成这门婚事。”
本来都以为她要大闹一场的众人一愣，这又是唱的哪出？
楼之薇无视众人的惊疑，继续道：“太子要娶云璃公主，我没有意见。可惜太子妃的名册上已经写了我的名字，如果再娶，那恐怕就得委屈公主了。你觉得呢，云璃妹妹？”
这声“妹妹”，等于在东溪国所有人的脸上扇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刚刚云璃开口一个妹妹，闭口一个妹妹，叫得不亦乐乎。现在楼之薇就清楚地告诉她：我是正室，你顶多做个小妾，这一声“妹妹”还是留给你吧。
她当然不想嫁给卓锦书这个渣男，但是她也说过，不会让任何一个人在这儿占到便宜。
云歌拍桌而起，怒喝：“我东溪国的长公主怎么可能在一个武将之女之下，西苍这是在挑衅我东溪国威吗？”
“云歌，不要闹，我相信陛下自有论断。”云璃看起来是在安抚，实际是暗示卓问天要分清楚孰轻孰重。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东溪国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响。
“哎，人越是没有什么，就越是要炫耀什么。”楼之薇表情夸张的叹了口气。
她虽声音不大，但是现在长乐大殿一片死寂，这个音量已经足够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你说什么？”云歌气得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
“你口口声声说我们挑衅东溪国威，如果东溪国威真的让人不敢冒犯，又何须时时挂在嘴上？”
“楼、之、薇！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这是在向我东溪宣战吗？！”
宣战？
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最后只赏过去一个白眼。
“我在说什么我当然清楚，但也请云歌皇子搞清楚，西苍是东溪的盟国，不是属国，一次次用东溪来向吾皇施压，是真的当我西苍是好欺负的吗！”
楼之薇神色忽然一凛，一改之前的懵懂莽撞，声音洪亮严肃，绕梁不绝。
第五经伦微微挑眉，眼中闪过赞赏之色。
先让敌人放轻戒心，再不停的诱敌深入，最后一举攻破。
好深的城府，好利的一张嘴，好一个楼之薇！
“你……你胡说八道，我、我是……”
“云歌，还不快跪下！”云歌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云璃厉声制止。
他们太轻敌了。在楼之薇话落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云歌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这位被称为第一草包的楼大小姐，远没有传言中那么简单。
第15章 当然是她好
“陛下息怒，云歌一向顽劣，并非有意冒犯，请陛下看在他见识浅薄份上，从轻发落。”云璃再次盈盈跪倒在地，额头贴在冰冷的地板上。
娇小的身子显得十分卑微。
云歌见皇姐为了自己受了这么大的屈辱，无处发泄，只能将这笔账默默记在了楼之薇的头上。
他发誓，终有一天，要将这些屈辱都十倍百倍的讨回来。
楼之薇并不在意被人恨上，仰头继续道：“陛下仁德大度，云璃公主既以千金之体向陛下请罪，还望陛下网开一面。”
“之薇说得不错，都起来吧。”
卓问天本来也没有真的要赐下罪来，现在楼之薇及时给了他个台阶，他当然就顺着下了。
可他这么一下，就下黑了东溪国所有人的脸。
从楼之薇进殿到现在，不过一刻钟，就让卓问天的态度在不知不觉间倾向了她。
再这样下去，云璃要么是做卓锦书的妾室，要么是回去当她的梨王妃。
云璃额头贴在地上，没有人能看到她此刻脸上的表情。
“云璃自知无能胜任太子妃之位，但也无颜再面对梨王殿下，今日愿自领罪妇之名，回到东溪常伴青灯古佛，日夜为两国祈福，终生不嫁。”
卓问天闻言皱了皱眉，不悦道：“这是什么话！说到底你也是受害者，亏你深明大义不加计较，朕怎么可能还要降罪于你。”
“陛下仁德，但云璃实在不愿再看着楼小姐这么痛苦下去，求陛下成全了她吧。”她柔柔弱弱的抽泣的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