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节

  “但愿如此。”侯沙沙说：“还是谢谢你来看爸，他一直想念你。”
  简一没接这个话茬，问：“你妈呢？”
  “扔下我和爸，跟人跑了。”侯沙沙说。
  简一轻轻哦了一声，没再应声。一直安静地陪着侯沙沙等待手术结束，看得出来，侯德荣挺疼爱侯沙沙，侯沙沙也很在意侯德荣，所以手术期间，侯沙沙紧张的不行，一直绷着神经，手术室大门一开，侯沙沙立刻冲到手术室门口询问情况，医生的一句手术成功令侯沙沙活过来一样，又笑又哭。
  简一也跟着松了一口气，看着侯德荣被推进病房后，她转身离开顺着走道，缓步走出医院。
  刚走到路边，侯沙沙追出来。
  “姐，姐！”
  简一回头。
  侯沙沙脸上带笑地说：“爸的手术成功了。”
  “我知道。”
  “那你不等爸醒来？”侯沙沙问。
  “不等。”
  “为什么？”
  “可能他做的事儿，给予我和我妈的伤害，我还没有办法原谅。”
  侯沙沙笑容敛去：“那你为什么来看他？”
  “因为他给了我生命，也给过我父爱。”简一说完，转身要走。
  “那我呢？”侯沙沙声音弱弱地问：“你不能像对顾小同那样对我吗？”
  简一步子一停，回身，看着侯沙沙，说：“不能。”
  侯沙沙一愣，机械地问：“为什么？”
  简一思忖片刻，才回答：“因为小同是爱的结晶，她的出生注定要被父母亲戚宠爱着的。”
  “那我不是吗？”
  “你不是。”简一直直地看着侯沙沙，语气温和地说：“你的存在没有被祝福。”
  侯沙沙一怔，脸色登时难看，目光涣散了好一会儿，问：“这怪我吗？我有什么错？”
  “那我又有什么错？”简一反问：“我、我爸、我妈好好的一个家庭，凭什么你妈妈一出现，我家就四分五裂？而我差点……误入歧途，请问我又有什么错？我妈有什么错？”
  侯沙沙被问住，不知如何回答。
  简一见侯沙沙失神，又说：“人不能选择自己的父母，但可以选择和父母走不一样的路，让自己过的很好。不要执着于怨别人待你不公，人生而平等但又无时无刻不在枷锁之中，谁都是如此。有的人生来就是富二代，有的人生来就要替父母还债，有的人生来貌美如花，有的人生来残疾，不要怨天尤人，努力可以让你过的很好。”
  侯沙沙呆呆地看着简一。
  也许她和侯沙沙到底有点血缘关系，简一忍不住伸手摸摸侯沙沙的头，说：“沙沙，你妈妈给你留下的痛苦很痛吧？”
  感受到简一手心的温度，暖暖的，温柔的，侯沙沙的眼泪簌簌地往下落，点点头承认：“嗯，很痛，好痛。”
  “这么痛了就该好好疼爱自己，别走你妈妈的老路，给他人带来痛苦，也害苦自己。将来，将来会有一个人真心待你，到时你会有一个完整的家，那时你会知道，爱，珍贵却不昂贵。”简一说。
  侯沙沙一直点头。
  “至于我和你，我对你永远不可能像对顾小同那样，各自安好对你我都好，知道吗？”
  “知道。”侯沙沙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落。
  简一转身要走。
  “姐！”侯沙沙向前一步，抱住简一大哭起来：“姐！”
  “好好做人，做好人。好好读书，读好书。你想要的，老天会为你开门。”简一拍拍侯沙沙的肩膀，而后掰开侯沙沙的手，大步朝前走。
  侯沙沙站在原地泪流满面，耳边响起侯德荣说过的话。
  “你姐姐简一啊，特别会疼人，对谁都好。”
  “你姐姐简一啊，长得特别好看，我拿照片给你看。”
  “你是她妹妹，她会疼你的。”
  “……”
  简一一直走一直走，走了很远之后，才回头，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心里酸酸的涩涩的，这个世界是有“因果报应”之说的，比如父母作的孽会由孩子来还，所以老祖宗们才创造出“为子孙积德”这句话，不然就像原简一和侯沙沙那样，苦不堪言。
  简一抬头看向天空，天空很蓝，白云很云，生活还是很美好的，但愿侯沙沙能够有个好的未来，她深呼吸一口气，沿着路边走，没有打车，所以到大学城中心街时已是中午，这里心里的郁气已散去，一抬头看见顾小同。
  顾小同站在like·简旁边的花坛边树荫下，花坛上铺着一本儿童故事，她正在看，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顾小同脑门扎个冲天辫。
  简一走过去问：“妹妹，谁给你扎的这个辫子？”
  “妈妈。”顾小同小手抬起来摸着冲天辫回答。
  “好看。”简一说。
  顾小同立刻笑了。
  “你在这儿看书，姐姐去找妈妈了。”简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