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人不在,敲了好几声都没人回应。”经理说道,“要不然你找他们有什么事,先留个信息,到时候我碰见了,让他们给你回个话吧?”
  “没事,不用。”余文鹏像是想到什么,突然说道,“你这能调监控吗?”
  一听这话,经理上下打量了余文鹏一眼,说:“一般来说我们是不允许的,除非你是警察,有证件……”
  话还没说完,余文鹏掏出了自己的证件,甩了甩头发:“可以了吧?”
  经理突然惊住,目光惶恐:“……当然可以,当然可以。”
  酒店公寓的监控室,屏幕上显示着两人很早从公寓电梯里下来,之后到门口,打了辆出租车一直往东边开去。
  余文鹏心里有一把火在烧,他站在小区门口,越想越觉得有问题。抽了根烟,抖落烟灰,他一掌拍在车门上沿。
  这两个人在跟他耍什么花招?
  “滴滴滴滴——”
  刺耳的声音从他旁边的车辆发出,余文鹏皱着眉看了眼,发现认错了车。
  将近清晨的时间,这声音可以说是很吵闹了,余文鹏吐了口气,默默钻进自己的车里,门一关,点火。
  凌晨三点多,余文鹏倚在车座,他掐了掐眉心的位置,闭上了眼睛。
  ——
  门外的人还没有走,他像是蹲在门口抽了很多根烟,有淡淡的烟草味飘散进来,熊夏轻轻在鼻息间扇了扇,试图把这个味道扇远点。
  暮色一点点笼罩在这座城市上空,月光落进落地窗,屋内格外明亮。
  熊夏细细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除了烟味以外,还有微微的酒气和一股奇怪的味道,有些刺鼻,但又很熟悉。
  远处的街道驶过一辆车,灯光照进屋内,从左到右慢慢划过。熊夏看清薄希的脸,他面上依旧平静。
  长如黑羽的睫毛静静垂落在眼睑下方,脸上可见淡淡的阴影。
  像是想到什么,她眼睛突然一亮,拽住薄希的衣角,白皙的手指紧紧扣住他的衣服,熊夏不由自主地贴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她小声的,用口型比划道:“醉汉,这个人。”说完,她手指点了点门口。
  门外这个伪装成送外卖的人,应当和之前在路口碰到的醉汉是同一个人。
  薄希平淡如水的目光从她手指上掠过,眼底泛滥出温柔,他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将其拉近。他倒是没在意她在说什么,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揉捏着她手指的关节处,像是在爱抚。
  虽然他默不作声,但熊夏还是觉得莫名的安心,毕竟他是薄希。
  “害怕吗?”他没提醉汉的事,反而是轻声问道,“嗯?”
  熊夏摇头,没什么好怕的。想起自己穿书前为了救过马路的小女孩冲入湍急的车流中,她基本上已经可以算是死过一次的人。
  现在想想,还有些感叹,那真是她这辈子做出过最不要命的事。
  他眼眸幽深,像是有什么火光在眸底跳动。熊夏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只听到他在说,相信他吗?
  怎么会不相信,两个人一路走过来,遇到的危险一只手都数不过来,在她心里没有比薄希更信赖和倚靠的人。
  门外渐渐响起了更多的脚步声,有些杂乱,薄希仔细听了听,大概有三四个人。他皱着眉,原本只知道裴秋复杂,倒是没想到找她的人这么多。
  如果只有三四个人的话,他在心里盘算着数量,应该可以应付过来。
  然而还没等他松口气,很清脆的“咔嗒——”一声,像是子弹上膛。这道声音像是长了脚一样,从门缝中爬了进来,如同一盆冰水浇在薄希头顶。
  他沉下眼,喉咙深处有些发苦。
  如何能在保证熊夏安全的情况下,将她完好无损的带出去?
  对方很明显是不打算等待他来开门,估计假装成外卖送餐人员,也只是为了试探屋子里有没有人而已。
  如果对方用枪打坏门锁……
  熊夏和他对视一眼,看出他目前的为难,于是举起她的手机摇了摇。
  屏幕光微弱的亮起,除了一片空白和解锁以外,上面黑色的字体显示着,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钟。
  而她的另一只手里,正拿着一张纸条,上面是余文鹏的电话。
  熊夏按照纸条的内容打了两遍,不仅打不通,而且连手机信号都被屏蔽。
  她皱着眉头,显然也没搞懂:“这怎么回事,电话打不出去。”
  “屋内的住户,请你们开门配合一下,我们是警方的人。”外面的那道声音又开始说道,说完话,他桀桀地笑了两声,更显得诡异阴森。
  熊夏朝着薄希摇摇头:“还是那个醉汉,不要开门。”
  薄希目光沉沉,他突然开始巡视周围的环境,在客厅左手边的里面,有一个卧室,卧室不大,正对着门的是一扇窗户,而窗户旁是一张床。
  他的视线落在床旁边的衣柜,这个衣柜看起来很破旧,有些年头,外表一层刷的红漆木,很高,有将近两米左右,也很长,两个衣柜并排放在一起,有一米八左右的长度。
  薄希站在衣柜前想了想,打开。
  里面放置衣物的高度和外表衣柜的高度看起来有些不同,前者矮了很大一块,让整个衣柜看起来虚高。
  熊夏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站在桌上去摸衣柜的顶端,感到有些奇怪:“这上面是有什么东西吗?”
  “嗯,是个置物的地方。”薄希大概摸了摸深度,将近三十多厘米,是刚好可以装下一个人的。
  熊夏没懂他的意思:“置物?”
  “你先暂时藏在里面,外面的人带了枪,我跟着他们离开。”薄希面容平静,和平常一样的口吻,说道。
  熊夏一怔,她语气加重:“你知道如果被他们抓住会有什么样的风险吧?”
  “没关系,他们要的人不是我,就算抓到我也没什么价值,我不会有问题的。”薄希突然弯下腰,在她眼睑上落下一吻,动作很轻柔。
  薄希和熊夏都清楚,这个醉汉为什么会跟着两个人上来,必定是因为熊夏。
  她是裴秋的女儿,还是莫名其妙被陷害了一个罪名,正在被一个组织追查。所以这个醉汉在路口的时候,故意放慢了脚步,观察清楚了熊夏的脸。
  目前组织里只能找到熊夏很多年前的一张画像,所以醉汉不能很确定,直到他看着两人上楼的灯光亮起。
  这片楼里的住户早都已经搬走,整栋楼不说空空如也,但也差不多。
  熊夏还是不放心,她第一次同薄希这么严肃的说话:“就是因为没有利用价值,所以他们不会保障你的安全。”
  “你是在担心我么?”薄希轻笑,他嘴角扬起一个好看又暧昧的弧度,说道:“虽然我很开心,你能紧张我。”
  话语一顿,他说道:“不过我已经有这个打算了,放心吧,我不会让自己出事的。你说过,要相信我。”
  他是薄希,她应该要相信他。
  “我!”熊夏语塞。她的确说过,而且就是在刚刚,这家伙分明是算好了她会说什么,挖坑给她跳。
  薄希将熊夏紧紧搂在怀里,他下颌抵住了她的头顶,“可能要跟你暂时分开一段时间,但不会很长。”
  熊夏心里突然发空,像是被谁挖出一个大洞,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干脆敛了敛眼眸,沉默着不说话。
  第二十二章
  熊夏沉默地坐在床头, 目光下沉,盯着地面仿佛上面有什么东西, 她手指攥紧搭在膝盖上,在发呆。
  “情况特殊, 我现在唯一能做的, 是保障你的安全。”薄希说道,“也许我跟着他们走,还能发现什么线索。”
  他掌心搓弄着她的头发,动作很轻柔,像是在安抚。在听到门对面有子弹上膛的声音以后,薄希心里立刻有了个其他的想法, 跟着这些人走,也许能从中获得到更多的讯息。
  “我还是不放心。”熊夏站起来摇头,她仰头, 视线触及到薄希光洁的下巴。她微微一顿, 强行扭转目光, 向旁边走去:“外面那些人什么样,你我都不清楚,也许他们杀人如麻的恶魔,又或是手段残忍的变态,抓了你不知道要用什么手段,这是在用你的生命冒险。”
  越想越觉得危险,熊夏手心是汗。
  “你听我说。”薄希拉住她的手,慢慢说道, “我不会出事。”
  他并不在意熊夏掌心的湿润,而是将她因紧张而僵硬的手慢慢推开,薄希伸出手,指尖沿着手掌的纹路慢慢划过。他指了指中心的一处,说:“放心,我在这里,分开也会找回来。”
  窗外的月光倾泻一地,屋外的三两个人彼此交换了眼神,正准备破门而入。突然,门“吱呀——”一声,打开。
  薄希手揣进口袋里,散漫地站在门框旁,身后的月光在见了走廊的灯光后,便消失殆尽。门半掩着,他身后又没开灯,叫人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他冷冷地瞥了几人一眼:“有事?”
  为首的男人比薄希要矮上很多,他只能仰起头来,五官像是滑稽的小丑,给人一种脏兮兮的感觉,穿着服装也很怪异,明明是夏天的天气,他却穿着长裤长衫,捂得严严实实。
  一股浓郁的酒气扑过来。
  唇瓣厚实如香肠,装扮成外卖员的男人桀桀笑了两声:“呀,出来了啊。”
  薄希手抬起,扶在门上,显然根本不在意男人装神弄鬼的模样,只是神情不悦,冷笑一声,俯下身。
  这动作像是在居高临下。
  伪装外卖员的男人被薄希的气势压住,有几分不快,给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很快,几个人便涌入房间。
  外卖员的男人皱着眉:“那个女人才是关键,现在崔爷重金悬赏。我们虽然在齐叔手下办事,可谁不知道a市的崔齐二人是撑起一片天的。”他眼神滴溜溜地转动,目光贪婪:“两边都不能得罪,我要是没记错,刚刚在外面看到的人肯定就是崔爷要找的那个女人。”
  其余的人跟着附和,他们大多都是跟着领头办事的,自然说什么是什么。
  屋里被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熊夏的痕迹,外卖男有些气愤。
  他直接站在薄希面前,笑容阴森:“我问你,跟你一起的女人去哪了?”
  跑是不可能跑出这个屋子的,现在单看是藏在了哪里没有被找到。
  薄希没想反抗,身影笔挺,目光不像是被抓的人,反而他才像是这些人的领头,眼眸半阖,轻笑一声。
  “想找?”他说道,“自己去。”
  外卖男被气急,一巴掌就呼过去。然而还没打到薄希的脸,就被抓住。
  薄希擒住他的手腕:“省省劲。”
  其余的几个人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们是刚进组织也没多久,充其量是个装装样子的打手,还没怎么打过人。
  要不然,也不会被领头的派过来,监视裴秋曾经住过的地址。这活典型的捞不到油水,还要出力。
  外卖男脸色涨红,又羞又气,破口大骂了句:“你们他.妈的,枪都是摆设?”
  他们后知后觉的举枪。
  薄希松开外卖男的手腕,黑眸噙着一抹警告的意味:“这招,对我没用。”
  大概是薄希身上的气质简直比他们组织的人更像不良,外卖男一时间竟然不敢触动他的逆鳞,只是嘴里叫嚣了两句,给了旁边的小弟两脚。
  “没用的东西。”他啐了口痰。
  薄希散漫地站在原地,他的目光一直似有若无地看向屋内的床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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