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节
宁婉一笑,“借徐妈吉言了!”
徐妈走了,毕掌柜亦不肯多留,宁梁便也他结了佣金,与幺女去了新铺面。宁婉用刚从徐妈手里拿的钥匙打开了门,进了铺子里又关上门,终于放开心胸哈哈大笑了几声,“真没想到我们竟能拿到这样好的铺子!”
宁梁就也笑了,他毕竟做了几年生意了,见识早今非昔比,因此就说:“这俱舒泰——不,现在应该叫德聚丰了,位置着实好。不只正在虎台县的南北大街上,还离县中心鼓楼十分近,实属县城里最热闹繁华、人流也最多的上好地段,只是价高了一些。”
宁婉一笑,“爹你信不信?我现在一倒手就能将这铺子卖上六百五十两银子!若是过些时候,还能再贵上一二百两银子呢!”
“婉儿说的我当然信,”宁梁最信服幺女,宁家能有今天,皆是幺女的功劳,自己自然要信她,只是他岂能不疑惑,“婉儿,你怎么知道俱舒来的铺子要卖呢?”
“前些时候我们去给喜姐儿过生日,我无意听到赵太太与别的太太说有一间铺子要出售,只是她眼下手头有点紧,而且赵小姐也正要将虎台县里的铺子卖出去,因此不能收了。那时我就记了名字,正是叫俱舒泰的,今天不巧竟真用上了,方才我进门一打听,果然就要卖的那个铺子。”宁婉如今又是一番说辞,反正爹不可能和徐妈一起对质的,而赵家侍客又一贯男女分开,爹也不可能知道赵太太根本没说过这些话。
“噢,原来是这样。”宁梁点头,“也亏了你有心,你娘和你二姐就都没提过。”
“那时娘和二姐都没在眼前,而且她们当时也不知道家里要买铺子的事。”宁婉如此地搪塞了过去,却说:“我们先赶紧看看铺子里面倒底如何,再想出修缮的法子来。”
开第一间德聚铺子时,宁婉并没有将原来的铺面大手笔改动,而是在经营了一年多后根据德聚丰的生意特点重新翻修一回,到了柳枝镇上开分店时便知道如何改建铺子最方便了,眼下她早成竹在胸,将铺子里里外外看过一回,又瞧瞧天气,“我们先出城到梨树村里住上一夜,明日一早回县城找了工匠修缮。”
宁梁都听幺女的,两人出来锁好门去了飘香居买了四包点心,大姑家两包大姐家两包便去了梨树村。虽然喜姐儿嫁到了虎台县里,赵家又有空着的客房,但是宁家父女若是有事要在县城里耽搁下来不能回家时,却还是习惯去梨树村住。
赵家的门第太高,他们去了自己拘得慌又给喜姐儿添麻烦,倒不如去梨树村,不拘大姑家还是大姐家里反倒轻松自在。
且宁婉又有事与大姑和大姐说:“先前大家都去我们铺子里帮忙拾缀山货,又累又辛苦,如今不如做些面食放在铺子里,大姑的麻花炸得好,大姐的馒头包子蒸得也好,在虎台县里不愁卖,守着铺子又不用风吹日晒的。”
大姑就再次感叹,“婉儿什么都想着我们!”又说:“喜姐儿的婆婆也要照顾我们,说要把庄子交给我和你姑父管着,一年只给赵家送些米粮菜蔬即可,其余的都归我们。只是我们哪里能领这样的情儿,因此赶紧拒了。但是婉儿让我去铺子里卖面食,我可要答应下来,但我们也不白用德聚丰的铺子,挣了钱给德聚丰抽成。”
转过头问宁贤,“大侄女,你说好不好?”
宁贤一向没主意,“我跟着大姑做面食生意,自然都听大姑的。”
宁婉明白大姑的心思,她若是借了赵家的光,喜姐儿在赵家更没有颜面,毕竟本来就是高嫁,在夫家立足不易,但是对于娘家,接受亲弟弟和亲侄女的恩情,她就没有这些顾虑了。当然大姑不是白占便宜的人,要给抽成还情的。宁婉也点头答应了,毕竟这才是亲戚长处之道,若是人人如宁清,亲情岂不早磨没了?
先前宁婉也曾给大姑和大姐出过主意让她们到虎台县里卖面食挣钱,可是她们总觉得没有个依靠有些不敢,倒宁愿回娘家做工挣钱。现在有了这个机会,倒鼓舞起来,与宁婉商量,“我们做些什么能好卖呢?”
宁婉就帮忙出主意,“我们比不了那些精细的点心铺子,因此就做些寻常的面食就好,主要是味好量大,价还不贵。麻花、烧饼都能放住,可以先做些试试,若是生意好还可以再加上几样。”
“那我就炸些脆麻花,再烙点芝麻烧饼。”大姑就定了下来,“我们先做些准备,只等你的消息了。”
宁婉与大姑和大姐一向亲密,因此又说了半晌的话才睡。第二日重新回了虎台县,找了工匠定好工期,父女二人又买了许多东西回家。到了家里,说了铺子的事,“这时候虽然错过了京城大客商来大笔采购的时候了,但是虎台县每年腊月里的零散生意却十分火爆,我们将铺子赶紧修缮了就开业。”
宁清正拿着一块飘香居的点心吃着,听了就赶紧说:“县城里的铺子自然重要,不过家里的粉条作坊也离不了人,不如我们就留在马驿镇上帮家里管着作坊的事吧。”
尽管宁婉不待见宁清和刘五郎两人,可是她不得不承认这夫妻俩还是很有眼光的。眼下宁家的粉条作坊并不大,看着也不起眼,但其实在宁婉心中却十分重要,甚至不比瞧着生意兴隆的铺子差。
铺子的生意是一手买一手卖,赚是是个差价,而作坊更多靠的是本事和经验。比起时盛时衰的铺子,作坊更加稳定。只看马驿镇上开油坊的古家、做酒的樊家、打木器的王家等等,个个传承的时间更长,底蕴也更深。宁婉深思熟虑后就是想将德聚丰一步步建成背后有几家作坊支持的铺子,不会因为一点风风雨雨就倒下。
自粉条作坊成立后,宁清和刘五郎就一个劲儿地扑上去,事事关心,又时常讨好刘老师傅,但是刘老师傅被请过来时早讲好了,只能帮德聚带一个徒弟,因此这个机会不可能落在刘五郎身上。刘五郎就是日日在作坊住着,也不可能学会做粉条,因为表面简单的过程下面是有许多决窍的,刘老师傅只会悄悄教给宁大河。
所以刘五郎和宁清就想管着作坊了。
然后他们再想学会做粉条的法子?接着自己开作坊?
宁婉懒得去想,只笑道:“我以为二姐和二姐夫还是想当铺子的掌柜呢。”当初在柳枝镇开分店时,因为自己让小柳当了掌柜,宁清可是与自己生了好大的气,在家里闹了好些天呢。
宁清就说:“还不是你只偏心小柳,我们才不好争的!”
“你说我偏心小柳,可是你可见了小柳将分店做得多好?生意兴隆不说,帐目也清明,不论什么时候我去盘帐,都不差一文。你和二姐夫可能做到?”
一向口角便利的宁清舌头就打了个结,“呃……”
宁婉就又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难道二姐和二姐夫看不出虎台县比马驿镇好?而且你们跟着家里住在一起,吃穿用度都一文不用花,所有的工钱都攒下来,这日子过得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话是这样说,但是宁清和刘五郎就是不知足。他们其实并不是不想去虎台县,但是想到去了虎台县之后还会一直在宁婉手下做事,一直只挣些小钱,一直会被压得死死的,他们就不甘心,而且这不甘心一天比一天强,到了现在越积越多,简直再也忍不下去了。宁清就说:“其实我们就是想多帮帮你,也不知你为什么只信外人不信自已家里人!”
宁婉就说:“作坊我早定好了交给大河哥,他可是姓宁的,我们一家人。”然后瞥宁清了一眼,意思很明显,你现在嫁出去了,不算是姓宁的了。
宁清气得跳脚,“我是你亲姐!”
“所以我才一直留你和姐夫在家里,工钱也从没差过呀!”
妹妹的话从来都是讲道理的,宁清就是跳脚也没法子,任她随意找一个人都不会说宁婉对姐姐和姐夫不够好,她再是口舌伶俐也没有办法。
宁婉也就不再理她,吃过晚饭回屋子里拿出笔墨托着头思索,想起什么就在纸上写下来,这一年德聚丰遇到了太多的事,但也因之生意突飞猛进。大家都欢喜,但她这个大掌柜却不能不多想。
忽听门响,原来娘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刚做好的,你吃一根。”
第146章 神奇
</script> 于氏去年冬天做灶糖挣了些钱,因此这一年从春天开始就继续卖果仁糖,又做些点心、糖葫芦之类的吃食放在铺子里卖,宁婉索性专门给她的东西分了半个柜台,细算一下帐目,竟也有一笔不小的收益,而且又有一样好处,家里人也时常借光吃些。
宁婉一向喜欢糖葫芦的,一口咬下一个裹了厚厚糖霜的大山楂,喀嚓喀嚓地吃了,“娘这糖熬得越来越好了!”
于氏看着幺女吃得香甜就笑了,“怎么不出去和大家在一起说笑?”
“我在想些生意上的事儿。”
于氏就犹豫了一下,“其实我也不知道应不应该说,你为什么对你二姐和二姐夫那样不待见呢?”
当然是因为他们对爹和自己不管不顾的了!但是那是梦里的事情,宁婉怎么也不能拿出来说,就算她说了,爹娘也未必信,再说就是信了,难道还能因为自己的一个梦而让他们也跟着生宁清的气!唯有自己知道那个梦差不多就是真的。因此宁婉就说:“娘也不是没看到,二姐和二姐夫多自私多小气!整天就想着占家里的便宜!”
“但其实他们也没占到什么,你给你大姑大姐的比清儿都多。”于氏是当娘的,她疼幺女,小小的年纪就担起了家事,可是二女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因此她还是来问:“我并不是因为清儿跟我哭闹来才给她求情儿,而是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让你二姐和二姐夫帮忙管些事呢?他们俩真很能干的。就算怕他们贪钱,也可以像小柳那样,每年给家里交一定数量的银子就好了。”
其实道理并不错,就是以宁婉的目光来看,刘五郎的才干并不逊于小柳,他现在也认得几个字,算起帐来少有人能及,比起宁大河聪明机灵多了;而宁清也是极能干的,平时收货算帐十分麻利,许多伙计都比不过她。但是宁婉就是不愿意用他们。
宁婉不用刘五郎和宁清,并不只是因为她的不喜,还有一个她更不想说出的原因竟是她为了宁清好。人就是这样矛盾,宁婉一面记恨着宁清,一面也不能完全将她当成路人,毕竟她们是一母同胞,从小在一处长大,血总浓于水的。要知道刘五郎这个人就是条中山狼,他不得志时会一直夹着尾巴做人,稍一得志就会猖狂,宁清对家里人如此绝情固然有她本人的原因,但是刘五郎的挑唆功不可末。在梦中,刘五郎富贵了之后就对宁清视若敝屣,宁清怎么闹也不成,最后来求助于已经成了赵家二少奶奶的宁婉,可当时她虽然没有管,但现在却一直弹压着刘五郎。
但这些话宁婉如何能对娘说呢?她一直什么都不知道,每天开开心心地带着石头,给大家做饭菜,又琢磨着弄些吃食在铺子里卖。比起梦中死不瞑目的娘,宁婉愿意让她一直这样简单快乐。
于氏只当幺女还是不愿意,就又说:“你爹也和我说,铺子里的事都要你做主,我们不管的好,我也不是一定要你答应。只是听清儿说,刘五郎有了自己出去做生意的心思了,恐怕到时候他也会做山货生意,她是不愿意夫婿与家里争生意的……”于氏也是怕家里两个女儿争起生意来,所以才找女儿说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