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有仇必报,这是他的性格,没有狠狠地暴打建宏一顿,就已经忍着所有的怒火了。
既然大房像是在贪图着什么,那他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被人设计。爹太老实,很容易被人当了靶子,娘也太温柔,哪怕心有怨言,偶尔埋怨两句,但是多数时候还是很能够为上房考虑。
妹妹的出生,让奶奶的心偏到了胳肢窝里去了,三天前来二房这边闹成这样,这是正常的奶奶会闹出来的吗?这就好像爹娘做出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一般。娘只不过是生了妹妹而已,要说生妹妹,那大房不也是生了早丫头吗?
想不明白奶奶这么做的原因,以前她也重男轻女,但还不至于像现在这么的严重,严重到好像妹妹不应该出生在苏家一样。
那就让他做大哥地来保护妹妹吧,他已经十二岁了,已经可以慢慢壮大自己的力量,可以直到保护妹妹了。
“还去猴子家吗?”苏建宏恶狠狠地说着。
苏建国瞄了他一眼,看到他的脸上有些阴郁,能够想见他心里肯定不太舒服,这正是自己乐于见到的。
……
苏晚晚一天一天地长大,身上的那些红皮已经褪干净,慢慢地露出了她白嫩的皮肤。这一点,像陆思华。
陆思华出嫁前在家里,很少干农活,她在家是老三,上面有两个姐姐将一切活都包揽过去了,等到下面两个妹妹出生,她已经大了,快要嫁人了,很少吃苦。养得她一身的皮肤特别的好,陆家又尽出美女,其他几个孩子皮肤也都好。
出嫁后,到了苏家,倒是被苏老太折磨着,干尽了农活,但说也奇怪,她那一身皮肤竟然一点也没有粗糙,也就是手掌有茧子。
这或许也是苏老太看不惯陆思华的原因,老太太手上全是茧子,身上皮肤也因为常年干活的原因,粗糙得可怕,偏偏看到二媳妇还如青葱小姑娘似的,娇软得不像话,她能看顺眼?
可不像老大媳妇,身上的皮肤比老太太还糙,心里顿时就平衡了。
晚晚慢慢长开,终于让本来还有点儿担心的建兵,彻底的放下心。他逢人就说:看我妹妹,长得多漂亮,以后只会越来越漂亮。
要不是被陆思华压制着,他都想抱着晚晚到处去炫耀。
“你妹妹还小,不能到处抱着去见风,明白吗?”陆思华不只一次地告诫他。
苏建兵就算再想要抱着妹妹出去,这会也歇了这心思。
随着晚晚的变化,也有不少的少年会过来看望,都是哥哥们的朋友。
不过她却再没有见过程骁,听二哥说,他在帮家里干活。
程家就一个寡母,父亲又早亡,本来还有个妹妹,却走失再也找不见,小小年纪的他,就得承担起家里的活计。
“程骁去山上下捕兽器了。”苏建兵无意识地说起。
苏建国说:“明天我们也去吧?给娘捉点东西补补身子,娘都好久没有吃到荤腥了。”
家里没有荤腥了,得想办法给娘补身子,他们也不想去打扰程骁,但实在没有办法。
这段时间,老太太虽然没闹出什么大事,但也总会指桑骂槐的,要不是陆思华心放得平整,早就被她气得坐不好月子了。
老太太倒是想找借口让陆思华出月子去干活,但这一次苏勤异常的坚定,就是不许妻子出月子。这事后来闹到了老爷子那里,被老爷子压下了,苏老爹拍板不许苏老太闹,这事才最后被摆平。
老爷子还是公平的。苏建国想,只是夹在爹和奶之间,不好办而已。
“程骁说,会教我们怎么下套。”建兵在说的时候,很自傲,有这样一个好朋友,觉得很庆幸。
陆思华说:“你们别跟骁娃子抢,我不吃荤没事,他就靠这点东西过活。”
苏建国说:“娘,我们懂的,学会了,我们就会去别的地方,绝对不会跟他抢的。”
陆思华这才同意下去,可不能因为他们家也想要套点东西,就把程骁的生活给断了。
第二天,程骁过来就来找了苏建国他们兄弟。
瘦弱的少年站在门口,背影阴在光线里,一双眼睛亮得如星辰。
第13章 山鸡
苏勤从地里回来的时候,就只有陆思华抱着孩子在房间里,不见儿子们。
苏老太也不知道给送个饭什么,似乎不当陆思华是媳妇似的。苏勤倒是早就已经习惯了老太太这操作,去了厨房找吃的,却发现竟然没有荤菜,只有一碗稀的像水的粥。
他皱了皱眉头,摸了摸饿扁的肚子,看了眼被锁上的厨柜,就去角落里找吃的。却只找出来几个烂了一半的地瓜和几个土豆,其他什么也没有。
他看了一眼上房的方向,上房的门开着,他过去找了苏老太,却并没有见到老太太。听到隔壁大房那边传来老太太逗着早丫头的笑声,他的眉头皱得紧了。
心里空落落的,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让他的心总是处于失落。大房天天鸡汤鸡蛋红糖地补着,他的妻子,却是天天一碗稀粥。今天连粥都清得像水,这种对比,让他想自欺欺人都难。
一股无名的火,从心间窜了起来,直烧得他几乎没了理智。
用力地咬了咬牙,他不是不知道娘的偏心,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他不是看不到。
以前看到娘偏心大房,这种被冷落的失落感还没有那么强烈,只觉得娘对谁好那都是她的权利。可是现在,他的心里说不出来的窝火。
自从晚晚出生后,娘就把这种嫌弃明摆在了脸上,甚至比大丫她们出生还要严重。
他用力地握紧拳头,看着在屋里抽着旱烟的苏老爹,他强忍心里的怒火:“爹,分家吧。”拳头紧捏,又松开,重复着捏着又松开的动作。
苏老爹这段时间心情挺不错的,最近家里和睦,老伴也没有闹得家里鸡飞狗跳的。这突然听到二儿子说分家的事情,他眉毛挑了起来。
老二已经好久没有说分家这档子事了,怎么突然就又提起来了?
看了一眼大房方向一眼,是不是老伴又做了什么事情刺激到老二了?
他倒不想去说老二,老二老实,提出来分家,肯定是忍无可忍了,他并没有责怪儿子。
苏老爹的沉默,让苏勤吃不准老爷子的心思,他扁了扁嘴,“爹,思华在坐月子,没有东西补身子也就算了,却连一碗像样的粥也没有。我想煮东西,却什么能下肚的东西也没有,只有几个烂地瓜和土豆。”那东西他吃就算了,怎么能够给思华吃?
深吸一口气,他又说:“我在家没有干活吗?我没赚钱回家吗?我的妻子竟然连一碗浓粥都没有,这是人过的日子吗?分家单过,我妻儿老小不会饿死,但在这个家里,我实在过够了。”
老二一向话少,今天说了那么长的话,显然是真的伤到了。老爷子没有吭声,而是直接以行动来表达他的立场,他直接就去了大房那里。
大房的屋子,大媳妇在那里坐着月子,他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沉着脸把苏老太叫了出来。
“你到底想怎样?一定要将家闹得四分五裂,你才甘心?”苏老爹一张脸已经阴沉得几乎滴出黑水。
他真恨不得扒开她的脑袋看看,整天都在想什么?老二是家里最乖的孩子,几乎没有为什么事情红过脸,这会被逼得要分家,这就是她闹的。
她这是把老二的心伤了啊,伤了心,真凉了,再想捂回来,那就难了。
苏老太一张脸也沉了下来,她看了一眼远处站着的苏勤,气不打一处来。以前那个事事听她的儿子,怎么变得那么陌生了?就为了那个女人,为了一个丫头片子,就真的要跟自己闹?
沉着脸就要过去骂,却被苏老爹拦住,他二话不说,就从她身上将钥匙翻了出来,苏老太喊:“老头子,你……”“干什么”三字还没有出口,就已经被苏老爹瞪了过去。
她从来没有发现苏老爹像现在这刻那么恶劣过,那瞪着她的眼神是真的恨不得扇她一巴掌,她突然就怂了。
当老爷子真正生气发怒的时候,苏老太还是很害怕的,不敢吱声,害怕他真的发怒之下会动手打了她,虽然他虽然没有动手打过她。
苏老爹只是看了她一眼,也没有骂她,而是拿着钥匙走向苏勤。
老太太一惊,跟了过去,指着苏勤就要开骂,就被苏老爹一个眼神瞪了回去:“你再骂骂咧咧,我就休了你。”
苏老太张嘴就要哭,这是她的老套路,老爷子说:“把眼泪给我憋回去,再让我听到你撒泼,苏家你也不用呆了。”
苏老太那眼泪还挂在眼睫毛上,目瞪口呆地看着老爷子,他是真的怒了?不是开玩笑?
这会,她倒没有使用她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伎俩,她知道当老爷子真的怒了的时候,那是会动真格的,她不敢拿这些去挑战他的底线。
用力地咬了咬牙,将到了嘴边的哭闹又咽了回去。
苏勤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没吱声。
他不知道爹是真的怒了,还是演戏给他看,他觉得自己不去掺和最好。
“走,跟我去拿吃的。”
……
拿到了那些东西,苏勤都还觉得像在梦里。手里是娘藏起来的那些东西,有一块肉,也有鸡蛋,还有半条鱼。
苏老爹说:“老二啊,你受委屈了。”
苏勤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觉得有些苦涩。
他的嗓子就跟堵住了似的,嘴里的苦涩,让他突然没有了说话的欲望。
如果是在以前,他真的会感动,但这会,他却觉得高兴不起来。二房过的是什么日子,爹真的不知道吗?还是知道,只是睁只眼闭只眼?
他的心觉得有点儿疼,前段时间建国跟他说:“爹,我不是说你孝顺爷奶不好,但也要有个度。你现在看看我们二房过的是什么日子?娘在坐月子,却是由你帮娘干活换来的,再看看大伯娘?同样是坐月子,她是好吃又好喝的侍候着。再说妹妹,和早早同一天出生的吧?早早过的是什么日子,妹妹呢?”
“爹,你是爷奶的儿子,但同时你也是娘的丈夫,我和妹妹的爹。我和弟弟们日子过得苦点,倒没什么,男人们,摔打摔打,没什么,但是……难道爹你想要妹妹以后像早早的丫头似的,捡早早不要的东西吗?这样的日子,是你以后要给她的生活吗?”
他打了个冷战,突然觉得浑身冷到了极致。
再看向老爷子,后者正拿一双期盼的眼睛看着他,苏勤说:“爹,分家的事情我不会改变,咱家迟早要分的。”
他在等着父亲骂他,他等了好久,却并没有等来骂声,抬头望过去,见到苏老爹在那里默默地抽着旱烟,并不说话。
“爹!”苏勤又喊了一句。
苏老爹静静地看着苏勤,“老二,你是认真的?”
苏勤点头,“是,爹,我不是不想孝顺你,你也看到了,娘……她不喜欢我。”话说完,舌头都苦涩地打了卷。
“我知道,我这已经骂过她了。”
“爹,如果骂有用,娘就不会这么对思华,对晚晚了。”苏勤抹了把脸,“分家后,我还是会像以前一样孝顺你,孝顺娘的。”
苏老爹不作声,只是默默地抽着旱烟。前段时间,陆姥爷跟他商量过分家的事情,分家的事情,能拖则拖,拖不了再说。
“爹,建国已经十二岁了,再过几年就要订亲了,我不想媳妇上门之后,和我们过一样的日子。”
要分家,就得说服老爷子,他只希望爹能够答应他分家。
苏老爹抽了好一会旱烟,“老二啊,你三弟还没有成家,这家不能分啊。”
……
父子两人的谈判,算是以失败告终。
随后,上房那边传来的争吵声。
这一次苏勤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去上房劝架,而是默默地做着饭,思华还等着他做饭给她送去呢。
想到妻子,他的心里好受了些,嘴角微微上扬。
“舅!”门外传来一个喊声,苏勤出去,见到老程家的那个孩子,程骁。
程骁的娘是苏家本家的族妹,按辈分,他确实该叫苏勤舅。
他的手里拿着一只山鸡,看到苏勤到了门边,他将山鸡递了过去:“舅,给婶补身子。”山鸡还是活的,身上被套子弄伤了,都是血。
程骁的称呼有些乱,叫苏勤舅,却叫陆思华婶。其实也没有叫错,叫舅只是以族内的叫着,但他爹又是苏勤拜把子兄弟,所以也可以叫叔,叫陆思华婶也就在情理中了。
“你这孩子,套了东西怎么不拿回家,你家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虽然很高兴这孩子惦记着他们,却也心疼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