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节

  这几年，安曼亚也仅仅是觉得她是一个温柔的女人。
  对于他们家的男人们，她半点办法都没有。
  最后，弥雅带走了这幅画像。
  因为她冥冥中觉得，她是应该带走的。
  ……
  弥雅等到伽拜王子声情并茂地演完，并顺利拿到老国王下达的捉拿命令，离开去通知军队，准备前往灯水山庄后，就进入了苟延残喘的老国王的房间里。
  这时候没有多少人在他身边，他正放完了毒血，需要好好休息。
  因为伽拜王子对众人说他为老国王献上的药是可以治疗他毒发的解药，之后只需好好休息就好了，并告诉众人不要都聚在老国王面前，让他自己安静会儿。
  这才给了弥雅可趁之机。
  弥雅看着这个在睡梦中慌慌不安的老者。
  感到很悲哀。
  “真是悲哀啊，人类。”
  老国王他吃下的不是解药，是更加催命的毒药罢了。
  伽拜不仅是要将自己哥哥的全家置于死地。
  还要保证自己回来的时候，没有任何的阻碍，谁都不再是他的威胁了。
  弥雅把这些话对着他轻声地说了出来。
  然后抬起他的手，想要将他手指上的黄金红宝石戒指摘下来。
  突然她的手被紧握住了。
  弥雅抬头看向这个憔悴的老者。
  发现他的眼球紧凸着，嘴唇颤抖着。
  “不……这不是真的……”
  “哪怕……哪怕是他说他要下毒害我，我也说是要他……要他去带他回来……”
  “他……他……”
  老国王说得很艰难。
  弥雅把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抽出来。
  “很遗憾，陛下。”
  “伽拜王子只要有你的命令就可以了，至于最后要怎么去带回扎西克殿下，如今也是他说了算。”
  “他的父母，哥哥，都惨死在他叔父的枪箭之下。”
  “之后他都得活在被他叔父追杀的日子里。”
  “所以我才要来收集这些，为未来安曼亚王子殿下的复仇做好准备。”
  弥雅向这位老国王解释她的行为，顺便告诉他因为他的这一道命令，扎西克王子一家，最后只剩下了安曼亚一人。
  “不……不……”
  老国王艰难地摇着头，他不信，他不信，他竟然敢这么做！
  因为太过于激动，以至于吐了血出来。
  忽然像是想到什么，老国王抬头看向弥雅。
  “你骗我！我是睡了一会儿，可我知道，伽拜刚刚还在房间里，怎么可能会有你说的这些事！”
  看着弥雅只能悲悯地看着他笑笑，然后就在那里站着。
  老国王惊恐起来，她是站在那里，等着他死。
  “死神……”
  “你是死神是不是……”
  “要不然你为什么都知道……”
  “我不是死神，我只是想救安曼亚罢了，我太弱小，只能救一个。”弥雅无奈地对着老国王说道。
  看着他泪流满面痛苦抉择的样子，弥雅对着他昏黄的眼睛伸出手。
  “人都是不公平的，心里都是偏心的，所以您不舍对您的孩子做出惩罚我理解，但是希望您能给安曼亚殿下一条生路。”
  “扎西克王太子也从未对您做过任何不利的事，恳请您保留他唯一一条血脉。”
  像是好不容易接受了这一事实，老国王大喘起气来。
  “既然要……要带走一个，那……那就带走杰西明吧，不要安曼亚……安……安曼亚他还太弱小了。”
  弥雅不可思议地看向他。
  “陛下，我从来都不敢做这样的选择，因为命运选择了他，我最后才带走他的，而您，您竟然毫不犹豫就做出选择了么，您也是安曼亚殿下的祖父啊。”
  “你不懂的，你什么都不懂的。”
  “我的扎西克也会更愿意留下杰西明的。”
  老国王叹气。
  “陛下。”
  “您说，杰西明殿下，他会去跪下祈求杀害他父母的血海仇人，无论让他做什么，只要能留下他的一条性命么？”
  老国王顿住，然后艰难地说。
  “王子……有王子的骄傲和尊严，杰西明他就是死都会维护的。”
  “那杰西明殿下，会为了活下去，放弃自己的王子身份，转而穿上宫裙，只为了能求得一个仇人放心，能让他顺利生长的空间么？”
  国王沉默。
  还是那句话。
  王子的骄傲和尊严，杰西明会以死维护。
  “安曼亚殿下会，他会。”
  “他比你们任何人想的都要聪明，不是说他没有骄傲和尊严，他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他最后可以手刃他的仇人，还有征服全世界的野心。”
  “陛下您能想象么。”
  “之后逃亡的时候，抛弃骄傲和尊严的事情还会继续上演。”
  “所以，我只会带走安曼亚殿下，无论你们愿意与否。”
  听完老国王无声流泪许久。
  弥雅知道，任谁听到自己的大儿子被小儿子杀害，大儿子的孩子又准备杀了他的小儿子报仇这种事都会崩溃。
  但没有办法。
  偏心又漠视，就会如此。
  这也是安曼亚曾对她说的，他不想最后变成那样，他想一直爱着他的哥哥，也不想最后他的哥哥会忌惮他，那样的话真的太悲哀了。
  所以他愿意去冒险，这样他的哥哥只会牵挂着他，等他回来了，还是像回到家那样。
  什么都不会变。
  之后，老国王颤巍巍地摘下了他手中的的戒指，将它交到弥雅手里。
  然后他又对弥雅指了指桌边的纸和笔，示意她拿过来。
  老国王在几张纸上写下了一些领地贵族的联系方式，还有证明安曼亚是扎西克王子的孩子这样的字迹。
  这是最有力的证据，但作为交换。
  老国王最后一张则是写下安曼亚最后不能杀害他的叔父，除了这点，其它什么的，都可以。
  弥雅没说话，看着他艰难地封起来，盖上王室专用的油印章。
  交到弥雅手里，老国王对弥雅说：“你走吧。”
  弥雅接了过来。
  “即使他杀害了您最喜爱的孩子，即使他也打算杀害您，您也原谅他么。”
  老国王昏黄的眼珠再次红了起来。
  “我不原谅他。”
  “但到此为止吧。”
  “让安曼亚当个坚强慈悲好国王，这样的惨事不能再发生了，我们中央之国是那么骄傲耀眼的国家，不能再……”
  “他……就让他一辈子在羞耻愧疚中祈祷我和他哥哥的原谅……”
  弥雅就这样看着他这样断断续续地说着话，然后毒发。
  猝然长逝。
  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她有些后悔跟他说这些了，是不是让他什么都不知道会更好一些呢。
  既然最后偏心他一次，为何不一早就开始。
  最亲的兄弟，最后变成死仇。
  她不知道扎西克王太子要是活着到时候，会不会也变得像他这样。
  最后才怀着对两个儿子的愧疚死去。
  真的是人世间最悲哀的事情啊。
  ……
  之后，弥雅便带着信物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