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节
她上来就提及这个话题,让郦南溪十分意外,斟酌着说道:“娘娘说的,我听不懂。”
重皇后没想到她居然打起了太极,看她一脸认真模样,遂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道:“你可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那“聪明”二字咬的很重。郦南溪听了后心里有了些数。她愈发将眼帘垂低,望向脚前几尺外的地面,看上去十分专注。
重皇后淡淡的看了她一会儿,侧头望向池塘边的垂柳,目光悠远,“我依然是皇后。她依然不过是个妾。天差地别。她不能成事的。。”
沉默片刻后,重皇后又望向郦南溪,“你知不知道,当初我选择了郦家,坚持非郦家不可,就是为了我这位置坐的稳固。如今只要重家无事,卫国公无事,郦家无事,皇上就不会随意废后。因为他没有个合适的理由。”
说到此,重皇后的笑容深了些,“你看,你算是帮了我一把。这样说来,你会不会心有愧疚?”
郦南溪慢慢抬眼看了看她,而后垂下眼眸,平静的说道:“我是真的听不懂娘娘在说什么。您是不是弄错了。”
重皇后没料到这小姑娘看着年岁不大,居然性子这么沉稳。好说歹说竟然都不放在心上。
想到早已经“不见了”的叶嬷嬷和荷珠,重皇后的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痛苦滋味。
只不过她知道,若是真的闹起来的话她半点好处都沾不到,反倒是要惹了洪熙帝不高兴。眼看着从郦南溪这里撬不出什么有意义的话,且又已经走到了院门边,重皇后终是气不过,连句道别的场面话都未曾和郦南溪说,自顾自的往里行去。
郦南溪这才缓缓舒了口气。
她方才一直紧张着,只不过不愿被皇后步步压制步步紧逼,所以故作镇定罢了。
回到屋里的时候,洪熙帝正让人抱了立哥儿到他怀里去。旁边重令月和重令博在笑嘻嘻的与他说着话。
这个时候的洪熙帝仿若是个寻常人家的老爷爷一般,在看着孙辈的孩子们、听着孙辈的孩子说话。
郦南溪见其他人都在留意着洪熙帝那边,唯独重廷川在看着她,于是就挨着他坐下了。
而后郦南溪忍不住轻声问重廷川,“于姨娘那药,到底能不能解?”
110.第一百一十章
重廷川显然没料到郦南溪会突然这么问,滞了一瞬方才轻声说道:“怕是不能了。”看她沉默不语,又简短解释道:“时日太久,用量亦多。”
这个结果郦南溪不是没有考虑过,但是如今听到后还是忍不住心里难过。
“这样啊。”她轻轻说着,心里很是难过。
已经三十多年了,自然时日太久。用量多……那些人为了保证于姨娘想不起来,定然是用了最大的剂量罢。
心中犯堵,郦南溪不由得垂下眼帘看着脚前的几尺地面。
突然手上一暖。她侧头望过去,便见重廷川眉目淡然的看着不远处的屏风,可是手却牢牢的握住了她的。
“无需担忧。”他道:“总会好起来的。”
他先前说了那药无法解,如今又说“总会好起来”,郦南溪知晓他这并非是前言不搭后语,而是在告诉她境况总会好起来。
郦南溪心说这也得亏了她能知晓他的意思,倘若是旁人的话,岂不是要听糊涂了?想到这点后,她没来由的愉悦了些,浅浅一笑应了一声。
重廷川怕她多想,眼看着也没甚事情,就悄声和她说着话。
洪熙帝看到两人在那边嘀嘀咕咕的,笑着指了他们道:“看看这两个。是嫌我这儿没事可做所以耐不住性子了罢。”
重廷川当先看到了洪熙帝指的是他们,顿了顿道:“没有。”
郦南溪看他抬眼就也跟着望了过去。不过她没注意到帝王刚才说过什么,所以有些茫然。
洪熙帝哈哈大笑,拍了拍怀里立哥儿的小屁股,抱了他起来道:“走吧。去花园里逛一逛。年轻人还是多动一动的好。”
所有人都跟着起了身。
往前走了几步,洪熙帝忽地侧身,与于姨娘道:“孩子们都是你看大的?”
于姨娘福了福身,“五爷和月姐儿是。”
“川哥儿也是!”洪熙帝斩钉截铁的道:“小时候不也是跟着你?”
于姨娘有些紧张,揪了揪衣角,轻轻应了一声。
“孩子们不错。”洪熙帝与她道:“你跟我说说他们小时候的事情。”又侧首朝重廷川招了招手,“川哥儿跟着一起过来。她年纪也不小了,很多事情怕是记不得。你若是记得,就和我讲讲。”
皇上下了令,众人自然应着。
郦家的兄弟俩在旁走着,和庄氏轻声聊着。乳母将立哥儿接了过来,在郦南溪身边跟着。
重廷川和于姨娘均上前去,一左一右的在洪熙帝身后半步走着,不时和他说着话。
倘若以往,重廷川定然会让郦南溪跟着。不过这一回,他没有这样做,只回头朝她看了一眼。
虽然只是不过刹那罢了,但郦南溪知晓他是在担忧他,就回给他了个笑容。
重廷川九爷淡淡笑了,微微颔首后径直跟在了洪熙帝身后。
“六奶奶,你说,皇上这是做什么?”吴氏凑到了郦南溪的跟前问她:“虽然是皇上找了国公爷和于姨娘问话,可我怎么瞧着皇上是在让国公爷和于姨娘说话?”
话说完后,不待郦南溪回答,她自顾自的摇了摇头,“不对。一定是我看错了。皇上怎么会那么做。”
郦南溪抿着嘴笑。
重廷帆走到吴氏身侧,低声道:“皇上自有自己的主意,皇上的心思岂是你能猜度的?莫要再如此了。”
往常的时候,重廷帆无论说些什么,吴氏定然都要大声驳斥。吴氏扬声说话的时候声音尖且细,重廷帆一般耐不住就会也跟着反驳。两人这样下去自然而然的便吵了起来。
但是今日重廷帆这样说了后,吴氏竟然奇异的没有反驳什么,只斜着眼瞧着重廷帆,哼了一声没有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