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节

  她也不想将这事儿怀疑到重廷川的身上去。可是,怎么看,这都像是某人行事的惯常手段——
  相当的“为人着想”“急人所急”。需要什么,就直截了当的送到跟前去了,半点儿的废话都没有。
  而且她发现重廷川最近在针对重芳柔。虽然他没有明说,但她总觉得他在谋划着什么大事,想要一举击溃重芳柔的所有打算。
  难道这是其中一招?
  因着郦南溪最近还时有头痛,所以重廷川很少将府里的琐事告诉她,免得她费神后影响恢复。不过,即便她不晓得重廷川的打算,她也绝对不会帮助重芳柔。
  “这事儿我管不着。”郦南溪神色平静地道:“你回去和你们姑娘说,她心大,做的事情也大。我理解不了,也帮不来忙。”
  凤仙急得都快哭了,揉了揉眼睛后,镇定了些。想起之前重芳柔叮嘱她的那番话,凤仙把心一横,与郦南溪道:“六奶奶,我们姑娘有几句话要我转告奶奶。”
  银星正在旁边给郦南溪切着糕点,给她弄成一口一个的大小,方便她拿了吃。
  凤仙说那话的时候,郦南溪刚好拈了一块点心起来。听闻后,手也没有停下,径直将糕点放入口中。
  绵软可口,唇齿留香。
  郦南溪轻轻颔首,朝银星说了句“不错”,又端起茶盏抿了口茶。这才与凤仙说道:“你刚刚说了什么?”
  凤仙刚才刚刚鼓起的那一瞬间的勇气已经在这会儿工夫里消磨去了一半,见状说道:“我们姑娘说,六奶奶的姐姐往后和她在同一个屋檐下。两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有很多的碰面机会。奶奶若是想要姐姐过得好的话,不妨与我们姑娘合计合计,许是能琢磨出什么好的法子来。”
  “哦?”郦南溪说道:“那你们姑娘肯定也与你说了,若我不答应的话,她要怎么着?”
  凤仙的头垂得很低,手心里都冒汗都有些潮湿了,“若不答应,姑娘怕是就要和沈二奶奶不是一条心了。她要是对沈二太太做点什么,六奶奶莫要后悔才是。”
  郦南溪闻言,浅浅笑了。
  “原来是这个。”她朝凤仙微微颔首,“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凤仙没料到郦南溪会是这般反应。依着四姑娘的推断,六奶奶这个时候何该为了沈二奶奶的事情多问她几句。
  她可有好些话还没讲出来呢!就这么回去,怎么和四姑娘交差?
  金盏看她不走,就急着赶人,“我们奶奶在这里就是散心的。你来打岔算个什么?还不赶紧走了,免得挡了飘过来的花香。”
  她这话一出口,秋英和银星就忍不住笑了。
  凤仙窘得面红耳赤,急急说道:“我又不胖,也不高,哪里挡得住?我有几句话要和奶奶说,所以再多停一会儿,又有哪里不对了!”
  “你去和你们姑娘说,她的那些话,不必告诉我了。”郦南溪也是面上带笑,挑了一块糕点让银星给她切开,“你去交差吧。”
  “可是——”
  “没有可是。”郭妈妈终是忍不住了,上前一步呛声道:“四姑娘即便去了沈家,那也不过是三少爷身边的妾侍罢了。一个送上门的不入流的妾侍,竟还妄想能够为所欲为、打算威胁明媒正娶的沈二奶奶?”
  郭妈妈冷哼一声,“这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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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仙年纪还小不够沉稳,听了郭妈妈那话当即驳道:“我也是婢,您也是婢。我自不会妄论主子。可您这样诋毁四姑娘,难道就不会心中有愧么?”
  “看你这话说得。”郭妈妈笑道:“好似你这样咄咄相逼、非要奶奶答应你们的要求,就是身为婢子应有的本分似的。”
  凤仙听了郭妈妈这话,张了张口到底是没有言语能够驳斥了。
  郦南溪让人将她带了下去。往后再来花园闲逛的时候,就会将霜玉霜雪姐妹俩带来,让她们守住院子门。但凡是重芳柔的人过来,俱都拦住。
  如此倒真的是清净了些时日。
  张老太医的药果然灵验,七日后郦南溪果然痊愈。虽身上蹭到的伤疤结了痂还未完全脱落,但身子已经无碍了。
  这些天老太太每日里都遣了人来问询她的状况。如今既是好了合该去老人家那里看看才是。郦南溪又在石竹苑歇了一天,第八日便往老太太那儿去了。蒋氏是个和善的性子,管理器具的事情之前由她来负责,如今待客之日已经没有几天了,蒋氏就腾出来半日的功夫和郦南溪一一的说了。哪儿该用哪些餐具,哪儿该用哪些茶盏。太太们那边使的是怎样的花色,姑娘们用什么样的,男宾那里又该使了什么类型的。
  郦南溪将这些尽数记下,去了库房内清点出来,按照类别放好。又去了各个厨房看过,问过了统管厨里的厨娘到时候将要上的饭食和菜色,想着怎样搭配起来更为妥当些。
  时日倏忽而过,这便到了宴请的那一日。
  巧的是,这个时段最适合宴请和喜事的都是这天。沈太太说重芳柔毕竟是国公府的女儿,总得择个好日子,本来打算的择了抬重芳柔进沈家门的便是此日。后听闻今日国公府有宴请,这才作罢。想想不过是个妾罢了,日子好不好无关紧要,又和梁氏定了宴请后过几天再来抬人。
  重芳柔明儿就要被抬进沈家的大门去了,梁氏依然拘着她不准她随意乱行。即便今日宴请,梁氏依然以重芳柔“病了”为由将她继续留在院子里不准出去。
  重芳婷不喜重芳柔的一些做派,但郦南溪前些日子正病着,而后好了又忙于宴请器具之事,不得闲与她说话。两个府里统共来说与她年龄相当的庶女就只重芳柔了,这天一早她就来寻重芳柔一同赴宴。听闻她病了不能参加,又转而进屋里陪她说话。
  梁氏倒是允了旁人过来看重芳柔。一来没什么人来看望这位四姑娘,二来她就不信重芳柔能将自己做过的龌龊事情告诉旁人。
  左右都是要进沈家门的,旁人早点知道晚点知道没甚区别。早先两天国公府这边就放出了话来,将四姑娘将要进庆阳侯府给三少爷做妾侍的事情说了。
  这事儿让阖府上下甚是震惊。
  虽然不过是个庶女,却好歹是国公爷的妹妹。谁曾想会去做个妾?是妾也就罢了。偏偏还是侯府里不能袭爵的如今也还没有功名在身的三少爷的妾侍。
  众人怎么都想不通,私下里不免议论起来。
  梁氏就在给老太太请安的时候把这事儿大致说了:“这事儿原也不怪我,我知道的时候事情已经成了定局。沈三少爷要纳了她,她也肯委身做妾。这事儿……唉。”
  老太太自然知道实情如何。但旁人不知。听了梁氏这话,都忍不住揣测究竟是何情形,又暗自腹诽这四姑娘着实不懂礼数,怎的还和三少爷有了牵扯。
  重老太太目光严厉的看了梁氏一眼,满含威慑之意。梁氏笑了笑,就也不多说什么了。
  她知道老太太是怨她说出了这样的话。她虽然没有把那极度龌龊的事情讲明,但,这话里头含的意思却也在暗示着什么。依着老太太看,抬进门就抬进门了,为何还要将那有损声誉的事情讲出来。
  不过梁氏不在意老太太是什么态度。她只盼着能多踩那死丫头几脚,以解苓姐儿婚事被扰的心头之恨。
  如今梁氏说出那番话已经过去了两天,重芳婷也知道了些。如今来探望重芳柔的时候,就以为她是因了要委身做妾而心里不舒坦,所以才熬病了的。想往年的时候两人情谊颇佳,重芳婷少不得就多劝了她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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