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

  “只是难免有些打打闹闹的,我比姐儿年长一些,考虑的事情难免周全,大哥自是不必担心,我与你兄弟同心,自然是不能蒙骗你的,老话儿说的好,打情骂俏嘛。”
  兄弟两个,一个脸比一个大,最后冯大爷稍逊一筹,到底是没有冯二爷的脸皮厚,也知道自己做事儿不妥当,被气得拂袖而去。
  喜欢吗?
  当然喜欢。
  想结婚吗?
  当然想结婚。
  所以冯大爷骂着自己的亲弟弟,打小的土匪性格,小王八蛋一个。说的话,句句是讽刺。
  他想要人,家里老太太第一个不同意,老爷子也要上加法,那家面子上也过不去,我们家里的姑娘,任你们挑还是怎么着,不尊重人。
  大爷也是一时间被迷了头脑,回来仔细想想,老二说的对,不合适也做不到,只是心里面难免怄气。
  坐在那里喝闷酒,寒秋瞧着他,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不畅快,问了司机去了老宅,大概就知道了。
  她自己也不去问,只是坐在一边,端着一碟子橄榄,慢吞吞的吃着。
  等着人喝醉了,佣人来问她,“怎么办?”
  寒秋挥挥手,“没事儿,这里我来。”
  她牙都带着酸了,只觉得可怜,喜欢二爷的未婚妻,这兄弟的事儿,最是让人难过了。
  “大爷,您回房间去睡吧。”
  冯大爷脑子里面清楚的很,只是身体左摇右晃的,有点想吐。
  看着寒秋的脸,想着那祯禧大概只是当自己是表哥而已,不由得难过。
  到底是难过的,只是看不出来,自己摆摆手,回了房间去。
  看着门关上,里面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大概是睡了。
  寒秋站在门外好一会儿,自己手抬起来又放下,到底是放在了门把手上,心里面跳的跟什么一样的,去轻轻地拧把手。
  结果咔擦一声,眉头皱起来死死的,这人,竟然反锁了,到底是真喝醉了,还是假喝醉了呢。
  寒秋不由得气短,冷清的面庞上好似是挂了霜一样的,还不能发作出来。
  心里面也难过,觉得这是防着谁呢?自己家里还要反锁,为的不知道是什么事儿。
  冯大爷喝的烂醉,冯二爷难道不生气吗?
  只是还没等着摆谱,酒瓶子刚拿出来,那边刘小锅家里的就来说了,“人瞧着不好,已经抽搐了,我刚去收碗,瞧着一点儿也没吃。”
  “再看着姐儿缩成一团在贝子里面,身上都是冷汗,姐儿一个劲的喊着冷,我瞧着脸色都不对劲了,得去医院了。”
  这时候感冒发烧,就是有钱的人家,都不去医院的,还是靠着滋补养生的东西养着,或者是喝中药,去医院还是不常见。
  外国人的医院,进去基本上就是动刀子的,因此去的人少,要不是没救了,还真的不去医院呢,去了医院就要开刀。
  开刀那是不得了的大事儿,中国人的五脏六腑,那是元气所在地,轻易动不得,跟寿限有关系的很。
  他不由得动了怒,去看人,已经是糊涂了,赶紧抱着去医院,摸着人腿都是抖得。
  事情惊动了老太太,急的眼圈儿发红,“我早上瞧着她精神就不好,想着这孩子平日里见着身子也可,只是没想到到底是底子不行,定是小时候亏着了,以后要补,多补补。”
  心疼的跟什么一样,那家的家境,不过是吃饱而已,她清楚的很,孩子长大了,平日里瞧着还行,只是一场病来了,就倒下来了,这不是底子不行是什么?
  那祯禧从来了,还真的是没生过病,要不说人活着一口气,挺住了气儿,什么事儿也没有,你要是虚了一口气,那什么妖魔鬼怪都找上来,鬼大概也是欺软怕硬的。
  去了医院,还真的不是小事情。
  小孩子发烧不吓人,四十度也不怕。
  可是到了大人这里,三十九往上,就有点吓人,人都开始抽搐了,那祯禧平日里不事生产,身子板儿,也就是很一般了。
  医生要给退烧,退烧针还没打下去,旁边就闹起来了,一个老太太就进来了,拉着医生的手就开始干嚎。
  那祯禧本来半死不活的,一下子就痛不欲生了,躺在那里呻吟一声。
  为着是什么,老太太的儿子要生产,只是怀相不好,她不愿意来医院,在家里难产。
  来医院了,都是男的,孩子要掏出来,不是顺产的,这就是大不孝。
  她要孙子,可是信不过这些洋玩意,从肚皮里面掏出来的孙子,那还是孙子吗?
  被人看过的儿媳妇,还是儿媳妇吗?
  可是产婆说了,不去医院,一尸两命,她前面已经没了俩孙子了,想要孙子要红了眼。
  加上亲家母帮着说话,因此这是到医院里面来了。但是老太太不放心啊,对医生一百个不放心,她就是不明白,这孩子是怎么能掏出来呢。
  她什么也不懂,也不想懂,但是还管的多,觉得自己是天底下道理最懂的人,也是最开明的人。
  孩子难产出来的,她要抱回家。
  医生肯定是不让的,“太虚弱了,产妇血都没止住,要等等。”
  生下来的孩子,指甲盖都没长全了,产妇下面一直有血,这样子回去了,还是要送来的。
  结果老太太就要闹着走,无非就是靠着大嗓门干嚎,又凭借着不讲理,“医院就是骗人的,坑钱的,坑着我进来,花了百把块掏孙子的钱出来,结果孙子指甲盖都没出来。”
  她说医院就是个骗人的,钱花的流水一样的,一个是舍不得钱,一个是大孙子也出来了,她喜欢的很,其余的就不想管了,抱着孙子回家去就好了。
  冯二爷看着拉扯不开,“再喊人来。”
  结果医生短缺,还真的就是没有了,他气急败坏,只把住了老太太的手,给一下子甩到门外去,们关起来,对着医生说,“打针。”
  医生身上都是汗,一阵给打下去了,还忍不住抱怨,“这年头,没文化害死人,我赚几毛钱,用的都是进口药,还口口声声跟都是我骗人的一样,我这是救死扶伤。”
  又对着冯二爷嘱咐,“瞧着,十五分钟看看退不退烧,应该就能退烧了。”
  要走,外面那死老太太一直在跳着脚的叫门。
  冯二爷当然不让他这么走,“要是不退烧呢?”
  医生明显也为难,“一般都能退烧的,要是不退烧就很麻烦了,只能加大剂量看看。”
  医生就是这样,他不会的,就加大剂量试试。
  可是加大剂量,玩意超过承受能力起反应了怎么办?
  这个医生没说,没说副作用,冯二爷瞧着不靠谱的很,去找人来,换医院去,赶紧的。
  人卷起来被子就走,出门的时候,恰好看到那老太太在走廊里面喜滋滋的抱着孙子往外走,儿媳妇就在医院里,她抱着孙子走总可以了吧。
  医院里面细菌多,孙子多难过,这还是秋天嗯,她抱着孙子,就跟抱着一个人参娃娃一样的,丁点儿不漏风,生怕给冻着了。
  瞧着了冯二爷,看着他怀里面的人,不由得躲了一下,看那祯禧跟死人一样的,觉得晦气。
  冯二爷一眼看过去,只恨自己没有第三条腿,不然一脚过去,老太太再没有精神了。
  这孩子果真是十五分钟之内没退烧,还是没有精神的样子,他换了医院去,拿着刚才退烧的药瓶子。
  人家看了一眼,也是要加大剂量,这时候医院都是一样的药,没什么差别的。
  第86章
  医生不是怕事儿的人,只是他总是只肯告诉你这个药的积极作用,而不去为你解读一下这个药的负面作用,比如这个药,用多了,其实会对大脑产生作用的。
  可是总有希望不是,冯二爷就比较绝望了,他身子自来是康健,从来不知道大人发烧是要命的事儿。
  看着她可怜巴巴的躺在那里,整个人越发的憔悴不堪了。
  强打起来精神给她喝水,被子加上了一床,想着出汗,医生也很无奈,“喝热水,出汗,只要出汗了,人就好了。”
  可是那祯禧是冷的,她浑身觉得发冷,这就是很可怕的事情,冯二爷就去倒热水,不知道热水干净不干净,那祯禧不太想喝。
  他就起来洗了,用力的去搓了,给她喝,“乖孩子,喝一点,喝一点吧。”
  那祯禧不是不想喝,活命的事儿谁不想,只是她烧的已经很舒服了。
  人发烧到一定的程度,就不觉得难过了,身体已经飘飘然了,她自己觉得很曼妙了。
  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冯二爷,她觉得这个时候必须得来一点煽情的事儿。
  “我不喝了吧。”
  这虚弱的语气,听得冯二爷一愣,心里面更着急了,这要是自己手底下的人,灌下去就是了,人已经着急成这样了。
  那祯禧心里还记得他说自己脸大呢,微微扭了一下头,看着窗外,眼神无比的忧郁,“喔,表哥不是要纳妾,不是想着去找个红颜知己,兴许我这么去了最好了。”
  去了给你腾地方,省的你看我脸大,她心里愤愤不平。
  想想人何苦为难自己,感情的事儿,大家都觉得不好意思不想说,其实有很多误会,也有很多需要双方确认的事儿,只是就是不好开口而已,觉得面子薄。
  不高兴的时候,不好意思开口,想着如何表达,表达不出来,就开始揣测,就开始患得患失,开始变得忧虑起来了。
  那这样的感情,好似是两个人之间隔着薄薄的纱,看起来是一层,其实千万层。
  时间累积,每次都是一层薄纱,那可不就是所爱隔山海了。
  所以,你高兴了,不高兴了,你得说出来,人长着嘴巴是要表达的,不是光靠爱的眼神波棱波棱的亮的。
  那祯禧觉得,还是有话儿摊开了说,她先前表达还是过于委婉了。
  冯二爷就急死了,结果听着她还纠结这样的事儿,“先好了,等你好了再说。”
  这样和稀泥的话,那祯禧眼泪就下来了,“那不如不结婚了,不结婚的好,到时候我自然是不必伤神了,表哥也可以快活的很,到时候愿意娶谁了,就去娶谁,喜欢就爱两天,不喜欢了就放在一边去。”
  “我不要跟你结婚了,我要的是个一心一意的人,可是你不是,我原先早就应该断定的,等着我好了,我就回北平去了吧。”
  这话说的决然,婚约什么的全都不顾了。
  要回北平去,一旦回去了,那就是婚丧嫁娶,与君无关了。
  给冯二爷刺激的心口顿顿的疼,这孩子,向来是知道如何让人伤心的,扎心窝子的话儿,一句一句的说出来,若不是在病中,应该教训一顿。
  话要说出口,“你看看这上海滩上,不说是上海,就说是北平,哪一家里面没有三妻四妾的。我不是要纳妾,只是多个乐子还不行?”
  他自己觉得很委屈,不是想着纳妾,他没打算纳妾,只是外面逢场作戏的事儿,顺手推舟的事儿,不是很合理的吗?
  这理儿,说给哪一家当家的太太来听,也是应该的,男人应酬的事儿,面子的事儿,这是大事儿。
  那祯禧就知道是这样的屁话,她也是心直口快,不绕弯子了,“会有人因为家里姨娘妾室多而高看男人一眼吗?”
  “不会的,要是这样,那为什么大家背地里都要说刘公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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