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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节

  佟韦道:“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林夕郁闷的苦了脸,“老师,是什么样的弓箭,为什么不能说得明明白白,偏要打哑谜?”
  “少想些现在不用思考的问题,会让你的修为进境更快。”佟韦看了林夕一眼,道。
  林夕苦了脸,“这么说来西边的这些事也根本用不着我去考虑,我只要在路上小心应付眼前的敌人就可以了。”
  “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佟韦眉头微挑的沉声道:“但对手是闻人苍月,谁也不能保证他会出现在哪里……我们学院对先前的谷心音有信心,但是他在水牢之中关押了那么久,即便魂力修为还在上涨着,身体状况却肯定极糟糕。学院中除了夏副院长他们,没有人能保证对付得了闻人苍月,然而夏副院长他们因学院的事也肯定出不了学院,所以这次就算没有意外,也没有人能够保证你们的安全,有真正的生命危险……学院便认为你有权知道这些。”
  “那我能不能不去。”林夕很是无耻的问道。
  “如果你真不想去,学院不会拦着你。”佟韦不屑的冷道:“但以我对你的了解,你肯定不会不去。因为你在学院中的许多朋友都会去。”
  林夕的眼睛亮了亮:“谁会去?”
  佟韦更加鄙夷的看了林夕一眼,“你最希望见着的那个人也会去。”
  林夕微汗,不好意思道:“老师……您连我最希望见哪个都知道……学院有必要知道这么多么?”
  佟韦终于有些怒了,“你在她们新生殿下面放了那么一把火,整个青鸾学院都知道,你当我白痴么,连你最希望见哪个都不知道?”
  林夕更汗,抓了抓头,但还是又嘀咕了一句,“该不是学院故意派她去的吧……这算不算变相绑架我……”
  “学院可能做这样的事情么!云秦什么时候有你这样不知脸面的灵祭祭司!”
  虽然明知道林夕只是口头说说,佟韦终于还是忍受不住了,曲指在林夕的脑门上敲了一个爆栗。
  林夕啊的一声,捂住了自己的脑门,叫痛了两声,脑海中却是顿时浮现起了一个人的影子,他顿时忍不住问道:“李开云会去么?”
  佟韦看了林夕一眼,想到自己之前的那些同窗好友,他的怒意消融,点了点头:“会去。”
  “这个家伙啊……果真。”林夕不住叹气嘀咕:“我就知道他哪里危险就要主动去哪里……我知道他肯定不是学院故意派他去,肯定是他自己要求去这种地方的。”
  佟韦听到林夕这些嘀咕,差点一口恶气把自己憋伤,顿时有种想要将林夕敲出满头大包的冲动。
  “姜笑依和边凌涵会不会去?我问过了,他们这次因为守粮仓反而没有事情……但总不会让他们一直在这守着粮仓吧?”但林夕却是没有丝毫觉悟,接着问道。
  佟韦怒喝道:“你到时候自然就会知道。”
  林夕看着再次因自己变得恼怒异常的佟韦,和在学院时一样,无辜道:“不要这样嘛……老师。”
  第三百三十二章 三公子的惨嚎
  山野间有一条清澈的小河,溪水上漂浮着不少枯叶,令人想起少女额头上贴着的花黄,情境十分秀美。
  一阵急剧的马蹄声打破了这山野间的幽静。
  三十余骑从山间羊肠小道跑出,在这条清澈的小河前停住。
  在这些全部穿着普通衣饰,连马匹也只是普通寻常马匹,看上去如同普通商队一般的队伍中,许箴言理了理因为灰尘而有些干结的头发,艰涩的咽了口口水,用始终略带惊恐的眼神,警惕的查看着周围山野间的一切。
  因为他的父亲,许家最强势的人物许天望是中州皇城中那九名元老中那名姓江的元老座下最得力的心腹之一,所以许天望对于闻人苍月掌控的西边的局势也比一般的权贵要清楚得多。
  在表达了对许箴言的失望,让许箴言执行这样的任务之前,许天望便也已经将西边的局势全部告知了许箴言。
  但和佟韦现身羊尖田山军方集结地,告知林夕西边的事情不同。青鸾学院让林夕知道这样的事情,是因为觉得林夕有权知情,有权做出取舍,虽然连佟韦都十分肯定,林夕肯定会因为他那些朋友而去西边。许天望告诉许箴言这些,却是要让许箴言知道他始终处于真实的死亡阴影笼罩之下,要用真实的死亡和恐惧来逼迫许箴言。
  至于这对于许箴言是好是坏,许天望并不多考虑,因为在他这般因自身的强大和冷酷而得到江家亲睐的人看来,若是不能在恐惧的压迫下有所进步,反而被恐惧压倒的话,那这样的人便是废物,根本不值得任何怜惜,哪怕这人是他的儿子。
  闻人苍月的强大和可怕并不只在于对曾经是西夷十五部国土的广袤碧落陵区域的所有军队的掌控,不只在于他座下那么多名修行者门客以及他的天狼卫,还在于谁也不知道他这些年在外面到底安插了多少的人手,到底有多少人因为他给予的好处或者存在和他的交易而为他效力。
  他是云秦先皇逝去,新皇长孙锦瑟继位之后,整个天下最大的真正枭雄,并非是只懂得征战杀伐的一介武夫。
  在闻人苍月用黑暗的雷霆手段直接杀死了所有带着皇帝旨意去的队伍,彻底表明了他的决裂和疯狂之后,接下来所有的队伍都是秘密行进,完全不通过各地官府和驿站,许箴言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有多少支像他们一样的队伍正在云秦帝国的山水江湖之间行进,但他知道,先前有许多队伍甚至是在刚出中州不久之后便被刺杀。所以他们并不是在接近碧落陵时才会有生命危险,而是在这辗转的二三十日之内,随时随地,都有生命危险。
  ……
  许箴言看到前面这条清澈小河的河水很深,肯定无法驱马直接通过。
  他看到不远处有一处野渡,一个竹筏横在那里,却并无人迹,他还看到远处的山顶上有一座巫庙,那里面供奉着的应该就是这一带山民敬奉的山神。
  然后他忍不住转头望向了自己侧前方一匹灰马上的那个人。
  骑坐在灰马上的是一名鬓角微微发白的中年男子,面相清癯,像是读书人,此刻的打扮就像是这一支“商队”中的管事或者账房,许箴言并不知道这人的身份,为了保密和安全,这一支“商队”之中,绝大多数人也都根本不知道对方的姓名和身份,甚至不知道哪一个人才是他们要真正保护送至碧落陵的人。一路的行程路线和起居全部都是由队伍中一名身材高大的沉默寡言的中年人安排,然而许箴言感觉得出,这名看上去像账房先生一样的中年男子拥有些异样的气质,应该是远超出他的强大修行者。
  此刻许箴言看着这名中年男子的侧影,一直有些惊恐的心情才略略安宁了一些。
  此时,有数名身上水囊中的清水已经所剩不多的同行骑者已经下马,准备先行将水囊灌满,队伍中那名身材高大,武者打扮的沉默寡言的中年人正在观测是否可以绕过这条河流,或者加固一下那个竹筏,渡过河去。
  也就在此时,许箴言却看到了灰马上账房先生打扮的中年男子的一些极其细微的异常。
  他看到这名中年男子的耳朵微微的颤动了起来,背部异常的微僵,然后这名男子侧身,朝着这条清澈小河对岸的一片密林看去。
  “小心,似乎有些不对。”
  他感觉到的细微异常很快得到了证实,这名账房先生模样的中年男子马上就发出了沉冷的低喝声。
  所有人霍然一惊,浑身绷紧。
  “喀……喀……喀……”
  就在此时,就在这名账房先生模样的中年男子注视的河对面山林之中,陡然响起了一阵速度节奏令人发麻的金属铰链和金属剧烈摩擦的声音。
  然而也就在此时,这名中年账房模样的男子却是霍然转身,目光彻寒的往向了另外一处地方。
  那处地方,就是他们这一侧,那一个横着的竹筏后面不远处的山坡。
  有一丝唯有他才能听到的诡异低沉嗡鸣声借着河对岸金属剧烈摩擦声的掩盖同时响起。
  所有这些声音,在瞬间变成了彻底的风雷之声。
  在众人急剧收缩的瞳孔之中,对面河岸的山林中,三支足有婴儿手臂粗细的黑色金属弩箭裂风破树,电射而出!
  那竹筏后的山坡上,一条足有马身长短的恐怖旋转白色冷光巨镰将沿途所有一切全部切断,所有沿途的荒草和细树没有丝毫抵抗能力的全部切断,齐刷刷的飞散,躺倒。
  “噗!”“噗!”
  三支巨大的黑色金属弩箭瞬间冲入阵中,一支落空,两支分别洞穿两名骑者,破开恐怖血洞,将这两名骑者胸腹中所有脏器全部撕碎,化成血流从背后冲出。
  侧后方恐怖的旋转白色冷光巨镰同时降临,瞬间将两名骑者拦腰连着座下马匹的脖颈全部切断,且风雷之势根本没有丝毫减缓。
  因许箴言一直在关注着那名账房先生模样的中年男子的细微举动,所以他比这支队伍中绝大多数人发现这片恐怖巨镰要早,而且他毕竟在青鸾学院的试炼山谷之中也经过许多训练,在这片恐怖旋转巨镰带着风雷之势从山坡出现之时,浑身恐惧到了极点的许箴言就已经做出了动作,跳下马,伏在地上。
  然而他的身体还有数寸才真正接触到地面,在空中还未算真正落地,恐怖白色冷光巨镰已经从他原先骑坐着的马匹身上斩过。
  他的脸是朝着地面的,并没有看到壮硕的马匹脖颈就如一根稻草般被轻易切断,但是他听到了血柱从马匹脖颈间冲出的声音,感觉到了从自己背上飞过的巨刃上的寒意。
  他的浑身毛细孔都在瞬间冷汗淋漓,一时竟手脚酸软,浑身都几乎没有抽出兵刃的力气。
  账房模样先生的中年修行者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他绝对有能力躲闪这柄朝着他袭来的恐怖巨镰,但他十分清楚,他身后至少有五名骑者根本不可能躲开这片巨刃,所以在这一刻,他没有躲闪,吐气扬声,从鞍侧布团中抽出了一柄金色长剑。
  金色长剑在他一声暴喝的同时化成了一个耀眼至极的雷团,从下往上斩击在一息之间抵达他身侧的旋转巨镰上。
  “咚!”
  两件金属之物相交,却发出了异常沉闷的轰鸣声。
  白色冷光巨镰被硬生生的往上挑飞,像一片不停翻转在空中的巨大蚌壳。
  手持金色长剑的中年修行者座下的灰马侧向倒下,四蹄同时折断,且根本发不出哀鸣,一团血雾从它的口中冲出。
  中年修行者从马背上被震飞出去,哗啦一声,落于小河正中。
  伏在地上的许箴言浑身索索发抖,脑海之中全部都是恐惧和不敢相信的念头。
  贯月弩!
  南宫苍月的这批刺客,竟然动用了威力仅在穿山弩之下的贯月弩!
  还有威力更在贯月弩之上,整个军方都没有多少辆的,一片刃片都需要五六名普通军士才能抬动的旋刃车!
  无论是贯月弩的弩车还是旋刃车的车身,都是非常庞大,闻人苍月的人,竟然能够将这种军械,不被发现的运送到了这里,用于一场刺杀!
  ……
  两名肠穿肚烂的骑者坠于地上。
  闪光白色巨镰咣当落地。
  三匹无头马匹和一头硬生生被冲撞力折断四蹄和撞死的马匹横倒在地,两名被腰斩的骑者躺在地上的血泊中。
  在浓厚血腥气瞬间笼罩这支队伍的同时,十几支寒光闪烁的钩爪带着黑色的链条从对面树林中抛出,抛向落于河中的那名中年修行者。
  数十名手持长刀,脸戴白铁金属面具的黑衣刺客从白色巨镰飞出的山坡上无声的冲出,如数十条黑色细流,瞬间刺入了这支队伍之中,更为血腥的绞杀瞬间开始。
  浑身发抖着,从地上爬起的许箴言抽出了两柄三角刺刃,他看到就在他身前的一名骑者一剑刺入了一名刺客的眼窝,但就在许笙这茫然发抖的顺间,一柄长刀就将这名骑者的头颅连着半边肩膀斩了下来,鲜血飞溅到了许箴言的脸上。
  砍倒了那名骑者的刺客直接撞开了斜倒的尸体,冲到许箴言的面前。
  许箴言几乎是身体的本能反应,缩身,右手的刺刃狠狠的扎透了这名刺客的胸口护甲,刺入了刺客的体内。
  刺客惨嚎了起来,在临死之际爆发出了强悍的意志力,拼尽最后的力气,右手的长刀也狠狠的刺了出来,扎入了许箴言的肩窝。
  冰冷的刀锋穿入了血肉,切割在骨骼上,被骨骼卡住。许箴言半边身体抽搐,也像野兽一般剧烈的惨嚎了起来,手中的刺刃发疯般的不停扎入刺客的身体,和刺客一起倒在地上,被刺客的尸体压在地上时,还在惨嚎,还在不停的刺着已经全无反应的刺客尸体。
  第三百三十三章 此河边,那泽畔
  堕于清澈河水中的中年修行者单掌拍击河水,掌落处桌面大小的一片河面没有溅开丝毫水花,竟是像镜面一样往下整齐的凹陷了下去。
  借着这一拍的反震之力,中年修行者的身体强横的窜出了水面,手中金黄色的长剑甚至并未迸发出像先前一样耀眼的闪电,便轻易的将林中抛出的十几支寒光闪烁的钩爪全部斩断。
  一剑挑飞足以将五六人同时腰斩的恐怖巨刃,再将水面拍至实质,斩断十几支想要将他捆缚住的钩爪,这名中年修行者如同天神,哪里还有之前半分账房先生般的羸弱之态。
  然而就在此时,这名面寒如水的中年修行者却悚然低首,往向自己的胸口。
  他的胸口什么都没有,只是方才毕竟落入水中,衣衫被河水湿透,在他拍水出水之时,衣裳之中的冰冷河水都被他身上强大的气息全部震了出去,此刻他的衣衫看上去全部都是干的,他的胸口衣衫上也只有一些隐约的水迹。
  但一股极冷和麻痒之意,正在从他的胸口朝着体内不断延伸,就像有一条贪婪的蚂蝗边吸血,便朝着他的体内钻进去。
  “河水有剧毒!”
  只是这一低头之间,这名中年修行者就反应了过来,发出了一声愤怒的急剧警告声,强大的魂力从脚底喷涌而出,整个人像一支蝴蝶一样往前飘飞而出,瞬间掠入了对岸的树林。
  在脚底接触到实地之时,他的脸上已经出现了一层灰蒙蒙的惨厉色泽。
  一股无穷的寒意从这名中年修行者的心田不断泛出,竟能在流水中布毒……而且对方在被他察觉的情况下,还能以贯月弩、旋刃车瞬间发动刺杀,将他迫于水中……这样凌厉的应变刺杀,任何地方军以及零散修行者的组合都绝对不可能做得出来。这唯有再次应证一点说法,闻人苍月的部下,都是最懂得战斗的那种人。
  这名中年修行者心中十分清楚,身后河对岸的绞杀场极其需要自己的加入,但是他的心中也十分清楚,他在短时间内已经不可能加入那边的战阵,因为他唯有在极快的时间内杀死这边的人,并赢得一些专心用魂力驱除体内毒素的时间,否则他绝对不可能在这种剧毒的侵袭下活下来。
  此刻,被一刀砍入肩骨,倒在地上的许箴言依旧在像野兽一般剧烈的惨嚎着,手中的刺刃还在不停的刺入压在他身上的刺客尸体体内。
  他的惨嚎声突然一顿,身体也一僵,一杆充满杀气的冷戾黑色长枪穿透了压在他身上的刺客尸体,在他下意识的闪避之下,刺在了他的心口处。
  他的心口内里皮甲之中,还夹着一块护心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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