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节
“国舅爷还有三日的时间，本王要他明日就降价卖粮！”龙非夜冷冷说。
这话一出，韩芸汐恍然大悟。
她忍不住感慨起来，“殿下，原来你才是最奸诈的呀！”
“奸诈”？
第一次有人敢当着龙非夜的面前这么骂他，不过他非但没生气，反倒饶有兴致地问，“你懂？”
比起这个时代的大家闺秀，名门千金，韩芸汐懂的实在太多太多了。
她当然懂！
在众商人对国舅府压价的情况下，龙非夜再搀和一脚，发布出卖粮的消息，无疑会让国舅府的粮价继续往下跌。
还有三日，国舅府就得交现钱给户部了，国舅爷就算不愿意贱卖，也得贱卖了。
智者顺势，能者造势，龙非夜此举是在造势，想必黑市的粮食市场很快就会变天喽！
当然，这些都是次要的，对于龙非夜来说，做了这么多的最终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找出国舅府贪污的证据。
只有国舅府真正开始抛售粮食了，开始交易了，他才有机会找到证人、证据。
否则，一切都依旧只是传言，推测。
听了韩芸汐这番解释，龙非夜颇为意外，这些厉害关系，他要跟唐离解释一堆唐离才能明白，韩芸汐就听他说一句话竟都懂了！
哪怕是到了现在，他依旧还是觉得自己低估了这个女人。
龙非夜不语，可一边听一边点头，便是对韩芸汐最大的肯定了。
韩芸汐一解释完，立马趁热打铁，低声问道，“殿下，臣妾有个猜测，不知道对不对。”
“说吧。”龙非夜淡淡道。
韩芸汐窃笑了下，凑近低声，“殿下，臣妾猜你只是去放消息虚张声势罢了，你手上的粮，一粒都不会卖出去的。”
这话一出，龙非夜便呵呵笑了起来，他一边笑着，一边撅起韩芸汐的下巴，一脸邪佞地提醒，“韩芸汐，太聪明可不是什么好事。”
然而，韩芸汐并不怕他，拉着他的手缓缓放下，认真道，“殿下，都跟你说了，不许用右手！会牵动伤口的！”
从幽阁回秦王府的的路上，她险些都跟他吵架了，最后无奈妥协了，只允许他用左手，右手是万万不可用的。
虽然谈着正事，可是，她还是时刻关注着他的动作，他的伤势。
看着韩芸汐那较真的小脸，龙非夜突然有种特贴心的感觉，他竟鬼使神差地应了她一个“好”字。
龙非夜要带韩芸汐去的自然就是黑市了。
黑市，顾名思义是一个秘密的交易市场。
因为交易一些朝廷不批准流通，或者价格远远高于正常市价的东西，以及一些非正规手段的金钱往来，如高利贷，如洗钱，所以冠之以“黑”字。
在天宁有两个大黑市，一个据点在天宁帝都西南方向，名唤天域黑市；另一个位于天宁和西周、北厉的交界处的三途战场，名唤三途黑市。其中三途黑市不仅仅是天宁最大的，也是云空大陆最大的。
很多影响到云空大陆诸多经济的大案子，都是出自三途黑市。
如果不是时间紧迫，想必国舅府不会选择天域黑市，而会选择三途黑市，因为三途黑市远在边界，天高皇帝远，而且黑市中个派系关系网庞大而复杂，要被揪出证据，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恰恰是这一回时间紧迫，给了龙非夜极好的机会。
这日正午，龙非夜和韩芸汐抵达了天域黑市。
天域黑市的据点是一个秘密地下世界，入口掩藏在荒山之中。
龙非夜和韩芸汐都带上严实的蒙面，一上荒山龙非夜就紧紧牵住韩芸汐的手没放开过。
他们止步在一块一人多高的玄色无字碑前，虽是大白天，太阳正当空，可这无字碑却显得格外阴森幽冷。
“这是入口。”龙非夜低声。
韩芸汐听说过这个黑市，却没想到会这么隐秘，她正好奇着，只见龙非夜随意在无字碑上踹了三脚。
石碑后面就缓缓开启了一个黑得不见底的山洞入口，很快一个提着灯笼的驼背老头子走了出来。
“有脚踹门，你活腻了吗？”老头子怒声训斥，缓缓抬起头来……
第369章 黑市，芸汐出妙计
老头子缓缓抬起头来，韩芸汐立马吓了一跳。
只见这老头子是个独眼瞎，满脸皱纹，千沟万壑，再加上凶悍的表情，怎一个狰狞了得！
龙非夜什么都没说，随手丢了一锭金子过去，老头子虽瞎了一眼，却眼疾手快，一下子就抓住了金子。
他贪婪地咬了咬确定是真金，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就连声音都温和了很多，“大爷，请进！”
韩芸汐瞥了那金子一眼，真心替秦王殿下心疼呀！这家伙到底多富有，出手总是这么阔绰。
这家伙的产业虽多，可是也不至于那么赚钱呀，外人不知道他多富有，至少她知道他有无限额的金卡，还有价值连国的手镯。
难不成这家伙在哪里挖到宝库了？
老头子在前面带路，他们穿过一个山洞就开始往下走，很快，一个热闹的地下世界就呈现在韩芸汐面前了。
这里简直可以称之为地下城，除了位于地下之外，同地上的城池没有两样，街道商店、屋舍楼宇，该有的都有，灯火通明，堪称不夜城。
不同于历史悠久的三途黑市，天域黑市是天宁国建立之后才形成的，至于这天域黑市背后有没有操控者，就不得而知了。
只知道管理这个地方的是所谓的天域协会，协会里的人都是天域黑市里各个行业里的大势力组成的。
天域协会对天域黑市的管理很松，只限于对交易者收取保护费用而已。
对于进出天域黑市，从来都没有限制，任何人都可以来，也都可以走。
当然，这种宽松恰恰暗示着这个黑市的强大，强大的不畏惧官家的人来查。
不过，在云空大陆，自古以来黑市就是存在的，朝廷只会对一些小黑市进行打压和取缔，对于这些大黑市，还从未有过大动作。因为，这些大黑市背后的势力着实复杂，极有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闹到最后朝廷极有可能会落得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收拾不了的下场。
不得不说，龙非夜亲自来黑市调查国舅府的贪污冒着极大的危险，因为在这里交易的都受到天域协会保护。
龙非夜站到了天域协会的对立面，事情一旦抖出来，龙非夜就会同整个天域黑市为敌，甚至有可能同整个云空大陆的黑市为敌。
韩芸汐跟着龙非夜在几条街道上走了一圈，看了不少东西的现场买卖，她低声，“殿下，这风险有点大。”
“国舅府比天徽还可恶，必除！”龙非夜很坚定。
他带着韩芸汐兜了几圈之后，终于走到粮食交易区去，不同于其他区域的热闹，这里非常冷清，只有几家门店是开着的，店内也没多少现货。
这些门店虽然有自行出售粮食，但是大都还是中介，或者可以称之为线人。
他们只牵线，不做买卖。
有人要卖粮就找他们，他们自有办法帮卖粮人找到合适的买家。相反，有人要买粮也找他们，他们会帮买粮人找到合适的卖家。
有的只是牵条线，让买卖双方自行出面交易，有的会代为交易，买卖双方不见面，也不知对方身份。当然，不同的交易模式，线人收取的费用是不一样的。
这种方式的秘密买卖，在地面上也经常见，只是在天域黑市里，线人更加专业，买卖也更大笔。
这些，韩芸汐就不那么懂了。
龙非夜一边牵着韩芸汐逛，一边低声给她解释，韩芸汐是个聪明人，一点就破，龙非夜还是很满意的。
两人装作买家，在几家店内打听了一番，情况让韩芸汐险些笑喷了。几乎所有人都提了十万担粮的消息，没人说起国舅府那五万担。
出售十万担粮的消息自然是龙非夜故意放出去的，这家伙人还未到，就先把市场给搅了。
原本都在讨论国舅府那五万担，如今五万担不仅仅没人问津，就连线人也都懒得牵线了。
“老板，十万担咱们买不起，五万担有没有？”韩芸汐谦虚地问。
“客官，这个时候粮食还不贵，十万担也没多少钱，能到这里来，您还差这么点钱吗？”
店老板笑呵呵地说，促成的交易额度越高，他们抽取的佣金也就越高，他们自要舍低取高。
“那五万担的开价低还是十万担的开价低呢？”韩芸汐又问。
“十万担的，十万担的！客官有所不知，这十万担卖家手头紧，急着脱手变现呢！据说是贱卖，具体的如果客官真的想买，在下可以帮你问一问。”
瞧瞧这极力推荐十万担的样子，龙非夜就放出消息说有十万担粮食要卖，价格什么的都没提过，但是，这帮人就可以凭空捏造出这么多消息来。
这，就是市场，有利可图之下，死的能说成活的，黑的能说成白的。
一传十，十传百，传着传着，大家就相信了，有些价格就被炒高了，有些东西就被炒低了。
店老板说要帮忙问，便是要收钱了，龙非夜和韩芸汐自是拒绝了。
这种店家大多都是坑钱的，对于这么大笔的交易，他们只能帮你找到另一个线人，而非卖粮食的正主。
一番试探，就这市场行情看，可想而知国舅府那五万担粮的价格会被压得多低了。
龙非夜还是很满意的，他带韩芸汐进了一家小粮店。
暗语接头之后，店主亲自将他们引到后院去，只见楚西风和一个中年商人在后院等着。
韩芸汐立马就明白了这里是龙非夜在天域黑市的巢穴！
“主子，他们今夜子时会在林家粮店见面，就去了三个大商户，虞城林家，禹州王家还有洛城欧阳家。”楚西风如实禀告。
从义卖竞拍之后，他就一直在黑市里调查这些事情，如果不是殿下负伤耽搁了三四天，或许他们早就揪出国舅府的代言人了。
“就三个？”龙非夜也意外了。
“原本有五六位的！”楚西风笑了，“但是他们都等着主子那十万担了。”
“卖家是什么人？”龙非夜问道，幕后卖家自是国舅府，但是国舅府不会笨到用自己的人出面的，龙非夜问的是今日来的人。
这时候一旁的中年商人开了口，“禀殿下，还不清楚今日是什么人来，属下动用了不少人牵线，还是被拒了。”
这位中年商人叫做吴叔，是这家粮店的主人，是龙非夜在黑市的线人。
他两次到林家粮店表示想买那五万担粮，可惜被拒了。
国舅府虽然缺钱，但是买卖还是很谨慎的，如果不是熟客，不是靠谱的客人，别说交易，就连见个面他们都会拒绝。
如果没办法打入到他们中间去，要找出证据就不容易了。
当然，龙非夜已经查到今夜子时的交易地点，大可直接上去拿人，但是，抓到的人是永远不会供出任何信息的，这种做法无异于打草惊蛇。
如今已经逼得国舅府急着要脱手了，但是，没办法接洽到卖家，一切极有可能变成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