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节

  “说说,怎么改?”韩芸汐笑着问,闲适喝茶。
  小逸儿见芸姐非但没骂他,反倒还会笑,他立马就有自信了,连忙取来纸笔,将自己改良的药方写下来。
  谁知,韩芸汐一看,震惊得刚入口的茶全给喷了。
  天啊!
  这……这药方……不,确切的说,这是一张毒药药方好不好!
  小逸儿见芸姐的反应,怯怯地吐了吐舌头,乖乖退到一旁去,像个闯祸了的孩子。
  韩芸汐急急拿起韩氏医典上的药方对照着小逸儿写下的改良药方,一对比,发现小逸儿并没有改掉任何一味药物,而是在药物的分量上做了调整。
  利用药物的相生相克,有些药物按照一定的比例混在一起,便会生成新的药物成分来,或许这些成分能促进药效,或许这些成分会破坏掉药效,甚至产生毒素,而这些新产生的成分混合在一起,又会有不同效果。
  说起来,道理还算简单,但是其中关系千丝万缕,非常复杂,并非常人可以看透。
  就是韩芸汐这种老手,看到一张药方,如果不是刻意去琢磨,都不会想到药方能改成毒方。
  没想到小逸儿居然这么一改,就给改出来了。
  “这是谁交你的?”韩芸汐大声问道。
  小逸儿像个犯错的孩子,双手纠缠在一起,低下了头。
  韩芸汐这才发现自己太激动了,她连忙将小逸儿拉到一旁坐下,心平气和地说,“逸儿,你告诉我,是谁教你这样改药方的?”
  “我自己看着看着,就突然想到就改了。”小逸儿如实回答。
  韩芸汐很不可思议,又问,“那你怎么知道那些药剂的分量的?”
  “之前爹爹让我背过药物相生相克典籍,厚厚的好几百页,我看到药方的时候,就突然想到可以改了。”小逸儿眨巴着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特单纯、天真。
  韩芸汐知道,他不会说谎,只是,这孩子融会贯通的能耐也太好了吧?
  “你还会改其他的吗?”韩芸汐连忙又问。
  “我得看看,想一下,刚刚那药方我想了一天的。”
  小逸儿有些不好意思,小脸红红的,然而,他并不知道就自己六岁的年纪,用一天的时间把药方改成毒方,这已经是逆天的本事了!
  韩芸汐发现这孩子在毒术方面的天赋,和当初的自己倒是有得一拼,如果勤奋苦学下去,将来必定不得了。
  不得不说韩从安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当日,韩芸汐就在毒方方面给小逸儿指点了一二,嘱咐小逸儿勤奋苦学,暂时别告诉别人这件事,小逸儿得到芸姐的肯定,顿时动力十足,据说小沉香说,韩芸汐走后那几日,他基本都没出过书房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除夕便到了,整个天宁帝都城充满了节日的喜庆。
  除夕夜家家团圆,宫中太后设家宴,宜太妃和秦王殿下,慕容宛如每年必到,然而,今年,不仅仅多了一位秦王妃,也多了一个荣乐公主,而慕容宛如出了那样的事情,无颜进宫,宜太妃也不想带她去。
  赵嬷嬷特意给韩芸汐准备了一件红色短棉袄,白狐裘镶边,温暖而尊贵。
  这会儿正在替韩芸汐梳妆打扮,“王妃娘娘,这是你第一次参加除夕家宴,其实就是和大家吃顿饭,别太紧张了。”
  韩芸汐并不紧张,天徽皇帝,太后皇后她都见识过了,她心下琢磨着,今夜荣乐公主也去,和亲的事情,天徽皇帝应该会有所表示吧。
  第162章 除夕,家宴护短
  除夕夜,宫中张灯结彩,一片热闹。
  家宴设在太后的康宁宫中,正如赵嬷嬷说的,不过是一顿年夜饭,大家围坐在圆桌边,并没有多余的节目。
  然而,单单饭桌酒桌上,几个人几张嘴就能生出不少事情来了。
  太后和宜太妃难得坐在一起,天徽皇帝和龙非夜在太后左侧,随后便是太子等其他皇子,皇后和韩芸汐则在宜太妃右侧。
  韩芸汐年纪不大,可是到了这个场合里,她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辈分,原本和皇后是同辈。
  端木瑶就坐在韩芸汐身旁,都已经开宴了,却迟迟不见长平公主过来。
  嬷嬷说她就在一旁的厢房里,准备给太后一个大年礼,一份意想不到的惊喜。
  “这个长平,够能磨蹭的。”皇后不悦训斥。
  “随着她去吧,哀家还等着她的惊喜呢。”太后笑呵呵说。
  宜太妃唇畔泛起一抹不屑的冷笑,默默地夹菜,并没有开腔,梅花宴上的事情,自然不好拿到这家宴饭桌上来说,何况还是她家慕容宛如丢了脸。
  李公公以玩忽职守之罪被皇后处死,也算是给了宜太妃一个交待。
  龙非夜和天徽皇帝在一旁交头耳语,大家都看在眼中,却不敢多好奇打扰,毕竟这兄弟俩私下说的事,绝非小事。
  家宴,无非是一家子聚一聚,长辈关心关心晚辈的近况,晚辈问候问候长辈的身体。
  太后是孙儿满堂,她问了这个问那个,喜笑颜开,心情极好,偶尔同宜太妃说两句,宜太妃如今一个孙儿都没得抱,虽然笑着回答,笑意却不达眼底。
  很快,太后的注意力就落在荣乐公主身上了,其实,不管是太后还是皇后,都巴不得荣乐公主嫁给龙天墨,可惜,荣乐公主的心思却全都在秦王身上。
  和亲不是儿戏,也不是两家的事情,而是两国之间的大事,牵扯到天宁国和西周深入合作,尤其是在战事上的信任。
  所以,即便太后和皇后心有不甘,却也不敢多干涉,站在天徽皇帝的角度上着想,还是希望秦王能答应了这门亲事。
  “荣乐公主,千万别客气,来人,还不快给荣乐公主倒上酒?”
  “太后娘娘才是客气了,瑶瑶自己来便可。”
  太后可没少照顾端木遥,端木瑶早就听说过宜太妃和太后的关系颇僵,在宜太妃面前自然不敢多和太后亲近,但是,并不失礼貌和体面。
  “瑶瑶来,多吃点菜。”
  “太妃娘娘,瑶瑶可受不起,该瑶瑶给你夹菜才是。”
  宜太妃亲自为端木瑶夹菜,端木瑶则替宜太妃盛汤,两人还未成婆媳,倒更像是母女。
  照理,今年的除夕家宴,韩芸汐这位新嫁入皇族的新人应该是焦点,可是,韩芸汐从开宴至今,却一直被冷落在一旁,仿佛这一桌子的热闹并不属于她。
  她倒也自在,默默地用膳,静静地听她们说话,话里的真假虚实,她听得颇为透彻。
  太后不经意瞥了她一眼,总算是开了口,“芸汐,可有消息了吗?”
  消息?
  韩芸汐抬头看来,一脸茫然,什么消息呀?
  然而,宜太妃在一旁却瞬间阴下了脸。
  “母后,看这样子是没有了,瞧瞧她那反应,怕是还不懂你在问什么吧?都嫁人了,还像个丫头。”皇后打趣地说。
  韩芸汐是真的不懂,怎么突然问她有没有消息了?什么消息呢?
  见她那表情,太后立马乐呵呵大笑起来,她偏头朝宜太妃看去,“妹妹,你家这丫头……是装不懂还是真不懂呀?你就没教教?”
  宜太妃轻轻叹息一声,感慨道,“成婚才半年多,秦王成日忙,好几日都没见人影,哪能那么快有消息?”
  这话一出,韩芸汐总算明白“有消息”是什么意思了。
  太后这是在问她有没有怀孕呢!
  她顿时尴尬,低下头,双颊有些绯红,龙非夜和她不过有名无实,连洞房花烛夜的落红都是假的,她的肚子怎么可能会有消息呢?
  “这就是真的还没消息喽?”太后分明是明知故问,还摆出一副认真的样子。
  宜太妃都不想回答了,冷冷瞥了韩芸汐一眼,示意她自己应对。
  这“有消息”和“落红白帕”其实是一个道理,不问过程,只问结果。虽然这种事需要双方的努力,但是,如果没有结果,责任就都会被推卸到女方身上,尤其是在皇族中,更是如此,皇族的男人是不容质疑的!
  宜太妃不说话了,除了低头耳语的天徽皇帝和龙非夜,一桌子的人便都朝韩芸汐看过来,一个女人,能在一个家族里站稳脚跟的根本,没有其他的,只有孩子!
  尤其像韩芸汐这种高嫁入贵族豪门的平民之女,孩子对于她来说更加重要。
  无所出,那可是休妻七条里的一条。
  安静的气氛中,就连旁坐的妃嫔都纷纷看了过来,渐渐有了议论声。
  然而,韩芸汐脸虽有些红,却也坦然,“还没。”
  这种事情,她除了淡定,还能怎样?
  这话一出,周遭便传来一袭窃笑,坐在韩芸汐背后,邻桌的萧贵妃居然还凑过来,低声道,“都大半年了,秦王成日忙,也不至于……芸汐呀,回头找薛太医瞧瞧,薛太医在这方面可是能手。”
  虽是低声,可不少人都听到了,顿时又是窃笑一片,韩芸汐只觉得自己又成了众矢之的,可偏偏,在这个问题上她没有任何主动权,甚至都没有解释的余地。
  当然,这种话题并不适合拿来家宴什么深入探讨,太后瞥见宜太妃那一脸水色的脸,非常满意。
  她见好就收,好心地给了韩芸汐台阶下,“秦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再忙,也不能冷落了芸汐?”
  太后原以为以秦王没在听,只会随意点个头而已,可谁知道,龙非夜抬头看来,居然还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淡淡道,“太后教训得是,儿臣会好好继续努力的。”
  这……
  一时间全场哗然一片,谁都没想到秦王居然会是这种态度?
  端木瑶目瞪口呆,被重重打击了一样,要知道师兄在她心里,就像神祗一样的存在,永远都高贵不容亵渎,她无法想象如此暧昧的话居然会从师兄嘴里说出来。
  在场不少女人全都给脸红了,韩芸汐的脸更不知道红成什么样子。
  “继续好好努力,”这话真真令人充满了无限遐想呀!
  他要怎样好好努力?
  她都不自觉想多了,幸好及时拉回来,她忍不住偷偷抬眼,瞄了瞄对面那尊大神,却见龙非夜面不改色,也正好看着她,韩芸汐立马就避开视线,错过了龙非夜眼底那么一抹玩索笑意。
  太后扯了扯嘴角,一时不知道如何接话。
  而宜太妃这个当母亲的都很不可思议,她忍不住想起当初的那块落红白帕来,非夜这么说,无疑是在保护韩芸汐。
  他今日若不开这个口,关于“有消息”的问题,日后必定会继续困扰韩芸汐的,而他开了这个口,至少在场很多人就会收敛了。
  以儿子的性子,怎么可能愿意这么帮韩芸汐呢?宜太妃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透这个儿子了。
  天徽皇帝看了韩芸汐几眼,眼底闪过了一抹复杂,这也开了口,打趣道,“秦王,你府上就一位王妃,你都能冷落了,等过了年,若是进了新人,可不能再这样了?”
  年后进了新人,这说的不正是和亲的事情吗?新人说的不正是端木瑶吗?
  这应该是天徽皇帝皇帝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公开提起和亲的事情,虽然说得含蓄,但是在场的都听得明白。
  端木瑶都来参加家宴了,天徽皇帝又这么说,看来最近的谣言是真的,和亲的事情估计十有八九是成了。
  龙天墨端起一杯酒来,一饮到底,别人看不透,他却看得透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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