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

  邱艳胸口一颤,她和沈聪回青禾村,沈芸诺并未跟着,担心阿诺出事儿,她面露惊恐,沈聪抓着她,安抚道,“阿诺该是去山里挖野菜了,别担心。”
  那件事情后,沈芸诺性子愈发安静,平日和邱艳说不完的话,如今在家里更多的是沉默,会轻轻抿嘴笑,可开口的时候少了很多,邱艳觉着沈聪也察觉到了,并没揭穿,之前怎么过日子,现在还怎么过。
  邱艳稳了稳心神,落后一步走在后边,细细听着刀疤和沈聪的对话。
  “赌场事情多,最近,卫洪又涨了工钱,有意拉拢我们这边的人,聪子,那日去镇上你到底和木老爷说了什么?”出事后第二天,沈聪找木老爷说了什么他无从得知,之后,场子里的事儿大大小小全交给他,自己什么性子自己再清楚不过,空有身蛮力,想要领着兄弟们守着顺义赌场,能力不足。
  邱艳听着这话,耳朵动了动,不动声色的低头看脚下的路,以免沈聪留意。
  “城子说你想离开赌场了,聪子,你给句准话,是不是这样子的。”刀疤是个急性子,这几日,镇上有几家铺子的掌柜闹得厉害,他抽不开身,还得领着兄弟们到处收账,心里憋着问题,也没空问沈聪。
  昨日,早早的将赌场的事儿交代下去,就带着韩城来这边了,沈聪真要离开赌场,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沈聪并未回答,而是瞅了眼走在前边的韩城,刀疤心急,停下来,拉着沈聪胳膊,声音急切,“如果因为张三带着人来家里闹你心里不解恨,明天我带人将张家和卫家全捆到你跟前任由你收拾,这么多年,你可不能抛下场子里的兄弟。”
  “我再想想。”
  听了这话,邱艳心思一动,也就说,沈聪有离开赌场的心思,不过没想清楚,她始终不认为待在赌场是长久之计,年轻时得罪太多人,往后年纪大了,日子不好过,况且,家里没有田地,拿什么养活自己都不好说,离开赌场,挣钱买两亩田,往后遇事也有个依衬。
  刀疤神色僵住,声音微微拔高,“你真准备离开赌场了?为什么?”他心中,沈聪天不怕地不怕,从来不会妥协,韩城观察着沈聪神色,适时拉了拉刀疤,移开了话,“不知阿诺妹子回来没,口渴了,我们快些走吧。”
  他心思敏感,连着三日不见沈聪人影,就察觉到事情不对了,沈聪离开赌场的原因,他大致明白,沈聪素来恩怨分明,阿诺妹子受了惊吓,张三和卫洪两人都别想撇清了去,而木老爷那儿,和温老爷称兄道弟,护着卫洪,沈聪该是心灰意冷了才离开的。
  刀疤好几次欲言又止,终究没再追着不放,院子门开着,邱艳大步走上前,看沈芸诺蹲在鸡笼旁边,舀了水洗鸡笼,她心里的石头这才落地,上前帮沈芸诺,“阿诺,怎么想着这会儿洗鸡笼了?”
  沈芸诺扭过头,脸上缓缓绽放出抹笑,含蓄而温婉,小声道,“在家无事可做,找点事情做,嫂子怎么这么快就回了?”
  “没多大的事儿。”邱艳将青禾村的事儿言简意赅说了遍,她不说沈芸诺也不会问,然而,她记着,莲花在得时候,说起村子里发生的事儿,沈芸诺听得津津有味,“我大伯往后真要当了村长,我爹在村里也不用怕事了。”
  邱柱对下边几个兄弟算不上照顾,可出了事儿,他也会挺身而出,邱柱当里正,于她们邱家来说,是莫大的好事儿,不过想着背后有王旭,邱艳心里总不太踏实,“珠花娘被人打了,往后她可不敢在村里嚣张了,珠花倒是个有脑子的,次次回去都能遇着她,她娘出了事儿,她倒是不来了。”
  她问过沈聪上次和珠花躲在竹林后说什么,沈聪回答的简单,珠花想拿条件交换卫洪的把柄,依着珠花不要脸的性子绝不是什么好事儿,然而亲口听沈聪说了,她气不打一处来,恨不能刮珠花一层皮下来,盯着沈芸诺好奇的双眸,她心思动了动,声音略显娇羞,“珠花勾引你哥上回你也瞧见了,我琢磨着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后还得闹,你可得和我一伙。”
  走廊上,欲进屋的刀疤和韩城听着这话,爽朗大笑,刀疤道,“小嫂子,那珠花其貌不扬,哪能和你比,放心吧,聪子哪怕是眼睛瞎了也瞧不上那种女人。”
  灶房里,拎着水壶出来的沈聪不置可否,挑了挑眉,耐人寻味的看向邱艳,不明白她为何又提起珠花,不过,他黑如点漆的眸子闪了闪,珠花水性杨花耐不住寂寞,于他来说倒是件好事。
  是人总有软肋,之前他光明正大和卫洪较量,他既然玩阴的,他奉陪到底。
  邱艳脸色一红,低头笑了笑,眉眼盈盈的看向沈芸诺,“你可得帮我。”
  “好。”沈芸诺展颜一笑,笑容干净纯粹,邱艳又说了些村里的趣事,沈芸诺听得认真,邱艳兴致勃勃,平日莲花和她说了不少,这会儿全派上用场,不过,脸上的笑渐渐淡了下来,“也不知莲花怎么样了。”
  她一年四季,去得最远的地方便是清水镇了,莲花却去南边,那么远的地儿,不习惯也没法子。
  沈芸诺挪开桶,拿着扫帚轻轻一扫,凉席上的脏东西立即少了许多,露出凉席原本的颜色,邱艳叹气,沈芸诺日子过得精细,庄户人家,甚少有人连鸡笼都要铺层凉席的,不得不说,这样确实好清扫得多。
  屋里,刀疤咕噜咕噜灌了两碗水,情绪有些激动,“聪子,咱都多少年了,你不在,我在赌场也没意思,木老爷让我管赌场,我哪有这个本事儿,这个月,清水镇大半的铺子都靠向顺风赌场那边了,你再离开,支撑不了半年,赌场就可以关门了。”
  沈聪半垂着眼睑,语气笃定,“不会的,木老爷既然把赌场交给你,自然是相信你,你别妄自菲薄,凡事听听城子的,不出差错就成。”
  闻言,刀疤愁苦着脸,果然沈聪不想留在赌场了,看向边上闷声不吭的韩城,踢腿踹他一脚,“你不是有话和聪子说嘛,装哑巴做什么?”
  韩城受了一脚,竟也不觉得疼,脸上也不曾有不快,抬眸,狭长的眸子盯着波澜不惊的沈聪,试探道,“聪哥心思通透,当日的事儿处处透着诡异,想必聪哥也有所怀疑了吧。”
  事后他去屋子瞧过,小屋子在拐角,从后门出去,不可能会被院子外一群人发现,李杉身形算不上他们当中块头大的,领着沈芸诺悄无声息离开绝对没有问题的,从院子外绕到屋后,不算远可也足够李杉他们藏起来了,李杉却强拽着沈芸诺跑,结果被张三的人抓住,沈聪让李杉守着沈芸诺就是担心出事儿,没想着李杉反而拖累了沈芸诺,沈聪心底不可能没有怀疑。
  “杉子为人实诚,我相信他。”沈聪盯着韩城,和他同甘共苦的人,他不会怀疑,被李杉打伤的人伤了骨头,一辈子都是瘸子,看得出来,李杉是真的下了狠手。
  韩城蹙眉,“聪哥,那为何……”
  “和这件事儿没有关系,是我想通了,城子你心细如发,刀疤性子急躁,你劝着些。”
  刀疤急了,“到底因为何事,你要离开赌场,你倒是说啊,一大帮子兄弟等着你回去呢。”
  沈聪抿了抿唇,脸上闪过满足的笑意,“刀疤,这世上有一件你得不到的事儿,还记得吗?”
  刀疤不明白他为何问起这个,认真点了点头,那是他娘死的时候他说的话,这辈子他永远得不到他娘的原谅了,他娘生前他东奔西跑,他娘死后,阴阳相隔,子欲养而亲不在。
  是遗憾也是解脱,至少,他娘用不着为他提心吊胆,惶惶不安,他心里对他娘始终存着愧疚,临死了,他娘让他找个姑娘成亲他都未曾松口应下。
  “知道吗?我也有这辈子得不到的东西。”沈聪的视线落在陈旧的门上,脸上的神色有些淡了,“我娘在我和阿诺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我爹阴狠毒辣,终其一生,都感受不到亲人的关怀。”
  刀疤一脸迷茫,却看韩城脸上神情变了,他随口道,“你不是还有阿诺妹子陪着吗?”
  韩城抬头,想阻止刀疤已来不及,他大致明白沈聪接下来要说的话是什么,他和刀疤此行,怕是让沈聪愈发坚定了离开赌场的信念。
  “是啊,我还有阿诺,所以,我不能让她连唯一亲人的关怀都感受不到。”沈聪目光沉寂,脸色阴郁,刀疤换了换姿势,不解他话里的意思,欲再问,却看韩城使劲给他打眼色,他顿了顿,不得已,收回了即将出口的话。
  直到离开沈家,刀疤都没反应过来,短短几日,沈聪怎么性子大变了样,责怪韩城拦着不让他说,抱怨道,“这下好了,聪子离开赌场,下边一帮人听到,不知乱成什么样子,你怎就不帮忙劝劝?平日你嘴皮子不是厉害的吗,今天咋跟哑巴了似的。”
  韩城苦笑,沈聪态度坚决,他能说什么,琢磨沈聪话里的意思,该是那天还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儿,思前想后,只有沈芸诺和木老爷,木老爷对沈聪离开表现得不咸不淡,明显不如以往信任沈聪,加之沈芸诺,韩城头疼,问刀疤,“那日咱在屋外,可听着屋里有什么动静?”
  往回沈芸诺也曾吓得躲到床下,沈聪并未有离开赌场的打算,怎么突然就起了心思。
  “你问老子老子问谁,聪子不回赌场,大家今后怎么办?卫洪只怕屁股翘上天了。”卫洪收买他们手底下的人,大家坚定不移,同仇敌忾,无非因为沈聪,若沈聪离开赌场的消息传开,下边怕是会乱,而且,之前得罪的那些仇家,也会找沈聪的麻烦,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
  回到赌场,大家一窝蜂的拥了上来,“刀大哥,聪哥呢?”
  “聪哥在家陪着阿诺妹子呢,大家该干嘛就干嘛,木老爷把赌场暂时交给我管,凡事儿都得听我的,等阿诺妹子情绪稳住了,聪哥自然就回了。”刀疤声音掷地有声,大家听着这话,心里踏实不少,李杉在院子里养伤,他伤得重,没有十天半月爬不起来,韩城进屋看他。
  李杉见着他,努力撑起身子,“韩城……”
  “好好躺着,今日聪哥还说起你和骆驼,你两好好养伤,凡事等伤好了再说。”韩城上前压着他躺下,沈聪信任李杉,他不得不防,然而,李杉整日在床上躺着养伤,安分守己,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举措,他盯着好几日都没发现破绽,要么是李杉藏得太深,要么,他真是无辜的。
  他希望是后者。
  李杉靠在枕头上,问道,“聪哥什么时候回来,是我没有照顾好阿诺妹子,害得她遭了罪。”李杉满脸自责,韩城顿了顿,“阿诺妹子情绪不太稳,之后好些,聪哥就回了。”
  和李杉说了两句话,韩城去找李大夫,问阿诺的病症,沈聪不承认沈芸诺有病,他想问问李大夫能不能给沈芸诺开药,他理解沈聪话里的意思,沈聪想给阿诺一个健全的家,让阿诺感受完完整整的关怀,而不是阿诺出事儿,身边连个陪伴的人都没有。
  李大夫听了摇头,提醒韩城,“聪子不喜欢别人提他妹妹,你往后也别问了,聪子多陪陪她,久而久之,消除她心底恐惧,渐渐就好了。”
  韩城低下头,静默不言。
  赌场生意不好,刀疤隔三差五的便往杏山村跑,他或提着篮子或背着背篓,全是装的好东西,邱艳不好意思,问沈聪要不要回礼,沈聪失笑,“不用,回礼他也不会要,他送什么你收着就是了。”
  不去赌场,总得挣点银子维持生计,他会的东西少,唯独做门这块得心应手,便上门砍了木头堆在家,晒干了做门卖,邱艳和沈芸诺跟着他上门,他砍树,两人便整理树叶和枝桠,拖回家当柴烧。
  一来二去,村里人常常上山遇见三人砍树,心有忌惮,但凡见着他们的踪影,匆匆忙就往山下跑,时间久了,来这边山里的人少了许多,邱艳却乐得自在,菜苗长得不错,韭菜叶子能吃了,沈芸诺做的韭菜鸡蛋饼,韭菜饺子,味儿好,连着吃了两天,邱艳还意犹未尽。
  日子进入四月,地里的农活出来了,院子里堆满了木材,想着沈聪有一技傍身,往后安安稳稳过日子,不打打杀杀,邱艳心便跟着安定下来,傍晚,天际残着少许的红,倦鸟归巢,邱艳洗了澡出来,看沈聪搬了椅子坐在院子里,望着远处的山,眼神晦暗,她放下手里的脏衣服,朝沈芸诺屋里瞥了眼,这几日,明显感觉到沈芸诺心情好了不少,不过她小日子来,整张脸毫无血色,只敢在床上躺着,盖两床被子,缱绻在床上瑟瑟发抖。
  “阿诺睡了?”
  沈聪回眸,轻轻嗯了声,“收拾好衣衫,明日咱去青禾村帮爹干活,夜里,你和阿诺住那边,我回来。”院子里的鸡长得快,离不得人,沈芸诺身子骨不好,等着吃鸡蛋补身子,他晚上得回来守着。
  邱艳不料他说起这事儿,扫了眼院子里的木材,面露迟疑,在山里听人说青禾村的里正换了,是她大伯做了里正,这些日子她爹没来,她也没回去过,邱柱做了里正,多会照拂她爹,她担忧的是院子里的木材,“聪子,不若暂时把院子里的木材晒干再说。”
  这几日天儿好,多晒几日,田地的农活不到最忙的时候,不着急。
  沈聪往边上挪了挪,示意邱艳坐下,天边的云颜色渐渐黯淡,好似挂在树梢的灯笼,光影朦胧,邱艳挨着他坐下,躺着身靠在他身上,脸上漾着喜悦的笑。
  “笑什么?”
  邱艳说不上来,左右心里欢喜就是了,伸手,盖在他如远山的眉上,“我心里欢喜,自然而然就笑了,我瞧着阿诺这两日也开心不少呢。”
  沈聪不言,搂着她,神色有片刻的凝滞,手在她腰间转了转,察觉她贴得紧了,失笑道,“我还没洗澡,身上脏着,明日去青禾村住几日,帮着爹把田地的活做了。”
  邱艳不嫌弃的靠着他,声音轻柔,“知道了,爹瞧着你,心里铁定高兴。”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半晌,沈聪打水洗澡,邱艳才回了屋子,低头瞅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心里有了些许期待,之前不要孩子是怕孩子受了拖累,沈聪往后做门养家糊口,日子轻松惬意得多,她想着,家里添个孩子会更热闹。
  故而,躺在床上,她并不急着睡,听着沈聪进屋关门的声音,她坐了起来,和沈聪成亲大半年了,肚子迟迟没有动静,上回肖氏隐晦的问她过她一回,她找其他话岔开了去,可能瞧他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太过孤寂,竟想着生个孩子了。
  沈聪拉开被子躺下,察觉她身子覆了上来,这些日子两人配合默契,沈聪哪不懂她的暗示,挑眉道,“刚洗了澡,待会我了不打水伺候你。”
  两人完事后,沈聪都是起床找巾子简单的擦拭,偏生这两次,邱艳来事儿,嚷着身上汗多不舒服,要拧巾子擦身子,明知她故意的,沈聪也迁就她,今个她主动,沈聪少不得旧事重提。
  邱艳脸红,在他身上挠了两下,靠在他身上蹭了蹭,“聪子,我们要个孩子吧。”
  感觉他全身僵硬,邱艳往他腰上掐了两下,清脆道,“有个孩子多好,整天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热热闹闹的……”
  良久,没听着沈聪回答,邱艳撑起身子,才见他脸上神色严肃凝重,眼底氤氲着薄薄怒气,邱艳疑惑,听他森然问道,“你怀孕了?”
  邱艳摇头,见他眼底的阴霾散了,她心里头涌起怪异的感觉,“聪子,你不想和我生孩子?”她多少清楚他的性子,方才,他的情绪说不上好,换做往常,张嘴调侃她两句,拉着她就办正事儿了,此刻,却纹丝不动。
  沈聪按下她脑袋,脸贴着他胸膛,邱艳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咱成亲大半年了都没怀孕,你当孩子是想要就有的?”他语调平平,声音不高不低,邱艳却始终觉着不对劲,抬起头,欲仔细打量他的神色,然而,他搭在自己肩头的手用力,邱艳根本转不过头来。
  想了想,邱艳道,“孩子不是一蹴而就的,可咱成亲大半年了,肚子一直没动静,聪子,你说会不会是我身子不好?”柳芽成亲很快怀上了,她心里担忧。
  “你身子骨一直挺好,没怀上,想来是缘分没到。”沈聪声音一本正经,邱艳却听出了几分凝重,这些日子,两人缠在一块的次数不少,她想,说不准,已经怀上了呢?这般想着,心里又期待起来。
  两人各怀心思,倒是将正事儿给忘了。
  翌日一早,邱艳收拾了两身衣衫,给邱老爹装了两包糕点,沈芸诺面色犹豫,邱艳知道她心底的想法,叹气道,“阿诺,你别想多了,你和我一块,我爹高兴还来不及,不会生出其他想法的,至于外人,嘴巴长在别人脸上,咱管也管不着,由着他们说吧。”
  “我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家里的木材得趁早晒出来哥哥好做门,咱都走了,那些木材搁在院子里,得什么时候才晒得干?”沈芸诺脸上并无不乐意,邱艳瞅了眼边上的沈聪,想让他帮忙,却听沈聪道,“你既是想在家,就留下吧,我和你嫂子晚上回来。”
  沈芸诺打小主意大,沈聪凡事都由着她惯了,邱艳把整理好的衣衫拿回屋,沈聪顿道,“你把衣服带着吧,傍晚我回来就好。”不管沈芸诺去不去,他晚上都要回来,邱艳早晚两头跑,身子吃不消。
  “不碍事,我和你一块。”
  两人到青禾村,田地不少人在自己挖天,人多的人家为着省些银子下来,田地都是自己一锄头一锄头自己挖的,邱老爹一个人忙不过来,才找了别人家的牛帮忙犁田,给银子,速度快,不到半个时辰就好了。
  经过二房院子,瞅着肖氏和珠花娘站在边上地里对骂,李氏被人打了,在床上养了好些日子,以为她能改改性子,谁想到又和肖氏闹上了。
  “一大把年纪不在家捂着,整天出来丢人现眼,我家羊子偷你的菜你哪只眼睛看见了?真以为人人和你一个德行,不偷别人家的东西活不下去是不是?”肖氏双手叉腰,面色凶狠,李氏背对着邱艳,邱艳不知她是何表情,喊了声二伯母,肖氏望过来,脸上的愤怒立即烟消云散,笑意盈盈,“是艳儿啊,回来看你爹啊……”
  说完这句,伸手推了李氏一把,“不要脸的贱人,老的不要脸,小的整日在村里勾引人,一窝子没一个好的,赶紧给我滚开,拦着我与艳儿说话,要你好看。”
  李氏受伤后,身子大不如之前,被肖氏一掌推开,恼怒道,“肖氏,你敢推我?”
  肖氏已到邱艳跟前,脸上舔着笑,“聪子也回来了,怎么不把阿诺一块带上,那孩子我瞧着模样生得好,以后是个有福气的。”说话间,亲切间挽着艳儿的手,转头,冷嘲热讽的望着略微狼狈的李氏,“艳儿,瞧瞧,这就是报应,天怒人怨,迟早有天自己把自己折腾进棺材才会消停。”
  李氏咬牙,怨毒的瞪着肖氏,撩了撩袖子,跃跃欲试要扑过来打人,肖氏身子往后缩了缩,手拉着沈聪,“聪子,你瞧瞧她,可是想打我?待会你稍微动动腿,别把人踢残了,踢得她爬不起来就成。”肖氏得意的挑了挑眉,眉目舒展,极为嚣张的朝李氏勾了勾手,“你可是过来啊,我还没瞧过聪子本事,你给他练练腿……”
  沈聪但笑不语,抬手揉了下邱艳发髻,邱艳仰起头,却听他小声道,“你和二伯母还真是像。”都是喜欢仗势欺人的。
  肖氏在前边,自然听着这话,点头附和道,“那可当然了,艳儿是我看着长大了,耳濡目染,像我就对了。”
  邱艳羞赧,沈聪话里的意思绝非好意,肖氏怕是误会了,某些时候她确实像肖氏,厚脸皮的性子便是跟肖氏学的,可能肖氏那句话说得对,耳濡目染,方才肖氏的模样让她想到了珠花,她对珠花,貌似便是这副样子。
  李氏得罪不起沈聪,气冲冲的转身走了,肖氏好死不死在背后喊道,“李氏,你别走啊,有什么气冲着我来就是了,别回家气坏了身子,再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农忙都过了。”
  邱艳拉着肖氏,示意她别说了,问李氏这么来了,肖氏不以为意,“不知哪个长舌妇跑到李氏跟前说我家羊子摘她地里的菜,也不瞧瞧自己什么德行,她家地里的菜,我怕我家羊子吃了好好的一个人性子长歪了呢。”
  亲切的拉着邱艳,问长问短,邱艳担心沈聪不耐烦,道,“我先回家,我爹这会儿不知在不在,下午再来找二伯母说话啊。”
  肖氏挽着她手臂,眉梢尽是喜悦,“我与你说,你大伯如今是咱村的里正了,往后遇着麻烦,找你大伯就能帮忙解决。”邱柱当上里正多亏了王旭在后边为他撑腰,也是邱柱造化,谁知道一大把年纪还能当上里正?
  “既然这样,珠花娘怎么还来闹?”
  “她就是个不安分的,珠花这两日也回来了,你躲着点,那也不是什么好人。”不过,珠花着都回来两天了,竟然安分得很,没戴着她一头银簪子出来显摆,难不成和卫洪吵架,被撵出卫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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