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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节

  书山老人侧身看向第七山的光门,道:“这第七山,内容我不说,只说通过后,进士倒和举人有所不同。若是进士通过第七山,只会得到一种临时的文心。而举人通过第七山,会获得天叶,乃是进入‘天树’的唯一通行方式。故老相传,天树是妖蛮先祖所建,乃是妖蛮最佳的试炼之所,后被孔圣得到进入之法,让人族也可进入。只不过进入之法需要消耗太多才气,非众圣世家难以承受,所以非世家子弟想进入,只能通过第七山。”
  方运道:“我的确在妖族的典籍中听说过天树,听说孔圣建人族圣塔,就曾效仿天树?”
  “确有此事。你既然知道天树,可知其来历?”
  方运回忆星妖蛮典籍和古妖传承的记忆,道:“天树的来历并不是什么秘密,据说是妖族一位妖神发现一粒他无法看透的种子,然后扔进远古战场。那种子竟然吸收了远古战场的力量,再被那妖神稍加引导,成为一处妖族试炼之地。”
  “看来你所知不少。天树深植远古战场,妖蛮每过一层,都有巨大的好处,但人族可能要过两层或三层才能得到适合自己的奖励。即使是这样,对我人族也帮助巨大。此树唯一的问题就是从第一层开始攀爬,而且妖位必须是妖将,相当于人族的举人。若是在举人时候没有进入过天树,则终生无法进入。”
  “那岂不是古往今来就我一个举人来到这里?”
  书山老人露出赞赏之色,道:“当然。哪怕是半圣世家,十年也只能送一个举人进去,亚圣世家五年可送一人,而孔家,一年送一人。其余人无论天资多么优秀,在成进士前若不能想办法从众圣世家那里获得进入天树的机会,便无法进入。这不能怪众圣世家贪独,只因送人族入天树的代价实在太大。”
  方运道:“我明白。孙子世家的家主曾提过,可以送我进入一些特别的古地,这天树恐怕就是其一,而孔德论等人也隐晦地说过。只不过,他们不能确定我将来会不会危及他们的家族,所以需要我做出承诺。”
  “人之常情。那颜域空、衣知世等人都进入过天树,所以才有今日的成就。你只有通过第七山,才可能拿到天叶。不过,这第七山格外不同,书山无法保证你不受损伤。”书山老人道。
  “既然来到这里,断无回头之理!”方运的目光格外坚定。
  书山老人沉默片刻,道:“那我便不打扰你了。”说完消失不见。
  方运深吸一口气,进入第七山的光门。
  眼前出现一片绚丽的刺目色彩,方运下意识眨了眼,只觉头疼欲裂。
  方运茫然地抬起头观察四周。
  这里是一处小巷,正午的太阳高悬天空,地面处处积水,树叶与花瓣散落在地上,耳边传来阵阵鸟鸣,生机盎然。
  “这是哪里?”方运心中思索,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然后扶着墙慢慢站起,慢慢回忆起自己的身份和一切,过去的一幕幕在自己脑海中重现。
  方运发现,原来自己是一个从小父母双亡的孤儿,被童养媳杨玉环养大。
  圣元大陆的读书人可以利用才气获得强大的力量,但要获得这个资格,需要在十二岁前通过蒙学考试,但是方运并没有通过,此生无法成为读书人。
  方运神色变幻,最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眼中涌动无限的悲凉。
  “既然不能成为读书人,那永远得不到力量,永远只是社会的底层。唉……”方运心中升起一丝烦躁之情,随后开始深呼吸,缓缓平复情绪。
  方运想起过去的记忆,心中疑惑,自己的过去太笨太傻了,待人接物都不会,现在似乎聪明许多。
  “唉,不管怎么样,先好好过日子。”
  方运仔细整理衣衫,走到积水边,发现自己成为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干瘦虚弱,一身粗布衣裳,衣服上还打了布丁。身上还有几处瘀伤和擦伤,并不严重。
  方运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的太阳,暗道不好,匆匆走出巷子。
  大街上人来人往,少数几人看过来,其他人都继续走自己的路,没人理会一个瘦弱的少年。
  “我因不善言辞,在吉祥酒楼得罪了一伙地痞,所以被骗出来殴打,现在必须先回去。”方运自知还没有完全了解这个世界,急忙向吉祥酒楼小跑去。
  “方运!方运!你死哪儿去了?”就见身穿红色员外袍的甄掌柜走出大门大喊。
  “这里!在这里!甄掌柜,我方才怎么没看出来,您今天气色真好,红光满面,今日必然顾客盈门!”方运挤出一副笑脸道。
  甄掌柜一愣,脸上的怒气消散许多,不悦道:“少在那里耍嘴皮子,快进去洗洗然后招待客人。”
  “是是!”方运快步蹿进后堂,稍微洗漱一遍,开始照顾客人,上菜传菜。
  “客官,这是您的红烧猪蹄。”
  “两瓶老黄酒?没问题!”
  “李大爷,您来了?快坐,您老真是越发硬朗了,一拳能打倒俩小伙。”
  方运迎来送往,一脸灿烂的笑容,在无人注意的时候,眼中偶尔闪过一抹落寞。
  “滚!信不信老子把酒扣你头上!滚!”
  方运循声望去,就见吉祥酒楼的另一个伙计吓得匆匆跑开,旁边的桌子上坐着四个强壮的客人,衣着都比普通人华丽一些,一个满脸横肉之人一拍桌子,然后指向方运,道:“你过来!”
  方运满面笑容走过去,道:“贵客您说。”
  “我三个朋友远道而来,我想点个老鳖汤,那个伙计说没有,我又点一盅煲辽参,竟然也说卖光了!我问问你,是真没有,还是看不起我贺老三!”
  方运一听,于是冲贺老三一竖大拇指,道:“贺老爷您真是有眼光!”
  贺老三面色一缓,道:“怎么说?”
  “这可都是我们店里最好的两道菜,只要是有身份的客人,来店里必点,可您也看到了,今日店里人太多,早被点光了。您要是信得过我,让我帮您选店里最好的几道菜,保证让您吃的高高兴兴。几位老爷,您们说呢?”方运说完笑着看向其他三人。
  贺老三没有立刻说话,同样看向其余几人。
  “那就听这个小伙计的吧。”一个面相老实的人道。
  贺老三脸上怒气全消,道:“快去,迟了我打断你的狗腿!”
  “好嘞!给七号桌四位尊贵的大老爷备好酒好菜!”方运大喊着离去。
  一直在暗中的甄掌柜松了口气,走到后堂门口对走过来的方运露出难得的笑容,道:“你小子真懂事了。”
  方运轻叹一声,诚恳地道:“我是被打开窍了,甄掌柜,以前我太笨了,以后改过自新,绝对不会那样。”
  “嗯,不错,知道错了就好。”甄掌柜点点头。
  方运笑了笑,继续忙碌。一整天不断与大厨说着好话,把大厨老雷哄得开开心心。
  在吉祥酒楼,大厨老雷的地位仅次于甄掌柜,没人敢给他脸色看。
  一直忙到夜里,客人即将走的时候,方运跟老雷耳语一番,在老雷的默认下,用油纸包好了几块客人剩下要扔掉的鱼肉。
  关店后,方运带着油纸包向家里走去,笑了一天的脸终于恢复正常,只是仿佛有一道阴影落在他的脸上,一直没有离开。
  拐过一个街口,就见一个身穿粗布衣裳的女子坐门前的小凳子上,正向这里望来。
  “小运!”
  “玉环姐!”方运笑着向那女人招手,走近了一看,那是一个俊俏的女子,笑起来如夜里的明月,目光中充满了温柔,让人越发欢喜。
  “用不用吃点东西?饭菜在锅里放着,现在还是热的。”杨玉环迈着轻松的步子走过来。
  方运微笑道:“我不饿,在酒楼吃了伙食饭,走,进屋说。”
  两个人进了屋关好门,方运才拿出油纸包放在饭桌上,摊开道:“玉环姐,我从酒楼拿了些要扔掉的鱼和肉,你也不用劝我,咱俩一人一半。你去热热。”
  “你自己吃吧,我不饿。”杨玉环的目光在鱼肉上停留短暂的一刹那,随后抬起头坚定地道,“我刚吃过了,真不饿。”
  方运笑道:“那好,你帮我热热吧。”
  不多时,杨玉环端着热气腾腾的饭碗放到饭桌上,口中轻轻吸着气,急忙用手捏耳垂。
  方运却突然起身,把她按在一旁的凳子上,道:“一人一半,你不吃,我也不吃,咱俩就在这里坐到天亮!”
  “我不饿……”杨玉环轻声抗拒。
  “不饿也得吃!”方运说着夹起一筷子肉,强行放到杨玉环嘴边。
  “哎,那我就吃一口。”杨玉环张口吃下。
  有了第一口就有第二口,两人分完剩下的鱼肉。
  就这样,方运安安稳稳地度过三日,在酒楼的人缘越来越好,同时也探听到那几个地痞打自己的真相。
  那些地痞是县里望族向家的小少爷向文宣派的人,向文宣不仅是童生,其伯父更是一位翰林,在京城任高官,势力在大源府根深蒂固。
  第398章 怒
  方运得到消息后,和前几日并无不同,只是利用空闲时间不断打探向文宣的事迹。
  向家在济县算不得作恶多端,对待长工家丁都不错,只是向文宣喜欢沾花惹草,留下不少恶名。
  几天前的酒席上,有人说起杨玉环貌美和江州西施之名,向文宣就夸下海口要把杨玉环弄到手,后来去河边骚扰杨玉环,被杨玉环和附近的婆娘们用洗衣棒打跑。
  向家乃是望族,向父听到此事后,要罚向文宣,但被向老太太阻止。向文宣觉得丢了脸,就派人挑事打了方运一顿。
  方运探听到,向文宣事后本来想罢手,但被好友嘲笑,便发誓说若不能把杨玉环纳为小妾以后便把姓倒着写。
  方运在心里把向家的力量和自己的力量进行对比,赫然发现,自己既然永远无法成为读书人,那永远无法跟向家抗争,一个望族可以轻易压下自己的一切力量。
  方运越发悲哀,自己是个无权无势的匹夫,只有逃跑一条路可走,可一旦和杨玉环逃跑,向文宣极可能栽赃一个罪名布下天罗地网,一旦自己被抓,向文宣稍一威胁,那杨玉环将不可避免成为向文宣的玩物。
  直到这个时候,方运才发现这个世界如此残酷,自己甚至没有挣扎的余地。
  当天夜里,完工后方运离开吉祥酒楼,默默走着。
  此时此刻,方运内心充满挣扎,是去是留?
  杨玉环是自己的童养媳,是自己的姐姐,更是自己的女人,怎能放弃!
  可若不放弃,自己拿什么抗争?
  方运走到一处僻静无人的地方,突然响起凌乱的脚步声,不等方运逃跑,十多个手持棍棒的人围了过来。
  一个玉面锦衣的公子摇着扇子走近,还故意露出锦衣内童生服的边缘。
  那人微微一笑,道:“你就是方运吧?”
  方运冷冷地道:“你就是向文宣?”
  “哦?你比传闻中聪明,不过你为何成不了童生?”向文宣道。
  那些打手哄堂大笑。
  方运努力深呼气,缓缓道:“向兄,我……”
  不等方运把话说完,向文宣抢过一根棍棒砸来,方运正要还击,周围的人立刻按住他。
  “砰”地一声,向文宣的根棒结结实实落在方运的额头上,打得方运眼前发黑。
  “你也配叫我向兄?”向文宣用棍棒指着方运。
  方运强忍头部的剧痛,缓缓道:“向少爷,求求您放过玉环,她与我相依为命,已经是我的亲人。”
  “那又如何?我就算不答应你,你能怎么样?我知道你在打探我,你能怎么样?啊!”向文宣用棍棒顶在方运的额头。
  方运的双拳死死握着,牙齿紧紧咬着,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向文宣,缓缓道:“我读书不多,但也知道,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哈哈哈……”向文宣猛地用棍棒捅在方运胸口,疼得方运倒吸一口凉气。
  “就凭你?你想一怒?你们松开他,我就站在这里,你怒给我看!来啊!”
  方运满面通红,猛地迈出半步,然后停在原地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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