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3节
岳冷秋看了唐希泰一眼,心里想:唐希泰同行,难道是林缚有意安排?
岳冷秋认为唐希泰是有意相考,虽然猜不透他为何如此,但也不以为意,淡然说道:“往年需南粮北运,以补燕京之不足,也仅能勉强维持;而如今南粮断绝而北地半残,燕虏何以据北地以养四五十万兵马,感慨、惊讶者甚众。但唐大人对此应该了然于心啊……”
唐希泰尴尬一笑,心想岳冷秋果真是老狐狸,试探得有些明显了,但也硬着头皮等岳冷秋继续说下去。
“……”岳冷秋要坐在车辕前的岳周也仔细听着,说道,“虽说北地远不如江南富庶,但燕蓟平原也有良田近亿亩,而蓟辽、宣府、大同三边的军屯规模时最大总计达一千七百万亩,只要善以经营,何愁四五十万兵马养不活?”
唐希泰目光淡远,心知岳冷秋所言不虚,见岳冷秋对这些数字信手拈来,了然于心,也确信岳冷秋合曾登副相之位,不是浪得虚名。
大同镇不是一座独城,大同镇作为北地三边之一,以大同城为核心,共有五百余座军屯城垒,构成宽近六百里的防线,军屯规模最盛之时,屯田达七百万亩。
“军屯、军户之制废败,致使诸多事积重难返,”岳冷秋细算有越以来种种弊端,也是感慨万千,他以往以投机取功为利,但不意味他不懂其中的关窍,再者唐希泰有可能代表林缚作试探,他侃侃而谈道,“军屯给将官侵占,屯卒又给将官役使劳作,致使后期军户大量流失。到靖边侯苏护时,边军将卒或征或募各半,中枢拨钱粮及屯种自给各半,已经不能完全依赖军屯。要是问题仅仅于此,还不算严重。边军可以征屯卒以补不足,但京营军到后期就几乎都是募卒。京营军后期兵额为十三万,合眷属共五十万人居于畿内,都需要中枢财税供养。此外燕京未覆时,包括漕粮、宫庄以及各地交于中枢(或户部、或内府司)的税赋,除了京营军及边军钱粮外,还要用于两个方面,一是官吏功勋俸禄、一是宗室内廷供养。燕京有口百万众,京营军及眷尾居半,余下五十万口,有官吏、有勋贵,有贫贱依附于官贵者。官或食俸禄或贪腐,又拿俸禄及贪腐养家人、仆役,岂不是燕京百余万口人实际上都在吃中枢财赋?中枢要养边军,又要养燕京百余万口人,仅从燕蓟抽税粮,如何能够?”
越太宗迁都于燕京,倒不是胡乱所定。
即使不算边地军屯,燕蓟平原实际是中原四大平原之一,与两湖平原、江淮平原、河淮平原并列。燕蓟平原南至黄河、北至燕山、西至太行山、东至渤海,可耕作的土地达上亿亩之多。帝室在京畿、燕蓟所圈的皇庄就多达三四百万亩之多。
除黄河外,发源于太行山而入渤海的水系极多,给燕蓟带来极便利的灌溉条件,最多时养育民口将近千万之数。
以千万之民、亿亩之地供养一座帝都尚且不足,已经不是北地缺不缺粮的问题,而是越朝到后期积重难返。
除边军外,就连帝都百余万口都需要外界的供养,就已经超过燕蓟平原的承受范围。
江宁城坊户一度高达十五六万户,除了江淮富户官绅云集江宁之外,还有大量的贫民依附于他们而生。
这种畸形的城市人口结构,对周边的江淮平原是在不断的吸血,大量的资源就凭白的消耗在江宁城里。
所以在江宁战事之后,林缚一方面将江宁城坊户往工坊、工矿等业输送,一方面大举将城市贫民迁往闽东、夷州屯种。实际要消减江宁城对江淮平原资源的过度侵占,才能够将更多的资源用来养军,以跟燕胡抗衡。
“之前就是积重难返,但到燕虏破关寇边,燕南、鲁北给打残、黄河溃堤而漕道冲毁之后,北地形势就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岳冷秋说,“不得不说崇国公实在是聪明得很,津海粮道遂得以崛起。到这时候,燕京因粮荒而人口锐减,实际使得南漕总量降到三百万石以下,也能勉强维持。可惜燕虏成势已久,而先帝在辽西缺乏足够的耐心……”
唐希泰心里暗道:岳冷秋是事后诸葛亮呢,还是当时就看出辽西之战仓促必败?
要是后者,岳冷秋的心机真是够狠,淮东应不能容他?但细想,要是岳冷秋当初早就看穿一切,也就不会在这时坦然相告。
岳冷秋似乎看不到唐希泰在想什么事情,随着车辙前行的辚辚之声,继续说道:“北地崩溃之时,燕京人口已经锐减到五十万,不足崇观八年之前的半数。燕虏占得燕京,京营军除随张协留守约三万众降敌外,其他悉数崩溃。在北地崩溃之前,朝廷要承担燕京百余万口人的吃食,但到燕虏窃得燕京,这些压力实际上已经化解掉大半……”
“这数年来,燕虏在大同、辽蓟、宣府、蓟东、燕南等地圈地分田、重定军户之制。这么一来,燕虏养四五十万兵,便是京营军,除了吃食给养之外,也不再需要额外承担兵饷。即使有兵饷,那也是纵兵掠劫……”
“……虽说降臣无数,也无耻受燕虏俸禄,但自虏王以下,虏贼都尚节俭,降臣不敢不效,实际上大幅减轻了消耗。张协老儿未叛时,养家奴愈千,此时媚贼,家人不足百数。朝廷在燕京最多时内廷供养侍宦近六万人,而燕虏宫众不过两千众。这一多一少,就相当能叫燕虏多养十数万兵马。燕京城此时实际口数,加上驻兵,也就二十余万……”
表面上看去燕虏对降臣的俸禄不减,但实际上清廉与否,差别极大。
张协养家奴愈千,除俸禄外,相当一部分是依靠贪腐所主,实际上也是消耗中枢财政。官吏、降臣能够清廉,中枢财政消耗要少得多。
“以上种种,使得此前朝廷在燕京立都得燕蓟之养尚且不足,而需从河南、山东以及江淮抽粮;而燕虏南下,占得燕蓟,虽说河南、山东等地皆残,但晋中、燕蓟民生已有恢复,又得两辽、燕西之地,故而燕虏能养四五十万战卒而连番征战。”
第62章 岳冷秋
除夕夜,祝兄弟姐妹们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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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冷秋倒是个明白人……”宋佳依林缚坐在案侧,看着唐希泰连夜派人送来的信函,评价道。
虽说岳冷秋有意来豫章议枞阳之败并议荆湖战事,但多年来沉积下来的隔阂以及彼此地位的障碍,实际上使得林缚与岳冷秋没有充分交流的可能。
唐希泰自庐州往豫章,与岳冷秋同行,当然是出自林缚的安排,便是有意去摸一摸岳冷秋的根脚,以决定池州军的去留。唐希泰白日与岳冷秋伴行,夜宿驿馆,便将日间谈话摘录下来,派快骑先一步驰入豫章、呈阅到林缚的跟前。
唐希泰密函里密密麻麻所写都是岳冷秋议燕胡之事,宋佳读得津津有味,也可知岳冷秋对时事见解之深,在当世实为屈指数人之列。
岳冷秋的能力,林缚是从来都不否认的,岳冷秋对燕胡的见解之深,他从信里也颇有所得。
燕胡侵得北地已经有五年多的时间,河南、山东都成拉锯之势,难以经营,但在燕胡在晋中、燕蓟经营还颇为得力,而燕胡的军政结构大异于南越,使得燕胡在军事动员方面的能力非常的突出。
燕胡在北地逐渐实行军户之制,但燕胡所行的军户制跟越朝旧制有本质的不同。
越朝旧制,立军户以为屯田、征卒所用。官府配田以养军户,军户耕种得食,抽丁以备战守。越朝军户本身就地位低下,到后期军屯崩坏,军户常常受军役及劳役的双重压迫,苦不堪言。
燕胡军户,有正军户、副军户及附户之别,正军户常以本族丁卒任之,副军户多为投附汉军丁卒,附户则为掳民及北地民众。
正军户专司战事,配田最多,可役附户耕种;副军户得田自种,家无余丁,亦可使附户助耕作;附户则基本处在佃户与农奴之间的地位。
以二十年前的苏门案为起点,靖北边军崩溃,辽东之地及百万民众尽归燕胡所得,虏王叶济尔就试行此制经营辽东。
当时由于无没有大规模的降附汉军,故而仅有本族军户及附户之别,陈塘驿战事之后,燕胡屡次侵边,都以掳民为要,实际也就是补充附户之不足。
以崇观九年入寇为最,一次就从燕南三府掳走丁壮约四十万,还包括大量的牲口。
正因为这种特殊的军政结构,使得燕胡在大举进占北地之前就得以举族为兵。
及至燕胡侵得燕蓟等地,得大量的降附汉军,又于正军户与附户之间增设副军户(又称帖军户)以安置降附汉军。
这种从本质有别于越朝、类同于军事贵族的军户制度以及相应的配田、附户制度,首先对北地的生产恢复有一定的促进作用,更重要的是在军事动员方面有着极高的效率。
燕胡战卒脱离生产、专司战事之时,其自备兵甲及养育家室都可以从剥削附户所得,而不用完全依赖于中枢财政。
“岳冷秋及张协等人,对燕胡了解很深,但对燕胡了解越深,心间恐惧则越难去,恰恰与李兵部走了两个极端。故而辽西之时,李兵部夺得松江城,仍知要徐徐图之,急进必败,而张协、岳冷秋等人则不切实际的想一举重挫燕胡……”宋佳也从唐希泰的转述上分析岳冷秋在燕蓟崩溃时的心态。
燕蓟崩溃之前,李卓率蓟镇军夺得松江城,虽说事后确知松江城之失是燕胡诱敌之计,但其时若能依照李卓部署,朝廷依旧能在辽西获得军事上的优势。恰恰是朝野的浮躁急于建功的心思,导致整个局面崩溃。
整个蓟辽战事,可以说燕胡领导层在战争指挥达一个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也可以说形势到那一步,实际上已经无法挽回,但林缚日后反思此战,依旧将张协、岳冷秋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使崇观帝夺李卓帅位为燕蓟崩溃的直接原因。
这件事也是林缚这时处置岳冷秋的心结所在。
林缚微微而叹,说道:“可惜是投机取巧之徒……”
崇观九年燕蓟勤王时,林缚就与岳冷秋相识。
其时岳冷秋督东闽,为封疆大吏,林缚仅仅得李卓、顾悟尘赏识得以将三千乡军为战,两人地位悬殊,有如天差地别。当是时,林缚与岳冷秋皆知济南是燕虏主攻方向,然而岳冷秋虽拥精锐闽兵,却不敢守济南,还暗中促使邵武军分裂——从这一桩事中林缚便认识岳冷秋投机取巧的性子,实在不是一个高风亮节的君子。
宋佳悉知这些年来淮东与岳冷秋的恩怨,林缚对岳冷秋有如此评价实在不叫人意外,笑道:“岳冷秋要如陈西言,是个谦谦君子,合辄你就高兴了?”也知道林缚如此评价岳冷秋,也是认为岳冷秋在崇观十二年深冬上书言辽西战事建议直取辽阳,更多出于博险的心态。
要非如此,岳冷秋用心就太深、太狠毒了。
事实上在北地崩溃之后,也有一种言论推测岳冷秋用心险毒,直指岳冷秋希望北地崩溃以便他当时以督江淮之位掌握南方。
不过岳冷秋在拥立宁王时犹豫不决,说明他在北地崩溃前后,实际上也没有定计。
林缚苦笑一下。
池州军在枞阳如此惨败,也非林缚事先能预料。
事先预料岳冷秋是投机取巧之辈,不会出死力阻奢家残部渡江,但没有料到池州军在北岸会如此惨败。
照着之前的计划,池州军不败,还叫池州军进击鄂东,以袭渡江之后的奢家侧翼,不使淮东军主力分散于荆湖,但是池州军在枞阳惨败,就叫之前的计划难以再执行下去。
便是淮东军内部也有声音,希望能借此良机将岳冷秋彻底的打倒,使其再没有起复的可能。林缚权衡利弊、决定也委实难下,倒是宋佳、高宗庭,包括江宁的宋浮都建议留下岳冷秋。
楚党声势最盛时,在朝野只手遮天。燕蓟崩溃时,张协降敌,楚党就一跌千丈,要不是岳冷秋有拥立之功,其时在江淮势大,永兴初年就难捱过去。及至柳叶飞投敌事败被诛,岳冷秋受牵连辞相,楚党在江宁的残余也尽数给驱逐出庙堂,岳冷秋在士林间的声望也因此跌入最低谷。
后期林缚与陈西言都荐岳冷秋起复督江州,便是看到岳冷秋在庙堂之上已经再难得抗衡之势,而其知兵治军之能对当时的江州形势非常关键。
江宁战事时,表面看上去岳冷秋一战未打,还故意纵陈子寿降奢家,但实际上,岳冷秋还是发挥了相当重要的作用。
要不是岳冷秋据池州有锁门之势,江宁战事期时,奢文庄就未必会轻易放弃江宁不守;要不是岳冷秋据池州以锁宁西门户,奢文庄即使弃江宁不守,退到弋江以九子山之势据淮东军西进,整个江南的形势就会变得极其复杂。
荐岳冷秋督江州,林缚也自诩为有生以来、颇为得意的一招妙棋,自然也就不会忽视岳冷秋在江宁战事中所发挥的作用。
及到林缚想彻底收复江西,也都依赖于岳冷秋据池州守宁西门户,才得以将长山军主力从弋江南调参战,不然淮东军也难在上饶形成兵力优势。
其实在考虑到岳冷秋这些藩臣对淮东存有不敬、防备及制肘心思同时,同时也需看到他们对淮东也有极大的贡献。
眼下要是彻底的解散池州军,那就意味着淮东在鄂东地区要额外投入三到四万的兵力,这会分散淮东现在的兵力,而不利于淮东在其他地方集中使用兵力。
其次,彻底的打压岳冷秋,也不利于分化淮西。
淮西诸系兵马,以陶春所部势力最大。
陶春也是东闽军出身,但在济南时与陆敬严决裂,受东闽系将领唾弃,但陶春独得岳冷秋所重,也是在岳冷秋的支持下,陶春才最终掌握长淮军并于此时出镇涡阳,在淮西军中,实有与董原分庭抗礼之势。
岳冷秋对陶春的影响,实际还要深入到原长淮军一系的将领。
由于岳冷秋的存在,使得董原无法彻底的拉拢、消化陶春所部,而淮东一旦借枞阳之败将岳冷秋彻底的打压下去,反而会促使陶春彻底的投向董原。
而池州军解散之后,大批的将领,包括邓愈、岳峙等人,都难给淮东所用,而更有可能流向淮西。
这时候留下岳冷秋,实际上是分淮西之势,而不能单纯的担心岳冷秋会对淮东制肘。
这时留下岳冷秋,也能安荆湖之心,使其能全力防守荆州。便是燕胡借襄阳南下,荆州仍是事关全局的要害之地。荆州不失,即使叫燕胡占得荆湖大部,也无法尽得扬子江上游之地势。
要是此时残酷无情的打压岳冷秋,叫胡文穆有唇亡齿寒之忧,待燕胡大军南下荆湖,势力之大叫荆湖难以独挡之时,胡文穆就未必还会有坚守不降之心。
留下岳冷秋,最为重要的,也是要行瞒天过海之策,要拿岳冷秋出来掩人耳目,也是要为淮东下一步的军事行动,彻底的迷惑奢家。
当然,宋浮、高宗庭乃至宋佳等人,还有另一个心思,那就是岳冷秋不是什么高风亮节、宁死不屈之辈,恰恰是他生性投机取巧,叫宋浮等人看到岳冷秋有给淮东拉拢的可能。
故而,林缚不喜岳冷秋投机取巧的性子,但宋佳嗔怪林缚得了便宜还卖乖。
岳冷秋要跟高风亮节,洁贞志明,是彻底的保皇派,那毫无疑问,即使瞒天过海之策不行,也要借这个机会将他彻底打压下去。
恰恰岳冷秋存在给淮东拉拢的可能,也将涉及到将来对淮西势力的处置,高宗庭等人的意见,是放过枞阳之败不去追究,叫岳冷秋率池州军渡江进驻黄梅。也唯有如此,在长山军主力留驻江西的同时,林缚调崇城军往庐州休整,才能看上去天衣无缝,叫诸敌无所警觉。
想事头痛,林缚难免分神,拉宋佳坐他怀里来。
宋佳看着门窗不掩,半推半就的坐到林缚的怀里,但按着他的手不叫他乱摸,要他正事为先。
衣衫轻薄,挨着宋佳光滑微凉的肌肤,林缚随意翻看公函,倒是香艳得很。
这时左雁推门进来,看到室内这番香艳,俏脸羞红,禀道:“庐州又有文函送来,”将一摞文函递上,又低语道,“大白天的,大人与夫人亲热也要注意影响……”转身过去,要帮林缚与宋佳将门窗掩上,好方便他们白昼行欢。
宋佳粉脸微红,笑骂道:“死妮子,昨夜食髓知味,今天就来编排我的不是了?牍案半天,我也乏了,换你来伺候大人看公函。”
宋佳撑着身子要站起来,林缚双手搂住她软柔的腰肢,宋佳身子柔弱不受力,又复跌坐到林缚的怀里。丰满艳、臀隔着轻薄衣衫坐在林缚的腹股之间,叫林缚身下的那只大虫蠢蠢而动,几个呼吸之间就勃然怒立,顶着宋佳身软心颤。
“……”宋佳掐住林缚的大腿,艳眸薄怨,意叫林缚在侍婢面前给她留些颜面。林缚只是喊住掩上门窗要出去左雁:“雁儿,你来帮夫人宽衣……”
左氏姐妹随宋佳南下侍奉林缚左右,房事之欢自然也早分得一怀羹,不再是不知男女之欢的完璧之身,也常常在宋佳体力不支时替换上阵,叫林缚享尽齐人之福。
虽说左雁娇羞不堪,但也听林缚命令走过来帮忙。
宋佳不堪在侍婢面前给林缚蹂躏得神魂颠倒,侍左雁过来,便将她的手缚住,去剥她的裙衫,笑骂道:“死妮子,罚你坐过来伺候大人……”直将她的襦裙掀起,剥下绸质亵裤,露出雪也似的白臀,让她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