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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节

  唐继也是个精明人,道,“只是太难把握。”
  柳扶风道,“倘后位易得,如何会空悬多年。”
  两人又闲话几句,今平国公治丧,外头离不得柳扶风,柳扶风道,“倒是不能参加小唐的大婚了。”
  “这有何妨,以后我在帝都长住,咱们依旧在一处的。”唐继言语间颇是亲近,心下已在盘算着家里适龄的孙女,得找个出挑的来,日后看是否能缘与柳扶风次子相本。
  略说几句,唐家人祭拜之后便辞了去。
  穆元帝要立皇后,柳家就有办不完的丧事,好在,这也不算什么,帝都权贵多,哪年都要有几场丧仪。再者,尊卑有别,柳家死了两口子,穆元帝无非就是赐些奠银祭品,安抚有用人才柳扶风罢了。倘柳家不是有柳扶风这么个人,他家就是死上一家子,估计穆元帝也不会理睬。
  穆元帝一说要立皇后,不说宫妃皇子,穆元帝亲娘胡太后也是极开怀的,连忙召娘家人进宫商议,想看看娘家可有适龄淑女给儿子做皇后。偏生娘家承恩公府还在守孝,胡太后就唯有找四皇子妃商议了,四皇子妃未料到胡太后这般出人意表,现下大家都在猜穆元帝要让哪位娘娘上位,却不料胡太后直接要从娘家找个新人入主凤仪宫。
  四皇子妃不欲趟这浑水,同胡太后道,“家里孙辈、重孙辈的姑娘倒是不少,瞧着她们也算懂事,只是,辈份不对呀。”穆元帝与南安侯是一辈人,便是要纳舅家淑女,也得是表妹一辈的,总不能是表侄女、表侄孙女一辈的吧?
  胡太后一时哑口,她老人家脑子颇是活泛,转而问,“那旁系呢?”嫡支的没有,胡太后也不介意提携旁系女。
  四皇子妃柔声劝道,“嫡系女还怕不能匹配呢,何况旁系,身份上就不合适。”
  胡太后得知娘家没有适宜闺秀,转头在后宫找了个既合适又顺眼的人——胡昭仪。这位胡昭仪也是胡氏女,与先胡皇后还是姐妹,只是一嫡一庶而已。不同于先胡皇后为穆元帝生下一子一女,胡昭仪入宫多年,却是一直没有生育,因是胡太后的娘家侄女,纵未生育,位份也在昭仪,这些年,赵谢二位贵妃也没委屈过他。按理,既是胡太后娘家侄女,应当令胡太后另眼相待才是。只是,胡昭仪不比赵谢二位贵妃伶俐,故此,于宫中实在不显。要别个事,胡太后不一定想得到她,但立后之事,胡太后不知是怎么想的,觉着自己做了太后,那皇后也该是胡家的才对。反正吧,胡太后诡异的心理促使她将久不承宠的胡昭仪拎了出来,命人从私房寻出一匣子上等东珠,两匣子红绿宝石,三匣子翡翠玉料,命内务司的匠人打了十几套上等首饰给胡昭仪,另制两箱子新衣,然后,日日命胡昭仪到跟前服侍。每天穆元帝去慈恩宫请安,必能见到胡昭仪。
  如此,胡太后的用心,不要说穆元帝,只要不瞎的,都能瞧出来。
  谢太太进宫请安,还在慈恩宫见了胡昭仪一面,胡昭仪进宫的年头比谢贵妃还长呢,年岁比穆元帝只大不小,这把年纪,硬生生的开始穿红着绿珠光宝气,且又是个眼生的宫妃,谢太太一时没认出来,到了闺女谢贵妃的麟趾宫后不由问了一句。
  谢贵妃满是无奈,道,“不怪母亲不认得,那是胡昭仪,近来颇得太后娘娘眼缘,太后娘娘只喜她在跟前服侍。”
  谢太太略一沉吟也知是为何了,顿觉无语,胡太后偏心娘家是众所周知,但胡昭仪此人,既无皇嗣又无圣宠……谢太太摇摇头,只得说胡太后这梦发的越发无边际了。谢太太无意对胡昭仪之事发表意见,而是劝谢贵妃,“不必管别人,须自家沉住气方好。”
  谢贵妃叹,“母亲放心吧,我晓得。”
  贵妃闺女也这把年纪了,谢太太无可劝者,倒是与谢贵妃说了一事,“你父亲年事已高,想着辞官养老。”
  谢贵妃连忙道,“父亲身子硬郎,何必急着辞官?”
  谢太太道,“七十好几的人了,也该让位给年轻人了。等闲下来,在家含颐弄孙,教导教导家中子弟,也不错。”其实谢尚书前两年便有致仕之心,偏生五皇子在外打仗,谢莫如在帝都城,朝中便需有人撑着,他便一直拖到了五皇子回帝都。如今世事安好,五皇子大胜还朝,谢尚书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了,便准备上致仕的折子。
  想一想老父的年岁,谢贵妃便再未相拦,只是,父亲一退,她于朝中再失一助力,于五皇子府却是无大妨碍,五皇子其势已成,有无谢家,于五皇子影响不大。谢贵妃良久方一叹,“母亲,我这一辈子,就错了一步。”错一步,便是天壤之别。
  谢太太知道闺女所指,连忙道,“娘娘,高处素来多风雨,娘娘尊荣富贵,已是世所难及。”
  倘不是封后一事,凭谢贵妃的骄傲,不一定就会同母亲说出悔意来。同此,亦可见,立后一事对谢贵妃的影响之大。以往,谢贵妃向来认为,穆元帝不立后则罢,立后,后宫也唯有赵贵妃能与自己一争。但,现在,谢贵妃不敢做此想了。三十年前,是子以母贵。三十年后,已是母已子贵。谢贵妃从不认为自己的儿子就不如苏妃的儿子,五皇子,也是谢贵妃自小看到大的……五皇子能有今日,苏妃这位一无帝宠二无娘家的生母能给五皇子什么助力?就是谢家,虽是谢莫如的娘家,可一样是自己的母族。娘家现下当然倾向五皇子,但,起初并非如此。五皇子能有今日,不过是因为五皇子娶到了谢莫如。可笑当年母亲劝自己,自己仍是为儿子选了褚国公府的姑娘做儿媳,白白让苏妃捡了大便宜。
  事到如今,谢贵妃竟是连个“怨”字都说不出来,她唯有再次道,“母亲放心,我晓得。”怨能怨谁呢,除了自己,怨能怨谁呢?
  谢太太见女儿这般伤感,很是解劝了一番。虽女儿没有皇后命,但倘苏妃能成事,谢莫如日后也不会亏待嫡亲的姑妈,总比后位落入别人掌中好吧。所以,谢太太还是希望家里能团结一处的。当然,团结一处不是给谢贵妃使劲,而是给苏妃使劲。
  待谢太太告辞出宫,正巧遇着了进宫请安的三皇子,三皇子性子温文,对外家向来客气,问侯了几句谢太太的身体,还说要留谢太太在麟趾中用膳,谢太太笑,“眼下宫中事多,也离不得娘娘,我回去用是一样的。进宫见娘娘都好,老身便放心了。”
  三皇子命内侍亲送了谢太太出去,方坐下与母亲说话,三皇子消息灵通,与母亲道,“听说赵国公在准备联名上书请立赵贵妃娘娘。”
  谢贵妃笑道,“这是你父皇的事,你只管好生当差就是,这些事不必多理。”
  三皇子犹豫再三,方问,“母妃,不想吗?”此事,不要说谢贵妃想不想,便是三皇子也是想的。便不为嫡子之名,谁不想母亲能风光的登上后位,成为后宫之主呢?只是,倘三皇子有信心,也就不会这样问,而是直接下手做了。
  谢贵妃望向儿子的眼神温柔至极,却又隐隐带了丝隐藏极深的伤痛,谢贵妃笑道,“我已是贵妃,再进一阶,也不过如此。今闽王立大功还朝,闽王功高,东宫位尊,咱们母子何必掺和进去。现下,咱们富贵不缺,平安就是福了。”
  三皇子听母亲这样说,便明白母亲的意思了,道,“那,要不要助五弟一臂之力?”
  谢贵妃心下一痛,道,“此事不必急,我们本就是骨肉之亲,刚你外祖母同我说,你外祖父年已老迈,欲上书致仕,这些事你且放放,备一份礼,去瞧瞧你个祖父去。就是刑部的差使,倘你外祖父致仕,你也要有数。”
  三皇子颇为惊诧,道,“外祖父向来康健。”如内阁诸人,哪个不是干到实在干不动才会致仕呢?谢尚书虽也是七十多的人了,并非不能支撑。
  谢贵妃便拿谢太太的话说与了三皇子听,三皇子道,“不知谢表妹怎么说?”
  谢贵妃脸色微白,她现下最听不得的,无非是“谢莫如”三字而已。当年实该听母亲之言,如此,现下即将登上后位的就是自己了!
  谢贵妃悔不当初,心下委实痛楚难言,随便说了几句,便打发儿子下去了。
  后宫不平静,前朝也不安稳,似乎整个帝都城都因立后一事蠢蠢欲动。
  穆元帝既要立皇后,朝臣便能发表意见了,尽管三皇子没有如大皇子这般联络群臣上书推举,但因谢贵妃本就是与赵贵妃同尊的二位贵妃之一,朝中亦有人提及谢贵妃,门弟、出身、品性,样样不比赵贵妃差,当然,也不比赵贵妃好。除了两位贵妃,苏妃当然也是大热门。
  就在这当口,谢尚书上的辞呈。
  穆元帝再三挽留,谢尚书一意致仕,穆元帝也便允了。
  谢尚书突然递辞呈,大家都有些不明白,这是咋地,立后的正关口,谢老狐狸你不干啦!满朝文武都懵了,谢老狐狸你起码表个态啊,你是支持亲闺女谢贵妃还是支持孙女他婆婆苏淑妃啊?还有,五皇子你是怎么回事啊,瞧瞧你这是一手什么牌啊:柳扶风与南安侯守孝,李宇不在帝都,江伯爵毕竟女流之身,忠勇伯一气之下出了家,苏总督已去靖江赴任,哎,这可真是……有个内阁的太岳丈还在关键时候辞了官,你这转眼间已是七零八落呀!你还想让你娘做皇后不?
  五皇子方形势不妙,于是,苏妃这样的大热门,于朝中,举荐苏妃的人却是不多。
  ☆、第313章 夺嫡之十六
  穆元帝在这节骨眼上说要立皇后,大家吃惊的同时,朝中九成人都觉着,此次,肯定是五皇子拔头筹,无他,五皇子刚立大功,江南封赏,看那封侯的赐爵的,不都是五皇子系的嘛,有此势力,五皇子断不能叫别人抢了先的!
  再者,五皇子倘欲再进一步,既有先正名分的机会,五皇子肯定不会放过。
  这种推理,完全正确。
  但是,朝中举荐一出,纷纷大跌眼镜,拔得头筹的竟不是五皇子,而是大皇子。朝中举荐赵贵妃的折子,完全超过举荐苏淑妃的折子啊!
  不要说朝中大臣私下议论纷纷,便是太子都与宁祭酒道,“以往真不知道老大还有这等本领。”近来,太子只将五皇子视为心腹大患,却不料自家大哥方是深藏不露的那个。要不是父皇议立后位,太子还不晓得大皇子亦是不容小觑!
  宁祭酒道,“赵国公在朝经营日久,今可见其实力哪!不过,殿下也不可忽视五殿下,五殿下的人手,多在军中。”
  太子端起一盏香茗,轻轻呷了一口道,“南安侯、平国公都去守孝了,没有两三年出不来。宇表弟远在江南,忠勇伯无甚根基,老五在军中臂膀十去七八,我们倒能缓口气了。只是不知父皇心意若何?”说到底,不论是赵贵妃得立皇后,还是苏淑妃得立皇后,都不是太子愿意看到的。于太子而言,穆元帝还是不立皇后的好。
  宁祭酒老谋深算,道,“立后之事,臣倒有一计,保管赵氏鸡飞蛋打。”
  太子看向宁祭酒,宁祭酒微微一笑,“此计便唤火上烧油之计。”接着把自己打算说了,不是诸多人举荐赵贵妃么,干脆他们便助大皇子一臂之力,让太子的人手也跟着举荐赵贵妃去。
  太子不由担心,“倘赵氏当真成事,要如何是好?”大皇子可还占着一个“长”字呢!
  宁祭酒低声道,“殿下以为陛下愿意看到阖朝举荐赵氏的场面么?殿下,恕臣直言,这江山,还是陛下的江山,这朝廷,也是陛下的朝廷。陛下,是不会愿意局势超出自己掌控的。五皇子此事便做得聪明至极,五皇子示弱,大皇子示强,先由此削弱大皇子,将赵氏剔出后位待选名单,殿下也少一劲敌。而后,可用一样的法子收拾掉五皇子,介时,陛下会发觉,还是不立皇后的好。”这话,正对太子心脉。
  太子想了想,只将此事交与宁祭酒安排。
  商量一回立后之事,宁祭酒继续道,“谢尚书致仕,刑部尚书出缺,殿下可有主意?”
  太子放下手中细腻的官窑瓷盏,“这几年,李总督在陕甘颇有功绩。”这位李总督,原任太子少傅,内阁相辅,因帝都科弊案牵连,外外放陕甘总督。李大人外放后,穆元帝令苏相任太子太傅,苏相比起李大人更为帝心之臣,奈何太子与苏相一向说不到一处。相对于太子太傅的首辅苏相,太子倒更信任有闺女做自己侧室的东宫詹事兼国子监祭酒宁祭酒。谢尚书年老致仕,盯上刑部尚书的绝非一人,太子身为储君,也有自己的一路人马,自然也有自己的打算。
  宁祭酒也同样嘱意李大人回朝,内阁七人,除开首辅苏相,其余六人分别是户部、礼部、工部、刑部、兵部,五位尚书,外加翰林掌院。礼部秦川秦尚书、兵部永安侯、工部尚书,翰林掌院,这四人都以中立自居。刑部谢尚书先前则是赤果果的五皇子派,今好容易谢尚书致仕,空出的尚书阁臣位,偏生新任户部尚书唐继与五皇子共事八年之久,交情委实不一般。纵户部向来是穆元帝的地盘,唐继对五皇子有好感那是一定的,在此情势下,太子自然倾向自己的人补入刑部尚书位。
  太子与宁祭酒商量了一回刑部尚书的缺,因太孙大婚将至,太子又需辅政国事,也没有多少时间给俩人说悄悄话,一时有内侍宣太子去御书房,太子连忙去了。
  穆元帝写了一幅墨宝,给几个儿子赏鉴。太子一见哥哥弟弟的都在,便不禁心下骂一声“滑头”,这哪里是哥哥弟弟,简直是上辈子的冤家,一个个的就知道见天的进宫拍父皇马屁。幸而次子也算有眼力,知道他不在时,陪在父皇身边。太子见次子就在父皇身畔,位置也很是亲近,于心下颌首。
  大皇子近来春风得意,尤其在朝上压了讨人嫌的五弟一头,令大皇子愈发精神抖擞。故而,一见太子便道,“二弟赶紧过来瞧瞧,看父皇写的这大字,真个好!”那威风八面的模样,仿佛写大字的人是他一般。
  太子上前请安,见穆元帝一幅“百年好合”的墨宝就陈在大案之上,太子道,“行笔潇洒飘逸,有若行云流水,遒美清秀,果然好字。”
  五皇子笑,“字好,寓意更好。”
  太子想到长子亲事在即,且是联姻苏相,纵他与苏相一向不咋亲近,但苏相的政治地位是实打实的,太子还是十分喜欢这桩联姻的。听得五皇子此言,便近来颇是不喜五皇子,太子闻此言也不禁添了几分喜色,笑道,“大郎有福,儿臣就替大郎谢父皇赏了。”这里的大郎是指太子长子太孙殿下。
  穆元帝笑,“本就是写给他的。”又问,“大郎做什么呢?”
  太子嫡次子穆栋笑,“这事儿,父亲不一定知晓,孙儿却是知晓的。”见祖父看向自己,穆栋忍笑道,“大哥肯定是在试喜服来着。”说得大家又是一乐。
  宝贝孙子要大婚了,穆元帝龙心大悦,还打趣穆栋一句,“明年就轮到你试了。”把穆栋闹个大红脸。四皇子跟着凑趣道,“阿栋可得先跟你皇祖父说好了,明年也得照样给你写这一幅大字。”
  穆栋笑,“四叔就知道取笑侄儿。”遂亲昵的求了穆元帝,“反正,孙儿先谢恩,明年就等着祖父赏了。”
  穆元帝笑,“自有你的。”
  穆栋便顺势行了一礼。
  父子君臣说说笑笑,穆元帝很是开怀,晚上还留诸皇子一并用膳来着。
  五皇子晚上回府同妻子道,“我看,阿栋倒是个机伶的。”以往都是太孙陪在父皇身边,今次还朝,太孙见的少了,倒是太孙的嫡亲弟弟穆栋时常于御前露脸,也不知太子是个什么安排。
  谢莫如道,“自从太孙脚上伤了,阿栋便惯常代太子出面走动。”纵有长幼之分,孩子大了,也难免有自己的心思。
  五皇子一叹,今日见了他皇爹写给太孙大婚的大字,便顺跟问太孙大婚贺礼可备齐了,谢莫如命紫藤取了礼单给五皇子瞧了一回,五皇子见极是丰厚,道,“较之当年六弟大婚时的礼也不差了。”
  “只略逊一筹而已。”谢莫如道,“这也是我们几个商量的,太孙这孩子不容易,又是东宫嫡长,自然要与其他皇孙区分开来。只是,他到底是皇孙辈,再如何也不好逾越了皇子的。”
  “这很是妥当。”五皇子瞧了一回太孙大婚贺礼,合上礼单交由紫藤收好,转而说起小唐的亲事来,笑道,“小唐那里也备几样好东西,说来我不在帝都这几年,府上亏了有他这么个活泛人跑跑颠颠的。”小唐当差很不错,且他人面儿广,出面办个事说个话的很是得用。
  谢莫如笑,“小唐这个,咱们得两处走礼,一个是六弟妹的娘家妹妹,一个是唐家。殿下只管放心,哪处都不会薄了的。小唐等成亲等的火烧火燎的。”
  五皇子哈哈大笑,“我听说他还把自己排在帝都十大黄金光棍里去了。”
  谢莫如道,“第一位是他师傅九江,最后一位是他。”
  五皇子又是一乐,说到李九江,五皇子道,“还是要让九江去劝一劝忠勇伯,忠勇伯是刚来朝上,不知道朝廷的规矩,这被人参是常有的事,哪里就值当去出家呢?这不便宜死那御史了。”
  谢莫如道,“这话很是。虽忠勇伯父母皆不在了,正因如此,方需他繁衍宗嗣,九泉之下,他父母也能瞑目的。”
  夫妻俩说一回话,夜深便早早歇下了。
  现下帝都喜事多。
  先是太孙大婚,举朝,只要有头有脸便都要去吃一回喜酒的。皇子府更不必说,三郎还设计了闹洞房的环节,结果,宫里规矩大,洞房还没闹,就给掌事嬷嬷架了出去,倒叫人笑个肚疼。
  这一日,太子妃的神色也是极好的,穿一袭朱红长裙,招呼着众妯娌说笑。说来,这桩亲事,还真是没的挑。
  太孙大婚第二日,谢莫如一早进宫去了,在慈恩宫见到了过来请安的太孙与苏氏,苏氏相貌清秀,举止端庄,由太子妃带着一一见过诸位长辈。第一位自然是太后,这是第一个重孙媳妇,又是太孙正妃,胡太后给的见面礼是一套宝光流转的翡翠玉饰,名贵至极。
  余下人等自然不敢逾越了太后去,第二位就是文康长公主,之后是长泰公主,永福公主、三公主、四公主,这是已成亲的公主,五公主尚未大婚,故此不必给见面礼。倒是永福公主给苏氏的见面礼,较长泰公主所给更为名贵。毕竟,永福公主与太子一母同胞,也是人之常情了。
  见过长公主与诸公主后,便是赵谢二位贵妃,以及德妃贤妃,这几位妃位只敢受苏氏半礼。最后是诸皇子妃,轮到谢莫如时,谢莫如赞一句端庄稳重,笑道,“虽是初次见,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好生与太孙过日子,小两口,和和美美的,太后娘娘、太子妃,连带我们这些长辈就高兴。”又道,“我母妃苏妃身子略有不适,今日见不着了,见面礼着我一并带过来了。”给了双份见面礼。
  苏氏显然也是做足了功课嫁给太孙,微身一礼,先谢过五婶,再行一礼道,“不敢打扰淑妃娘娘养病,待淑妃娘娘大安,我再过去问侯。”前面一礼,谢莫如受了。后面一礼,谢莫如代受半礼。毕竟,苏氏是太孙正室,苏妃只是妃位。
  谢莫如笑对太子妃道,“怪道说有了媳妇就能享福了,先前不知何意,见到太孙媳妇,可算是明白了。娘娘比我们都有福气,先享了媳妇的福。”
  太子妃显然也是极满意这个长媳的,眉宇间又多了几分当年的飞扬之意,笑,“你也莫急,我看大郎他们年岁也到了,明年还怕父皇不指婚呢。”
  谢莫如笑,“我府里房子屋子都备出来了,就等着呢。”
  大家说说笑笑,苏氏也大致见到了皇家亲眷。
  谢莫如略说几句,就辞了胡太后,去淑宁宫看望苏妃,苏妃犯了旧疾。
  苏妃靠着大引枕与谢莫如说话,“我这也是老毛病了,其实无甚大碍,就是每到冬天总要咳上几日。宫里有喜事,却是不好出去的。一则不吉利,二则我这么病着,去了也叫新人多心。”又问太孙妃如何。
  谢莫如笑,“瞧着极是端庄的孩子。”
  “陛下的眼力,再不错的。”苏妃道,“我这里还存着好东西,明年给大郎媳妇。”太孙再好,也是别人的孙子,苏妃心里,自然更喜欢自己的孙子。
  谢莫如道,“备一份儿可不够,大郎二郎三郎同年,介时办亲事索性一道办,给他们吃一回酒,咱家收三份礼。”逗得苏妃笑意不断,又轻轻咳了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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