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节

  管家道:“姓筱,单名为绿。”
  “筱绿?”
  谁起的名字,还没裴叶好听。
  管家继续道:“小的派人暗中查访,发现‘裴叶’这人像是凭空出现,几乎没有线索。之后碰见一伙逃难的难民,从他们口中得知说画像上的裴娘子与他们村中孤女‘筱绿’极为相似。”
  好运碰到线索,管家连夜就去调查那个村子。
  “查到什么?”
  顾央时而蹙眉时而平静。
  连伺候他多年的管家也摸不清。
  “据那些难民所说,‘筱绿’是个孤女,不知何故流落到村子附近,村中里正怜悯她,便允许她在村里住着,偶尔接济一两餐……筱绿出现在村子的时候,生得粉雕玉琢、穿金戴银,富贵非常,活生生像是天上仙童下凡。还背着一个小包裹,但里面装了什么只有里正一家知道。”
  顾央暗中紧了紧拳头。
  “里正一家呢?”
  第434章 真真假假
  “前阵子‘凤家军’那一拨人去征人征粮,里正那一家都没了……”
  管家知道这一消息也气闷。
  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这个节骨眼死了。
  顾央泄气般闭上眼睛。
  死得可真凑巧。
  “除此,还有其他线索?”
  管家道:“小的斗胆猜测,里正一家死得不正常。”
  顾央猛地睁开眼。
  管家继续道:“据难民说,里正一家都被‘凤家军’征召,而那一日还是里正女儿与隔壁村头里正儿子的好日子。他们在中途被人救了,救他们的人应该就是裴娘子与秦郎君、申郎君。”
  也就是说,里正一家应该还有活口。
  但管家去查的时候却发现活口都死了。
  “是杀人灭口?”
  顾央表情扭曲了一瞬,很快又恢复正常。
  “还有什么,一并说来。”
  管家是个能干的人,很多事情不用顾央吩咐都能办得妥妥当当。
  他取出一个小盒子放在桌案上。
  “……里正一家收留了筱绿,但也没安什么好心,不过是见钱眼开。据知情的难民说,筱绿穿戴的金银玉石应该都被里正一家偷走。大部分当掉换成钱粮,少部分则藏在家中预备给儿子娶媳妇,当传家宝传给儿媳。小的暗中搜寻,奈何年岁太长,勉强只找到这几件……”
  村子就那么大,谁家一夜暴富能瞒得过其他村民耳目?
  管家也靠着这些线索,顺藤摸瓜,以高价收回了被当掉的几件,其余的还没有线索。
  顾央神色晦暗地打开小匣子。
  匣子里边儿静静躺着几件玲珑小巧的小孩儿配饰。
  最显目的一件就是一件实心金项圈,项圈下缀着一把长命锁,长命锁后边儿刻着几行小字。
  光这么一件就够普通人家吃喝不愁十来年。
  顾央定睛细瞧。
  “这是……”
  他惊愕地睁圆了眼睛,手指不受控制地紧缩。
  许久,管家发现自家老爷居然冒出了一头冷汗,面颊毫无血色。
  “老爷?”
  “无事,老毛病又犯了。”顾央看似虚弱地摆摆手,叮嘱道,“你将这些东西收入私库,妥善存放,不容有失。今天这些事情,全部烂在肚子里,死也要带进棺材,一个字都不能说出去!”
  顾央用手指掐着酸胀的眉心。
  他以为当年的事情早就大结局了,没想到还有更高能的续集。
  “小的还有些疑惑。”
  “直说就是。”
  管家犹豫道:“据村民所说,筱绿流落到村子后忘了以前的一切,之后也痴痴傻傻,性格内敛胆怯……与如今那位裴娘子,除了相貌一致……似乎哪里都不吻合。她们……当真是一人?小的还暗中安排其中一名村人混入府中,在裴娘子跟前过了眼,裴娘子却像是完全不认识……村民说救下他们的人身形矮小,实力却强,以一敌百还游刃有余,而筱绿连果腹都勉强……”
  村人却拍着胸脯保证他们所见的裴叶就是“筱绿”。
  这点让管家格外疑惑。
  “这不重要。”
  顾央看着被他合上的小匣子,露出一抹阴仄冷漠的笑。
  “她是什么身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以后会是什么身份。”
  真真假假又如何?
  哪怕是假的,顾央也能一口咬死她就是真的。
  “小的明白了。”
  管家看着自家老爷,聪明地闭了嘴。
  作为自小服侍顾央的老人,他很清楚真正的顾央与外界的评价并不一致。
  打从那位薨逝后,老爷的心思就越发摸不透了。
  裴叶一行人到了城门口,准备接受出城检查。
  “车内是何人?”
  车厢外传来士兵的询问声。
  段干启和严华不约而同地绷紧肌肉。
  “反应正常些,我们坐的可是顾府马车,比‘结缘小筑’的杂役出城还方便。这些城门士兵都是老油条子,哪里会真正严查车内车外?”裴叶剥了一颗糖递给段干启,“放心,没毒。”
  段干启抿着抹了大红色口脂的唇,用那双妩媚的眼审视后才接过来。
  “甜食能缓解焦虑和紧张。”
  越紧张越容易露出破绽。
  段干启道:“多谢。”
  正如裴叶所言,城门士兵只是象征性的检查。
  车内男性还校对一下通缉画像,两名“女眷”匆匆扫一眼脖子以下位置便放下车帘。
  他们这些士兵可没有资格直视贵人的脸。
  “过!”
  士兵打了个手势,示意车夫出城,别堵着城门口。
  车轱辘慢慢滚过城洞,荔城被远远甩在后边儿,段干启掩在袖中攥紧的双手才松开。
  裴叶笑着打趣,
  “现在放松还太早了,你别忘了你还在我手上呢。”
  段干启没将她的“威胁”放在心头,靠在车厢角落闭目养神。
  之前不杀,现在自然也不会杀。
  “先生,先生。”
  刚闭眼没一会儿,段干启听到车厢外传来秦绍的声音。
  “怎么了?”
  裴叶卷起车帘伸出头,趴在车窗上跟秦绍聊天。
  此时金乌即将西坠,金橘阳光倾泻而下,在她脸上晕染开一圈圈朦胧感十足的金黄光晕。
  仿佛镜头前打开柔光滤镜。
  这俩少年没有刻意压低声音,靠得近的马车都能听到。
  例如隔壁车的黎殊。
  黎殊坐在车内闲得无聊,一边打棋谱一边打发时间,跟他同车的还有严华。
  严华跟他不熟,二人上了车就各做各的事情。
  他正思索棋路呢,闪现的灵光被秦绍二人打断。
  “你们也不怕栽出车窗,坠车受伤?”
  车厢都是木质结构,再加上道路坎坷颠簸,将体重压在一边儿很容易出事。
  以往也不是没有坠车丧命的前例。
  秦绍道:“黎先生,小子只是跟先生说两句话,会小心的。”
  黎殊摇头失笑道:“少年心性。”
  紧跟着就听到秦绍用开朗雀跃的嗓音邀请裴叶。
  “先生,闲着无聊要不要玩牌子?”
  马车太颠簸,念书也无法专心,还容易反胃恶心,学习效率近乎为零。
  与其强迫自己念书学习,倒不如放松娱乐,打打牌。
  裴叶眼睛一亮,笑着比划一个“ok”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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