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
李生挑了挑眉,突然有些疑惑,“叶承,你有没有问过自己,你为什么会喜欢她呢?会不会是误解了自己的心意,会不会只是因为习惯?小孩子家家的,整天在这儿说情啊爱啊的,居然已经在考虑迈进婚姻的坟墓了,天啦,现在的年轻人都是怎么了?”
叶承罕见的没有炸毛,扬起了一个浅浅的微笑,眉眼低垂、温柔缱眷,“我认真地想了想,发现好像完全接受不了其他的女人进入我的生活。偶尔想到未来的时候,那个躺在我的腿上懒怠地看着电视的人,牵着我的手旁晚一起出去旅游的人,开心的时候会亲吻我,不开心的时候对我冷嘲热讽的人,好像只能是她耶。”
李生心中微微一颤,竟觉得自己被他感动了。
结果他话音一转。“关键是她的甜品做得太好吃了,一想到有一天这些东西会离开自己,就觉得整个人生就没意义了。芒果布丁、抹茶慕斯、炸鲜奶、甜甜圈、彩虹蛋糕……”
李生差点没掀了桌子,“我晕,够了好吗?大晚上你报复社会呢?滚回去吃你的甜品去。”
不知道是不是酒壮怂人胆的缘故,叶承回了家就跑进叶紫书房悄悄偷出了她的户口本,把它严严实实地藏了起来。
不管,在他做好决定正式跟她表白之前,她别想和其他的男人结婚。
就是这么的任性霸道,咬我啊?
叶承把她的户口本锁进了他的樟木箱子里,胸口跟揣着头小鹿似的乱蹦乱跳着,嘴里一边喃喃自语地说服着自己。这并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他又不是一辈子不把户口本还给她了,是的,这并不过分。
他站起身来,把箱子钥匙锁进了抽屉里。
“叶紫!你回来了。”叶承正看着电视,门口才微微有些响动,他已经满脸惊喜地转过了身,笑着和她打了招呼。
叶紫的脸色有些不好,眼神迷茫而无措,整个人都有些失魂落魄。
“叶紫?”
她抬起头来,两秒钟之后才把焦距移到了他的脸上,勉强露出了一个微笑,“不是今天高考查成绩的吗吗?考得好吗?”
“578分。”他露出了一个得意的微笑。
“好厉害。”叶紫从叶承身边走过,轻轻地揉了把他的头,“今天给你做啤酒鸭吃好不好?”
叶承看着她的背影,眉头微皱,笑容慢慢消散,“喂,你今天怎么了,一副失了恋的样子。”
叶紫打开冰箱,把要用的食材一样一样地拿出来,“恋爱都没有,哪来的失恋。”
叶承的眼睛噔的一下冒了光,“真的吗?”随后又觉得自己表现得太过明显,收敛了笑容,“我就说过啊,你这么丑,怎么会有人瞎了眼看上你?”
“嗯,是是是。”叶紫淡淡瞥了他一眼。“你干嘛一副中了彩票的样子?”
“才没有。”
叶紫并不跟他争论,揉了揉额角,进厨房做饭去了。
叶承并不想离家太远,选了个本市的大学,觉得自己被录取铁定是十拿九稳了,暑假又闲得无聊,就死活缠着叶紫要去她报社里实习。
去打打杂,跑跑腿,至少能稍微减轻一下叶紫的负担,让她不要每天回来都一副有气无力、满心疲惫的样子吧。
最后叶紫实在被他缠得有些受不了,好歹同意给他开了个后门,让他进来打杂。叶承整个人就一副欢欣雀跃的模样,每天早早的起来买早餐,再和叶紫一起去上班,精力都多得用不完似的。
这一天他们又一起加班到十一点,整个报社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叶紫叫着肚子饿,叶承脸上满是不愿,心里却乐意得很,连忙出去帮她买宵夜。回来的时候,她却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真是的,明明刚才还说想吃东西的说。”他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一边,不知道怎么的就望着叶紫的睡颜出了神。心里微微的动了动,身体就像着了魔地慢慢低了下去。
随着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叶承的心也跳得越来越快,他闭上眼睛,迅速地在她嘴唇上轻碰了一下,然后立马站直了身子。
心脏却还在欢快地跳跃,像满满一把跳跳糖遇了水似的,带着酥麻甜蜜的味道,不停地跳跃着。
这一瞬间他甚至妥协般地轻叹出声,“哎,我怎么就喜欢上你这样的女人了呢!怎么看怎么不是我的审美啊!”
叶承满脸懊恼地盯着叶紫的侧脸看了半天,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准备叫醒她回家去睡,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动作,叶紫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叮的响了一声。他下意识偏过头看了一眼,脸上的神情瞬间就变了。
“阿紫,这么多年是妈妈对不起你,妈妈自责了这么多年,只求你一个原谅。你真的不能原谅我吗?我一直很想你,现在也有了能力接你回去。回来吧,跟妈妈住在一起……”
叶承的呼吸有些急促,他不由自主地拿起了叶紫的手机,手指轻轻一划,然后就死死盯着那条短信沉默了下来。“妈妈可以送一栋别墅作为你明年的生日礼物,也可以安排你进更好的企业工作,接下来的日子让妈妈补偿你好不好。”
“妈妈老了,剩下来的日子想跟女儿在一起。”
他五指紧紧握拢,骨节发白。这并不是对方发给叶紫的第一条短信,他向上翻了翻,最近一段时间这个号码光是短信就一连发来了几十条,更别提电话了。他阴沉着脸,眼睛里却满是慌乱和惊恐,怎么可以这么快,怎么可以以这种方式,他都还没有做好准备,也没有成为一个足够担当得起整个家庭的男人,怎么可以在这种时候就想把叶紫拉离他的身边。
“唔。”似乎是觉得有些冷,叶紫微微哼了一声,睫毛颤了颤,睁开了眼。“你回来了?”
那一刻,有引线在脑海里瞬间被点燃,叶承失去了所有的理智,俯下身子一把咬住了叶紫的唇。
“叶……”她的声音被堵在了喉咙里,叶承吻得像攻城拔寨,撬开她的贝齿后就缠上了她的舌尖。
叶承觉得自己快疯了,鼻间都是叶紫身上清雅的香味,一股股酥麻战栗的感觉瞬间从舌尖蔓延到全身,让他几乎要头晕目眩。
片刻后,嘴唇一痛,叶承下意识放开了叶紫,手指一抹,鲜红染上了指尖。“干嘛咬我,疼死了。”居然还丝毫不知悔改。
叶紫怒气冲冲地瞪着他,脸颊上还带着两抹羞红,语气却极为冰冷,“你做什么?”
“我做什么你他妈看不出来啊,吻你啊!”叶承也莫名气愤起来,原先那些关于告白时的浪漫想象全然没了影踪,练习过无数次的温柔情话也早就丢到了九霄云外,心里只剩下满满的愤怒和委屈,让他就是无法温声细语地去和叶紫说些什么。
“吻我?你当我是什么,又当你自己是什么,可以随随便便地吻我?”
“我喜欢你所以想吻你,不行吗?我当你是什么,当你是和我朝夕相处了快十年的女人。”就这么大声叫了出来,直到看到叶紫目瞪口呆的神情后他才意识到了不对,可是话已经说出了口,他索性破罐子破摔地叫嚷起来。
“我他妈后悔了,以前那些操蛋的话我真想当做通通没有说过。我不想你离开我,不想你离开叶家。你想等我高中毕业之后就像丢个包袱一样丢了我,我现在就告诉你,不可能。我会缠着你,威胁每一个要跟你恋爱或者结婚的人,直到某一天你成为我的老婆为止。所以,你永远不要妄想离开我。”
说完这段霸道总裁的无赖宣言,叶承自己都自豪地觉得他的临场发挥是如此的精彩,比他原定的那些软绵绵的情话好多了。
叶紫看了他半晌,最后轻笑了一声。
“你不相信我?”她这明显嘲讽多过于感动的神色瞬间让叶承的心凉了半截。
叶紫点了点头,“是,我不相信你,不相信一个十八岁的小男孩要娶他一直以来就厌恶万分的姐姐。”
叶承一把捏住了她的手臂,“我说过,我从来没有把你当过我的姐姐,我也没有对你厌恶万分,不然你以为我是为了谁才并尽全力考上大学的,我只是,我只是……希望你能开心一点。”他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脑海里不断回忆起的,竟然是自己一次又一次伤害她的画面,浓浓的自责和羞耻让他无法把剩下的话说出来。
“回去吧。”叶紫已经恢复了平静,如往常一样整理好了自己的东西,起身准备下班,路过叶承身边的时候,衣袖被人轻轻拽在了手里。
“叶紫,你一点……一点都不喜欢我吗?”他抬起头,眼神里是脆弱不堪的希冀。
叶紫张了张嘴,却并没有说出个“对”字,她只是深深地望了叶承一眼,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们回家吧。”
叶承眼底的光芒闪了闪,重新亮了起来,他露出了个大大的笑容,“哈哈,你不喜欢我也没用了,你的户口本现在在我这儿,所以你别想跟其他人结婚,我把它藏在了一个绝对隐蔽的地方,你永远也找不到的。”
叶紫淡淡瞥了他一眼,“幼稚。”
这天之后,他们谁也没有再谈过这个话题。叶承不知道叶紫到底准不准备认她的亲生母亲,当年那个女人无情地抛家弃子,气得叶紫父亲病情加剧,以她的性格,真不是那么容易能原谅她母亲。
叶紫果然没有和那个女人有过多的联系,就算有些自私,叶承也不由为此高兴起来,只要她还在他身边就好。大学四年他没有住校,每天晚上坐半个小时的公交车回来吃一顿晚饭,然后继续跟从前一样,和叶紫插科打诨、聊天说笑。他甚至爱上了摄影,周末的时候就扛着摄像机跟她一起去跑新闻,在她面前似乎永远是吊儿郎当不着边际的,在外人面前却一天天地沉稳了起来。
叶承大学毕业的那一天,叶紫并没有去,每个月的这个时候,整个报社的人都忙得天昏地暗,恨不得把一天掰成四十八小时来过。
等到她半夜十一点半回到家的时候,满屋的灯光在一瞬间亮了起来。米分红色的气球遮满了整个天花板,叶承手捧着一大束鲜花站在她面前,笑得特别尴尬。“那……那个,叶紫,我到法定结婚年龄了哦?”
叶紫愣了片刻,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哦,所以呢?”
“咳咳。”叶承的脸把他手里捧着的花还红,“这都不明白,你是笨蛋吗?”
明明都已经是个成熟的大男人了,这个时候却还像个小孩子似的。
“叶承,你确定你是真的……”
“操,你废话怎么这么多啊。我当然是确定了之后才跟你求婚的啊,我确定过一千次一万次了,你这时候不用问我,问问自己愿不愿意嫁给我才是正事。他妈的有一个像我一样优秀的男人喜欢你容易吗?错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说完这段话,他的脸又红了起来,有些自我嫌弃地撇了撇嘴,低着头羞耻去了。
“叮。”叶紫在自己脑海里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她露出了个微笑,眼睛里盛满了温柔的水光,然后伸出手,把玫瑰从叶承手里拿了过去,“真是没办法啊,谁叫我的户口本还在你那儿呢!”
叶承似乎是没反应过来,半晌才尖叫了一声,一把抱住了叶紫就转了一圈。从她一进屋就紧张到无法跳动的心脏终于平静了下来,他满足地叹息了一声,在叶紫的额头印下了一个温柔郑重的吻。
“终于不用担心你有一天会离开我了。”
担心受怕了这么多年,终于不用再担心了,真好。
第76章 高岭之花型男主
雪下了整整一夜。叶紫从柔软的床上醒过来的时候,窗外已是白茫茫一片。她悠悠然打了个哈欠,翻身坐起,找了一件外衣正准备给自己披上,就有仓皇不安的声音从外面一路传了过来。
“公主,公主怎么这个时辰就醒了。”
叶紫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人就猛地跪了下来,先狠狠磕了三个响头,再抬头时眼睛已经红了,“奴婢昨晚紧赶慢紧,终于在快子时的时候才给公主把荷包绣完了,所以今儿个实在是起不来,奴婢有罪,请公主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看来这个小丫头以前没少受自己欺负,就迟了个一时半刻的,瞧把她给吓的。不过她也的确不太会说话,这种时候乖乖认错不就成了,说什么替公主绣荷包,没的让主子觉得丫鬟在埋怨自己,还不惹得人更生气。
好在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叶紫了,于是也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你把绣好的荷包拿来我看看,绣的好看我就大发慈悲饶你一回。”
那丫头似乎是从地狱里走了一遭,又先磕了个头,才把绣好的东西从袖子里拿了出来,颤巍巍地递给了叶紫。
其实叶紫既然已经是一国公主,这些零碎玩意儿自然有专门的人替她绣好了送来,只是她惯是骄纵任性,就喜欢折腾自己宫里人。昨晚想了这么一出,今儿个就要要,如果有哪里让她不满意了,又要好好把人修理惩罚一番,实在让服侍她的宫人们都对她又畏又恨的。
白兰依旧跪在地上不敢起来,小心翼翼地偷摸看了公主一眼,见她的神情还算愉悦,心中稍安。
“丑死了,还是母皇上次送我的那个比较好看。你起来吧,今天先不罚你。”
一句话听得白兰又从阎王爷那里走了个来回,连忙谢公主饶命。叶紫懒得跟他们周旋,随意找了个借口摆脱了一票下人,自己悠闲自得地逛御花园去了。
她一边走着一边看着自己的短胳膊短腿直叹气,穿成谁不好,居然穿成了女主的女儿。这是跟自己母亲抢男人的节奏吗?叶紫怎么想怎么觉得有种挥散不去的膈应。
是的,她现在的身份是凌国公主,而这个世界的女主叶青岚正是她的母皇。这是一本女主重生文,还是女尊背景下渣女重生的狗血梗。叶青岚前世立宰相之子李啸然为正君,对他极尽宠爱,最后李家造反,叶青岚死在了信任万分的李啸然手里,她的灵魂飘荡在皇宫,不仅得知了李啸然和李家的阴谋,还无意间感受到了另外一个人的情谊。
那人叫留白。在此之前叶青岚从未注意过自己宫中还住着这样一个人,她在亲眼目睹那人不顾性命地从叛军手中抢走了她的尸体之后,一时间相比起感动,更多的竟然是疑惑。这个男人是谁,她丝毫没有印象。她不曾捧这个人在掌心,不曾为了这个人的欢喜劳师动众,不曾宠他爱他,不曾给过他任何殊荣,可是为什么,她付出了满心爱意去宠溺的那个人背叛了他,这个和她毫不相干的人却愿意为了她的尸身不顾一切。
她一路跟着这个男人,看着他满身鲜血,却小心翼翼地用一层又一层丝绸锦缎裹住她的尸体,不愿让她沾到尘土分毫。她看着他满脸肃穆地把她安葬,然后就宛如失去了生命中最后一丝牵挂,拿起剑杀了回去。
他想杀了李啸然给她报仇,却最终还是死在了无数高手的围攻之下。在那一刻,叶青岚目眦欲裂,痛苦和仇恨一瞬间几乎让她发疯,在失去意识的那一秒,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欠这个男人,已经太多太多了。
等她再次睁开眼,却惊喜地发现,她重生了,回到了两年前,回来了一切还没有开始的时候。于是,整个宫里的人都意识到女皇对李正君瞬间冷淡下来的态度,与此相对的是,她开始对宫中一个无名小卒重视起来。
叶青岚重生后才查到,留白是医鬼的关门弟子,自己在几年前救了他一命,替他报了他师父的仇,又因为当年她胎像不稳,以防万一才把他带回了宫里。后来她生叶紫的时候果然血崩难产,好在留白虽然年纪尚小,却医术高超,保住了她们母女。她喜不自禁,吩咐了下去留白是宫中的贵客,要奴才们好好照料之后,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把这个人忘了,一忘就是十三年。却不料,多年前的恩情让他记了这么久,不惜以命相还。
后面的剧情可想而知,叶青岚原先对留白只是自责感激,却逐渐在相处中一点一点爱上了他,谁料留白对她只有报恩之意,没有男女之情。又是一番虐恋情深之后,他们终于心意相通,叶青岚废了整个李家,遣散整个后宫,立留白为正君。
好吧,狗血是狗血,但的确是一本精彩的小说,可是不管它再怎么精彩,也不能抹去叶紫知道自己竟然是女主女儿的憋屈心情。
叶青岚十六岁生的她,留白比叶青岚小三岁,所以,跟男主相差十三岁什么的,萝莉扑倒大叔什么的。叶紫越想越有股捂脸的冲动。
她看了看自己短短的小手,忍不住长叹了一声。离那一步还远着呢,自己现在还只是十岁的小丫头,什么都还不能做!算了算时间,叶青岚一年后就要重生回来了,到时候她会立马改变现在对留白的态度,一点一点撬开了留白的心。也就是说,可供自己利用的时间只有短短的一年,她要用这幅萝莉的身体,趁着叶青岚把满心宠爱都放在李啸然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留白拿下。
怎么想怎么不可能好吗?留白又不是萝莉控。
她正想得头疼,骤然听见一道骄横凌厉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喂,我刚才见你剑法不错,和我比试一番如何。”
“你是聋子吗,我是青国三公主,我在和你说话呢?”
叶紫皱了皱眉,又不欲招惹事端,藏身在一旁的树丛假山中,安静地旁观着那边的情况,然后,她心中微微一动。
那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子,一张青涩未脱的小脸上画着艳丽的红唇,看着有些违和。她此时手握着一条长鞭,挡住了白衣男子的去路。
那个人是留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