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节

  梁泽拆开了文件袋,清欢里头放的东西不多,她的日记也在里头,“吵架让我的精神状态很不好,万笛提出自己认识一个很优秀的心理医生,能够帮助我走出低谷,还能帮我们解决感情危机。我去了,也信了,医生说我得了抑郁症,给我开了一些药,可那些药吃过后,我的心情越来越不好。”
  “我停了一段时间的药,你的身上再次出现出轨的痕迹,我们又大吵一架——吵得好凶好凶,我知道你累了,你想跟我分手,日记上写的很清楚,就在那个时候,我想到了自杀。”
  清欢的笑容变得有些嘲讽,“前几天我心血来潮,让孔叔叔帮忙查一下,才知道那个心理医生跟万笛何止是朋友,简直就是对她痴心不改的备胎。这年头,有些医生没有医德,你知道的吧?”
  她从来都没得过什么抑郁症,不过是被梁叔叔梁婶婶还有梁泽宠的不知天高地厚。她只是有点小任性小娇气,可是在有了万笛这个朋友后,她渐渐地变得霸道骄纵,这跟梁家没有关系,跟她这位野心很大又爱面子的“好朋友”有关系。万笛刻意地引导着单纯的清欢,让她逐渐变得面目全非,为的就是梁泽。
  直到她去看了那个心理医生,吃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药,本来没有的病也吃了出来,时间一长,精神状态无法负荷,就彻底崩溃了。
  “如今说来,倒也该谢谢这次自杀,否则醒不过来,也好不了。”清欢喝了口奶茶——已经冷了,但味道仍旧很香甜。她望着梁泽,看他看着资料,英俊的面容一点点从不敢置信变成冷峻。“所以我们不可能再和好了。”
  梁泽闻言,抬头看她,眼中有着许多情绪,可清欢不想去看了,她怕自己心软,也怕自己不够坚持。“我不是个很好的女朋友,我总是太孩子气,太爱撒娇哭鼻子耍脾气,喜欢你一直陪着我,围着我转,生命里除了我不要有其他人——你以前说我最可爱,希望我永远保持那种天真,后来你把我宠坏了,然后告诉我说,我不够成熟,不够温柔,不足以站在你的背后支持你。现在我变得温柔懂事,你愿意要我了,可是如果我们在一起,你很快就会觉得现在的我乏味无趣,但是无论你怎么怀念,那个单纯任性的我也不会再回来了。
  现在的我已经不是昨天的我,明天的我又有谁知道呢?
  我不是个很好的女朋友,上一次的分手,就是永远。
  如果我们再在一起,以后我又做错了事,你永远不会教导我为什么错了,错在哪里,应该如何改正如何补救。
  只会再一次冷淡的对我。
  那样的事情,只要想到,都会觉得无比可怕。
  我们不要再一起了。
  你也不要再来找我了。”
  她看了那本日记,从头到尾。每次的吵架,梁泽从不对她恶语相向,他做过最过分的事情也不过是转身就走,用力地甩上门。当他下次出现的时候,就还会是那个对她很温柔很爱她的梁泽。这让从前的清欢有种感觉——不管怎样,梁泽都会爱她的。
  可是每次都用这样的冷战,才会让她变得极其没有安全感。梁泽从来不会告诉她哪里做错了,也不会教导她如何改正,他只会沉默的转身,再沉默的回到她身边。
  他们从十几岁在一起,到现在也过了十年,梁泽终于提出了分手。
  那么,这一次和好后,他回到她身边,也许她很快就恢复记忆,也许她很快就变回过去的自己,那个时候,梁泽会怎样说呢?
  我以为你改了,可你根本没有改。
  我对你太失望了。
  我们分手吧。
  然后她再自杀一次吗?
  不,她不会的。她现在活着,是幸运,她不能再为了爱情埋葬自己一次。
  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不要再见面,更不要想着在一起,这样的话就不会难过,也不会发生任何问题。万笛从来都不是他们之间最主要的问题,他们两个人从根本上就不适合在一起。哪怕现在的她已经变了,但谁能保证她不会变得更差更任性更让人难以忍受?
  梁泽捏着手里的文件袋,清欢看见那上面逐渐被水气晕染开来。她别过头,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她还喜欢着这个人,真的,内心又个声音一直在渴望和他和好如初。
  和好也许可以,如初怎么可能。
  他们永远都会记得这一次的事情,等到以后,就成为旧伤口,埋藏在心底,一挖出来,就钻心的疼。
  才不会好呢。
  根本不会好。
  谁都好不了。
  第七十九碗汤(八)
  第七十九碗汤(八)
  很长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长的清欢的奶茶再也没有一丝温度,和她的心一样,冷冰冰的。
  今天过来,她没想过跟梁泽和好,也没想过问他要什么答案——开什么玩笑啊,她在内心期待梁泽给自己什么答案呢?故事里王子跟公主总是能皆大欢喜,可美好的结局后,生活就不需要继续了吗?如果继续的话,谁能保证不会有误会与吵架,分别与放弃呢?
  美好的只是一件衣裳,脱下来后,很多东西不堪入目。
  梁泽根本没有仔细看文件,因为他低着头只是想压抑那种绝望跟难过,以及——眼泪。他不知道在原处坐了多久,当他抬起头时,清欢已经不在了,她结束的不是这次约会,还有二十多年的青梅竹马情意,以及相爱的过去。
  万笛今天右眼一直跳,不知为什么心慌得很,工作的时候还出了点小纰漏,但她没怎么在意。她在意的是梁泽怎么到现在都没来上班,他虽然不是工作狂但也是非常认真负责的,怎么可能都下午了还没过来?早上她打过电话了,没人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昨天他说要去跟清欢见面,难道说……两个人和好了,所以在过甜蜜的二人世界?想到这个可能性,万笛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她越想越可能,当下连班都没心情上了,只想赶紧下班去梁泽家里看看。
  等到了下班的点儿,刚好楼下人事部有文件送上来处理,结果到这一看,万助理都走了!
  从公司到梁泽的公寓并不远,他虽然在家里住,但因为工作关系经常在公寓里休息,万笛来过几次,但都是跟清欢一起的。梁泽虽然把她当成好朋友,但很注意性别问题,从不让她单独和他相处,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万笛仍然没有成功的原因。梁泽说把她当朋友,给予了她足够的信赖与尊重,可与此同时他也永远不会想别的,更不会将她当成自己可以去爱的女人。
  人人都喜欢清欢,她拿什么跟人家比呢。
  按了好久的门铃,终于有人来应门了,万笛被开门的梁泽吓了一跳,他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西装,已经皱巴巴的跟咸菜干一样,不过是一夜而已,脸上就胡子拉碴邋遢的要命,领带歪斜着挂在脖子上,在看到她的时候眼神十分复杂。
  “……你怎么了,怎么这样看着我?”本来想关心梁泽的,可万笛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因为梁泽的眼神实在是太奇怪了,奇怪的让她莫名有些心虚。
  梁泽对她笑了一笑,万笛更奇怪了,他是个很开朗很好相处的男人,可这个笑却有些古怪,“你来了,进来坐。”
  万笛也笑了,走进去,梁泽将门关上,客厅很干净,除了几个散着的酒瓶。万笛皱起眉:“你喝酒了?怎么回事?”她四处看了看,确定没有清欢的痕迹才放了心,再加上梁泽的举动,她可以确定这两个人并没有和好,那就好,她很满意。
  “怎么回事,你应该很清楚吧?”梁泽从来不将一个人想的太坏,可他怎么也想不到,他跟清欢共同的好朋友,是个心如蛇蝎一心想拆散他们的人。
  “你在说什么啊,我都听不懂——”
  “听不懂,可以看。”梁泽拿起文件递给万笛,一派优雅绅士,他对待女孩子都是这样,很有礼貌也很保持距离。似乎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可万笛的心却越跳越快。
  她狐疑地接过文件袋,抽出里头的东西看起来,化着精致妆容的面孔开始变得扭曲,最后连她自己都不敢看下去了,匆匆忙忙将文件装好,急切地解释道:“这些都是假的,你怎么能相信呢?是谁陷害我?清欢吗?不是说她变好了吗?可我们之间的关系谁不清楚,我们是朋友啊,她难道连我也怀疑了吗?”
  万笛这样的做派更加深了梁泽的想法。他总以为万笛是心直口快,可她根本就是有意无意的在贬低清欢。他为什么会觉得娇俏的清欢变得任性骄纵,觉得她这也不对那也不对,因为总有个万笛在身边潜移默化的影响着他啊!
  自己的心意不够坚定考虑的不够周到是一方面,可万笛这样的人,他们竟然还把她当成最要好的朋友。
  梁泽奇怪地看着万笛,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清欢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她那么喜欢你、帮助你,你却这样对她?诱导她得抑郁症,甚至让她自杀?!”
  “我没有!是她自己自杀的!”她从来没想过清欢死,她只是想让他们两个分开!
  可下一秒她就知道自己露馅了,因为梁泽露出了了然的表情,“果然你是故意让她得抑郁症的。”
  万笛咬牙,明白这事儿是不能这样善了了,当下愤怒道:“我就是故意的又怎么样?是她自己要我带她去看医生的,药也是她自己吃的,我逼她张嘴了吗?我逼她跟你吵跟你闹了吗?”
  “你没有。”梁泽说,“可就是你没有,才显出你的可怕来。”
  “可怕?”万笛像听到什么笑话般,“你说我可怕?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像你们这样衣食无忧的人,怎么能懂我过的是什么生活?!”
  她咬紧了牙关,“凭什么都是没有父母,她就能被那么多人疼着爱着,我就要被到处驱赶,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几千块的学费都交不上!凭什么都是寄人篱下,梁家对她那么好,我却要被舅舅舅妈虐待!?凭什么!?既然这样,她也应该跟我过一样的生活才对,不对,应该比我更惨!”
  梁泽诧异不已,“你到底在胡说什么,如果没有清欢,你以为你这么多年能这样顺风顺水?!是她主动跟你交朋友,帮助你不被同学欺负,如果没有她,哪里来现在的你?”
  “是她自愿的,不是我求的!”万笛就这么一句话。
  梁泽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笑了,他舒展开眉眼笑得格外动人,那样好看,正是万笛最迷恋的。她最最最喜欢梁泽,最最最想要成为他的女人。从很小的时候,第一次见面,清欢拉着他的手飞奔过来,介绍说他叫梁泽,是她最喜欢的人。万笛当时冷淡地点了下头,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在以后很多年的梦里,他的笑出现过多少次。
  可他温柔的笑容只会对着清欢绽放,从来都不会为她。慢慢地这种喜欢变得扭曲,她要得到!如果她得不到,清欢也没有资格!大家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为什么自己就要过的这样悲惨?为什么清欢就能那么幸运?!如果她也能被寄养在梁家,她会比清欢更好更优秀的!梁泽……梁泽也会是她的!
  “你就是只活生生的白眼狼啊。”
  万笛从怨恨中回神,听到梁泽带着笑意这样说自己。她突然害怕起来,梁泽是个爱憎分明的人,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她自认为世界上自己是最了解他的人了,可现在她拿不准梁泽到底是什么意思,也看不懂他似笑非笑的表情里蕴含着什么。“梁泽……”她抓住梁泽的衣袖,带着乞求。“就这样不好吗?清欢不会再回来了,她也什么不记得了,你就放手让她走,然后跟我在一起好不好?我一定是个比清欢更称职的女朋友!如果、如果你觉得我过分了,我去跟清欢道歉,她一定会原谅我,然后我们在一起好不好?我喜欢你啊……我做了这么多……都是因为喜欢你啊!”
  可梁泽只是缓慢而坚定地将她的手从自己衣袖上拿开,往后退了一步,冷漠地看着她,戳破她自欺欺人的谎言:“不,你不是因为喜欢我,你只是因为嫉妒而已。你想得到她的一切,我不过是其中的一项战利品。你想看到她比你过得更凄惨,再也不能自以为是的施舍你,这才是你真正的想法。你也不会去道歉,因为你根本就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他又笑起来,自嘲道:“我比起你又好到哪里去呢?总把她当成孩子,惯着她宠着她,觉得她不会长大,然后又因为她的脾气感到厌烦……是有你的原因在,可我自己就没有错吗。万笛,你什么时候才敢承认,你是个以怨报德的小人。”
  说完他转身要走,再也不看她一眼,却被万笛抓住。她的妆容已经哭花了,平日里冷静干练的女强人,此刻柔弱的如同一个孩子。“梁泽!梁泽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不要不要我……不要丢下我——”
  “你说错了,我不是不要你。”他弯下腰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我从来都没有要过你。”
  第七十九碗汤(九)
  第七十九碗汤(九)
  万笛就这样消失在梁泽的生活里,她就像是个一颗石子,自以为很重要,能够碰碎珍贵的美玉,可说到底,石头就是石头,丢掉之后,不会有人注重,更不会有人施舍一眼。
  这些事他事无巨细的告诉了家人,他不想他们再去打扰清欢,她表示的很清楚了,她希望能够和过去一刀两断。
  对于梁泽这边的事情,清欢毫不知情,就算知道了她也不在乎,因为她现在忙着工作——用孔寒日的话来说,她变了,她不再是过去那个爱画画一心扑在艺术上的小丫头了,她竟然变成了一个工作狂,还是爱抽烟的工作狂。
  对此孔寒日差点操碎了心,你说好好的姑娘,明明都过了叛逆期了,怎么突然学会抽烟了呢?虽然说没到上瘾的地步,可他老是撞见心里实在是憋屈的慌!孔寒日自己年轻时候也抽烟,不仅抽烟而且喝酒,不仅喝酒而且赌博,总之叛逆的事情都干过,结果到了清欢身上他就不乐意了——好好的孩子抽什么烟叛什么逆!
  世界上的好吃的有那——么多!有什么事不能吃点东西解决呢?
  清欢被他碎碎念的头都疼,后来她练就了无视神功,别管孔寒日说什么全当听不到,左耳听右耳冒,他老人家开心就好。而且她也很不懂,这人是把自己当她爹了是吗?也不问问她答不答应。
  她的生活也在继续,没有了梁泽,她有更多的时间做自己的事。孔寒日自己都是个单身主义者,当然也不会逼迫她结婚,从这一点来说,如果有个这样开明的爹的话,清欢也是无所谓的。就是他每天瞎念叨的时间要是能砍去一半,那就更完美了。
  她不想见梁泽,梁泽也会主动避开有她的场合,所以他们的下一次见面,已经隔了一年多了。梁泽的妹妹结婚,不管是从哪个角度说,商业伙伴也好,亲人也好,清欢都不能缺席。这一年多她虽然跟梁泽关系不变,但和梁家人已经和缓了很多,尤其是梁泽的妹妹梁芝,很可爱很活泼的一个女孩,两人是很不错的朋友。
  梁泽穿着一身白西装,他看起来更成熟了,但不再爽朗,眼睛里总是黑漆漆的似乎有太多旁人看不懂的东西。清欢坐在观众席里安静地看着,旁边的孔寒日感叹道:“年轻真好啊……”
  她瞄了他一眼,觉得他有些无病呻吟了,时光似乎在这人身上停驻,出门的时候还经常被年轻的小姑娘小伙子搭讪,现在竟然感叹什么年轻真好,她觉得他就没老过。
  “芝芝今天真漂亮。”
  清欢嗯了一声表示赞同,孔寒日觉得她太敷衍了,强迫性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朝新娘子看,“至少看一眼再说吧?”
  “我看过了,之前我去了新娘休息室。”她不耐烦地挥开孔寒日的手,孔寒日一颗心拔凉拔凉,真是翅膀硬了就不要娘……爹了,他辛辛苦苦把她教好,结果她一转眼学成了就不把他当回事。叫她不要抽烟不听,叫她好好休息不听,现在叫她看看新娘子这么简单的要求都不听了……代理老爸心里苦。
  从头到尾,清欢和梁泽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目光也偶尔会有交汇的时候,彼此微微一笑,便别过头去,像是多年未见已经生疏的老友,只剩下了这样浅淡的问候。
  新娘子丢捧花的时候孔叔叔激动的快要炸裂,可惜他没接到,清欢也没接到,于是他垂头丧气地坐下来,耷拉着脑袋像只难受的大狗。
  清欢觉得他真是越活越过去,掐了下他的耳朵,“待会儿我先回去了。”
  “为什么?”
  “芝芝说梁泽会跟着他们一起敬酒,我不想看到他,也不想跟他说话。”她并不是还爱着这个人,只是看到他就会想起不美好的过去,虽然那过去对她来说也很陌生,可失忆前的自己是真实存在的,她不想否认对方的存在,也不想让现在的自己隔应。
  她跟梁泽之间,朋友都没可能。是她自己亲手划了这道泾渭分明的线,那就永远不会越雷池一步,希望梁泽也是这样想。
  可梁泽,又怎么能再去喜欢旁人呢?
  于是最后孔寒日留了下来,清欢借口不舒服先回去了。她走的时候梁泽没有看她,也没有送她,只是在她的背影消失的那一瞬间,梁泽抬起头往这个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又与客人谈笑风生起来,就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清欢揉了揉酸疼的肩膀,她经常坐着看文件,导致肩膀这一块经常不舒服,孔寒日不知道,要是知道了估计又会唠叨着要她去检查。不过大姨妈两个多月没来了,她确实该去看看,估计是工作繁忙昼夜颠倒导致内分泌紊乱。
  反正一时半会也有时间,她干脆就开车到了最近的一家医院,排队挂号等看诊,期间上了趟厕所,出来的时候跟一个男人撞了个正着,清欢扶住了墙壁,对方却往后摔倒了。她连忙去扶,可对方看到她的脸却倒抽了口气,很惊慌的样子。清欢眯着眼睛看着他大步离开的背影,想了一会儿才记起这位是那个给她看病的心理医生——痴痴爱恋万笛十几年的备胎。
  因为他故意引导她的心理问题并且给她开了处方药的关系,孔叔叔查出来后非常愤怒,找人吊销了他的营业执照,并且好好教训了对方一顿,不过现在怎么……看起来过得不太好啊。
  清欢好奇心起,就跟了过去,然后看到了更吃惊的一幕,对方竟然是带老婆来产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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