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节

  这男人得是怎样的冷酷残暴,才能想出这样的方法,如此利用一个深爱他的女人。
  清欢不愿去想那么多,因为她真的好痛。从前什么痛都承受过,如今娇气了。
  “娘娘……”小宫女轻声唤着。“您、您是不是想见陛下呀?要不、要不团翠命人去给您催一催吧?”
  “不必了。”清欢虚弱的说。“陛下日理万机,怎么有时间来看本宫呢,你退下吧。”
  日理万机个鬼,他根本就是躲在他的寝宫密室里跟敌国王后利用圈圈叉叉培养感情。
  清欢在这些世界,也都见过不少人了,但在她所选择做伴的男人里,没一个和这个皇帝般恶心卑劣。既然不是同路人,清欢自然不会客气,她才不想留这样的男人在身边。
  团翠看着清欢惨白的脸,心头一颤,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殿里没了旁人,清欢手指轻轻一动,痛楚瞬间全消。在她没有意愿留下的世界里,心脏不做任何跳动无所谓,因为这里不会有任何感情能感动到她。不管是残忍无情的皇帝,还是背叛夫君投入敌人怀中的王后,亦或是那位将一个弱女子尸体□□的大王,对清欢而言都是恶心中的极致。
  所以,能力可以无限制的使用了。
  不如先用第一个吧。清欢歪着脑袋想了想,嘴角泛起一丝诡笑。
  她自然不会用这个世界不存在的能力在皇帝等人的感情身上,感情这种东西,如果不是全心全意,心愿就不算完成,清欢也没有蛊惑他人的意愿,但在其他方面没说不能用啊。
  第十四碗汤(二)
  女鬼若兰的记忆里,文帝是在她小产三日后才来看她的,用的理由是前朝政事繁忙,然后因为她失了孩子一事大发雷霆,杖毙了数个宫女,又勒令皇后严查,排场挺大,闹得也挺足的,就是雷声大雨点小,因为除了女鬼若兰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是皇后下的手,最后拖的时间长了,随意找了个不受宠的宫妃替罪,这事儿便算完了。
  但清欢不过在床上躺了有半个时辰,团翠便欢天喜地的奔了进来:“娘娘!娘娘!陛下他来啦!他来看您啦!”
  在团翠心里,她认为陛下是很宠爱娘娘的,否则怎么会这么快就来看她呢?所以她很为主子高兴,觉得皇上既然来了,主子就不会难过了。
  清欢躺在床上,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说:“你且退下。”
  团翠不知道娘娘为何面色如此苍白淡然,但不敢多嘴,很快就退了下去。清欢继续躺在床上,她知道此刻自己的模样大概是不大好看的,哪个女人小产后,在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打击下还能好看?
  但是没有关系,她自然会让自己变得好看。
  在文帝面前,女鬼若兰就是天底下最守礼数又知进退的女子,因为文帝所爱慕的敌国王后便是这样温柔的贤内助,他把女鬼若兰照着王后的样子培养,以此自欺欺人。现在正品就在他身边,他又怎么会在意一个赝品呢?清欢想,也许连在做的时候,那个王后都是温柔懂事的,她既感念于大王的夫妻恩情,又被文帝疯狂的爱所打动,不想留在文帝身边,却又不肯直截了当的拒绝他,这样暧昧不清,两人也真说得上是天生一对。
  清欢微微合上眼,再睁开眼时,便恰巧和文帝四目相对。
  她的模样仍旧是苍白的,面孔甚至没有多少血色,然而那种珍珠白又透着淡淡的缥缈,好像她并非这尘世中人,大病一场,使得她整个人都沉淀了下来。文帝看着,蓦然觉得有些眼生。在这之前的若兰,跟他的心爱之人相比有九分相似,容貌动作都是十足的,惟独少了韵味。文帝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的若兰,顿时觉得这样的她也别有一种美,只是不知若是换做兰儿,是不是会比若兰还要美丽?
  “陛下来啦。”清欢作势要起身,文帝这会儿还需要把她当做最受宠的妃子,便一个箭步过来扶住清欢,柔声道:“你身子不好,还是别起来了。”
  “臣妾还是想起来。”清欢轻轻喘息了一声,借着文帝的力气坐起身,此刻她全然没有平日里宠妃的气势,娇娇软软,柔柔弱弱,倒是像极了那年在河畔初见的歌姬。
  是啊,歌姬,出身卑微低贱,便注定连性命和人生都要交由这样的帝王一手掌控。
  若兰,你想要皇帝的爱,我为你得到,只愿你心愿了结后,可以看破,饮尽汤水投胎而去。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朕宣太医给你……”
  “不必了。”清欢轻轻用一根手指点住了文帝的薄唇,她仰头看了看这个男人,英俊又高贵,一双凤眼透着冷厉的光。清欢想,也许女鬼若兰并非死前才知道自己是替身。也许早在她和文帝相处的每个日夜,她就从这双眼睛里看到了冷酷与绝情。他在透过她去寻找另外一个女人,那些温柔和爱意全是打了折扣的,因为不是对她,所以才会感到不对劲。然而又贪恋这男子,不舍得拆穿。
  真是可悲又可叹。
  “陛下日理万机,能来看臣妾,臣妾便心满意足了。”清欢微微闭上了眼,复又睁开。“只是臣妾无用,保不住这孩子……”
  “这并非你的错,朕听说了,是有人暗中动了手脚,朕跟你保证,一定能查出来这人是谁!到时候,要她给我们的皇儿陪葬!”
  一声声一句句字字诛心,听似真诚,其实全是空话。清欢低低笑了一下,抬起头又是那样一副柔弱的面孔:“让臣妾自己来查吧,求陛下开恩。”
  她乞求的神色像极了兰儿,文帝一时间被蛊惑了,便鬼使神差的点了头。这君无戏言,话说出口又哪里还有转圜的余地?不过文帝想了想,让若兰自己查也无妨,她此刻身体孱弱,在宫中又被他刻意养的无权无势,即便是去查也查不出什么来。
  清欢得了这口令,便很体贴地道:“陛下政事繁忙,就别留在这儿陪着臣妾了,还是继续忙去吧,若是误了大事,臣妾可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文帝一听这话,脸色有点古怪。其实他在来栖兰殿之前正在自己寝殿的密室里跟兰儿行云雨之欢,可不知为何,做到一半,他突然软了,怎么也硬不起来,无奈之下他只好寻了个借口离开,想到若兰小产,便来栖兰殿看看,短时间内定然是不能回去的。
  软,何止现在软,清欢还要他以后都软。但欲望仍然强烈,仍然压制不住,但他就是硬不起来!
  一点点小小的惩罚罢了,算不得什么。等到她得到了他的爱情,那个时候再让他恢复原状。在这之前,就让他看不着吃不着好了。他宿在栖兰殿却不碰女鬼若兰,用的理由不就是太累太乏了么?不碰若兰却给若兰招来那些嫉妒和陷害,那这一次干脆就满足他好了。一个硬不起来的男人,清欢很想知道,那位王后还会不会喜欢上?
  文帝当然没走,他还要继续演他的痴心皇帝,他把自己之前临阵阳痿的原因归咎于这阵子太累了——虽然这段时间里除了兰儿他谁也没碰。过几日就好了,文帝是这样想的。
  然而三日后他发现自己还是没好,这下文帝又惊又怕!即使他是皇帝,即使他掌握着天底下所有人的生杀大权,可硬不起来那他就不算个男人!暗地里让太医诊了好几次,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反正就是在那天,准备提枪入洞的时候出了事!但在那之前一直都是正常的呀!
  就在他烦心不已的时候,栖兰殿突然派人请他前去,说是查处了幕后真凶。
  文帝本来不信,可他不能不顾及若兰的面子,毕竟这事关他偷龙换凤的计划。结果到了栖兰殿,人证物证一应俱全,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盯着清欢的眼神就跟见了鬼一般——她竟然真查到了皇后的头上!
  而且是证据确凿,无可抵赖。
  “陛下,您会给皇后娘娘降罪么?”殿内只有他们二人,因为清欢知道皇帝决不会给皇后降罪。无论如何他们两人都是少年夫妻,曾经结发也是情深,奈何文帝是九五之尊,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忠心于一个女人,而后来更是出现了令他心动的兰儿,皇后满腔妒火,全朝身为替身的若兰身上撒了。
  “这……你听朕说……”文帝有些支支吾吾,毕竟之前放话说一定严惩的是他,现在不肯兑现的也是他。身为皇帝,出尔反尔,说出去天下人不知要怎么笑话他!现在文帝很庆幸清欢是个懂事的女子,在给他证据之前就把宫人都摒退了。“你先跟朕说说,你是怎么查出来的?”
  “陛下是不愿兑现承诺了,是么?”清欢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眼神带着淡淡的诡异,让文帝觉得不对劲儿,他低声唤道:“兰儿……”
  “陛下是在叫谁呢?臣妾虽幸得陛下赐名为若兰,却并非兰,陛下日日这样唤臣妾,就不怕惹人误会吗?”
  文帝神色一变:“你知道了什么?”
  清欢也懒得跟他再继续演戏,她不想表现出一副温柔无悔的真爱面孔给文帝看,她得让文帝瞧清楚,若兰是若兰,兰儿是兰儿,她们虽然外表相似,却并不是一个人!“臣妾应该知道什么?”
  见文帝不答,清欢的眼里露出轻蔑的神色:“陛下,你把臣妾骗的好苦哇,咱们的皇儿死了,你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掉,从今以后,臣妾再也不能有孩子了,陛下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过。陛下真以为臣妾就是那可以任意践踏的泥么!”
  “你在胡说什么?!”文帝矢口否认。“朕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陛下夜夜笙歌,佳人在旁,却还要跑到臣妾这栖兰殿里来,真是委屈皇上了。”清欢冷笑。
  “你敢窥伺帝踪!?”文帝羞恼,不知该如何言语,最后挑了这么个理由来指责清欢。
  清欢哈哈大笑,她站了起来,在文帝面前再也没了从前的柔弱温婉。她今日穿了一袭大红的罗裳,并非宫装,一头青丝披泄而下,也非平日里的打扮,整个人艳丽而张扬。“陛下自己是聪明人,便当臣妾是个傻子。”
  她嘴角一扬便是美丽的笑,只是她笑起来的时候就一点都不像那人了。文帝不爱她笑,所以她就不笑了,然而现在,她却想笑个痛快。
  第十四碗汤(三)
  文帝活了二十几年,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语气里的轻蔑和不屑都是那样明显,让他感到了极致的愤怒。即便是刚被他虏到手的兰儿,与他也是温和柔软,哪里像清欢这般咄咄逼人。
  “陛下既然想让臣妾做这个替身,在陛下没有得手之前,臣妾不想再这么浑浑噩噩的活着了。”清欢回首,媚眼如丝,笑颜如花。“陛下有求于臣妾,又不肯为臣妾和孩子报仇,那么在剩下的日子里,臣妾先给陛下提个醒……臣妾这人哪,心狠起来,是六亲不认的。”
  说完甩了甩水袖,明明是同一张脸,但却完全不再像同一个人了。
  若兰就是若兰,不是兰儿,如果总是按照文帝的想法,就算跟兰儿再像又有什么用?骨子里仍旧不是那个人,正品一出现,赝品便会显得特别的低级,谁会对她有半分怜悯。
  文帝也被震撼到了,他性格狠厉,当下便对清欢起了杀心,然而就在这时,清欢又道:“臣妾虽然活不长了,却也不想现在死。陛下还没有得到佳人芳心,难不成就要杀了臣妾?”
  多可笑,他不爱她,才是唯一的依恃。
  清欢嘴角的笑嘲讽至极,她直视着文帝,没有移开视线,文帝被她看得莫名有些尴尬,气恼不已,正要拂袖而去,却又听到清欢说:“臣妾现在还是陛下的宠妃,陛下总不好就这么甩手便走,毕竟臣妾才小产没多久,于情于理,陛下都该留在栖兰殿,陪伴臣妾度过这丧子之痛。”
  越是遇到这样的男人,清欢越发觉得这世间爱情渺茫,女子痴心男子薄情,自古以来,从来就没有公平过。
  文帝被清欢这么一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半晌回头看看,清欢已经在床上翻身向里睡着了。
  他犹豫了片刻,也大喇喇走过去掀开被窝躺下,难不成要他这个皇帝睡地上不成!只是一进被窝,扑鼻而来的幽香便让文帝双眸变深。他一向只让清欢用兰花香,为的是让她身上染上跟兰儿同样的香气,这样的话,在没有兰儿的时候,抱着清欢,他就像是抱到了心爱之人。可现在她身上已经不再是兰花香,取而代之是一种特殊的香气,那香气文帝说不出是什么味儿,但清爽柔和,十分好闻,和她方才那厉害的模样格外不搭。
  他转了个身,和衣而卧,本来都是清欢替他更衣的。望着清欢的后脑勺文帝有些失神,他把这个女人养在身边已经快十年了,一直都把她当做兰儿看,从来没有想过她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今天她这么一发脾气,反倒是提醒了文帝。
  不过这一点点的想法很快就被文帝挥去,当年她在河畔卖唱险些遭人凌|辱,是他救了她。既然救了她,那么她就是他的了,要怎么对他,那也是他的自由。
  说服了自己,文帝便闭上了眼睛。在这阵阵幽香围绕中沉沉睡去。
  既然晚上不伺候他了,那么早上自然也不伺候了。第二日一早文帝起身的时候,清欢仍在沉睡,经过一夜,她的脸蛋微微带着酣睡的红,为那失去血色的脸颊增添了几分甜美色彩。两人虽然同床共枕一夜,却是做着各自的梦,如果说在昨晚之前两人之间还有层窗户纸掩饰的话,那么现在可以说是完完全全撕破脸皮了。
  但为了兰儿,为了文帝的那个计划,清欢仍然会是万千宠爱集于一身的兰妃娘娘。
  从前因为这份荣耀,女鬼若兰战战兢兢,生怕惹来什么祸事,不能留在皇帝身边,是以虽然她是个宠妃,在宫里却没什么地位,尤其是皇后,几乎隔三差五就想点招儿折磨她。若兰一直没说,文帝也就装作不知道。
  傻姑娘,真是傻姑娘,难道你以为你这般隐忍,他便会感激你爱上你么?别做梦了,他只会更加残酷的剥削你!既然他有求于你,却又欺骗你负了你,那边搅他个天翻地覆,让他不得安宁,永失所爱!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早膳后清欢心情愉快地出去散步,团翠跟在身边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最后小心翼翼地道:“娘娘……咱们,是不是该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呀?”
  “你派个人过去,就说本宫身子不适,不过去了。”
  “啊?”团翠傻眼了,张着嘴巴一脸呆相。“可是……可是娘娘之前您说不能不去请安,免得皇后娘娘怪罪,让陛下不开心啊?”
  “陛下开不开心关本宫何事,本宫自己开心就行了。”
  团翠不敢再言,连忙命人去皇后宫里传话。
  皇后一听,这小贱蹄子,还真当自己是什么人物了,竟然敢不来请安?当下火冒三丈,可碍于其他嫔妃都在,又不好发火,便假惺惺地笑了笑:“既是如此,那咱们便去栖兰殿探望探望兰妃,看看她的身子怎样了,顺便命太医给她诊脉。若当真是身子不好,的确是要好好休养,毕竟她之前才没了一个孩子。”
  闻言,其他嫔妃都心照不宣的笑起来。兰妃入宫数载,始终是最受宠的,这么多年来她们也是忍够了,凭什么她一个人就要独占陛下?也不看她有没有那个资格!因此听到皇后恶毒的戳心窝子的话,她们都感到很快意。
  一行人浩浩荡荡到了栖兰殿,进去一瞧,得,人兰妃正在院子里晒太阳呢!坐在铺了锦绣团垫的石凳上,一派悠然自得。见皇后来了,也只是没什么诚意地说:“见过皇后娘娘,臣妾身体不适,不宜行礼,皇后娘娘莫要怪罪。”
  嘴上说着赔罪的话,表情跟动作却一点赔罪的意思都没有。皇后瞧着清欢这懒懒散散的样子,看着心里就来气,当下便指责道:“兰妃身体不适,本宫可以理解,但这是在宫中,兰妃这是什么打扮,未免太过不成体统!”
  清欢今日没穿宫装,主要是这宫装太繁复,光是坐在铜镜前梳个头就要一个时辰乃至更久,穿衣服一件接一件的,太累赘,又不怎么好看,于是她干脆把衣服给改成了轻薄便捷的罗裳,长发松松的绾起,妆容却是经过细心描绘,雪肤红唇,一袭红裳,真是说不出的万种风情。
  要知道平时她表现出的都是温婉守礼的样子,而今天的她却张扬的厉害,那样鲜艳和热烈,隐隐有种破釜沉舟的意味。皇后害她没了孩子,心里有几分心虚,但又不信有人能查出是她做的,于是底气就又足了,“即便是陛下宠爱你,本宫今日也要罚你!”
  “哦?皇后娘娘想罚臣妾做什么?”清欢好奇地问。
  “你便在这院子里跪上一个时辰,再把佛经抄上十遍。”皇后不敢用太过的刑罚,怕文帝发怒。她不过是为了心中的嫉妒,寻个发泄的口子而已。这样的惩罚早已是家常便饭,从前的兰妃从未拒绝过。
  清欢笑了笑,拿起桌上果盘里的一只橘子,慢条斯理地拨开,然后非常幼稚的用手一挤橘皮——汁液飞溅,非常准确的刺入皇后眼里。皇后尖叫了一声,丢掉手中手帕整个人往后倒去,她身后的宫女以及嫔妃连忙扶住她,清欢却哈哈大笑起来。
  她的笑声很好听,即使是狂放不掩饰的笑,也显得那样悦耳清脆。笑着笑着,清欢把眼泪都笑出来了,随手把橘皮抛到桌上,团翠看得心惊胆战,老天爷啊她家娘娘这是怎么了?若是皇后娘娘降罪——不,皇后娘娘已经降罪了啊!
  “我可不爱抄佛经,你爱抄你去抄吧,你爱跪你去跪,我可不去。”清欢说着,细细地将一瓣橘子摘干净,送到嘴里,酸甜的味道很得她的心,笑容也因此满足起来。
  皇后的眼难受极了,一帮子人弄得手忙脚乱的,那么多女人挤在一起都迫切的对着皇后表示自己的担忧和关心,于是清欢悄悄弹了下手指,不知是谁先摔倒了,带倒了旁边的人,然后所有女人都摔了!姿势那叫一个难看,就连声音都惨叫的像是在杀猪。这一群环肥燕瘦姿态各异的美人,此时此刻哪里还有美感。
  也真是巧了,文帝下了早朝过来栖兰殿,一进门就瞧见了这盛况。
  他的所有女人都倒在地上,一个个头发乱了朱钗掉了,宫女手忙脚乱的要扶,现场一片混乱,那些平日里千娇百媚的宫妃,此刻一个个狼狈的如同玩泥巴的稚童。
  惟独一个人例外。
  她坐在那儿,红裙随风飘扬,面上带笑,不怀好意的,妖艳的,却又因为那小梨涡跟小虎牙显得有几分纯真。鹤立鸡群,文帝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他拧着眉头站在门口,清欢瞧见了他,却并不理会,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样子。
  文帝沉声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一听到他的声音,宫妃们更急了,想要爬起来,却因为人太多,总是你绊着我我绊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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