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两位小友刚参加开歌仪式吧。”青衫公子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淡然如茶，“好久没看到新人了。”
  慕君轻抿一口茶汤，温热的茶水顺食道落入胃中，让她神志一清，精神振作，这功效绝壁不是地球上的茶叶吧！
  在高人面前，慕颜乖乖收起跳脱的模样，“是，我们想来看看，了解一下歌修。”
  “哦？”青衫公子温文淡雅地问，“你们了解多少？”
  其实也没多少，慕颜老老实实地说，“我们知道通过开歌仪式才能成为真正的歌修，歌修往上有不同级别，最厉害的歌星级可以以歌致幻，以乐回生，以声救人。”
  “你说的不错，”青衫公子一手枕头，斜靠在靠椅之上，“同一等级歌修实力或有天壤之别，这就是歌力的作用。”
  “其实对歌修而言，一首歌人气值达到了一百五十万，就能积攒一歌之力。你们或许想问，为何开歌仪式要比赛如此多场，这是因为你们这些暂时还没有多少人气的新人，三四首歌才能收集到成名歌手一首歌的人气，何况要打破普通人进入歌修的那层阻碍，必须凝聚尽可能多的歌力一举打破，否则再无第二次机会。”
  “你们若能打破那阻碍，便能凝聚到一歌之力，人气值越多，歌力越雄厚，攻击力或辅助力也更强，而若想再往上，就必须选好时机，唱第二首歌，收集人气，积攒到二歌之力，当你们积攒到十歌之力，便能升为歌者级，而在到达歌星级之前，歌修都只能作为辅助，帮助别人战斗。”
  “一歌之力，按字面意思，只能唱一首歌，一首歌就会把所有歌力全都消耗殆尽，二歌之力同理，值得一提的是，歌力雄厚的，回复歌力的速度也会比平常歌修更快，所以，我们歌修还是要靠凡人的人气。”
  说到最后一句，他那长长的睫毛投下了浓重的阴影，看上去无比的落寞。
  慕颜内心“咯噔”一声，小心地问道，“不知先生，尊姓大名？”
  他唇角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你们若有实力，下次来就知道了。”
  说到这，慕颜两人已明白对话到此为止，安安静静地退了出去。
  就在他们离开后，青衫公子身后的屏风转出来一个冰山美人，只有看到他时眼神才有温度，“夏，怎么突然跟他们说那么多？”
  “心血来潮，”这位夏公子清淡地笑道，“或许，能从他们身上找出一条路来呢。”
  说着他长身而立，青衫落拓，“修士们前路断绝太久，太久了。”
  冰山美人站在身后未置一词，灼热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完全没听到他说的话。
  慕君两人出了大门，继续往前逛，她在小摊前停停走走，偶尔会把摊上的东西拿起来看看，对她弟弟在一旁的唠叨声充耳不闻，“姐，我觉得刚才那个人比开歌仪式那几个评委还厉害。”
  “你说他是什么级数？”
  “歌星级？”
  “姐，我觉得他有点深不可测的架势，他真的是歌修？”
  “姐？”
  慕君的目光被一个小摊上的海螺吸引过去，她拿起那片手掌大小的海螺，洁白带黄的色彩，泛着珍珠似的光芒，坚硬而脆弱的钙质，特别像地球上的海螺，而摊上其它的海螺贝壳奇形怪状，甚至还有一个四四方方的。
  一旁的慕颜凑上来看，“姐，你对玲珑螺有兴趣？家族里有很多啊，不过只有修士才能打开里面的空间，你喜欢这个可以买回去啊，摊主，这个玲珑螺多少晶币？”
  玲珑螺？慕君有点懵比。
  摊主是个瘦小的男子，他没接话，只伸出五个手指头。
  “五千？这个是多大体积的？有没有保鲜功能？”慕颜很熟悉地询问道。
  摊主沉默地一番比划，慕颜露出嫌弃的眼神，“才五百立方就敢卖那么贵？能保鲜还不算太鸡肋，二千五！”
  摊主伸出四个指头加四个指头。
  “大哥你不厚道啊，你看看这颜色，玲珑螺的品相越白越好，你看看你的。二千八！不能再多了！”
  摊主伸出四个指头。
  “五百立方能装啥子哟大哥，一张床都放不下，最多装点小东西耍，大哥，你再便宜点咯？三千！”
  摊主默默伸出三个指头加五个指头。
  “你看看，这个玲珑螺表面不平，容易刺到手，形状又那么怪，不像其它玲珑螺一样又平又白四四方方那么好看，摊主大哥你压手里很久了吧？难得碰到我们那么有诚意，再便宜点啦！三千三！”
  摊主也是没话了，点了点头，掏出一根绳子不知道怎么就无损地把玲珑螺串了起来，慕颜见状忙掏出玉符打开天网，“摊主你连一下我的天网，直接天网币转给你。”
  将砍价全过程受尽眼底的慕君一脸懵比，慕颜粗暴地把玲珑螺塞她手里，“姐，这就是你弟弟我给你的见面礼啦，收好哈。”
  #我的弟弟不可能那么可爱！#
  慕君呆呆地注视着手里的玲珑螺，被慕颜拉起手就拖走了，“姐，别呆这影响别人生意了，我们回去吧。”
  被他拖着穿过大街小巷，慕君盯着手里的玲珑螺，迟疑地，一点一点地把它放在耳边。
  这是……海浪拍打在海岸上的声音，哗哗哗……
  虽然海螺变成了玲珑螺，虽然茶已经换了一种植物，但，这个世界上还有豆腐花，还有歌，就够了。
  “咦？”慕颜停了下来，“那是，杨家人。”
  慕君往那边张望，果然看到杨放和杨魅在路口争执，他们的声音顺风飘来，依稀可以听到只言片语，“……我的错……理我……”“……抱歉……堂姐……别再……”
  他们不是堂姐弟吗？怎么那么像一出狗血剧，慕君放重了脚步声，面不改色地牵着弟弟准备绕过去。
  争执的两人听到脚步声顿时停了下来，往这边看过来，杨魅还没有什么举动，反而是杨放迎面走来，挡在他们前面，目光一转，黑黑的眼睛直直地看向慕颜，“你，很厉害。”
  矮油，竞争对手的夸奖让慕颜笑得春暖花开，“谢谢，你也很厉害。”
  杨放一绺黑发被风吹动，他转而认真地看向慕君，一股肃杀之气弥漫，“你，更厉害。”
  慕颜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19章 风口浪尖
  慕君从比赛用车上下来，顿时被一片晶莹的音影石包围了，一个个记者举着音影石一连串地叫喊道：“慕小姐，请问你对本次比赛有信心嘛？”
  “慕君，你们四人演唱一首歌是你的安排吗？”
  “慕小姐！……”
  在助理们的阻止下，记者们很难靠近她，眼睁睁地看着她走进了后台通道，随即被通道口的保安们阻拦在外。
  “真是糟糕呢，曲目昨天公布后天网都快被爆掉了，”通道内，她身边的解竹无奈地抱怨，“大家都以为你们已经疯了，还有人觉得这次我们会全军覆没，连族长都联系我问你打的什么主意，我好不容易才把他应付过去。”
  慕君托了托墨镜，优雅而淡定，“别抱怨了亲爱的，你知道我不会给你涨工资。”
  “哦，亲爱的，你真是残忍无情。”解竹耸了耸肩开玩笑般说。
  绕过长长的通道，慕君安全地抵达了后台，她拥有一个单人化妆间，造型师正在把化妆箱里的瓶瓶罐罐拿出来放在化妆台上，慕颜翘着二郎腿坐在镜子前，从镜子里看到他们的身影，脚一抵地面，转椅转了一个弧度，面对慕君笑得春暖花开，“姐啊，我特地过来给你加油哟～”
  “那我真是太感谢你了，”慕君笑道，助理帮她脱下外套，挂在门后的立式衣架上，另一个助理打开随身携带的盒子，拿出金光闪闪的舞服，造型师翻出几个瓶瓶罐罐，得心应手地嘱咐道，“先化妆，再换装。”
  慕颜把椅子让给她，好奇地看着那些化妆用品，“这些都是什么？”
  “这是粉底，少爷，是星矿石磨碎后加上青汁树的树汁，和其它二十余种材料调配出来的，我手中这一盒是宗师级炼药师调配的，他答应每年给慕家提供一盒，上妆不容易卡粉浮粉，”造型师熟练地打开粉底，一边拿起刷子上妆一边解释，“这刷子是由银灰鼠的鼠毛制成，他们生活在极冷之地，所以毛特别蓬松浓密，柔软顺滑，当年慕家邀请了数十位歌手才逮到了两只，现在豢养在异兽园里。”
  慕君一脸懵比，她发现最近自己懵比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呢。
  造型师上妆的手法和慕君所知的并无太大差别，粉底，睫毛，眼线，眉毛，腮红，唇膏，散粉，除了成分其它似乎都差不多。因为灯光的原因，她上的妆要格外浓一些，粉底也要格外白，化完妆后，慕颜一脸不忍直视。
  在他化妆的同时，慕家的另一位造型师为她做发型，发型十分简单，但要保证唱跳时不能乱，因此也是费了一番心思，等她弄好造型，慕颜已经困得快睡着了。
  慕君的体型不算瘦，也算不上胖，标准尺码的舞服正好，既不会觉得衣服底下空空荡荡，也不会胖得撑不进去。当她一身金光闪闪站在慕颜面前，他当真被吓了一跳，单把妆容拿出来在他一个直男心里简直跟妖怪一样，但配上这发型这服装，就跟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那种慵懒迷幻，纸醉金迷的气质，简直让慕颜目瞪口呆。
  “这就是舞台效果必备的元素，”慕君在镜子前打量自己，“服装、妆容和发型，干得不错。”最后一句她是对两名造型师说的。
  她们的歌安排在第二场，现在比赛已经准备要开始了，第一场是何大表姐何灵对宁家一个没多少名气的男子，慕君依稀记得何家以《万物生》的传承而挤进四大歌修家族，但因为华语的灵魂爵士乐太少，他们所收藏的传承大多属于英文歌曲，现在歌曲太少已逐渐淡出公众视线，她十三四岁在外公家还听说过何家想进军其它区域，如果这次开歌仪式成绩不好，或许他们真的会放弃华区这边的人气。
  慕君安安静静地在自己的化妆间里等待，慕甜儿三人也做好造型过来汇合，她们是避人耳目悄悄过来的，为的就是不让其他人看到她们相似的造型，把悬念留在最后。
  虽然多了三个人，化妆间里也没热闹到哪去，大家都静静地等待自己的那一场比赛，整个化妆间一片死寂，慕君觉得这样的气氛不好，容易影响大家的心态，便不动声色地戳了戳慕颜，慕颜瞪了她一眼，无奈地打开天网，把比赛同步直播直接投影出来，弹幕像鱼一样在投影上呼啸而过，足足有两三百万人在同时收看直播。
  比赛已经开始了，何灵在舞台上唱着一首《爱情》，走的是爵士歌路，嗓音低沉有磁性，她性格沉稳，不慌不乱，将这首歌娓娓道来，也博得评委们的赞赏和观众们的掌声，只是与第一场相比没那么热烈而已。
  何灵唱完后，慕甜儿三人又是一阵坐立不安，舞台助理已经过来让她们去后台等候，四人披上外套跟着她出去，慕颜也回到自己的选手席去，他走到自己座位的时候感觉四面八方都是灼热的目光。
  回到座位上，慕颜心中忐忑，他知道这次换歌长老会震怒，网上也是议论纷纷，他就是担心慕君的心态才跑到她的化妆间去，只是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慕君很镇定的样子，完全用不了他准备好的说辞。
  回想起昨天比赛歌目公开后天网上那爆炸般的流量，不少人直说，“慕家简直是疯了，他们不打算让其他人晋级了吗？”很显然，他们都以为慕家其他人甘当慕君的垫脚石，把她送进复赛席位，慕君的人气哗哗地掉到了七八十万，又涨回了九十多万，很明显，很多原本关注她的人因为这件事对她产生了恶感而取消关注，也有被这个话题吸引过来而关注她的人，然而她却未置一词，保持沉默。
  但也有不少明眼人认为这个动作没那么简单，天网大v爱歌人就公开力挺慕君：“慕家嫡大小姐不是这种无脑的人，这种安排一定有深意，别忘了她的家族内比名次比慕颜还高，哪怕没有其他人的衬托也是稳稳地进复赛，我倒倾向于她是在拉拔其他人。”
  发完这条后他又发了一条讲述《nobody》的来历，“我去听了《nobody》，说实话，一点都不好听，这首歌是乡村大叔慕存的歌，上过排行榜二十名，是一首乡村乐，但我仔细地翻查了这首歌的资料，发现它履历惊人，几百年前的旧世纪，这首歌曾火遍全球。慕家好像得到的是残存歌谱，把它拼起来后变成了慕存现在唱的这样，我倒挺期待慕君的演绎。”
  这几条发言被天网顶到了话题顶端，不少人也纷纷改变态度，开始期待慕君该如何表达，另一名大v评论员陈陈则点破慕君的处境：“她现在在风口浪尖上，如果她让所有人失望，下场绝对是她所不能想象的，从这种角度说，这也是一种赌博，我佩服她的勇气。”
  而在这条消息下面，有很多人冷嘲热讽的同时，也有很多人力挺慕君：天蓝色：慕君从来不走寻常路，这事我早该知道的[微笑]
  哦哈哟：从来我从不关注歌唱界的人，她是我第一个关注的，不管这场豪赌她是输是赢，我都是她的粉啦！她比纹身不代表我是坏女孩v酷多了！
  lilith：老实说，我这一天都是提心吊胆的[doge脸]
  饥饿游戏：一定要这么拼吗？每次我这么问自己，但现在我知道了答案，慕君告诉我，为什么不呢？
  orange陈：啊，我也对这个感兴趣起来了呢，如果这是她的计划，我必须说，我中计了，现在我好期待她会怎么表现！
  傲娇撒娇分不清：你们对她真有信心，我可是手心捏了一把汗呐……
  泪妃v：堂妹加油，姐姐永远是你的后盾[微笑摆v照]
  多久减肥：姐妹情深赞一个！
  安静：呵呵，神经病
  都到付：楼上，我提醒你一下，你刚才说的呵呵，可是慕君第一个说的[微笑]
  lolol：慕家必输无疑，我在这里立誓，输了直播吃粑粑！
  哦哦：慕君脑子有病吧？就她特殊？一群人宠着让着，比慕吟还不知道天高地厚。我算是看透她了……
  慕家议事厅，族长无精打采地坐在上首，他右边的大长老面无表情，“事已至此，我们也无能为力了。慕纹事后，我们已经把替换的歌目发给她们了，谁知道竟然是这种结果？慕君是在春城太久对家族起了怨心，要把我慕家人全压下去啊，看在慕颜的份上，如果她回来成了歌修，就罚她一年禁闭吧，如果她自己也赔进去，我们只能把她逐出家族以平息族内的愤怒。”
  “大长老，”慕杰面露哀色，“她那么不懂事，都是我的过错啊，如果我们慕家在这次开歌仪式折戟成沙，我也无面再在族长的位子上继续坐下去了。”
  几位长老一边低声议论，一边不时地摇了摇头，慕杰惨淡一笑，目光转向议事厅右侧的开歌仪式直播画面。
  “什么？君儿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后院，族长夫人何云白着脸，几乎站都站不住了，她后退两步，扶住旁边的靠椅，“怎么不及时跟我说？”
  慕吟翘着一只腿不以为意地回答，“父亲下了封口令呗，怎么样？妈妈，到现在，你知道你的哪个女儿更靠谱了吗？”
  “吟儿？”何云颤抖着身子，“你，你怎么能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慕吟不屑地撇了撇嘴，“你那个乖女儿慕吟早就死了，在你的好女儿慕君出现的那一刻就死了，我现在来告诉你，只是想看看你这副表情罢了，别装得你好像很在乎我们一样，其实你在乎的只是你的地位，你那些嘘寒问暖不过是虚情假意而已。我们，早就看穿了。”
  她拈起两枚果子，直接回自己屋子，留下一脸不可置信的何云，她似乎从没想过自己的儿女们会这么看待她。
  在这一场风波中，波及的人可不算少，慕家忧心忡忡，慕家的敌人笑开了怀，但他们都盯着比赛直播，看看谁会笑到最后。
  第一对比完后，主持人终于在大家期待灼热的目光下，介绍接下来的歌曲，“接下来，由慕君、慕甜儿、慕纯、慕蕊演唱《nobod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