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节
叶弘扬此刻信心满满:“可不是这个理,回头我就去村里找人买些菜籽榨油。”怕他们不熟练,昨天二妹已经熬好了一大锅卤汁,够他们用上大半个月,就是油消耗大,不过在农村,家家都种些菜籽,油不是大问题。
叶大嫂这才略略心安。
叶弘扬先送了叶弘礼去学校,给了他三块钱,又送阿渔去车站,塞过去十块零钱:“这是你垫出来的钱,马上就要高考了,读书费神,吃好点。”
叶大嫂也道:“在食堂点点肉菜,别老吃咸菜萝卜了,家里现在有进项了。”
阿渔笑眯眯接过了钱,与他们话别之后坐上了去县城的车。
在叶家卖五香酥鱼卖得风生水起时,叶馨玉却陷入郁闷之中。宋建邦回部队后,叶馨玉便把心思投入到事业中来。
她想开服装厂,因为她知道很多新潮的服装款式,审美更是领先现在的人几十年。可当她想把脑袋里的东西变现出来之后,遭遇了茶壶里煮饺子的尴尬,有货倒不出。
她觉得自己脑子里有很多很多东西,但是想画的时候,却没几套衣服是清晰,压根不知怎么动笔,硬着头皮一画,她又没学过专业的画画更没学过设计,画出来的衣服就跟小学生涂鸦似的。气得叶馨玉撕了一个本子,还被宋母瞧了个正着。虽然宋母没说什么,可那一脸浪费的谴责堵的叶馨玉心里噎得慌,不就是一个破本子嘛,她用自己的钱买的。
心烦意乱的叶馨玉见宋家在镇上高中念高三的小女儿宋建芳和家里人商量高考志愿,就想到了叶馥玉,便和宋母说了一声。
宋母想着高考填志愿是大事,就让她回娘家看看。对亲家那个考到县城最好高中的小女儿,宋母可是羡慕的紧,要是自己小女儿成绩有这么好,她做梦都能笑醒了。可她那丫头,能不能考上专科都不一定,人比人气死人。
“你妹妹成绩这么好,是不是要考到首都去?”在宋母看来,厉害的人都要去首都,反正她只知道首都有好大学。
望着宋母完全不加掩饰的羡慕,叶馨玉心里发堵,家里亲戚都因为叶馥玉会读书更喜欢她,叶馨玉面上笑着道:“我也不知道,我得回去问问。”
“赶紧去吧,你等下,我让你爸打两条鱼上来,给你妹妹补补。”宋母说着就往自家鱼塘跑。
宋建芳咔嚓咔嚓咬着一个苹果:“一样的人,怎么她成绩这么好,我就这么差。我觉得这次我肯定考不上,干脆借了她的复习资料复读一年。”
叶馨玉面庞扭了扭,宋建芳她什么意思!
“大嫂?”宋建芳愣了愣。
叶馨玉一惊,忙笑:“你说什么胡话,你肯定能考上的。”才怪!
宋建芳狐疑地看了看她,也笑了笑:“这话我爱听。”
叶馨玉提了宋母拿来的鱼,便骑上自行车返回娘家。
叶馨玉到的时候,阿渔已经到家了,正算好这两个星期的进项,刨去成本,赚了四百二。
叶弘扬两口子的意思算全家的,不过最后叶父拍板,老大两口子拿六成,交公两成,算他们老两口子帮忙的钱,剩下两成归阿渔,配方是她的,做生意的主意也是她出的。对于叶父的决定,阿渔没意见,就算一分不给她都没意见,何况还给她两分利润,刚好可以当做本钱,等她也挣了钱,以后这份利润就不要了。
一进门,叶馨玉就发现家里人有些不同,换新衣裳了,阿渔也换了,叶大嫂买的,一回来就让她换上了。
也给叶馨玉买了一件连衣裙,就是从那个卖衣服的青年那买的,看在一块摆摊的份上,还给便宜了五块钱,叶弘扬回送了两大份五香酥鱼。
“你们发财了?”叶馨玉纳闷。
叶弘扬嘿嘿一笑,把最近家里的事说了。
叶馨玉看一眼阿渔,做小吃的能发什么财,起早贪黑赚个辛苦钱,她都没兴趣问他们赚了多少。等她的服装厂开起来,就安排大哥大嫂到她厂里当个头头,就不信他们还不念自己的好。
“你快填志愿了吧,你想考哪个大学?”叶馨玉看向阿渔。
阿渔:“京大吧。”
叶馨玉怔了下,叶馥玉她前世读的明明是首都师范大学。马上反应过来,她过了两年才去复读,成绩肯定没现在好,加上宋家三个孩子,读师范也合理,日后照顾孩子都方便。这辈子嫁不成宋建邦了,她就想考个更好的大学,去学校里钓凯子,休想。
叶馨玉眼底飞快掠过一道幽光,笑着道:“京大挺好的。”
第76章 重生军嫂的妹妹7
这还是叶馨玉打宋建邦回部队后第一次回娘家,叶母有一肚子的话要问大女儿。拉着叶馨玉回了自己的屋,叶母神情一肃:“建邦不在这一阵儿,你在宋家过得还习惯吗?”这男人在不在自然是不一样的。
叶馨玉声音有点闷:“还行吧,就是挺无聊的。”她跟宋家这些人说不到一块儿去,他们说来说去不是鱼塘就是猪圈,没意思的紧。
“多找点活干干就不无聊了,你现在嫁人了不是在娘家,老躺着不干活,就算你公公婆婆不说,你那两个妯娌能不说嘴?”宋家那边三子一女,除了最小的女儿还在上学,三个儿子都讨媳妇了。
叶馨玉脸拉了下,她本来是准备勤快点多干点活,争取下宋家人的好印象,可她真干不了那些粗活,她养尊处优了这么多年,后来还有菲佣伺候,哪还能干得了这些。一开始,她咬着牙去做,还被嫌弃毛手毛脚做不好,索性不再吃力不讨好。等她赚了钱,有钱还怕堵不住他们的嘴。
“我知道,我会干的。”叶馨玉懒得跟叶母掰扯,敷衍着应道。
听她语气,叶母就不放心:“多做事总是错不了的,建邦不在家,你更得勤快点儿。”
叶馨玉忍着不耐烦:“我知道的,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看出她不高兴了,可有些话叶母这个当娘的还是得说:“还有三个孩子那,他们亲妈没得早,爸爸又在部队里,你这个当后娘的就得又当爹又当妈地待起责任来,好好照顾他们。”
想起那三个怎么笼都笼不住的讨债鬼,叶馨玉就一阵烦闷,好吃好喝的白送给他们都不要,简直犯贱:“我倒是想对他们好,可他们不领情,我有什么办法。”
“怎么啦?气冲冲的,他们针对你了,”叶母发急:“他们怎么对你了?”
叶母这态度令叶馨玉颇为受用,偏心归偏心,妈还是疼她的:“这倒没有,就是他们都不跟我亲近。”
“只是不亲近你?”叶母确认。
叶馨玉皱皱眉头:“你还想怎么样,他们还敢欺负我不成,想得美。”
叶母正想松一口气,听完她的话,这口气又提了起来,不轻不重地拍了下她的胳膊:“你这说的什么话,他们几岁你几岁,你还想跟他们斗气不成,要不要脸面了。孩子哪有不调皮的,就算哪里做的不好,你一个做长辈的也不该往心里去。
孩子不跟你亲近也正常,你这才嫁进去多久,突然多了个妈,怎么可能一下子就适应。不过这人心都是肉长的,你真心实意疼他们,他们感受到了,自然会亲近你的。小孩子最简单的,谁对他们好,他们就对谁好。三个孩子都不大,你好好养,能养的跟亲的一样。你做的这些,建邦还有他们宋家人都会看在眼睛里,他们都是要感谢你的,就是外人也是要竖大拇指夸你的。”
叶馨玉若有所思,前世,她瞧着宋家三个都挺尊重叶馥玉的。爸爸七十大寿,就算不是亲外公,三兄妹也特意从外面赶来祝寿。叶馥玉是不是听了妈的话才把那三个养熟了。
“我心里有数。”
瞧着她是真听进去的样子,叶母松了松:“你有数就好,你现在嫁人了,不是小姑娘了,做事得仔细点,别凭着性子来,不然是要吃亏的。”絮絮叨叨一阵叮嘱,眼看着她又不耐烦起来,叶母叹了一口气:“难得回来一趟,吃了晚饭再走吧,也尝尝家里做的这个五香酥鱼,带一些回去给你公公婆婆他们尝尝。”
叶馨玉巴不得她别再碎碎念了,这更年期中年妇女的话就是多。
“好。”虽然家里有个讨厌的叶馥玉,不过对比宋家,还是叶家让她更自在些。
在叶母和叶馨玉谈心时,阿渔拎着一桶菜籽去村里油坊榨油,刚榨完油出来,就见两个男人拿着锄头在路上跑。
跟在后边一大婶看见阿渔,忙喊:“馥玉,你弟弟和国庆他们在山上遇到野猪群了。”
阿渔一惊,村子背后就是一片连绵大山,灾年靠着这座山,村里一个人都没饿死,不过也因此外围没什么野生动物,都逃到了深处。据老人讲深山里头,有熊瞎子还有狼等猛兽,熊瞎子没人见过,狼嚎倒是有几个人说自己听见过。野猪是都知道有的,因为偶尔的,山脚下的玉米地会被野猪糟蹋。
阿渔拎着油桶回到油坊,把桶放下,借了里头一杆搅拌用的一米半长的铁杵子。野猪凶猛,咬死人的惨案都发生过,尤其是公猪的獠牙,能戳烂人的肚皮。
老板还懵着,眼睁睁看着阿渔拿着自己的铁杵子跑了。
准备上山去救几个熊孩子的男人看见阿渔,急了眼:“你个小丫头来凑什么热闹,已经让人去通知你爸跟你哥了,走走走,回去陪你妈在家等着。我们这多人了,没事的,你五叔公家的猎枪都带上了。”
阿渔加快速度绕过他,去追前面的人,真遇上野猪,自己一个顶他们十个,只恨这会儿手上没一把弓箭。
“哎哎哎,馥玉,馥玉!”大叔奋起直追:“丫头,你回来。”
“叔,小礼他们在哪儿?”阿渔追上了先头部队。
领头的人是国庆爹,旁边还跟着急赤白脸的叶国庆。
叶弘礼、叶国庆还有另外三个小伙伴进山打兔子,这也是村里年轻人经常干的事,运气好能打到一两只,没有兔子,摘些蘑菇野果也行,这季节山里好东西不少。
坏就坏在几个半大小子初生牛犊不怕虎,听见了枪声,想着是不是有人在打猎,胆大包天过去看稀奇,打猎的人没遇上,倒是遇上了被激怒的野猪群。
五个臭小子被当成了软柿子撵得到处跑,都跑散了。叶国庆和另外一个少年跑回村子里搬救兵,剩下三个至今还没下落,其中就包括叶弘礼。
国庆爹见了阿渔一愣:“你来干嘛,赶紧回去!让你哥来。”
阿渔望着叶国庆:“国庆,你们在哪儿遇到的野猪群?”
大概是阿渔神情太过镇定,叶国庆一边赶路一边道:“从野桑树林再往北走两三里路,就遇上了,我们还没走到深林里,一群野猪就跑出来了,小礼好像往更北的地方出了。馥玉姐,小礼本来不想去的,都是被我们拖着过去的。”说着说着,他眼眶红了起来。
阿渔面色沉了沉,再北就是深山老林了,叶父采药都不敢进去,就怕为了几颗草药碰上什么野兽,得不偿失。
“别哭,小礼他们会没事的。”阿渔安慰了一句,又问了另外两个孩子的方向,这才甩开他们一路向北。
国庆爹眼睛直了直:“这丫头咋跑得这么快!”几个大老爷们都赶不上她。
就有人说:“她经常跟着她爹进山采草药,走山路不跟采平地似的。”
阿渔甩开村民之后,屈起食指放在唇边,高高低低地呼哨,一边继续往北走一边吹,不一会儿灌木丛里断断续续跑来几只野猫,阿渔便问它们有没有见过像她这样的人。
一只花斑猫喵喵叫了两声。
阿渔便跟着它走了,示意其他猫去找找其他落单或者两个三个聚在一块的人。
然而,跟着猫找到的并非阿渔最想找到的叶弘礼,而是一个从来没见过的少年。
树上的少年惊恐地抱着树干,树下受了伤的公野猪愤怒地撞着树干,彷佛能听见每一次冲撞后咔嚓的断裂声。
阿渔的到来同时引起了一人一猪的注意,怒气值充盈的公野猪放弃了树上那块掉不下来的骨头,冲向看起来很好啃的阿渔。
“快跑,这头猪它疯了,疯猪,你回来,是爷爷开的枪,欺负个女的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咱们单挑。”少年使劲拍着树吸引拉回仇恨,却见那头猪闷头冲向那姑娘,而那姑娘像是吓傻了似的,站在那一动不动。
少年心里一慌,手忙脚乱滑下来:“我下来了,猪,你快回来,是个爷们你就回来。”
跑出去几十米的野猪,它真的回来了。
“……果然是个爷们。”少年跑到另一棵更加粗壮的树下,一边爬一边远程支援:“妹子赶紧找棵大树爬上去,一定要大。”血一样的经验教训。
“你会爬树吗?”爬了两下,意识到一个关键问题的少年猛地回头,倏尔目瞪口呆,惊得忘了手上用力,人从树下滑了下来:“哎呀哎呀哎呀呀呀!”
跌倒在地的少年保持着落地姿态,不敢置信地瞪着被一铁杵子穿身的野猪,脑海中回放着那看起来很弱的姑娘一个飞掷,那头撵得他像兔子似的四处乱跑差点以为自己今天就要英年早逝的野猪,就被捅了个对穿。
酷毙了!
这哪是妹子!分明是标枪女神,她是国家队的吧?
少年望着阿渔的眼神满是敬畏。
阿渔走向已经毙命的野猪,好家伙,这山里果然藏了不少好东西,这野猪都快有五百斤了,忽尔,她眼角抽了抽。
少年揉了揉疼得要死的屁股,忍住了呻吟,勉强走过来。走近了才发现,对方应该和自己差不多大,但是鉴于对方如此厉害,想必是长的嫩,遂他露出一口大白牙:“小姐姐,实在是太谢谢你了,要不然我今天死定了。”
阿渔抬眸看了看唇红齿白的少年,十六七岁的样子,也笑了笑
见她笑着看过来,少年笑容更灿烂:“小姐姐,你准头真棒,一击即中,你是不是练标枪的?”
阿渔沉默了一瞬:“运气好罢了。”
“这怎么可能是运气,”少年指着巨大的野猪尸体:“这是——实力。”少年神情微妙地抽了抽,盖因他终于看清铁棍子是以何种刁钻的角度捅死野猪的——从菊花斜插入捅穿腹部。
这个角度,应该是巧合吧?嗯,肯定是巧合,小姐姐才不会这么惨无人道。只怪这头猪运气不好。
少年不禁怜悯地看了看死不瞑目的野猪,也许它是野猪界死的最惨绝猪寰的一头猪。
阿渔握着露在外的铁杵子,用力往外一拔,神色难辨地扫他一眼:“是你在山里打猎?”
“你,你要干嘛?”少年惊恐脸。
少年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没来由生一股不可描述的惶恐,弱弱求证:“是我们,这里好像没有规定不许打猎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