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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节

  太后娘娘历经三朝三帝而不倒,必定有她的过人之处,她这样突然之间点名赏楚二姑娘给诚郡王为妾,还说出了生儿子就封侧妃的话,这天外飞仙似的一招,赵如意想了好几回都没想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样一来,心中就更防备了。
  虽然只有千年做贼没有千年防贼的,可这有个古怪事情在跟前,这种有可能被人算计的感觉,自然还是想要尽量防备着,这一回,刚好就有了这个机会,让莲心成为楚二姑娘在赵如意身边的内应,说不准就有好处。
  于是,赵如意就笑着对莲心招手道:“来来来,我给你个差使。”
  说着就轻声说了两句,莲心笑道:“这个差使也不难,不过若只是白答应着用处不大,郡王妃觉得呢?”
  “自然要给她点儿药让她吃去。”赵如意笑道:“折耳根,全草煮水代茶饮,可清热解毒,利尿消肿。京城的药铺还没得卖呢,你偷偷拿一包给她。”
  第89章 真情至上
  第八十九章
  赵如意一说折耳根, 莲心就嗤的一声笑出来, 那个味儿,不是一个人还真吃不惯,偏丁香还道:“这玩意儿京城药铺里没得卖, 咱们也不多了呢。”
  还有一点不想给她的样子。
  赵如意笑道:“叫千金坊送些来就是,锦城那边儿,不漫山遍野都是吗!”
  这里说说笑笑, 不过赵如意还是嘱咐丁香:“虽说你们几个我是放心的,可到底还是有别人, 你也要仔细着点她们, 别弄成真的去了, 闹出许多淘气来。”
  赵如意自己四个陪嫁丫鬟, 是在确定要带来公主府的时候, 赵如意就跟她们说过的, 今后年龄到了,许她们自行婚配, 自己选到人家也罢,想求主子替她挑人也行, 总是有的商量的, 她赵如意没打算给安郡王预备丫鬟开脸收房, 有这个心思的趁早儿说明白, 或是留在赵家奔前程, 或是想别的法子, 别到了今后没有遂意, 反倒埋怨主子冷心冷血不顾情分。
  当时安郡王已经就侧妃事件上表了,赵如意这话说的理直气壮,丝毫没考虑什么贤良名声。
  不过公主府拨过来的丫鬟,赵如意就确定不了了,楚荃的主意是有几分道理的,有人是宁愿做正头夫妻,可有人却想要富贵日子,这是人性所致,保不齐的。
  而且安郡王不仅荣华富贵双齐,还年轻英俊健壮,这样的男人,赵如意觉得自己能心动,难道别人就不心动了?这里伺候的可都是十几岁的情窦初开豆蔻年华的少女呢。
  丁香说:“郡王妃说的是,这种事是保不齐的,我自会小心着点儿。”
  这里说着话,青黛捧着一个大红呢罗的包袱进来了,对赵如意道:“公主吩咐了,长宁公主府,瑞宁公主府,还有端王府,理郡王府几处送来请客的帖子,郡王妃如今月份还轻,就不必去了,公主自个儿去就是了,公主自然替郡王妃描补。只到底人家单给郡王妃下了帖子的,郡王妃添的礼,公主一并打发人送去了。另外公主新收两件人家孝敬的衣服,公主吩咐拿给郡王妃看一看,好预备皇后娘娘那边儿千秋节的礼,既是娘娘的千秋,郡王妃的礼不好薄了。”
  那包袱打开一看,一件大红舒袖五彩缂丝银鼠皮成衣,一件石青缂丝立水狐狸毛成衣,毛皮看起来都是上上等的,连扣子都是金线编的,赵如意看了,就吩咐青黛收起来,好添到礼单上去。
  青黛一边开箱子,一边道:“别人家不去也罢了,皇后娘娘的千秋,郡王妃说什么也不好不去。”
  赵如意道:“那可不,上个月家里事儿多,我就进宫去了一回,这个月倒正好名正言顺不去,娘娘千秋节那是必去的,不要紧,宫里头虽然人多,我时时小心着点儿就是了。”
  虽然赵如意时时都标榜自己老实,随和,脾气好,不惹事,可连她自己都清楚她在宫里可有的是敌人,所以才说出这样的话来。
  皇后娘娘的生辰在九月初上头,去年刚好是皇后对外宣称病重,也就没在宫里宴客,不过是诰命们在宫门上磕头就罢了,且以前宫里太后娘娘势大,皇后娘娘存在感薄弱,便是千秋节都算不得什么,自比不得每年三月里太后娘娘的圣寿了。
  但是今年,想必不一样了吧,赵如意想,横竖不管一样不一样,她的身份,都不能怠慢了。
  不提赵如意这里在预备着千秋节的礼,到了八月底,那位南郑侯夫人燕氏也在念着千秋节的事:“那个贱人,千秋节是必要进宫的吧?”
  蓉四奶奶在一边儿看着丫鬟们做着针线,她也顺便挑两个花样子做鞋,听了这话,就丢下手里的东西过来,见南郑侯夫人大约是在开箱子拿东西装盒子预备千秋节的礼,就明白她为何突然念叨起这事儿来了,便笑道:“那是自然,不管她再怎么着,千秋节是必去的。”
  南郑侯夫人拿着东西的手突然停了一下,狐疑的道:“你说咱们议的这事儿是不是走漏了风声?她以前隔三差五的就要进宫一回,这两个月,她总共才去了一回,且还四五个跟车的,半点儿机会都没有。”
  她心中闪出了这个念头,就不由的往自己屋里伺候的丫鬟脸上扫去,恶狠狠的道:“若是叫我知道有人敢在外头乱说一个字儿,我活剥了她!”
  那些丫鬟们吓的都忙站起来,只都低着头,不敢说一个字。
  蓉四奶奶都皱眉,这位夫人,早些年虽说刻薄些,心狠些,可到底也有分寸,且总端着架子,还说不出这样的话来,可自打锦城回来,不久南郑侯出了事儿出京养病,太后娘娘逐渐示弱,如今已经在寿康宫不大见人了,蒋家一日不如一日,这位南郑侯夫人就跟着乱了方寸一般,反倒是戾气一日比一日重。前儿听说又把南郑侯以前纳的一个妾室打了一顿,还不是打嘴巴子,是拖到角门子上按倒了拿板子打的。
  那好歹也是明公正道的姨娘呢,这位侯夫人越发的是没了分寸了。
  蓉四奶奶这样想着,忙笑劝道:“姐姐这可是想的多了,您想想,宫里这两个月没什么事,反倒她们家事情多,又是姐姐出嫁,又是外甥满月,又是她们家老太太的寿辰,这桩桩件件的,她哪一处是能不去的?既然忙着那头了,就顾不得进宫去了,也是有的。且她如今是郡王妃的规制,自然跟她做姑娘的时候不一样,有四五个人跟车那也是应该的,一点儿不寻常的地方都没有,要我说,要是她只带两个人,我反而要劝姐姐多看看再说,反常起来,才像是走漏了风声呢!姐姐说是不是?”
  蓉四奶奶这样一说,南郑侯夫人听着就觉得很有道理了,便点头道:“说的也是。”
  那蓉四奶奶偏身在炕沿坐了,把一盅儿玫瑰露递给南郑侯夫人,笑道:“千秋节必能成事的,那一日人多车多,自然乱些,就是公主府的人多,要寻个漏子也容易些,姐姐不必在意了,只管等好信儿就是。姐姐只管想一想,回头堂堂一位郡王妃的车在路上就翻倒了去,多有趣儿!”
  她一边说着,一边又替南郑侯夫人收拾翻腾出来的那些东西:“哟,这个实地纱的茧儿不是外头出的吧,便是如今宫里使的,只怕也没这个密实了。”
  “你拣两个去使吧。”南郑侯夫人随口道,她的心思还是全在赵如意身上的,燕氏恶狠狠的道:“最好是就摔死了,才是阿弥陀佛呢!”
  千秋节那一日天气极好,秋高气爽的天气,微风习习,又有阳光,赵如意是避不过这一日的,还要早一点去伺候。
  虽然是皇后娘娘的好日子,但进宫来第一处还是要先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今日还是给了面子,见一见人,自皇后娘娘中毒之后,赵如意已经有近三个月没见过太后了。
  太后本来年纪就不轻了,已经是六十好几的人了,以前大约是权势在握,精神不错,虽然头发花白了些,脸上皱纹其实不算多,保养良好,但今日看起来,短短三个月,太后娘娘好像已经过了好几年一样,头发和脸都显出明显的衰老了,她这样的变化,落在赵如意的眼中,又比别人更不同。
  赵如意看出来太后娘娘这明显的气虚血弱的症状,看起来,还有头晕目眩的毛病,老年人本来就比不得年轻人,看起来,太后娘娘在势弱后被人趁势狙击,连内宫控制权都失去了,对太后娘娘的打击真的是极大的,自然反应到身体上了。
  连赵如意这样的后宅女子,都亲眼见着太后娘娘一次又一次的败仗,旧年里侧妃事件被打击,大伤元气,到今年,皇后娘娘中毒事件,又再一次剑指太后,直接夺去了她在后宫的影响力。这或许算不上阴沟里翻船,但至少人人都知道她已经被人踩了下去。
  所以,今日太后娘娘这里虽然也是人来人往,看着颇为热闹,但来请安的人也都坐的不久,只说怕扰了太后娘娘的清净,也就只有蒋家的女眷坐在一边没动而已。
  赵如意迎面就撞上了南郑侯夫人的目光,瞧着寿康宫如今的衰败模样,南郑侯夫人就更痛恨赵如意了,只是想到今日的好事儿,南郑侯夫人碰上赵如意的目光中,居然还带出了一丝笑意。
  这一丝笑意,带着阴冷,叫人极其不舒服,看得赵如意牙疼似的咧了咧嘴,直接就无视了,在这里行了礼,赵如意就往皇后娘娘的长春宫里去。
  长春宫里的景象那就完全不同了,不是寿康宫那种几乎宛若实质的衰败,这里显出来的是勃勃的生机,人人脸上的笑容都不同,谈话的内容也不一样,婚嫁生子,多少都带着些欢喜的语调,赵如意进去皇后娘娘跟前磕了头,皇后就笑着招手叫她到跟前来,很显出一份母亲的亲热慈爱来。
  赵如意走过去,正听到皇后娘娘跟着站着的那位穿银红的夫人在说话,那是林乡侯诰命,身边还带着个十五六岁的美貌姑娘,林乡侯夫人笑道:“她那一房的长嫂是县主的身份,咱们自然不敢比,不过到底是妯娌,差的远了叫人笑话,说起来也不好听,臣妾想着娘娘是最慈悲的,这才破着这张老脸,来请娘娘赏个体面,下一道赐婚旨意,就是咱们家的体面了。”
  赵如意一听就明白了,这位林乡侯诰命,也不算什么要紧侯爵,不过她是皇后娘娘的娘家姨表妹,大约是自己的女儿定了人家,为着女儿叫夫家看重,来撞皇后娘娘的木钟,求个赐婚的荣耀。
  皇后娘娘一身明黄的大礼服,头戴凤冠,在这样穿红着绿,人人都珠翠堆满的华丽场合,越发显出庄重荣耀来,那一份儿母仪天下的气势,竟在她母仪天下多年后才显出来,此时便笑道:“既是咱们家孩子,那自然是没得说,回头表妹送一份儿履历进来就是了。”
  林乡侯夫人听了欢喜的了不得,忙又带着女儿给皇后磕头谢恩,待她带着女儿走了,皇后娘娘才对赵如意笑道:“这好些日子没见你进宫来了,想是事多不得闲儿?”
  赵如意笑道:“我能有什么事?我原是想着娘娘如今忙,本来就事多了,我有事没事儿进来坐着,反叫娘娘为了我费精神,岂不是我的罪过了?”
  “我说你体贴呢,必是怕我忙了。”皇后娘娘深宫如此多年,向来是以恬淡无争的姿态出现,此时才现出几分威严来,含笑道:“无事不来也就罢了,若是有点儿什么,必要来与我说,我自会替你做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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