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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

  刘易斯非常惊讶:“儿童读物?真的吗?”
  他确实想不到刘修斯居然会看儿童读物。
  “对。”刘修斯晃了晃手中的书。
  这本书用包书纸包裹,封面被完全覆盖起来,所以看不到书名。刘修斯摊开了扉页,放到了刘易斯面前,刘易斯才看到书名——《小王子》。
  “真的是儿童读物。”刘易斯这下才相信了,“你为什么要看儿童读物?”
  “可能因爲我的内心是个儿童吧。”刘修斯忽然笑了起来,“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
  刘易斯看著刘修斯难得露出爽朗的笑容,便也被感染似的笑了起来:“不会不会!男人的心裏永远都住着一个小男孩!没有人比我更懂得这个道理。”
  说著,刘易斯也轻松了许多,不像刚才拘谨,随意地躺倒在了刘修斯的身边。
  刘易斯仰脸躺着,抬头看著坐在他身边的刘修斯。说起来,他真的很少以这样的角度去观察刘修斯。
  一般来说,一个人被从下而上地仰望著,一般不会太好看,因为这个角度确实刁钻得很。可刘修斯确实是个实打实的英俊男子,从这个角度看,下颔的线条更加分明,连著修长的颈膊,彷彿像画裏的人。
  刘易斯不由得再次从内心感叹:哥哥真的是太好看了……
  修斯在看著书,同时又被刘易斯看著。
  察觉到刘易斯的目光后,刘修斯便回望著他。
  说起来,刘修斯也很少用这样的角度来看刘易斯。一般人躺着的时候,面庞都不会太好看,但刘易斯是个例外。刘易斯躺著的时候,茶褐色的头髮柔软地披散在枕头上,琥珀一样棕色的眼睛盈盈地看着自己——刘修斯不得不承认,自己很喜欢这个画面。
  刘修斯嘴角含笑:“怎么,睡不着吗?”
  刘易斯便抿了抿唇,他确实睡不着,因为他没有带上他的小熊。
  可他又不好意思说这个话,便转了转眼珠,说:“不如你唸书给我听吧。”
  “好。”刘修斯便捧起了手中的书,悠悠地念道,“这就象花一样。如果你爱上了一朵生长在一颗星星上的花,那么夜间,你看着天空就感到甜蜜愉快。所有的星星上都好象开着花。”
  刘易斯缓缓合上了眼睛,耳边仍是刘修斯流水般的声调:“这也就象水一样,由于那辘轳和绳子的缘故,你给我喝的井水好象音乐一样……你记得吗?这水非常好喝……”
  刘易斯好像很快就睡过去了,可能因为这些天来他太疲惫了,所以沾枕就睡。也可能是因为他苦苦寻找的人找到了,心裏就安宁了,可以好好睡。
  尽管是在甜梦之中,他仍能察觉到自己身处在刘修斯的身边。刘修斯的气味如同梦裏的云山烟水一样。
  刘易斯醒来之时,云山烟水便拨雾而开,窗外是光风明媚。
  刘易斯看床边空无一人,只有床单上起伏的褶皱说明昨晚他不是独眠。他有些惊讶自己居然没有小熊也能睡得着。儘管如此他还是不习惯床上只有自己,而没有小熊的陪伴。他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床单上的摺痕,掌心仍有余温传来,而这一点余温,足够养刘易斯的心变得踏实。
  浴室的门被打开,脚步声由远至近地传来。
  刘易斯转过脸,便看到了刚刚洗漱完的刘修斯在了床边。
  “啊……”刘易斯还是不太习惯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刘修斯,虽然这感觉并不坏。
  “你醒了?”修斯说。
  “嗯,早上好。”刘易斯有些尴尬的挠了后脑枕,又开始没话找话,“我的睡相不差吧?”
  刘修斯“嗤”一声笑了出来。
  刘易斯被他这一声笑弄得有些尴尬:“所以我的睡相很差吗?”
  “也不能这么说。”刘修斯说,“你的睡相,就是抱着我不撒手。”
  刘易斯的脸一下子就火烫起来。
  所以他没有小熊玩偶也能睡著,是因为他把修斯当成玩偶抱住睡了吗?
  刘易斯尴尬得恨不得从地上找条缝钻进去。
  “咳咳……”刘易斯乾咳了两声,“我总不会一整晚都抱着你吧?”
  刘易斯仔细一想也觉得不可能,不然修斯怎么会比自己更早起床呢?
  “确实没有。”刘修斯回答,“天快亮的时候,你忽然一脚把我蹬开了。”
  “……”刘易斯这下真的不知该说什么了,他的脸涨得通红通红的。
  “其实也还好,”刘修斯大概体恤刘易斯此刻的心境,便用和缓的语气说,“那个时候,我也差不多该醒来了。”
  这话越发说得刘易斯不好意思了。
  “太抱歉了。”刘易斯道歉。
  “没关係。”修斯开玩笑地说,“下次我把你抱紧些,你就没有余地将我踢走了。”
  “这个……”刘易斯耳朵都热了:还、还有下次?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敲了,橡木门板上发出“叩叩”的响声。
  刘易斯不自觉地探头看向门的方向。但刘修斯却恰恰相反,他没有看门,而是看向了刘易斯的方向,并伸出手来,将刘易斯滑落的睡袍捞起来:“衣服要穿好,别着凉了。”
  刘易斯低头一看,才发现可能是睡相的问题、又或者是睡袍太宽松的问题,睡袍已经松开很多,只有腰间的带子堪堪系着——也就是说,从刚刚到现在,刘易斯都是裸着上身在和刘修斯聊天的?——这个认知让刘易斯更是一下子整张脸都要烧起来了。
  刘修斯倒没说什么,转过身前去开门。
  第45章
  原来是佣人来送刘易斯换洗的衣物的。刘修斯道了谢,才将衣物带到了床边。
  刘易斯看着刘修斯拿来的衣物,伸手接了过来,然后拿去浴室更换了。
  进入了浴室之后,刘易斯将睡袍脱下,挂了起来。换上衣服,刘易斯站在镜子面前刷牙洗脸。过后,刘易斯顺手用一次性的刮鬍刀刮了胡子。看到了盥洗台上放着的瓶瓶罐罐,刘易斯的手指又犹犹豫豫地在半空晃了晃,还是摸上了一瓶淡蓝色的须后水上。
  那是刘修斯常用的须后水吧……
  刘易斯用须后水拍了拍刮过胡子的地方,发现手指间也沾满了须后水的淡淡香气——哥哥的脸颊和唇边是不是也有这个气味?
  这个认知忽然让他不知所措……
  刘易斯立即用力摇头:在想什么!
  他洗漱过后,便随刘修斯一同到了楼下餐厅,和奇立德一起用餐。刘易斯和刘修斯来到了桌边,看到奇立德一早坐在餐桌旁边看报纸了。奇立德看到二人,便一笑,说:“早上好。”
  “早上好。”刘修斯和刘易斯也朝他点头微笑。
  “昨晚休息得怎样?”奇立德收起报纸,微笑着问二人。
  “很好,谢谢。”刘修斯点头,“你呢?”
  “唉!”奇立德叹了口气,回答,“我看到你们兄弟感情那么好,我也想起我的弟弟了。”
  刘易斯好奇地问:“你的弟弟在哪里?是在奥迪斯特本家吗?”
  “哦,不……他离群索居,不喜欢和亲戚来往,”奇立德语气带着叹惋,“他一个人居住在这附近的农庄里。你也知道这儿的居住条件很差,我可担心坏了。”
  “你可没告诉他你的担心吗?”刘易斯疑惑地问,“而且,既然你们兄弟感情好的话……”
  “我们的感情吗……”奇立德更觉忧伤了,“他也从来不想念我,只有我想他的时候会来找他。还好,他不会拒绝我的拜访——但也不热情就是了。”
  听到奇立德这么说,刘易斯就更觉得好奇了:“是吗?所以他对亲生哥哥也爱理不理的?”刘易斯想象不到这一点,因为他绝对不可能对自己的哥哥那么冷淡。
  “哦,我们不是亲生的。”奇立德回答,语气中带著遗憾,“如果是亲生的那可好了,那我们之间就无法割断的牵绊了。也许他也不至于对我这样不冷不热。”
  在刘易斯看来,奇立德在阿伊尼亚呼风唤雨、无所不能,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烦恼。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我们所能做到的就是尽量理解对方。”刘修斯语气平和地说。
  刘易斯听著这简直不像是刘修斯会说的话。在许多人看来,刘修斯是最不愿意理解他人的人了。因为刘修斯经常对别人说:“我不会理解你的想法。”甚至,刘修斯有时候会说“我完全没兴趣理解你”。
  总而言之,在众人眼中修斯就是一个相当冷淡的家伙。
  所以,现在修斯心平气和地说出通情达理的话,让刘易斯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大约是刘修斯有求于人,所以就装好人吧!
  虽然不知道刘修斯在打著什么算盘,但刘易斯隐隐察觉刘修斯来找奇立德必有所图。这也不奇怪,刘修斯向来是“凤凰无宝不落巢”的。
  奇立德笑著说:“挺好的。修斯,我觉得你可以去看看我弟弟,相信你们会很投缘的。他准喜欢你这样性格的年轻人。”
  “是吗?那么我会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修斯回答,“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先和我弟弟去处理别的重要的事情。”
  “好的,你们去吧。”奇立德笑著表示理解。
  用过早餐之后,刘修斯和刘易斯走到了窗台边,看窗外的风景:大雪初晴,阳光正好。刘易斯一边看到窗外的景色,一边跟刘修斯说:“你刚刚和奇立德说要和我‘处理别的重要的事情’,是什么事情?”
  “当然是股权转让的事情。”修斯回答,“这件事情要尽快落实。”
  刘易斯也同意这件事确实是当务之急。虽然他用缓兵之计拖住了蠢蠢欲动的叔伯们,但谁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再次发起进攻。最好的防守方案就是刘易斯先将股份拿到手。还好,刘易斯作为刘家的子弟也是企业内的股东,所以,刘修斯转让股份给刘易斯是比较容易、快捷就可以办到的。
  二人便立即下山去办理手续。他们找律师完成了法律文件的签署,并委託到国内的相关代理人办理国内的手续。在签字的时候,刘易斯还没有自己要变成大股东的实感。只有当刘修斯拿著笔,轻轻鬆鬆地签下自己的名字时,律师笑著跟刘易斯说:“恭喜你,你现在是傲鹰集团的大股东了。”
  刘易斯才忽然觉得有什么捶中了自己的胸膛,心也漏了一拍。
  “是……是啊……”刘易斯有些慌乱地看著兄长的脸,“忽然感觉压力很大!”
  刘修斯放下了钢笔:“你难道不应该开心吗?这些股份价值多少,你心裏也有数,我现在一分钱都不要的就送给你了,这可是比中彩票还赚啊。”
  这些股份的价值自然超过彩票头等奖多多,不过这也意味著一定的责任。
  “是啊!”刘易斯想了想,又轻鬆地笑了,“其实我也就是拿着股份,挂个名头而已,你仍然是拍板、做决定的人。”
  刘修斯却说:“话又不能这么说。从法律意义上来说,你现在突然翻脸,不认我了,也是可以的。”
  这话都是真的,刘易斯拿到了股份,可以倒戈相向。他要真这么做,刘修斯也没有他的办法。
  刘易斯却认真地说:“我不会的。”
  大概是刘易斯这份认真感染了刘修斯,刘修斯轻轻一叹:“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你与你真正的血亲反目。”
  此言一出,刘易斯也怔住了。
  在他决定保护刘修斯的的地位的时候,他没有想过“真正的血亲”这个概念。从他的角度看,一旦知道了叔伯们想要铲除修斯的时候,他就已经决定了要站在了刘修斯这一边。基本上没有经过任何的思考。
  现在修斯提醒他一个现实——修斯与他没有血缘关係,所以,刘易斯其实是站在了自己真正血亲的对立面——这甚至包括了他的父亲。
  刘易斯的脸上闪过一刹那的迷茫。
  但很快,刘易斯就找回了自己的思绪。
  刘易斯看着刘修斯,说:“你就是我最亲的人。”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坚定得像是离弦的箭,一往无前。而且一根箭刺入了刘修斯的心里,长成了一根绿枝,开出了春天的花。刘修斯竟感觉喉头哽咽,但脸上仍是淡淡笑着,说:“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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