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节

  让楚曦玉直觉很奇怪的诗集和墨画,和案子似乎也没直接关系。
  这一桩案件,扑朔迷离。
  “楚大人,没有任何线索,能够表明死者是为了见人才去后花园,或者就真的只是心情烦闷去散散心,恰巧被什么人谋害了吧……”女使忍不住道。
  也难怪章典司要往盗贼头上推,如今这个局面,所有能查的都查了,但无从下手。
  “夫君不在,甩开婢女,单独去后花园。而且在出事前几天,夜不能寐,辗转难眠。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这些,已经是十分明确的指向了。有人约她相见!”
  楚曦玉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眸光微沉,“没有线索,不等于没有这个人,只能说明,所见之人,见不得光。”
  见不得光?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楚曦玉没有直接从大门离开,而是又绕了一圈国公府,穿过后花园,便到了后门。
  一男一女正拉扯争吵。
  “夫人,你先回去!不是我不回家,明镜司的大人说了,谁要是敢跑,就当凶手抓起来!等案子查完了,我自然就回去了。”
  “你找什么借口呢,那围着国公府的官兵不都撤走了吗?你就是不想回去,别以为我不会知道,你想见你的老相好,背着我和她约了多少次了啊?还叫的那么亲热,柏郎?我呸!”
  “你胡说八道什么!都和你说了,我没有什么相好!”
  “她给你写的情书我都看到了,约你宣和楼相见,你还不承认?我怎么瞎了眼嫁了你这样的人!我堂堂一个世家千金,嫁了你,你还背着我勾搭狐狸精!”那女子说着越来越气愤,抬手就往那男子的头上打。
  “吴家都败了,你还算什么世家千金,想当年青睐我的名门贵女不知多少,娶了你才是我倒霉!”那男子也被打出了火气,怒道。
  “好啊,你总算承认了!你现在就是嫌弃我们吴家败了,你就瞧不上我了,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也不想想当初我们吴家帮了你多少,你这个负心汉,呜呜呜……”那女子把他一推,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你赶紧走!在这儿闹什么!”那男子脸色难堪,赶紧拖着女子往外拉。
  楚曦玉隐约觉得宣和楼三个字,好像在哪儿见过一样。突然,反应过来……
  眸光一闪。
  “住手!”楚曦玉上前喝道。
  八个女使立即呼啦一下冲了出去,将这一对男女围得严严实实。
  第328章 抽丝剥茧,作证画押
  那男子一看见楚曦玉,脸色都变了,“楚……楚大人,您……您怎么在在这里。对不起,我们挡了您的路,您请——您请——”
  他是陆府的西席先生,名叫周书柏。今早楚曦玉驾临,国公夫妇亲自相迎,府里上上下下都被警告了一遍,千万不可得罪她。
  那女子也被楚曦玉的排场吓到了,捂着嘴都不敢哭了。
  楚曦玉走到那女子面前,和颜悦色道,“这位姑娘,你不必怕。我是明镜司的女书,听你刚才哭诉,你夫君背着你私会相好?你放心,这件事,我们明镜司一定为你做主。”
  “你把看到的那封情书,再仔细复述一遍。尤其是时间地点,我去找人查,一查就能知道。你放心,男子就是纳妾,也得家中妻子首肯,他如此作为,自然是他理亏。”
  那女子终于反应过来,连连点头,“女书大人,还是您明白事理。他现在有家不回,魂都被那狐狸精勾走了,一定要把那狐狸精抓出来!我倒是要看看,哪家的小妖精,和有妇之夫勾勾搭搭,忒不要脸!”
  这女子姓吴,是个泼辣性子,当即把那情书背了一遍,还夹杂着自己的委屈,哭诉了一番:
  “当年他不过一个落榜书生,我就是被冲昏了头,非要嫁给他。想当年我爹还是工部侍郎之时,还给他捐了一个官。后来我爹被问罪了,吴家败落,他的官也没了,他就瞧不上我了,这个白眼狼呜呜呜……”
  那封情书,是她三个月前,整理旧物之时,无意间发现。
  气的她当晚和周书柏吵了一架。周书柏并不承认有这么一个人,后来就把情书抢走了。
  “那书信上的落款是什么呢?若有名字,就好查多了。”楚曦玉循循善诱。
  一般这种私相授受的信件,不会留下大名。
  但若能留一个小名昵称,也能肯定她的推测了。
  “没有留名字,那狐狸精倒是谨慎,只是在信末尾画了一株草。”吴氏哭哭啼啼道。
  草?
  楚曦玉一怔,随即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明白了。
  周书柏听见她这句话,脸都青了,努力在心底安慰自己,他们不会懂的,不会懂。
  下一刻,他就看见楚曦玉,一步步走到了他的面前,似笑非笑道:
  “你是三个月前,来陆家做西席先生。也就是,刚好是发现这封信件以后?”
  国公府每个人的资料,她今早都看过一遍,了然于心。
  周书柏紧张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封信呢?”楚曦玉又问道。
  周书柏努力装作一脸平静,垂死挣扎道,“没有信,她胡说的。”
  “我胡说?我看的清清楚楚!”吴氏尖着嗓子怒道。
  楚曦玉啧了一声,“死不承认?看来那封信已经被你毁尸灭迹了。来人,把他带走!”
  女使虽然不明所以,但一听这话,四个围了上来,将周书柏押下了。
  这一下,连吴氏都愣住了,赶紧道:
  “女书大人,只要找出那个狐狸精就行了,怎么还要把他抓走啊?就算是私会相好,这也不犯法啊!”
  楚曦玉道,“还要有劳吴夫人也和我走一趟,作证画押。”
  吴氏不明所以,她说了什么吗?
  ……
  深夜的明镜司,灯火通明。
  楚曦玉从书桌里抽屉里,取出那一本诗集,翻到最后一页,递给她看:
  “你那日看见的草,是不是这一株?”
  吴氏隐约感觉自己好像闯大祸了,犹犹豫豫,不敢说话。
  楚曦玉又道,“本来这件事和你无关,但你若知情不报,就是同罪株连。你考虑一下?”
  吴氏一个哆嗦,立即道,“是这一株!大人,这……这草,是什么意思啊?我夫君……夫君是犯法了吗?”
  “你把你刚才说的,和指认这一株草,写下来,签字画押。”楚曦玉道。
  吴氏只得照办。
  “周书柏,事实摆在眼前,你还不肯承认?”楚曦玉拿着那一幅墨画,走到他面前,眼神冰冷:
  “这一株柏树,代表你。那一株草,是段酥雨。你和她,不仅认识,而且私交深厚。你为什么故意隐藏这一点?”
  章典司曾一个个查问府中众人和段氏的关系,档案里有记载,周书柏说来陆府之前,并不认识死者。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
  段酥雨的闺名,取自这一首诗,她便以草自拟,和周书柏名字中的柏树,一树一草,遥相呼应。
  “你就凭一株相似的草,就说是段酥雨,看见柏树,就说是我。只是巧合而已!”周书柏死鸭子嘴硬。
  楚曦玉嗤笑一声,翻开诗集其中一页,“《记宣和楼梨花》,作于承运三十七年四月初一。”
  又拿起吴氏刚写完的证词,“信中约你四月初一,宣和楼相见。还说宣和楼的梨花最佳,值得一看。”
  “信件里没有注明年份,所以吴氏以为是今年的约会。其实这是六年前的旧信,我相信你自己都没有想到,你还有一封信没有处理干净,还被现任发现了。”
  宣和楼,楚曦玉一听这个地点,就想起来了。
  段氏诗集里提过。
  又刚好是同一日。
  “让我算算时间,六年前,你和段氏还曾一起私约看梨花,关系非同一般。但次年,她嫁入陆府,你另娶高官之女,是分手了?但不论如何,你们都怕被人发现这段过往,选择销毁当年的信件。”
  “段氏把和你来往的信件,全部处理了。唯独这一本诗集,她可能觉得没有提及你一言半语,不会被人发现。又不舍得将其销毁,就留了下来。”
  “女子长情,虽然另嫁他人,但与君相交的点点滴滴,用这种隐晦的方式,留在了未出嫁之前的阁楼里,是她珍贵的记忆。你是怎么狠得下心,将她杀害?”
  铁证如山。
  周书柏的脸色瞬间惨白,“人不是我杀的!我认识她不假,但……但人真不是我杀的!”
  “你特意进入陆府当西席先生,教授包括段氏儿子在内的几个小公子蒙学,这才能顺利见到段氏,分明蓄谋已久。九月初一晚,你在哪儿?做什么?有没有人给你作证!”楚曦玉冷问。
  第329章 另有玄机,吓哭
  “我……我……”周书柏被问住了,焦急地答不上来。
  楚曦玉啧了一声,“好好和你问话,你不坦白。既然如此,采茶,带他去刑堂转一圈。”
  采茶领命。
  明镜司的刑堂,摆着十八般酷刑的刑具。不到万不得已,楚曦玉都不想用刑。
  因为用刑,很容易将软骨头,屈打成招。
  而要瓦解一个软骨头的意志,让他见识一下那五花八门的刑具,就差不多了。
  周书柏颤颤巍巍的被拖了下去。
  楚曦玉望着吴氏,道:
  “这一桩案子,多谢你相助。还请麻烦最近不要离开盛京,随时可能传你上堂问话。等结案,明镜司会给予你相应嘉奖的。放心,周书柏的所作所为,不会牵连你。”
  “今天辛苦你了。来人,送吴氏出去。”
  吴氏已经吓懵了,唯唯诺诺点头,跟着走了。
  ……
  周书柏被带去刑堂转悠了一圈回来,整个人已经站不稳了,完全是被两个女使架着拖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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