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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青天]何以安乐_134

  庞昱暗暗瞪了白玉堂一眼,还说内伤不重,这叫内伤不重啊?!
  白玉堂干咳一声,为自己辩白道:“那人用其毕生功力与我换了一招,换做寻常人早就脏腑俱裂,我不过是三个月不能动武,已经算不错了。”他顿了顿,又道,“何况,我也给了那人一刀,入肋两寸,也不算小伤了。”
  庞昱继续凶巴巴地瞪他:“以伤换伤你还觉得光荣了?!那时候要不是我摁着你,你还能追出去呢!这么能耐,你有本事别受伤啊!”
  白玉堂自知理亏,面色讪讪,还有几分孩子气的委屈之色。
  公孙策左看看,右看看,好似瞧新鲜似的,露出忍俊不禁的表情。
  以往在开封府时,都是白玉堂稍显强势,小侯爷亦步亦趋地跟在其后。如今这二人位置俨然颠倒,倒是能看出他们的感情变得更好了。
  公孙先生觉得这画面瞧着挺可乐的,便没有打断他们的对话。
  直到庞昱也无话可说,口干舌燥的时候,公孙策才铺开已经完工的稿纸给他们看:“据你们所言,我已将那狼头面具之人的特征画了出来,你们看看可还有需要修改之处?”
  庞昱接过画稿仔细瞧了瞧,不由佩服公孙先生的画功:“很贴近了,我见过的面具人差不多就是这样。”
  说完,他又将画递给了白玉堂。
  白玉堂不过片刻就点了头:“几乎相差无二。”
  公孙策这才满意地将画收起:“如此甚好,我这就让人多临摹几份。纵然他头戴面具,可武功路数与身材是骗不得人的。”
  “除非他会缩骨功。”白玉堂补充道,“不过他的武功路数偏于大开大合,不适合修习精巧繁复的功夫,多半他也练不来缩骨功。”
  公孙策点头:“那就更好了。”
  “说起来……”庞昱疑惑道,“他为什么只要那个黑色的匣子呢?三个匣子我们都大致看过,都是些联系党羽、通敌卖国的书信,好像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这点,他和白玉堂想了三天都想不明白,只好向公孙先生请教了。
  公孙策也是不明所以,摇头道:“那匣子里肯定有与他性命攸关的书信,只是我们现在没有其他线索,无从判断。”
  “那个狼头呢?”庞昱灵光一闪,突发奇想道,“狼头会不会是什么象征,对面具人来说意义非凡?”
  公孙策不确定道:“虽说是有这种可能,但狼是大多数草原民族的图腾,如今用得最多的恐怕还是辽人……”
  辽国已于去年与大宋议和,开封府还揪出了许多潜藏在京城的辽人细作。而襄阳王赵爵的谋反之路多年前便已开始,在辽国交出细作名册之后仍未受影响,还能继续暗中部署,设计抹黑赵祯名声、离间赵祯与庞氏等,没有一定的人力物力是根本无法完成的。
  也就是说,赵爵从前与辽国也有勾连,可是牵涉不深,只能说是两方合作。可赵爵身后还有一股势力,能够为他出谋划策,替他栽培死士。
  据白玉堂事后回忆,那面具人的身手令他觉得有些熟悉,他思前想后,终于记起,原来那人的武功路数与王昆有几分相似。
  而王昆,从前的二十多年他都是在襄阳王的刺客营中度过的!
  这至少可以说明,襄阳王身后的这股势力,蛰伏程度不亚于诸如秦夫人这般的辽国人!
  这个新浮出水面、只露出冰山一角的势力,甚至比京城的那拨辽人细作还要可怕,因为赵爵他根本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他还以为面具人是辽国北院大王手下的人呢!
  他甚至也不能确定,从前这么多年与他书信往来的“北院大王”是否真的北院大王——因为自从去年宋、辽议和之后,与耶律勿有所勾结的北院大王已经被辽帝处置,根本不可能也没机会给赵爵写信!
  “而且你们别忘了,那日在塞外刺杀小侯爷的刺客,身上也有辽人图腾的纹身。”公孙先生严肃道,“如果他是故布疑阵,有意戴上这个狼头面具,好让我们的猜测步入歧途呢?”
  “……”庞昱气得牙痒,这是他碰到过最狡猾的对手了,简直滑不留手!
  “不对。”白玉堂忽然皱了皱眉,“我曾与那人交手,也听他说过话,观他言行举止,不过二十出头,绝不似与赵爵同岁或是比他还要大的人。可若是如此,襄阳王的刺客营维持了至少三十年,这当中训练刺客的人又是谁?”
  屋子里一阵静默,最后,公孙先生才站起身道:“只能说,有一股势力长年持续在支持襄阳王所做之事,他们所图宏大,绝不是像辽国、高丽那般以为自身牟利为目标,他们或许是希望覆灭大宋,将大宋收入囊中。”
  这股势力选择赵爵的原因也很明显:一是襄阳王的封地山高皇帝远;二是赵爵自身虽有小聪明,却志高才疏、与奸邪为伍,实则目光短浅、好大喜功,这种人最容易被掌控。
  尤其是他被人掌控了还不自知。
  “此次平定襄阳,还要多谢二位积极奔走。”公孙先生收拾好医箱,对他们笑道,“之后诸事有颜大人与在下在,两位还可以尽情疗伤养病。我听闻军山附近的风景还不错,你们,嗯……”
  庞昱还没明白过来,白玉堂却先答道:“那我便多谢颜大人与先生的体恤了。”说完脸上还带了几分浅淡的笑意。
  公孙先生走得干脆,庞昱一头雾水地问白玉堂:“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先生这是让我俩多培养培养感情呢。”白玉堂摇头笑道,“他见你这么凶,担心日后五爷日后在家中没有地位,给我支招,让我挽回形象。”
  “这怎么可能……”庞昱差点信以为真,“公孙先生不是这样的人!”
  白玉堂轻声笑道:“好了,不逗你了。公孙先生这是担心那面具人还会悄然折返,对你我不利,这才叫我们先避一避。”
  庞昱这下反应可快多了:“你是说,面具人还没离开襄阳城?”
  白玉堂微微颔首:“一则他身上带伤,跑不远,就算能跑掉,附近也没有比城中更适合养伤的地方——因为只有襄阳城才有大药铺,药材种类更齐全。”
  “那第二呢?”庞昱连忙追问。
  “二则是,以此人谨慎程度,必会料到咱们都在追查黑花匣子,他必须亲自确认,匣子里的秘密究竟有没有被人发现。”白玉堂肃容道,“所以,他必定还会在我们身边潜伏一段时日,就算胡府高手云集,以他的武功,进出也可如入无人之境。”
  “这……”庞昱忽然觉得有些背脊发凉,想到那面具人可能混在胡府,就浑身都不自在。
  “别担心,那人不会离我们太近的。”白玉堂安慰他道,“我们既见过他的身形,又听过他的声音,他既然戴面具见人,可见并不擅长易容,而一个陌生人出现在我们身边,必定会引起我们的注意。”
  “……这倒是。”庞昱这才狠狠松了口气,“既然他没办法易容,那以后我们见到陌生人都警惕些,想来他不会有近身伤你的机会。”
  白玉堂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实则在冲霄楼内,他被面具人一掌轰退之后,并非全然昏迷,仍是听见了面具人与小螃蟹的对话。
  从面具人对庞昱透出的恶意与兴味来看,只怕他那句“还会再见”也不是虚言。
  庞昱自己不清楚,正是因为他破了赵爵
  挑拨赵祯与庞氏的阴谋,从王昆口中挖出了襄阳王这幕后主使,才会让朝廷与开封府抢占先机,在襄阳王军队未成之际就从中破坏,将人拿下。
  可在旁人眼中,王昆这一环是别人都看不到的,只会认为庞昱突然间不知从何处得知有关襄阳王逆谋之事,还促成了钦差带兵围剿之役,他才是最值得忌惮的那个人!
  至于面具人提到的飞蝗石,不外乎是对他白玉堂的嘲笑,这几乎能成为他一生中最耻辱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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