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

  她平时就嫉妒程繁南对俞心蓝那么好,如今俞家有事,他却不见人影,夏雅心一下子就平衡了,抹黑起程繁南来也是乐此不疲。
  俞心蓝神情有些疲惫,摇了摇头,“我妈妈现在还住着院,我不想再想其他的事,程……程繁南,我以后再找他问个明白。”
  那你也要找得到人啊,夏雅心里嘀咕道,她认定了俞心蓝是被程繁南抛弃了,所以不愿多提。
  俞心蓝和夏雅虽然是在医院长廊角落里说着话,但姜苓耳力好,听的一清二楚,不过倒是能从夏雅的话里推断出来,她应该还没有见过那封信。
  但这个时候,夏雅的一些小心思就已经流露出来了,没有做过什么恶事,即便被人发现也不以为然,何况是根本没有察觉的俞心蓝还有她的父母。
  姜苓也见过俞父俞母,一个是专心研究学问,不通人情世故的,一个心肠软脾气又好,俞心蓝继承了他们的善良,但看人的眼光也没有超过她的父母。
  有人说,真心假意相处久了总是能察觉出来的,如果这句话百分百正确,那这世上就不会存在背叛出卖了,人心难懂也易变。
  对夏雅来说,她也不会觉得自己做了多可恶的事,不过是丢了一封信,又没有杀人放火。她也不知道俞心蓝后来的经历,因为她早就为了保全自己和俞家断了关系。
  哪怕用法律来,也惩罚不了她,她的行为只是存在道德谴责而已。
  而经历多年风雨的俞心蓝,也比别人更懂得这个道理,她也没有原谅过夏雅,失去的终究是失去了,报复再多也换不回来了。
  9526忍不住吐槽道,“可这样放过夏雅,太令人不爽了。”
  姜苓凉凉道,“你的重点放错了。”
  “任务是希望俞心蓝有情人终成眷属,得到幸福。”
  “对哦。”9526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要不现在就告诉俞心蓝,程繁南没有抛弃她事。”
  “嗯,很直接的办法。”姜苓点了点头,“但存在太多不可测的变量。”
  不说俞心蓝是否真的能相信,她身边还有个夏雅,还有她的父母在这里。夏雅也许会有别的念头阻碍她,而俞心蓝的父母是教授,却也是古板的性子,受到时代的束缚。
  俞心蓝若真的是那种自私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人,任务也就好办了,不过……
  姜苓轻声一笑,这个任务也不会存在吧。
  中午,姜苓是在医院食堂吃的饭,食堂的饭菜虽然不是特别好,就是做的包子味道不错,皮薄馅大,料又实在的,姜苓本身也不是个重口腹之欲的人。
  医科大学毕业的她,算是生活的比较宽裕的,吃的医院食堂,住的是医院提供的宿舍,每月工资可抵得上一个正式工人三个月的薪水,不提还有别的福利。
  别的医院是不是这样,姜苓不知道,但首都医院的福利好是真的,这还得归于医院后面的一栋首长楼,里面住的多是疗养的大人物,还有单独的小食堂,伙食比医院的公共食堂好很多。
  当然这也不全是因为什么特权,毕竟还有许多在役的军中高官,他们吃住也是需要小心,专人经手的,以防被人下毒。
  关于那栋首长楼,姜苓了解的比其他医生多一些,还是因为王教授。王教授是医院的专家,但如今需要让他出手的手术已经不多了,所以一般是在首长楼那边长驻。
  他还问过姜苓,要不要和他一起去那边当助手。
  姜苓当时在学习临床手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在那里就是动手术也不会需要她一个实习医生,至于照顾病人,她学的又不是护理,所以便拒绝了。
  王教授看她忙于吸收知识经验,也就没有再提起了。不过这事倒是让他对姜苓这个学生除了天分高之外,有了另一个印象,专心于医术的纯粹。
  9526也没想过劝它家宿主抱什么大腿,它还希望宿主趁动荡来之前离开呢。
  俞心蓝也是在姜医生的提醒下,来食堂打了饭,之前她都是在国营饭店买的三餐,现在则方便了很多,因此,俞心蓝对姜苓也有了好感。
  还对姜苓说了心里话,苦笑道,“都是我平时太不懂事了,连饭都不会做。”
  俞家早就没有雇佣什么下人了,俞父专心学问的,更不懂什么家务,俞母心疼女儿,平日也不肯让她沾手,所以家里的三餐都是俞母准备的。
  俞母这一生病,俞家几乎倒了大半,俞父也手足无措,不知该做什么好。还是俞心蓝磕磕碰碰的学着办好住院的事,和学校请假,再安排她和父亲不同时间陪着生病的母亲。
  俞父也跟他任职的学校请了假,不让女儿一个人操心。
  “姜医生,我妈妈的情况现在怎么样?”虽说看着母亲脸色精神都好了很多,但俞心蓝心里还是有些担忧。
  “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过几天就可以出院,记得长期按时服药就好了。”姜苓如实道,接管了俞母这个病人后,也比较上心,不是什么大病,静心修养就好了。
  只不过后来俞母没有那个条件,便撒手人寰了。
  姜苓和俞心蓝回到病房,却正好听见夏雅在和俞父俞母说话,说的还是程繁南,以还抱着为俞心蓝好的姿态。
  俞父过去对程繁南的感观还不错,也没有太拘着女儿和他谈恋爱,但一听夏雅说程繁南不在首都了,连封信都没给女儿留下,立刻大怒,彻底对程繁南没了好印象。
  见到进来的俞心蓝,夏雅连忙捂嘴,目光躲闪道,“对不起,心蓝,我一不小心说漏嘴了。”
  俞父还在生着气,硬声硬气道,“小雅告诉我们也好,做父母的总不能看着你受伤害。”
  对于不负责任,又没有任何信用的人,俞父是绝对看不上眼的。
  “说不定是出国了呢,之前不就有人说,程家是大资本家,还有亲戚在美国吗?”夏雅好似变了口风,为程繁南开脱道。
  然而俞父却更生气了,“都是一群崇洋媚外的东西。”
  “以后就是他回来了,也不要再与他往来了。”
  有羡慕出国享福的人,也有死守国内,性格清高的人,俞父就属于后者,程繁南在他心目中的印象已经坏的不能再坏。
  这一幕倒是没有出现在许雅的记忆中,也许正是因为父母的态度,俞心蓝才对程繁南彻底断了念想。
  而此时俞心蓝对于父亲的话也是无奈,却难以反驳,只默默听了。
  在姜苓为俞母日常检查身体后,俞心蓝带着歉意道,“让姜医生看笑话了。”
  这个年代到底还是偏向于保守的,这种事情无论是真是假对俞心蓝的名声也不好,谁让姜医生和她一起进来,刚好听到了呢。
  姜苓摇了摇头,想说什么,但到底没有说在这个时候没有多大意义的话。
  姜苓下午还有一台手术,做的很成功,手术效果很好,结束后,参与的医生还夸赞道,姜医生看来很快就能转正了。
  姜苓一笑而过,再回休息室时,却在路过长廊透过窗子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夏雅手里捏着一封信,似乎有些踟蹰,但最后还是把信撕碎了,扔到了医院郁郁葱葱的花坛里。
  第42章 错爱的时代
  看到夏雅撕碎信扔了后,就不管不顾地走了, 姜苓才收回视线, “看来那就是程繁南给俞心蓝写的信了。”
  9526反应比姜苓还大, “她怎么能这么可恶?”
  夏雅似乎为了显现和俞心蓝的友谊, 几乎天天都来医院,姜苓本是打算通过观察她的表现推断信是什么时候来的,没想到运气这么好,直接看见了她毁信的一幕。
  不对, 许清的记忆中, 夏雅是说她只是丢了信, 但她现在这一撕, 怕是想拼凑起来都难了。
  不过,也是时候完成这个任务了,姜苓心中有了成算,向俞母的病房走去。
  她依旧如常的做着工作,只是在结束时,夏雅又来了, 她神情有些不自然, 看向俞心蓝的目光也有点心虚的, 不过俞心蓝忙着照顾母亲, 没有注意到她的不对劲。
  趁着她在, 姜苓仿佛不经意提起,“夏同学,你今天下午是在花坛那里撕信么?”
  “你这样会让医院负责清洁的工人很辛苦的。”姜苓微微皱了眉, 好似她真是在意这个。
  夏雅闻言一慌张,没想到竟然被姜医生看到还说了出来。
  俞心蓝听到后,也露出疑惑的神色,“小雅,你撕什么信啊?”
  夏雅立刻压下的紧张的情绪,拉过俞心蓝的手臂,娇笑了起来,“你还不知道,班里那个姓郑的老想追我,这情书也写了有十封八封的了,我都懒得看,直接撕碎了。”
  9526:“……这都能颠倒黑白。”
  姜苓倒是淡定,为了一个慌而说更多的谎来圆。
  俞心蓝信了她的话,“原来是这样啊,不过你也不能把信撕了随便扔啊,姜医生说的也没错,容易给医院的清洁工人添麻烦。”
  尊重工人的劳动已经成为风气了,俞心蓝也有受到影响。
  夏雅朝姜苓吐了吐舌头,显得可爱又娇俏,“不好意思,姜医生,我一时生气没管这么多。”
  “没关系,以后别再这么做就好了。”姜苓似有深意地道了一句。
  今天,夏雅大概是做了亏心事又说了谎,没有待多久就走了。姜苓却是叫住了俞心蓝,暗示有事跟她说。
  俞心蓝有些紧张,难道母亲的病有了什么糟糕的变化,东想西想之下,抬起头却发现姜医生带她到了医院的接线处,那里有着一部电话。
  因为时代的条件简陋,即便是在首都,也只有一些重要的单位部门,以及像学校医院这样的地方有安装电话。
  姜苓拨了几个号,再等线转了几回,才等到她要找的人,然后把电话给了俞心蓝,“有什么话,你们直接说吧。”
  俞心蓝有些茫然,但还是接过了电话,里面居然传来了她熟悉的声音,程繁南。
  俞心蓝眼角一下子湿润了。
  这个任务的对象除了俞心蓝,还有程繁南,奈何他一开始就不知道在哪了。
  在许清的记忆中,程繁南当时摔断腿后就被安排在了附近的一家医院,若是别的地方,姜苓可能还没有那么大的能量找到。但在医院,哪怕只是一家地方医院,靠着内部电话线路和具体的城市,姜苓很快找到了一家最有可能的医院。
  也问得了那家医院最近送来的是否有一个摔断了腿的年轻男子,对方查了一下也给出了回复,是有,而且病人名字就叫程繁南。
  这算是姜苓动用了一点她在医院的特权,拜托了负责接线处的职工,还留出了一点时间,让俞心蓝和程繁南在电话里说清楚。
  他们的错过很大程度是因为信件,姜苓就干脆给他们找到了一个更好的通讯方式。
  就算没有夏雅和那封信,姜苓这几天已经找到了程繁南所在的医院,让他们联系上也是迟早的事。
  俞心蓝和程繁南并没有说多久的话,因为知道这样的机会很难得,也不想给好心的姜医生添麻烦,占用医院的珍贵线路,在说了最重要的几件事后就结束了电话。
  “谢谢你,姜医生。”在俞心蓝心中,姜医生妥妥就是那种
  “举手之劳。”姜苓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默默做好事不留名,不过是听了几句话,就帮了这么大的忙,如果不是姜医生,也许她可能就见不到程繁南了。
  “姜医生,我还想请问你一件事。”俞心蓝眼圈仍是红的,神色却有些复杂,似乎用了很大的勇气问出来,“……夏雅她撕碎的那封信扔在了哪里?”
  ***
  姜苓在楼上透过窗子看到俞心蓝低头弯腰在花坛的草丛里,捡着一片又一片被撕碎的信纸,也不知是夏雅做贼心虚什么,还是忘了,都没回来销毁证据。
  而离清洁工人打扫还有一段时间,所以俞心蓝还能找回来,就是有些辛苦罢了。
  姜苓并没有下去帮俞心蓝,这个时候也该是她认识夏雅是什么人了。
  俞心蓝拿回了她能找到的所有白色信纸碎片,然后夜晚在台灯下,一张张拼凑了起来。程繁南告诉她,他给她寄出了一封信,应该到了。再加上姜医生说看到夏雅在花坛里撕信。
  她已经有了猜测,只是不敢妄下判断,而是把信找回来,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当俞心蓝看到写有她和程繁南名字的碎片时,心里已真正的明了了,俞心蓝不知道夏雅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但她对夏雅,已经彻底寒心了。
  这是程繁南给她写的信,即便被别人撕碎了,也是她所珍惜的。
  第二天,俞心蓝拿着她用胶布拼好的信,亲自找到夏雅,
  夏雅既震惊,又有些哑口无言。
  俞心蓝表现的很果断,“从此以后,我们不再是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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