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林校也是这么想的,占点便宜她是想的,可占便宜的后果要是挺麻烦的话,她肯定要果断放弃便宜,不过,她这回到是摇摇头,“又不是我叫他来,他自己过来,难不成还能怪我们?”
“话也不能这么说吧。”林洁有点纠结,当然有个人手更好点,不过,她还是拍拍林校的肩膀,“你看着点,别叫他搬太重的东西。”
林校赶紧跟了上去,就见顾景晟将东西放好——
到是赵霞还没见过顾景晟,就觉得有点意外,“你是谁呀?”
没等顾景晟回答,林校就先回答了,“妈,你还记不记得那个我以前教过的人,就是他呀,他在路上碰到我,就一块儿跟来了,是个挺热心的人,想帮我们搬家呢。”
“是吗?”赵霞半信半疑地看着顾景晟,身高比她两个女儿都要高,看着还稚嫩,应该是年岁比她两个女儿都要小,心里头即使压着悲苦的情绪,这个时候她到是有了笑意,“原来是那个呀,怎么好叫意思让你过来帮我们搬东西的,阿校你也太不懂事了。”
林校缩缩舌/头,“我都叫他,路上碰到他就过来帮忙了。”
“是的,阿姨,我是路上碰到就过来的,”顾景晟也就想帮下忙,至于别的还真没多想,“我就是搬点小东西,帮点小忙。”
赵霞这个人嘛,就是不想麻烦别人,再大的事,也不想麻烦别人,更何况是这么个小男孩子,瞧着都没她家两个女儿大,哪里能叫他帮着搬东西,“还是不要了,我们东西少得很,一会儿就搬好了,你要不先回去,这里实在是太乱了。”
林校正好不想欠人情,世上钱好还,人情难还的道理她最懂,“快点回家吧,这个点了,还得上学去呢,快点走吧?”
“那你呢,不上学吗?”顾景晟昨天没在学校看到她,就问了她同桌才晓得她没来上课,就连她姐林洁都没来上课,就寻思着她们家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这才大清早地就过来看看,本想着要是没事就回去了,哪里晓得她们是在搬家,“等会整理好一块儿回学校吧?”
“你也在二中?”赵霞一听这话,就立即接了话,眼里多了些欢喜的色彩,还以为要请家教的都是读书不怎么样的学生,这一听才知道人家也在二中,“跟我们阿校同年级的吗?”
“没有,我读初中。”顾景晟实事求是的回答,“初二了。”
顿时,赵霞那些欢喜的色彩就黯淡了许多,身为一个当妈的人,她还是喜欢女儿同那些成绩好的同学来往,怕就怕小女儿意志不坚定跟人学了些坏习惯,这一年来都好像变了性子,她还是怕小女儿会走回头路,“那打算高哪个高中吗?”
林洁搬着东西上来就听到赵霞在问,不由得摇摇头,“妈,人家才初二呢,现在问不是太早了,阿校还要再教他呢,你可别把人问得吓跑了……”
“大洁,哪里你这么说话的?”赵霞还是不放心,朝林校使了个眼色,“下面还点有东西,全去搬上来,东西嘛就我一个人整理算了,你们待会就回学校去才好。”
林校收到赵霞的眼色,赶紧就跟了出去。
赵霞想跟小女儿私下说点什么,一回头就看到顾景晟也跟着下来,那些叮嘱的话也就只好收回肚子里,按下先不提。
顾景晟没搬多少东西,也算是帮上一点忙,他这个年纪时真没干过什么重活,这辈子也好,上辈子也好,都是别人纵着他的,就算他那个爸就一贯想着再生个儿子,可惜的是身体早坏了,根本生不了儿子,当然是想生个女儿也不能的,到最后只得将就他这个惟一的儿子。
幸好家里没有多少东西,一下子就搬上来了,床先摆好,煤气灶也摆好,就留下衣服要整理了,还有些日常用的东西,也就没多少了。
林洁与林校想想还是先回学校了,顾景晟也回学校。
拖顾景晟的福,林洁两姐妹俩搭了回货的,顾景晟的自行车就放在货的后面,车到学校后,林校想抢着付钱,顾景晟坐在前坐,就把她的钱给挡了回去。
两姐妹平白得了他的好处,都有点不太好意思。
顾景晟跟没事人一样,哪里能让女的付钱。
☆、第050章
这边她们三人去学校且不提,到是赵霞这边,看着整理后还算是整洁的屋子,就她一个人在,空间好像显得特别的大,其实也就是二十来平方的屋子,根本不见得有多大,她忍不住拿出那本绿色的离婚证来看看,一人一本,还有张离婚协议书——
她跟林长富是自由恋爱成婚,林长富年轻时长得还不错,他爸又是村里的大队长,瞧着像是挺有条件的人家,可真嫁过去了才晓得这家人估计就没有什么向上的心,不止穷得厉害,搓麻将都是小事儿,问题还赌博,他爸赌,林长富本人也赌,林长富他爸妈是表兄妹成婚,那年头这样子成婚多了去,嫁到林家后一直干活,赵霞如今的境地简直就跟林长富他妈一个样,林长富他爸年轻时就没下过地,就他们家些地,都是林长富他妈种的——
到头来,赵霞也一样,好像真应了那句话,娶个媳妇像阿婆——这句话还真的是特别形象,简直一句话就道尽了她所有的心酸,林校她奶奶如今在家里,虽说是没钱,可一个人到底是自在些。
赵霞怎么也没想象得出来当时林长富那么决,居然还真就签字了,她一气也签字了,望着手里这两件东西,她的手都有点颤抖,一块儿生活这么久,她一时还真没能走出来,一想到林长富那张阴沉坚决的脸,她就难受。
当着两个女儿的面,她还是要开心,不然要叫两女儿跟着不开心。
他怎么就这么的狠心呢,不要她也就罢了,还不要两个女儿!
赵霞看着证婚证,不由得就流了眼泪,又怕眼泪把离婚证上面的字给弄模了,右手又赶紧地抹去眼泪,把离婚证跟协议书往枕头下一塞,她继续整理东西,中午的饭,她也没心情煮,看着家里明明整齐了,心里头还是乱糟糟的难受。
睡在床里一下午,她才睡不住了,本就是爱操心要干活的命儿,睡多了人也难受,感觉全身都软了,晚饭才打起精神用高压锅煮了点锅,幸好家里还有点米,不然她还真不想出去买米,就着豆腐乳就算吃过晚饭。
这边的屋子跟先头租的不一样,卫生间都是独立每屋都有,并不像以前,去个方便还得去后边的公共厕所,确实是方便多了,厨房跟房间连在一起是没办法,她们家如今这情况就别想租个厨房与房间隔开的屋子,她看了看房子又点心生欢喜——
可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又觉得空落落的厉害,她也不知道要做什么,索性拿着新钥匙出了门,跟女儿到是说得好好要去张玉凤,真到这地步,她又有点犹豫,底楼里的过道摆着桌子,有住户就放在外边吃饭,她就往后边绕道走,心里藏着离婚的事,就怕碰到熟人——
她就怕别人笑话她,她这么一直陪着吃苦,人林长富还要跟她离婚,简直都不敢想听到那话的场景,走得就越来越慢,步子也越迈越没有力气,好像随时都能失了魂般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隔着新城中学,她最大的妹妹就住在新城中学下面新建的楼房里头,这一年,镇上特别的兴旺,楼房真是跟雨后春笋般的冒出来,好像一下子整个镇上的人都有了钱,而且是底气十足,她们住的地方就是新城中上头,跟她最大的妹妹赵琴隔着真不远,赵琴住在那地方都已经一年了,她也没去过她们家。
她向来不怎么去弟妹家,感觉去了都是给人添麻烦,特别是林长富,都叫她在两个弟弟面前都要快抬不起头来,最小的弟妹好像快生了,又得送生母,她摸摸口袋里面的钱,少得可怜。
林长富在的时候她也是这么可怜,林长富没在了,她也是这么的可怜,好像一直就很可怜,谁也没能帮衬她一把,就只知道叫她离婚,离了婚,她拿什么过日子?家里空荡荡,真叫她待不住,林长富再不济,还是能伴着她的人。
可——
她不敢这么想,想到林长富那么狠,她的心就有点冷。
好像最坏也不过是这样子,不对,林长富在的时候,她更可怜!
她握了握拳,像是要给自己勇气似的,都四十出头的人,好像今天才晓得自己有多可怜,想想这些年林长富干的坏事儿,她的眼里也有了点坚决的意思,不是她非要离,是他非要离,——他不是说要看着她们三娘怎么过日子,她嘛也要看着他一个人到底要怎么样过日子!
她这些年,也算是对得起他了!
不管怎么样,他还是两女儿的亲爹。
赵霞这么一想,想法算是真缓过来了,先头对着两女儿,那只是表面看着缓过来,心里头根本没缓,这一缓的,她的脚步也跟着快了许多,走起路来也有了精神头,也知道自己要往哪里走——
张玉凤家离她们还算近,新城中学再下面点有个村,后来变成社区居民点,就只是个居民点,户口性质依旧是农村户口,但是归社区管,住在那里,离城区很近,生活特别的方便,张玉凤家就租在那里。
她家也是租了一间屋,有能力的都想租两间,好歹跟两儿子分开来住,可张玉凤家负担也重,甭看大儿子已经到船上当帮工做渔民去了,可钱也从来没到她的手过,都是他自己用了,她还有个小儿子,还在读初中,儿子要读书,她还是供着儿子读书——
按张玉凤的说法就是看不惯赵霞的做法,两个女儿能干什么事,书读得再多也没有什么用,到头还不是要嫁人,花钱培养的才是傻瓜蛋。
每次赵霞总是要忽略这些话,才能跟张玉凤好好像相处,真到张玉凤家门口,她看着张玉凤在门口水槽那里洗碗,她两个儿子没见着人影,就她一个人在家。
张玉凤租的这楼房,也是新建的小楼房,这个村到处可见新建的楼房,大都上面都贴着“出租”什么的硬牌牌,赵霞也不懂这是什么东西,猜想那大概是允许房东出租房子的东西。
“阿凤,晚饭吃好了,在洗碗?”她走了进去。
张玉凤将碗往水笼下一冲,就把洗洁精给冲走,收拾一下碗筷,就爽朗地笑道,“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不是做生意头都做歪着了,还能来我家?”
她这话就是打趣的,人就是这个性子,就是话听着不太好听。
幸好赵霞都是习惯了她的话,并不生气,“你上回不是讲了去水产公司切鱼头的事,那边厂里还要人吗?我想去切鱼头赚点钞票。”
她这么一说,到让张玉凤微微惊讶地看她,将她从头到脚地打量一遍,“你不跟林长富做生意了?他能同意你到厂里干活?你不是说笑的吧?”
“我跟他离婚了。”赵霞也没想着把这事瞒着张玉凤,都是同村的人,事情早晚有一天会被别人知道,还不如她先说,“昨天刚办的手续,现在我就跟两女儿一块儿生活,他个良心都是让狗吃掉的,两女儿都是给我的,他一个也不要。”
张玉凤还在震惊中,她丈夫活着的时候也没给她多少福享,临死的时候还得了恶病,还让她背了点债务,那是从来没想过要埋怨死去的丈夫,更别提丈夫活着的时候到处赌博欠债,想着两个儿子,她是离婚的念头都没有起来过!
“你傻了呀?”她乍呼道,声音立马提高好两个音阶,“你咋就昏头了,怎么能离婚,他要去潇洒了,你到是带两女儿?你脑袋有毛病吗?不会把女儿丢给他去?”
“我不离,能咋办?”赵霞坐在那里,面对张玉凤激动的态度,叹了口气,“女儿跟着他,还能有什么活路,我不离,他都能撕了我,我还能怎么办?”
张玉凤也晓得林长富那脾气,也跟着坐在赵霞身边,“他就那个脾气,你就不会躲着点,这离了,你以后要怎么办,没在男人在家里像什么样?”
“我这不才找你问问你那边干活的厂里还要小工不?”赵霞又叹口气,“我本来不就想做生意,半夜三更都得起来,以后是跟着他一块儿,现在不想去,还不如去厂里当个小工,多劳多得,我能挣多少是多少,至少不用三更半夜起来了。”
张玉凤是个热心人,一听这个就一拍手,“你别操心这个,厂里肯定要小工,明天我就给你去问问看,你就等我的消息就是了。”
第二天,张玉凤告诉赵霞厂里还要人,不过得交一百块钱的保证金,厂里发干活的制服,切鱼头的刀得自己准备。
一百块钱的保证金,还是张玉凤给凑了五十块钱,她的钱也是硬挤出来的,这个月干的活工资还没发呢,也是指着工资救急了。
☆、第051章
这边赵霞去了厂里干活,看上去生活像是走上了正轨。
林校跟林洁在学校里基本不在一块儿,一个高一,一个高三,基本上不常碰一起,林校呢,还是挺相信她姐的能力,每天中午她就在图书馆里跟顾景晟一块儿,呃,还是给顾景晟做作业——
哈哈跟以前一样是做作业,并不是真教他。
这跟她想的不一样,她还以为自己要教出一个能考上县一中的学生,然后自己走向人生巅峰的事,可惜的是顾景晟拿着作业过来,她就晓得一切都是她多想了,想多了真是不太好,容易做梦。
林校是再脚踏实地不过的人,出钱的是老大,人家想怎么着,她就怎么着,做作业是吧,她会呀,不就是做作业嘛,很简单的,她对着草稿纸练了一下他的字,有一年没练,手法有点生疏,多练了几次,手法就熟练了起来,对于这个本领,她还有点小得意,“你看,跟你写的差不多吧?分不太出来吧?”
顾景晟坐在那里,都是趴着的,并没有好模好式地坐着,像一晚上都没有睡过一样的困,听到她说话,才慢慢地张开眼睛,眼里还有几分惺忪的睡意,“怎么?”
她把字送到她面前,请功劳般的冲他道,“跟你的字有没有差不多?”
“嗯。”顾景晟也就瞄过一眼,就继续趴回去。
反应真冷淡。
林校翻了个白眼,继续做起作业来,初二的作业,她做起来一点压力都没有,就是比较遗憾这作业不够多,没半小时就做完了,——呃,他与她说好了是按时间做作业,价钱还是老价钱,他都是掐着时间算钱。
真精明来着,林校都烦了他了,可为了钱,她还得干呀,世上没有什么白吃的午饭,可算起来也不少了,就每天花点时间给他做作业,一星期也能至少挣个三十块钱,还不错的,至少是她生活费的一半钱了,对此她还是非常满意。
顾景晟真没想到她能把他的字写得这么样,除了她的字稍微柔和一点儿,就没有别的差别了,看着作业本上的字,他以前就知道她有这一手,顾伯平的遗嘱签字就是她亲手签字的,跟顾伯平签的字一模一样,最好的笔迹鉴定专家也看不出来。
他忘记说了,林校后来成了顾伯平诸多情人中的一个,而且算是最为信任的一个人,他甚至有点不太理解她与上辈子的不同,似乎变样了个人,还能在县二中读书,在他上辈子得到资料里,她就是家里穷就辍学了,早就出来打工,一直没有什么稳妥的工作,直到后来一个意外的与顾伯平相识,好像生活才算是稳定下来。
而现在,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的生活会是高中,然后大学。
最让他没想到的是她的父母居然离婚了,可上辈子明明不是这样的,她的身边总是跟着这一对父母,好像就是她的责任,一直就背负着,他见识过顾伯平的嘴脸,林长富的嘴脸,都是同样当爸的人,没有一个是好好当的——
有时候,他甚至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但这种感觉不太好。
他接近了她,博得她的信任,夺了顾伯平从他母亲手里偷走的东西,却没能得到任何的喜悦,在他的眼里,能为了钱而跟上顾伯平这样的男人,丝毫不会让人觉得有任何的同情——他也就这会儿帮她一下,并没有想要赞助她一辈子。
但愿她不会再辍学了,不会再走上辈子的路。
就这样子,他就算是完成对她的报恩了,算是仁至义尽。
林校并不知道这些事,愉快地能赚钱,这于她来说是件非常快乐的事,星期五从顾景晟手里拿到三十块钱的时候,她还亲了亲这三张的十块钱,——顾景晟不多话,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她就怕来个话唠,叨叨的停不下来。
这点,她很满意,加上又能挣钱,再没有比这个事更让她满意的了。
可她回到教室,午自修都快开始了,谢燕又用手肘撞了撞她的手肘,脸还贴近她,笑得一脸神秘兮兮的,“你记得那个张过辉吧,我们高三时的同学,坐刘蓉蓉后边的那个,他不是在三班吗?”
林校在脑袋时找着张过辉的印象,没有一会儿就有了印象,好像是个挺瘦高的同学,她有那么一点印象,张过辉后来好像考了公务员,在基层乡镇上班,有次她去建设局办事碰到他——
当然,她是装作不认识的。
张过辉还叫过她呢。
当时还挺尴尬。
后来张过辉问她要不要去参加同学会,她没去,回答说没空。
对呀,她没空呢,事儿忙得很,跟着顾伯平出国去了,顾伯平家大业大,不是她十几岁时候的她能想象出来的,她有年轻的身体,顾伯平就看中了她这个,——如今还想起这件事,她依旧没有丝毫的难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