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的心尖毒后 第30节
平隽自来看宇文修都跟看不懂事的孩子似的,先前看简浔也是一样,当然事实证明是他看走眼了,可宇文修他自认绝不会再看走眼,自然不会跟个孩子计较,因笑道:“侯爷不过是客气话罢了,当不得真,修表弟不必放在心上。”
宇文修却是不依不饶,定要跟平隽比试一番,口口声声‘平表哥别不是不敢跟我比罢?’、‘平表哥别不是怕输罢?’,说话时还配以满脸的讥诮。
平隽再是智多近妖,终究也才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哪里受得住他这样挑衅,终于与他对打了起来,一开始还有章法可循,后来便乱作了一团,不过总体来说,平隽一直都是占着上凤的。
等崇安侯终于赶到,怒不可遏的喝命亲兵将二人分开后,二人便成了先前简浔乍见他们时那副狼狈的样子。
简浔想起自己的确说过平隽像孔雀,不由有些讪讪的,道:“我没有骗你,只是以前我们都不了解平表哥罢了,等你多了解他些后,你就会发现,他其实也没那么不可一世了,相反,你还能从他身上学到不少书本和其他人身上,学不到的东西。”
说着见宇文修又恼了,知道不能再火上浇油了,只得岔开道:“至于你说上午散了学我便跟他走了,连招呼都不与你打一个,我那不是见你跟简沫相谈甚欢,不好打扰你们吗?”
没注意到自己的语气也变得与宇文修如出一辙的酸溜溜起来。
宇文修却立刻注意到了,也忘了自己正生气,忙忙说道:“我哪有跟她相谈甚欢了,我最多也就在她问我话时,答一声‘嗯’罢了,就这还是看的师祖的面子,等我一收拾完东西,便立刻撵你去了……哪像你,跟他又说又笑的,还不让人跟近了,叫我怎能不生气?浔姐儿,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你不理他了,只跟我好好不好,我也只跟你好,一辈子都跟你好,以后连‘嗯’都不跟二小姐说了,你答应我好不好?”
简浔的酸溜溜立时被头疼所取代了,这孩子不会真拿她当自己的娘,就算不是娘,也是当他自己的私有物了罢,这么强的独占欲,这么霸道,以后她岂不是连跟别人多说一句话都不成了?
这可不行,得趁早把他这个毛病给改了才是,不然以后他当了摄政王,得霸道到什么地步,虽然届时他的确已有霸道的资本了,那也不能全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不然他日经史书工笔一流传,他岂不得遗臭万年了?
简浔正要说话,月姨取了药酒进来,这才发现宇文修不但一双手被打得又红又肿,脸上也青一块紫一块的,立时心疼得红了眼圈,一叠声的说道:“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本以为自己有生之年,再不会见到自家哥儿被打成这样了,没想到不过短短一年,就又看到了,免不得勾起了月姨心里那些不好的回忆,怎能不心疼与伤心。
宇文修忙自月姨手里接过了药瓶儿,递与简浔道:“浔姐儿,不然你帮我上药罢,你看月姨手抖成什么样儿了。月姨,我没事的,就是跟平表哥切磋了一下而已,看起来吓人,其实一点都不疼,不像平表哥,看起来没受什么伤,其实我对准一个地方便下死力打,他这会儿一定比我痛得厉害得多……哎哟……”
话没说完,叫简浔拿棉纱浸了药酒重重按在了手心上,立时惨叫起来,“浔姐儿你轻点儿,轻点儿啊,好痛,真的好痛……”
简浔皮笑肉不笑:“我看你挺有精神挺得意的,一点儿都不痛啊。”
宇文修立时矮了半寸,一脸的痛苦萎靡之色:“我哪里不痛了,这不是不想你和月姨担心,故意装的吗,其实我痛得都快哭出来了,你们看我这手,没有十天八天的,怕是别想写字了,可师祖还要我抄十遍《三十六计》,浔姐儿,你就答应我,以后不理,不是,至少少理平表哥一些好不好,不然我今儿这顿打,岂不是白挨了?你就答应了我罢,好不好?”
简浔手上动作不停,却有意识的放柔了许多,没好气道:“那平表哥主动找我说话我也不理吗,他是客我是主,这样也太失礼了……”
见宇文修一直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那么定定的看着,再想到他才挨了打,正是最脆弱最委屈之时,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答应他:“行行行,我以后少与他说话便是,实在非说不可,也让你或者丫鬟与他说,这下你满意了罢?”
虽然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摆明了这家伙就是在扮可怜啊,她怎么还是上当了?
可覆水难收,也不好立时就反悔,亦连让他改一改自己性子的话在他湿漉漉的目光之下,都说不出口了,只能在心里暗暗下决心,等他伤好了后,一定要尽快让他改了,伤一好就改!
简浔一直在松涛院待到宇文修睡着了,才回了仁智院去。
并不知道她才一离开,原本已“睡着了”的宇文修便睁开了眼睛,在心里暗暗得意,他就知道浔姐儿最是心软的,一定舍不得拒绝他,果然浔姐儿答应他以后会少与那个不可一世的家伙说话了,他今儿这顿打也算是挨得值了!
不过很快他脸上的狡黠与满足就消失不见了,想到了简浔素日与平隽讨论的那些话题。
他都跟着师父念了一年的书,自问已够刻苦,学到的东西也够多了,谁知道却连平隽所学的皮毛都及不上,他天赋异禀占一半原因,自己还不够刻苦定然也占一半的原因,他以后一定得加倍刻苦加倍用功了,哪怕只为了以后与浔姐儿讨论那些她与平隽讨论的话题呢?他什么话题都能跟得上浔姐儿了,浔姐儿自然也就不会理姓平的了。
还有练武也是,他也得越发刻苦越发用功了,怎么着也得尽快练得比姓平的厉害才成,以后就算浔姐儿还想与他说话,他也定要打得他不敢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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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回 有喜(求月票)
彼时平隽也正在自己的听风院让小厮给自己上药,就像宇文修说的,他脸上身上虽都没受什么伤,左后背却是一阵阵钻心的痛,想起之前打架时,宇文修每每得了机会,都往那一处打,不由嘲讪的勾了下唇角,好罢,他收回之前的话,那位修表弟其实没他以为的那般愚蠢,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他也是有脑子的。
刚上完药换好了衣裳梳好了头发,一身天水碧衣裙,人淡如菊的平氏过来了。
平隽忙迎了出去:“二姑母怎么来了?”
平氏笑道:“听说你和修哥儿打起来了,所以过来瞧瞧,没事儿罢?因为什么呢?”
平隽一面迎了平氏往里走,一面笑道:“多谢二姑母关心,我没事儿,也没有因为什么,只是一言不合罢了。对了,我正想问姑母,修表弟到底是什么来历,我怎么觉着他不止是先侯夫人的远房亲戚呢?”
平氏自己坐了,也让平隽坐了,才道:“我过来除了看你,正是要与你说此事。修哥儿的确不是先侯夫人的远房亲戚,他姓宇文,是睿郡王的嫡长子。”
迎上平隽惊讶与疑惑的眼神,平氏继续说道:“不知道你听说过他那个‘鬼之子’的名声不曾,因为这个,他一生下来,便被睿郡王给送到了城外的庄子上……”
把宇文修在庄子上的处境,还有他去年是如何救下简浔,又是如何被简君安带回了崇安侯府等事大略说了一遍,末了道:“睿郡王当初便不是心甘情愿将修哥儿留下的,这一年多以来,他也一次都没上门看过修哥儿,心里那个受人胁迫的坎儿只怕现在也没迈过去,让他知道了你和修哥儿打架,还累修哥儿给侯爷打了,借题发挥就不好了,所以,你收拾一下,明儿便回去罢。”
“可是……”平隽虽吃惊于整件事情背后还有这样的隐情,却也没忘记自己的任务,“你和姑父一日不能真正的夫妻相得,祖父祖母便都不能真正放心,我既领了二老的命,自然不能半途而废。”
话音未落,平氏已淡淡道:“我和你姑父挺好的,他是个好人,比我们所有人想象的还要更好,我会和他好好儿过日子,为他生儿育女,打理后宅,孝顺长辈,会在其位谋其政,尽到一个妻子该尽的责任的,你虽聪明,到底年纪还小,不知道这夫妻之间,不能只看表面相处的。回去后让你祖父祖母也都放心,他们生我养我,让我锦衣玉食呼奴唤婢,我不能只享受不付出,那也太自私了,虽然我这也谈不上什么付出,但我绝不会让‘娶妻当娶平家女’这样的好名声坏在我身上,绝不会让两家结亲反结仇的。”
平隽闻言,松了一口气:“二姑母能这么想,当然再好不过了。”
平氏却趁他低头时,苦笑了一下。
不这样还能怎么着呢,那个俊朗斯文,妙语如珠的人再也回不来了,他再也不会趁午后大家都休息,下人们也趁机躲懒之际,翻墙到自家园子里那颗老梅树下,就为了能远远看一眼窗边的她,偶尔与她说上一句半句话,再也没有人会那样痴痴的望着自己,眼神炽烈得简直快要让她融化了。
念头闪过,平氏忽觉眼眶一阵湿热,忙低下头,借吃茶的动作,遮掩住了。
她花了整整五年的时间,依然走不出悲伤忘不了他,无数次想到他的柔情,想到彼此的心意相通,她都恨不能随了他去。
可眼见父母一日老似一日,尤其是母亲,为了她,眼睛都快要哭瞎了,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自私下去了,人活在这世上,那么漫长的几十年,哪能只为自己而活,半点不考虑父母亲人的感受?
所以官媒再次登门,母亲小心翼翼与她说这次是崇安侯世子要续弦时,她破天荒一口就应了,她已为他守了五年,对得起他,也对得起他们之间那段真挚的情意,如今是时候该她尽女儿的本分了,何况,她嫁了人也同样可以让他永远活在她的心里,相信他一定不会怪她的。
所幸崇安侯世子果真是个好的,彼此第一次相看时,便恳切的与她说了一番话:“你情愿为你的未婚夫守满三年,之后又蹉跎两年,心里必定十分爱重他,说‘至死不渝’只怕也不为过。我不瞒你,我对亡妻也是一样,若不是为着老父和女儿,我至少也要替她守满三年,才会续弦,且注定同等回报不了续娶妻子的情意。你如果不嫌弃,我们就做个伴儿罢,我不在乎你心里没有我,因为我也是一样,我们以后拿彼此当亲人好不好?”
让她终于对这门亲事,有了几分期待,既能守住自己的心,又能让父母亲人好过,她何乐而不为呢?
投桃报李,她让母亲递了话给崇安侯世子,不必腾他先头夫人住过的屋子出来做他们的新房,——有了这样良好的开头,她相信以后他们结伴而行的漫漫长路,一定能走得平坦顺当的。
进了门后,丈夫果然与她相互敬重,相敬如宾,连府里她还没进门前发生的阴私事,都毫不保留的告诉她,可见是真信任她,所以她才会对侄儿说,他比大家想象的还要更好,这样一个好人,她还有什么可不满足的?
她一定不会让他后悔娶了她,就像她不后悔嫁了他一样!
恍惚中,听得平隽的声音:“二姑母,您怎么了?怎么既不说话也不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平氏应声回过神来,笑道:“我没事儿,就是晃了一下神。你也别以为我是在赶你走,你是我们家这一辈里天分最高的,家里上上下下都指着你早早高中了,将来宣麻拜相,让平家再兴旺几十年呢,把时间都浪费在这里算怎么一回事?还是早些回去进学罢,你高中了,我也面上有光。”
平隽方才并未错过平氏眼里的哀伤,才落回原地的心又提了起来,二姑母别不是为了哄他回去,才这样说的罢?看她日常与姑父相处时,哪里像新婚夫妇了,说是兄妹他还更信些。
何况简家表妹实在见地不凡,自己与她还算谈得来,就这样回去了,他什么时候才能再与她这样朝夕相处谈天论地,又上哪儿再找个与她一样的同龄人去?
遂笑道:“我在这里也一样可以念书做学问啊,二姑母要不让我再待一阵子?不然反倒让侯爷和姑父多心,一开始可是说要在这里待上三五个月的,甚至有可能待到年底的,这才一个月多呢。”
平氏却很坚持:“不行,让你回去你就回去,我就这几日便要开始着手接手主持府里的中馈了,届时拔出萝卜带出泥,还不定会扯出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来,你在这里,岂非家丑外扬了?你若实在喜欢这儿,等过了这阵子后,我再打发人去接你便是。”
平隽没有理由了,片刻方道:“那我能隔几日就来给姑母请个安吗?简表妹是个极有意思的人,我还没见过她这么有意思的小姑娘,还想着她若是我亲妹妹,我能日日都见到她该多好呢。”
提到简浔,平氏的表情不自觉柔和了几分,笑道:“你很喜欢你简表妹吗?倒是难得你这么喜欢一个小姑娘,你素来不是对家里的姐姐妹妹们都避之不及的吗?不过她的确可人疼,也不怪你喜欢,等过了这阵子,你要来只管来便是,侯爷与你姑父都喜欢你,对你赞不绝口呢。”
本以为继女怎么也得本能的抵触防备她一阵子,才能至少达到表面上的“母女和睦”,平氏也没奢望过简浔能拿她当亲生母亲,五岁多的孩子,早有自己的思想和意志了,岂是好哄的?她只要尽到自己的本分,问心无愧也就够了。
却没想到,简浔待她出乎意料的信任和亲近,不但没有霸着自己的父亲,惟恐她抢了他去,还不动声色的变着法儿的给他们制造相处的机会,连自己身边的下人也明显被她敲打过了,对她绝对的恭敬,半点也不仗着是原配夫人的陪房,就对她阳奉阴违,暗里地使绊子。
还有公爹也是,对她绝对的信任与看重,——这样好的夫家,这样好的夫君,也算是圆了自己心底深处,其实还是想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的梦了。
翌日,平隽便离开了崇安侯府,离开前少不得要去与崇安侯辞行,平氏事先已见过了崇安侯,把该说的都说了,所以崇安侯也没有多心,只是呵呵笑道:“这般出色的小郎君,我都恨不能是我自己的孙子,再不放你家去了,以后常来,家里随时欢迎你,听风院也给你留着。”
平隽道了谢,陪着说笑了一回,也就出了景明院。
迎头却遇上宇文修与简浔,二人结伴给平隽送行来了。
简浔方才得知了平隽今日就要回去后,还一阵庆幸,她昨儿还发愁以后要怎么与他保持距离,没想到今儿难题便迎刃而解了,倒是不用她再发愁了。
但想到以后不能再跟他天马行空的谈天说地,他说上句她便知道下句,她话题才起了个头,他已什么都明白了,又觉得有些遗憾,这世上聪明人到底还是太少了啊!
倒是宇文修,高兴得脸上的笑怎么遮掩都遮掩不住,不可一世的家伙终于要回去了,终于再没人与他抢浔姐儿了,简直太好了!
连之后平隽叫了简浔至一旁单独说话儿,他都大度的没有再跟他计较,虽然他的手还是有点痒痒的想揍人。
平隽将简浔叫到一旁,却是与她说平氏与简君安的事儿,“昨儿我姑母对我说,她跟姑父挺好的,每对夫妇都有自己的相处模式,不能只看表面现象,还说她会好好与姑父过日子,为姑父生儿育女,打理内宅的,你别担心。”
简浔的重点放在了‘生儿育女’上,只要继母愿意为父亲生孩子就好,这世上也不是所有夫妇都能相亲相爱,琴瑟和鸣,心意相通的,就平淡而富足的过一辈子,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她笑着向平隽道了谢:“欢迎平表哥以后常来。”
平隽点点头,忽然压低了声音:“有件事情我很好奇,以表妹的智计手段,当初应当一早就看出了令二叔的阴谋才是,怎么偏就任自己被掳出了府去呢?难道,表妹都是为了宇文修,他身上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值得表妹这么早就开始投资的?因为他长得好看么?”
昨儿个简浔给他说了事情的后半段,平氏之后又给他说了前半段,足够他将整件事情拼凑完整,再透过现象看到本质,猜到简浔的最终目的了,只是她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做,他是百思不得其解,只能直接开口问她了。
简浔的脸色已控制不住的难看起来,方才的遗憾瞬间被她扔到了九霄云外去,这世上还是少些聪明人,最好少些平隽这样的聪明人的好,不然一不小心得罪了这样的人,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好半晌,她方迎上平隽灿烂得有些过分的脸,笑道:“平表哥说什么呢,我一个字都听不懂,时辰不早了,我就不耽误你了,平表哥请罢。”对着平隽福了一福,退回了平氏与宇文修等人站的地方去。
宇文修立刻紧张的问起她来:“浔姐儿,那只孔……不是,平表哥与你说什么了,我看你有些不高兴呢?”
简浔笑道:“没事儿,就是有些舍不得平表哥罢了。”
舍不得……宇文修就觉得自己的手更痒痒了,暗暗发狠,至多明年,他一定要将姓平的打得满地找牙,还让旁人看不出来,他自己也不敢哼哼一声!
平隽走后的第三日,崇安侯着人将两个儿子两个儿媳都叫到了跟前儿,待彼此都见过礼,寒暄了几句后,便直接开门见山与古氏道:“这些年你先是帮着你婆婆和前头大嫂主持中馈,及至她们都去了后,府里的担子更是都压到了你身上,着实辛苦了,好在如今你大嫂进门了,你总算可以歇歇了。这样,打明儿起,你便带你大嫂先认识一下家里各行当的管事,顺道把该清点的都清点清楚了,最好在八月十五中秋前,把账都交给你大嫂,怎么样,你没什么话说罢?”
古氏是做好心理准备这一天迟早会来了,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只得强笑道:“儿媳不过只是尽了自己为人媳的本分罢了,不敢言辛苦,公爹言重了。”
一面看向简君平,希望简君平能为她说项说项,好歹能多拖些日子,或者让崇安侯收回成命,改为让她和平氏一起管家,那就最好了,不然光靠每月那点月例,还有她嫁妆的收益,一年才多少银子,她们母女的后半辈子可怎么办?
只可惜简君平对她早不剩什么情意了,直接当没看见她的请求,让她继续手握管家大权,好继续嚣张的不把他放在眼里,继续苛待静娘母女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若不是她犯蠢被人当了枪时,他何至于沦落到今日这般地步,静娘又何至于受那么多委屈!
古氏手里的帕子就攥得更紧了,这个死没良心的,她当初真是脑子被门压了,才会信他的话……只得自己斟酌起该怎么与崇安侯说项来,话说回来,她管家这么多年,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公爹这么快就想卸磨杀驴了,不觉得自己太无情了些吗?
只是她还没开口,平氏已先说道:“公爹容禀,虽说依照长幼次序该儿媳主持中馈,可儿媳进门才一个多月,连府里的人都还没认全呢,就更不必说族里了,还是二婶婶管着,儿媳从旁协助罢。”
简君安也道:“是啊父亲,平氏连人都认不全呢,还是让二弟妹主管,她从旁协助罢,等一年半载后,她什么都上手了,再全权接手也不迟,就是要有劳二弟妹再辛苦一程子了。”后一句话却是对古氏说的。
这话于古氏不亚于天籁,能多一年半载的也好啊,指不定这一年半载的,她就想出妥帖的法子,永绝了平氏管家的可能呢?忙向简君安屈膝道:“我并不觉得辛苦,大伯太客气了。”心里满是感激与庆幸。
奈何崇安侯却道:“府里上下就百余口子人,不消几日就能认全了,何况人和事都有账,也自有旧例可循,哪里会上不了手?”
再说这三五年间,府里都不会有什么大事,儿女们已各自婚嫁了,两个孙女儿都还小,他自己也还算康健,那便意味着红白喜事都不会有,不外就是过年过节,各府来往走礼罢了,别的都是日常的柴米油盐酱醋茶。
这些事,连古氏都能应付过来,何况长媳出身平家那样的世家,怎么可能难倒她?
崇安侯这话一出,古氏又伤心又愤怒又委屈之下,眼泪都差点儿下来了,却什么都不能说,只能低声应了:“是。”
不敢恨崇安侯,在这事儿上也恨不着简君安与平氏,于是越发将简君平恨了个臭死,他不让她好多,也休想她让贱人好过!
于是第二日,平氏便跟着古氏,到古氏日常执事的古华轩,认识府里的管事妈妈们,学着怎么管家来,说是学着管家,但平氏虽是嫡次女,当初却是当做宗妇来培养的,平家又是积年的世家,家学渊源,这些事哪难得倒她,不过短短两三日,便把该摸清的情况摸得差不多,也大略知道了古氏那些不能摆到台面上去说的勾当。
但她什么都没说,也当不知道古氏有意防着她,什么真正有用的都没教她一般,只管悠悠闲闲的在一旁坐着也就罢了。
倒是简浔知道古氏的态度后,十分的不悦,但随即便冷笑起来,二婶真以为这样就可以难倒她母亲了?也太自不量力了,能生养出平隽那样人精的家族,会疏忽了对女儿的教养吗,平家一家有女百家求,她真以为是没有原因的?她且等着看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日简浔与宇文修正在松风水阁跟着简君安念书,简沫则在一旁描红,平隽离开后,古氏原是不肯再让简沫过来念书的,蠢丫头日日都围着那个鬼之子打转,就算她不怕晦气,自己这个当娘的也丢不起那个人好吗!
但简沫说什么也不肯,一直哭一直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古氏没有办法,且这阵子也的确抽不出多余的时间来陪她,只得答应了让她继续过来念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