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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五阴袋一出,不拘是鬼街上的游魂,还是宅院中的妖鬼,都一起惊叫,不旋踵就都躲了可不见。陈七也不耐烦去跟这些鬼物较劲,忙沉静下来,运用新增厚的真龙劲,打通了几处窍穴。
  闹了这么一回,荀玉藻也被吵的醒了过来。她见陈七在打坐修炼,便捧了小腮帮,坐在一旁看他,两人就这么对坐到了天明。
  天色大亮,陈七也收了修炼,见荀玉藻这般样子,也不禁一笑,又自让火鸦去周围捕猎了一头野兽,用一口王长生随身收着的小锅,煮了一锅肉汤,和荀玉藻分而享用。
  虽然这间宅院有些不干净,但是陈七也并不惧怕,只把自己昨夜看到的事情说了,荀玉藻听得美目翻出涟涟异彩,对陈七说道:“陈哥哥,我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我们转了一个圈,又回到了铸印山附近。这里叫做凌家庄,原本这里是个寺庙,只是千多年前毁于战火,只剩下了这座古塔,就连战火也不能摧毁。”
  荀玉藻对别的事情还不算清楚,但是对都梁郡内各种灵异之地,却是耳熟能详,毕竟他们荀家庄也是一窝狐狸,对同类的地方,都打探的清楚。
  荀玉藻把凌家庄的来历娓娓道来,陈七听了一遍,这才清楚此地为何没有人烟,却有鬼街。
  凌家庄是占了一座荒废的千年古寺,只有这座宝塔拆不掉,便弄了个园子围了起来,免得碍眼。凌家本来是个官宦人家,人口也极多,这件宅院就修炼的非常大。后来也是因为战火,凌家庄也毁了,这里没了人居住,就被附近村镇的人,当作乱葬岗,把因战火死去的人,都扔在了这里,几十年过去,凌家庄就成了著名的猛鬼出没之地。
  荀玉藻听家里人说,这里诞生了一头鬼王,把许多恶鬼统领,只是凌家庄另有奇异之处,这些恶鬼都不能离开此地,对周围也无搅扰。
  陈七听了荀玉藻的分说,也自啧啧称奇,对自家居然选了这么一个地方居停,也颇觉眼光有恙。不过既然已经选定了,陈七也不怕那些恶鬼,便没有打算离开之一。
  荀玉藻说了凌家庄的事儿,又笑嘻嘻的说道:“凌家庄还有一桩奇异之处,这里向不许别的妖怪进来,不管什么妖怪,多高深的道行,只要到了凌家庄一里地之外便要迷路,修道之人和普通人都无碍。我本来不该进来,不知怎么就被你扯了进来,说来倒也奇怪。”
  陈七知道,这必然是这座古塔有些问题,但也没有什么证据,便不跟荀玉藻说起这些。两人喝过了肉汤,陈七还要修炼,荀玉藻也想把那些髑髅妖炼制一番,不管是不是用来斗法,至少祭炼了可以方便收拾,不用时时分出法力镇压。
  两人各自有事,这座古塔中便沉静了下里。
  就在这个时候,远在十里之外,一个小巧的身影,缓缓漫步而来。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儿,赤着一双粉嫩的玉足,看似走的缓慢,其实却是快极。她远远的看到凌家庄最高的那座塔,微微一笑,自言自语道:“灭情道中的好多长老都说,大云王朝境内有十三凶地,凌家庄便是其中之一。也不知那些长老是否老糊涂了,一个闹鬼的地方,如有值得‘凶地’的称呼?左右不过就是一头鬼王,带了几头厉鬼罢了。我本来倒也没想来这里,只是追了两日,也没追上那个小贼,就捉几百头厉鬼,让他们来打探消息好了。”
  这个小女孩儿正是鸾兮,她追踪陈七不到,便想到了需要些帮手。灭情道有些法术,就能炼鬼为兵,左近厉鬼最多的地方,就是凌家庄,鸾兮便跑来此处。
  陈七本来正自修炼,忽然身下的宝塔震动起来,其实也不是宝塔本身震动,而是这座宝塔内的那一股法力,跟他体内真龙劲有所感应,传递了一股莫名的波动过来。
  陈七被这股法力影响,心绪略有少许不宁,便起身往外望去,正好看到鸾兮踏入了凌家庄的大门。陈七登时惊出了一身冷行,抓起了荀玉藻正要逃离这里,却忽然发现,自己怎么都离不开这座宝塔了。
  五十二、九重禁制,真龙炼塔
  陈七体内的真龙劲,就似跟这座宝塔连成了一体,生根了相仿。
  当他跑到这座宝塔的入口处,却怎么都踏不出去,真龙劲和这座宝塔互相吸引,让陈七一步也移动不得,但是在宝塔内便行若无事。
  “这却是怎么好?那个小女孩儿凶残的紧,我又不是她的对手……”
  陈七这边正焦急,鸾兮却有些郁闷,她走到凌家庄大门处,就觉得眼前的道路纷杂,走了没有几步,就又转了出来。鸾兮微微有些恼怒,暗忖道:“怪不得都说凌家庄为大云王朝一十三处凶地之一,原来也有些怪异之处。不过凭了这些古怪,就想难倒我鸾兮么?”
  鸾兮轻轻一喝,犹如莲花般飞舞起来,纤纤的十根玉指轻弹,用上了灭情道嫡传的毁情指法。想要强行冲破凌家庄对她的阻挡。灭情道乃是三派六道,正邪九大派之一,毁情指法虽然只是灭情道入门功课,但却极端霸道,最能毁灭一切生灵的种种情感,修炼到最高境界,一指点出,万情皆灭,中了此指法者全身无伤,却魂飞湮灭。
  鸾兮还未到了那等高深境界,故而她击杀东黎三妖的时候,只能使这三头大妖诸情高涨,内火焚身,死的惨不堪言。
  毁情指法一出,凌家庄种种神秘之处,积累的大势,就被鸾兮这霸道而又奇异的指法点散。
  鸾兮见眼前无数条道路一起消失,这才满意的走入了这间宅院中。只是她走了几十步,发现方向又改,凌家庄就似化为一座不停变化的大迷宫,时时刻刻都在变化,让鸾兮颇有些措手不及。
  鸾兮引动了凌家庄的变化,陈七体内的真龙劲,就似被人强行搅乱一般,亦自生出种种变化。陈七正想方设法离开这座宝塔逃命,体内的真龙劲变化,让他也是一愣,沉下了心思,细细观察。真龙劲和这座宝塔的气息紧紧相连,通过真龙劲,陈七便能感应到,这座宝塔便似一个中枢,统理凌家庄方圆百里之内的一切气机变化。
  鸾兮硬闯凌家庄,让这一方百里方圆的天地生出变化来阻挡她,这些变化都一一反映到陈七所居的这座宝塔中,真龙劲又通过这座宝塔,把种种变化传递给陈七知道。
  陈七只感应了一会儿,就忽然生出沉思来。
  太上化龙诀足够霸道,吞噬一切,但是遇上这座古塔镇压的那尊红莲古佛,却险些吃了大亏。若无这座古塔帮助,陈七绝不能全身而退,甚至会把那尊红莲古佛释放出来。陈七暗暗忖道:“只怕这座经砖修建的古塔,神异之处也不下那尊红莲古佛,既然我走不得,那就多探索一些这座古塔的奥妙,说不定能得些好处,击退那个叫做鸾兮的小女孩儿。”
  陈七是极有决断之人,既然走不出这座古塔,他也不肯再多耗费精力,当即带了荀玉藻回到了这座宝塔的最顶层,他隐约感觉到,这座古塔的奥妙,也有许多层数,既然地下的最底那一层,镇压了红莲古佛,他就从最顶上一层着手。
  陈七从这座二十四层宝塔上,往下望去,见鸾兮四下奔走,一时间也找不到这座古塔,便不去管这个近在咫尺的大敌,盘膝坐下,运起太上化龙诀,把真龙劲化为一座九层浮屠,仔细体味真龙劲和这座古塔的联系。
  真龙劲奥妙无穷,陈七只是初学乍练,又是自家琢磨,许多要紧处都不能领悟。至今也只把记载了太上化龙诀的那页金书,催化出来真龙窍穴图和真龙炮的法门。当他静下心来,任由真龙劲跟这座古塔应和,这座古塔中蕴含的一种奇异法力,便犹如潮水一般,涌入了他的体内。
  演化为九层浮屠宝塔的真龙劲,闪耀无数经文,这些经文皆发散无穷金光,陈七感应许久,渐渐明了了这些附着在真龙劲演化的九层浮屠宝塔的经文首尾。明辨了这卷经文的首尾,陈七便自能够诵读。
  陈七诵读了百十句,忽然心中生出许多古怪,他忽然发现,自己诵读的这些经文,其实他并不能辨识其文字,也不了解这卷经文的含义,但冥冥中有一种法力影响,让他就如自小读熟了一般。要知道便是熟识的文字,陈七也自分不能把一卷从未读过的文章,不打磕绊的流畅读出,怎都要稍有顿挫。但是这卷经文,就如他背诵过千百遍一般,熟极而流,半点滞碍也无。
  这种诵读速度极快,陈七也不知道自己念了几遍,只是这卷经文的文字,渐渐都映照到了心底,似乎天地崩裂都再也不会忘记,每一个字,每一句经文,都犹如从小背熟了一般,只是念头一动,就浮上心头。
  荀玉藻见陈七盘坐下来,过不得一会儿,身子就有金光缭绕,再过一会儿,就听得陈七在念诵经文。陈七前后念了两三个时辰,全都拗口诘牙的文字,听来不似大云王朝的官话,也不知是哪里的话语。荀玉藻也听不出来陈七念了多少遍,只是觉得到了后来,不光是陈七,就连这座宝塔,也隐隐有无数声音,在念诵这古怪到了极点的经文,声音越来越宏大。荀玉藻开始还忍不住捂住了耳朵,但是不拘她用什么方法,都阻不住经文穿入脑海。到得后来这些经文竟然似乎不是从外面传入,而是在她的心底响起一般。
  荀玉藻越来越害怕,似乎这经文能够镇压一切邪魔,包括了她这头小狐狸一般。忍不住大叫起来:“陈哥哥,快别念了,我就要被咒的现了原形啦……”但是她的大喊大叫,都被念诵经文之声击散的四溢,连她自己似乎都听不到。
  这股念诵经文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天上地下,内心深处,无所不来,而且念诵经文的声音,冰冷无情,无生无灭,就似没有任何情绪,一字一句,可以念诵到天地毁灭,世界重生,都不会有丝毫改变,也不会停下。直到把一切灵魂摧毁,焚灭一切……
  荀玉藻苦苦抵挡了好久,但是她的道行毕竟还浅,只能是勉强变化人身罢了,比现在的陈七还要差了许多,最后终于抵挡不住这经文的侵蚀,化为一头毛色纯白的小狐狸,躲在陈七的背后,瑟瑟发抖。
  陈七也不知荀玉藻被经文镇的现了原形,仍旧不停念诵,似乎没念诵一遍,体内的真气法力,就要增厚一层,四面八方都有应和之声,好像有千百人跟他一起念诵,这许多人都在鼓励他,夸奖他,还有许多不知什么声音,在帮他讲解经文释义,居然在无形中对这一卷经文的意思,有些几分领悟。
  陈七却是不知,当他把这一卷经文念诵到了近百遍的时候,真龙劲渐渐化形,透出体外,形成了一座九层宝塔,金光照耀,无数经文飘飞,祥光瑞霭,天龙禅唱,金花朵朵,无数祥瑞生出,到了最后,忽然有六句真言:
  “唵!嘛!呢!叭!咪!吽!”
  连续如雷响震,他的身体亦因为这六字真言,发出六次巨震,每一次震荡,陈七都会觉得心灵空明,超脱拔俗,许多凡俗的念头,烦恼,贪嗔痴爱,种种不净不洁的心思,一起被六字真言扫灭,化为粉尘,归于虚无。
  就在这片刻,陈七就猛然醒悟过来。
  一声清喝,身外的宝塔形气劲,猛然崩散,融入了这座宝塔的墙壁之中,真龙劲又复化为龙形,一股淡金的龙形气劲,绕着这座二十四层宝塔游走不定,一层一层的盘绕,到了最后,陈七才猛然发现,有连续九道禁制被真龙劲突破,但是到了第十层禁制,真龙劲便势道垂尽,再也不能前进一步。
  陈七骇然叫道:“难道这座宝塔竟然是一件法器?禾山经中最厉害的髑髅妖也不过就是三道禁制,为何这座宝塔竟然有九重之多?不对……不是九重,真龙劲只能炼化九重禁制,但是这座宝塔的禁制,至少有数十重之多,只是我瞧不透罢了。”
  陈七初步掌握了这座宝塔的九重禁制,才心底微微一震,明白了自己为何能够带了荀玉藻这头小狐狸进来,同时也明白了这件法器的几种运用变化。
  凌家庄建造之初,就有这座宝塔了,当年凌家的人,也知道这座宝塔灵异,就请了一个高人,在建造这座凌家庄的时候,以阵法排布,故而才形似八卦之形。
  这位高人也颇有手段,居然把阵法和这座宝塔紧密结合起来,亦宝塔为阵眼,源源不断的提供法力,让凌家庄得了许多护持。但是那位高人也没有想到,他以这座宝塔为阵眼,提供阵法运转的源头,也等若把这座宝塔的法力泄走,故而数百年之后,凌家庄便要破败,这座大阵仍旧发挥威力,却招了许多妖鬼厉鬼过来。
  这些妖鬼厉鬼,都成了这座大阵的一部分,排斥一切具有法力的存在,其中奥妙说来极其复杂,陈七一时也不能尽数明白。
  五十三、万鬼阴池大阵
  其实当初被凌家人请来督造凌家庄的那位高人,也是鬼道邪修,只是他虽然修炼的功法颇为邪门,人却不坏,尤其是受过凌家人的大恩,故而建造凌家庄的时候,也极为上心。
  这座大阵名为万鬼阴池,是上古流传下来的阵法,只是那位鬼道邪修一知半解,只懂得六七成。本来这座大阵,是要镇压无数鬼怪,来提供运转的无穷法力,但是那位鬼道邪修一时间也找不到那许多厉鬼,故而才把这座宝塔当作阵法的源头。
  这座大阵最为吸引鬼物,但是只要是鬼物闯入,便会被大阵吸收,并且镇压在大阵中央。按照那位鬼道邪修的想法,等这座宝塔被泄尽了法力,这座大阵也自经历了数百年时光,吸引了无穷厉鬼,能够自行运作,也不怕这座宝塔崩溃了,还留下了许多叮嘱给凌家后人。
  只是他也不曾想到,凌家最后毁于战火,凌家庄被附近村镇的人,当作乱葬岗,把因战火死去的人,都扔在了这里,几十年过去,凌家庄就成了著名的猛鬼出没之地。他当初的设想倒是颇为完美,只是凌家的人,已经五福享受了。
  若是凌家子孙繁衍,又不曾经历战火,日夜跟么们猛鬼为伍,是否赏心悦目,那就谁也不知了。当初那位鬼道邪修,以己度人,只觉得这般生活环境,颇为舒爽,并不曾考虑过凌家人的感受。
  万鬼阴池能排斥一切身具法力之辈,也能吞噬厉鬼,但是它的阵眼毕竟是这座古塔,陈七身怀太上化龙诀,跟这座古塔有些感应,就被这座古塔用了不是什么法子,暂时压下去了万鬼阴池大阵的变化,陈七这才得以从容而入。
  后来陈七用真龙劲去探这座古塔的奥妙,便引发了这座古塔上下,建造的青砖上镌刻的佛经力量。陈七此时已经知道,铭刻在这一座古塔上的经书,名为《大乐金刚不空真言三摩耶经》总计雕刻了一万三千六百卷,被这座古塔的力量,传入自己识海,被太上化龙诀吞了的正是这一卷《大乐金刚不空真言三摩耶经》。
  虽然陈七不能尽窥这座古塔的奥妙,但是祭炼了九重禁制,也足以让他把这座古塔收拾起来。这等法器能大能小,陈七一捏《大乐金刚不空真言三摩耶经》上所载法诀,伸手一招,这座古塔就渐渐缩小,从泥土中拔了起来,此塔本来地面上有一十八层,地下还有六层,共计二十四层,此时全数脱离了地面。
  陈七带了荀玉藻从古塔中跃出,再伸手一招,这座古塔就化成了一道金光,从半空中飞落下来,附在他身上,顺着经脉游走到丹田之中,被真龙劲一口吞下,登时安静了下来。这座古塔奥妙难言,内中还镇压了一尊红莲古佛,陈七修为尚浅,只能祭炼九重禁制,真龙劲虽然霸道,也只能把这座古塔吞下,不能消化。便是吞下,也是仗了陈七已经把此塔祭炼之故。
  这座古塔一起,凌家庄所有的园子一起崩塌,方圆数十内顿成鬼域,原本被镇压的厉鬼一起飞了出来,从凌家庄的最中心地方,冒出了一股凶气冲霄的黑水,瞬间就弥漫了数十步方圆。这股黑水一出,登时把凌家庄所有的建筑一起吞了进去。
  陈七觉察出不对,拉了荀玉藻一路狂奔,亏得那座古塔在凌家庄的边缘,待得他奔出了十余里之后,回头望时,只见凌家庄所在的地方,已经被一团黑雾笼罩,隐隐有一座军营从地面冒出来,无数厉鬼在军营中来去,吼声如雷,厉啸震耳,饶是在白日里,也让人不禁想要掩耳。
  陈七不知端倪,还不惧怕,正瞧得好玩,忽然从这座凌家庄废墟中出现的军营,猛然有一头雄鬼翻腾了出来,脚踏黑云,直上数十丈高,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军营中四下冲杀,但却被无数厉鬼困住,那头雄鬼从高处下望,眼神中全是戏谑之意。
  这头雄鬼身高五丈开外,虽然是鬼躯,却甚是雄健,赤手披甲,目若铜铃,烁烁放着绿光。
  陈七瞧的分明,那个小小的身影,正是之前冲入了凌家庄的鸾兮,心头暗道:“这小女孩儿,手段毒辣,死在这里也不冤。倒是她死了我还少一个祸害,此地危险,还是莫要多留,赶紧走了罢。”
  陈七拔脚便走,须臾就去的远了。
  陈七却没料到,他走了之后,万鬼阴池大阵中的那头鬼王,望着他的背影,居然露出了贪婪之意,只是似乎在害怕什么,并不敢离开这座兀突出现的军营。眼见陈七走的没影,他这才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鸾兮的身上。
  鸾兮此时也是暗暗叫苦,心道:“原来这大云王朝境内的一十三处凶地,果然名非虚传,早知道我就不这般大意。此地如此凶险,只怕要炼就罡气的本门前辈,才能来去自如……”
  那头鬼王低下头来,大手一抓,立刻化为帐篷大小,伞盖一般落下。
  鸾兮正运用灭情道的毁情指法,把拦阻她的恶鬼一一击杀,这些恶鬼亦有情绪,只要被鸾兮的毁情指法点中,体内种种情绪爆发,登时炸的灰飞烟灭。只有那些修为极高的厉鬼,才能抵挡的住,不怕鸾兮的毁情指法。
  当这头鬼王出手,鸾兮登时感觉全身如被山压,几乎连手指都抬不起来。她惊怒之下,再也不敢保留,把一种还未修成的秘术爆发了开来,全身猛然一震,眼神立刻迷离起来,从小小的娇躯上,立刻浮现出来一道剑光,这一道剑光似龙非龙,似蛟非蛟,轻翔灵动,宛如活的一般。
  这道剑光一出,也不攻击,只是带了鸾兮穿出万鬼阴池大阵所化的军营。那头鬼王连用多种法术,把阴气化为绳索,巨手,刀枪斧矛,也奈何不得这道剑光。这道剑光裹着鸾兮一飞冲霄,须臾就投入云端,眨眼不见。
  陈七带了荀玉藻,没头苍蝇一般乱撞,走了几个时辰,逃出了七八十里之外,两人这才略略休息。
  陈七的太上化龙诀吞了王长生的七杀元神,又炼化了凌家庄的那座宝塔,威力又自增加许多。陈七借着休息,潜运太上化龙诀,一一打通了四五十处窍穴,加上他原本的修行成就,如今周身三百六十五处窍穴,已经打通了一百八十余处,不算法力,这份修为在武林中,也已经是绝顶高手之列了。
  要知道习武之人,打通窍穴可没有道术这般容易,往往穷年累月,长者数年,才能打通一处窍穴。就算是修炼道术之辈,想要打通窍穴,也要数月光阴。太上化龙诀在这一步上,远远超过寻常道术,不愧了上古道术的传承。
  陈七茫茫然一脚踏入修行,也不知道自家的修行速度,放在三派六道之中,也是罕有,并无什么惊讶。只是又打通了许多窍穴,身子越发轻盈,力气也大了许多,他一直不曾放下的铁骨功,也有了突破之兆。
  陈七潜运太上化龙诀,只觉得体内每打通一处窍穴,就似乎开了一片池塘,一百八十余处池塘连接起来,便如体内多了一处大湖一般,太上化龙诀修出的真龙劲,散与这一百八十余处窍穴之中,劲道澎湃,犹如雷霆鼓动,似乎随时都能爆发出无穷力量一般。就只是似乎在什么地方差了一点,总也不能运用出来。
  陈七除了真龙炮之外,并无其他法门运用太上化龙诀,空有一身法力,除了运起真龙炮乱轰,还真没什么催运手段。其实以他现在的法力,早就能使用许多法术,只是他都不懂罢了。
  陈七体验了一回修为暴涨的妙处,就把心神沉入到了新收来的那尊古塔上,这座古塔被真龙劲吞了之后,仍旧化为一座金光灿烂的小塔,犹如米粒大小,在真龙劲中稳稳不动,无数经文在塔身周围缭绕,仍旧有梵音禅唱之声隐隐传出。
  陈七虽然得了《大乐金刚不空真言三摩耶经》但是他从未学过佛法,只知道念诵而已,虽然这座古塔颇有妙用,陈七便是随口念诵,也有几分开悟,但距离能够自行修炼,踏入佛门禅法,还有一段颇遥远的距离。
  倒是这座古塔被真龙劲炼化了之后,生出几分妙用来,陈七刚才急于逃走,倒是并不曾试演。
  陈七仗着已经把这座古塔祭炼了九重禁制,运用太上化龙诀,催动这座古塔,真龙劲一动,这尊古塔的本尊未动,却忽然飞出无数经文来,透出了陈七的体外,结成了一座金塔,这座金塔有形无质,乃是金光虚影,把陈七笼罩在内,平添了几分神圣。让这个小山贼头目,忽然多了几分威严慈祥。
  陈七心道:“这座古塔比禾山道的那些法器可要厉害多了,禾山经上禁制最多的法器,不过三重而已,这座古塔却不知有多少重数,光是我祭炼成的就有九重。”
  五十四、金刚三昧法
  佛宗法术与仙家门派不同,大云王朝虽然也有僧人,但却都持苦行,多在人迹罕至的深山修行,少有人闲晃眼,故而世人少知佛家。
  陈七亦不知道,佛门入门极难,但只要入了门,不须人指点,不须学习法术,便能定中生慧,自生神通。他虽然不曾修炼佛法,但是所得这座宝塔,却是佛门高僧所祭炼,专为镇压佛门外道之用,他祭炼开九重禁制,便等若得了九层佛法。
  这体外现出金塔护身的本领,在佛门中又被称作金刚三昧法,本来是佛门弟子,一心念诵佛经十万遍,心中空明,去了俗念,才能一念生发,观想诸佛,显化金刚,天龙,佛塔,金莲,佛灯等诸物护体。
  陈七运道好,只念诵了百余遍《大乐金刚不空真言三摩耶经》经文,就凭借了太上化龙诀,把这座古塔内蕴的法力勾动,祭炼了九重禁制之后,便得了这一门佛门的神通。
  陈七把护身金塔催运,只觉得光彩滟滟,却不晓得此法有甚用途,也不知这门神通威力如何。他想了一想,便冲着荀玉藻一招手说道:“玉藻妹妹,你且把髑髅妖放出几头来,撞一下我这护身金光宝塔。”
  荀玉藻见陈七蛮有把握的模样,也就不客气,放出了祭炼好的几头髑髅妖,这些髑髅妖都是王长生之前祭炼的,非是荀家庄的人士。荀玉藻驱使起来,心头还略略安些。她把这些髑髅妖催动,往陈七身边飞来。但是被陈七的护身金光宝塔放射的金光一照,那些髑髅妖拼死了也不敢上来。一头髑髅妖被荀玉藻催的狠了,往前略略一扑,才一靠近陈七的护身金塔,就被这座金光宝塔上的佛光照耀一回,登时体内的禾山经禁制解了,被金光一卷,收入了金塔之中。
  随即陈七丹田中的那座宝塔正体,便飞出一卷经文来,直接印入了这头髑髅妖额头,把这颗髑髅妖印刻满了《大乐金刚不空真言三摩耶经》的经文。这头髑髅妖受了“渡化”,立刻变得于前不同,骷髅脑壳内发出极微弱的愿力,都注入到了那座宝塔之内。
  虽然这股愿力极为稀薄,但是陈七早就把这座宝塔炼化,自是对其中变化了如指掌。他感应到了这托髑髅妖的变化,心头微微一愣,暗忖道:“原来这座宝塔还有如此用途,我若是见了有道行的妖怪道士,就是一卷经文拍上去,岂不是立刻渡化成了自家人?”
  那头髑髅妖被渡化了之后,便被那座宝塔收了去,藏入塔身之中。陈七思忖片刻,忽然有些后怕,心里想道:“这座宝塔如此神奇,居然也不能把那尊红莲古佛渡化了,那尊红莲古佛的法力岂不是更大?只是这佛塔也是佛门的,古佛也是佛家的,为何居然还互相镇压起来?”
  陈七想了一回,仍旧不大明白,他也就不在思忖此事,好在这一番试演,让陈七明白了从《大乐金刚不空真言三摩耶经》从参悟出来的金刚三昧法的威力,倒也颇为欢喜,收了护身金光宝塔,他对荀玉藻说道:“我们实在时运多舛,随便找了个地方落脚,居然也受如此灾难。我们还是寻路去天都郡,投奔那里的太守去罢。”
  荀玉藻自是没有异议,赞同之余,却又皱眉说道:“可是我们并不认得去天都郡的道路,如今东躲西藏,已经不辨方向了,须得寻个人去问问才是?”
  陈七点了点头,亦答道:“不错,我们这么蒙头乱转,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到得天都郡。不如到了有人家的地方,我们就好生询问一番,最好再买两匹健马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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