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
“可是,核电项目前期投入了那么多,拖一天就是一大笔资金呀,你不急,我都替你们gd的财政厅长着急了。”
张静鸿苦笑,问:“韵瑶呢?现在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陪她那个男朋友呗。”龙惠玲此刻手机里已有三个未接电话了,全是女儿打来的,不过正在气头上的她没有接。
“把她叫来,问问她的意见吧。”张静鸿叹口气,“我始终觉得,今儿韵瑶态度着实有些奇怪。”
女儿向来乖巧讨人喜欢,就算再厌恶一个人,也绝不会表现在脸上,更别说当场与人撕破脸。就算真有维护凌阳的心思,也不至于当着长辈们的面就把人往死里得罪。
龙惠玲没好气地道:“都是被那凌阳给带坏的。”
话虽如此,但仍是掏出了手机,把女儿叫了进来。
随张韵瑶来的还有凌阳。
“爸,妈,哥哥,你们找我呀。”张韵瑶有些忐忑。
“伯父,伯母……”凌阳称呼着张静鸿夫妇,看着张克均,便叫道:“大哥。”
“谁是你大哥,别胡乱认大哥。”没了外人在场,张克均原形毕露,世家子尖刻的一面也露了出来。
“你来做什么?我这儿不欢迎你。”龙惠玲看到凌阳就生气。
“妈,大哥,凌阳怎么说也是客人,怎能这样呢?”
“我怎样了我?我就是这样的性子,不喜欢大可离开呀。”想着丈夫筹划了一两年总算准备上
总算准备上马的核电产业,临到最后一步,居然让女儿给破坏了,向来以丈夫马首是瞻的龙惠玲如何不气,看凌阳越发不顺眼了。
“妈,你再这样,我可要生气了。”张韵瑶跺脚,对父亲喊道,“张静鸿先生,还不赶紧管好你老婆,怎么又开始欺负人了。”
“你这死丫头,没大没小……”
张静鸿却呵呵一笑,“好了好了,都别吵了。韵瑶,凌阳,来来,都坐吧,坐下说话。”
张韵瑶拉着凌阳,坐到张静鸿对面。
张克均则打横坐到沙发上,目光倨傲地打量凌阳。
不得不承认,这家伙长得真的满帅的,气质也不错,有股浑然天成的贵气,刚才在众人,在老爷子面前的表现也还可圈可点,既无普通人的局促紧张,也无穷女婿第一次登岳父门的忐忑不安。唯一让人不爽的是,身份不乍样,下巴还翘上了天,看了就碍眼。
张静鸿对儿子说:“克均,凌阳来者是客,你去给客人泡杯茶。”
张克均不情不愿地去了。
张静鸿看着女儿,说:“瑶瑶,刚才你实在太冲动了。”明是指责女儿,实则用目光谴责凌阳。
但见凌阳仍是老神在在地坐在那,毫无局促自责,再是诚府深厚的人,也不禁有些动气。
张韵瑶说:“爸,你指的是我对高少谨说的那些话么?没有啦,我就是故意说给大家听的。”
龙惠玲忍不住斥道:“今儿可是你爷爷的寿宴呀,高家可不是普通人家,你可知道,刚才你倒是痛快了,但接下来,就会轮到咱们家,尤其是你爸爸不痛快了。”
“你可知,高家已经开始反扑了?你爸爸首当其冲。”
“你也太不懂事了,往日里的乖巧伶俐去哪了?”龙惠玲越说越气,声音又大了起来。
张韵瑶说:“高家反扑?呵,爸,究竟怎么回事?”
张静鸿还没有开口,龙惠玲已怨气冲天地道:“你爸爸费尽了心血,总算把核电项目搞了起来,就差发改委那一道审核了。高少谨的父亲就是国资委主任,你父亲可是费了姥姥的劲,才从多省里脱颖而出,把核电项目建在了gd。高进军那儿也已打理妥当,谁知你今天来这么一出。刚才你爸的秘书才打来电话,说国资委的复审没有通过,需打回去重审。还说需要审多长时间,全是国资委说了算。当官的若是给你采用拖字决,以前的心血全都打了水漂不说,你爸在省委里可就被动了,这可是上百亿的大工程呀。”龙惠玲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儿,自嫁进张家来,自然明白丈夫地位的重要性,所以出了这样的事后,她比任何人都要着急。
张韵瑶与凌阳互望一眼:“高家这么快就反扑?”
凌阳安慰道:“也就是秋后的蚂蚱罢了。”
张韵瑶点头,“你看出来了?”
“嗯。”凌阳暗笑,他本来就是促使高家垮台的最要推手。
“连你都看出来了,那就更不用担心了。”
“我说你们两个,水都淹嘴皮啦,还在那说什么乱七八糟的。”龙惠玲气得恨不得把凌阳暴扁一顿。
张韵瑶说:“妈,你呀,就是急性子,这么多年了,还是不改。你瞧瞧爸,多沉稳呀。”
“死丫头,你要气死我不成?”
张静鸿苦笑:“韵瑶瑶呀,你爸我也是故作镇定罢了,实际上,这时候我呀,心头也沉甸甸着呢。”
张韵瑶说:“爸,放心啦,我向你保证,高家,三天内必倒。还是彻彻底底倒得那种。不信,走着瞧。”
父母那震惊不可置信的脸色让她也有了些许的不确定,不由看向凌阳。
凌阳向她点点头,对张静鸿夫妇道:“伯父,伯母,韵瑶说得没错,至多三天,高家就会土崩瓦解。而这时候,伯父要做的,就是现在放话出去,声称,谁要是故意阻挠核电项目的批审,谁就是张家的敌人。三日后,高家垮台,那么伯父在世人中的形像,必定高出一大截。”
张静鸿眼睛眯了起来,这年轻人好强大的自信,自信到连外头射进来的阳光都黯然失色,他凭什么这么说?
龙惠玲就比丈夫直接多了,毫不客气地道:“好大的口气,你凭什么这么说?你以为你是谁?就是国家主席都没你这么大的口气。”高家那是什么人,虽没有坐到最高位,但身为新冒出来的新进势力,高家第二代也都身居要职,势力遍布全国,这股势力若拧在一起的话,就是张家也要怵上三分。
凌阳伸出手来,比划着:“三天,至多三天,高家必倒。”
“哼!说大话谁不会……”
门被打开来,张克均端茶进来。
在端茶给凌阳时,还剜了他一眼,在心里说:“想追我的妹子,总得谦逊些吧,居然连句客套话都不说,还真让我泡茶,哼,差评。”
凌阳可不知道他的想法,心安理得地接了茶,说了声:“谢谢。”
张克均心头有气,就说:“这茶可不是一般的茶,品得出来么?”
他有意想让凌阳出丑。
这茶可不是普通的茶,市面上虽然也有踪迹,但量较少,特贵,一两就要数百元。
凌阳细细品了下,放下茶盏,淡淡地说:“茶是好茶,可惜泡茶手法太烂。把茶的味道全都冲走了,真是可惜了好茶呀。”然后把茶盏搁到桌上,
搁到桌上,不再喝了。
“我向来爱茶,只是这茶……罢了,我还是喝白开水罢了。”不顾张克均已快要爆炸的脸,对张韵瑶道:“有白开水吗?”
“……有,不过自己倒去。”一边是最疼自己的大哥,一边是自己的男朋友,张韵瑶不知该站在哪一边,索性两不相帮,让他们互撕去。她现在才发觉,凌阳比她想像中的还要强大。压根不需要自己的维护。
“这儿没白开水,不喝就算了。”张克均没好气地道,他越发看凌阳不顺眼了。
“大哥乃高门子弟,我哪敢指望你呢?”凌阳皮皮一笑,掏出手机打了电话,“王伟,四楼九号包间,给我泡杯茶来,最好是洞庭茶,水温不要太高。若是没有,毛尖也行。”
挂断电话后,四双眼睛古怪地盯着自己。他笑了笑:“不好意思,舌头被养刁了,呃,伯父伯母,您二老要不要也来杯洞庭茶?现在这个时节,正适合喝洞庭茶。”
“不用了,要喝你自己喝。”龙惠玲火药味极浓。
张克均控制着怒火,恶狠狠地瞪着妹子,心说:“看你找的男朋友。”
张韵瑶也觉得凌阳过分了,女婿第一次上门,哪个不是战战兢兢夹着尾巴做人的,他倒好,非但没有女婿的半分自觉,反而还故意惹怒长辈亲人。现在的她反而夹在中间难做人了。
如今,想要消掉父母的怒火,张韵瑶也只好对父母说实话:“爸妈,你们不要担心啦,我说高家必倒就一定能倒。凌阳,你来给爸妈解释下吧。”
凌阳想了想,这才说:“前些日子,我已让人搜集高家的犯罪证据。往小了说,高家也与所有落马官员一样,严重违反组织规定。往大了说,就是通敌叛国。今儿来之前,我还去了高家别墅一趟,在他们的别墅前动了些手脚。”
四双眼睛同时盯着他:“你动了什么手脚?”
“自然是让高家倒得更快的手脚呀。”凌阳笑了笑。
敲门声响来,没有人动作。
凌阳说:“应该是我的茶端来了。”
张克均不情不愿地起身去开了门,果然是端茶的,只是当看清了端茶的人的面容后,眸子微缩:“王伟,是你?”
王伟说:“祖爷在里边吧,我来给祖爷端茶的。”
“祖爷?”张克均又是一声怪叫。
王伟没有理会他,越过张克均,礼貌地称呼了张静鸿夫人,“张书记,张太太,张小姐。”最后才称呼凌阳:“祖爷,您的茶。”声音很是恭敬。
一盏非常古典的紫砂茶具呈在凌阳面关的玻璃茶几上。
在三双眼珠子快要瞪出来的注视下,凌阳拿起茶杯,慢悠悠地喝了起来。
“这是洞庭茶吧?”
“是,这是产自洞庭湖的碧螺春,也叫洞庭茶。”王传恭敬地回答,看都没看已有完全木掉的三个身影,解释道:“按祖爷您的吩咐,开水稍微冷却了再泡的。”
“水温仍是高了,洞庭茶适用温度低些的开水冲泡。还有,品洞庭茶,应该用透明的琉璃杯,也就是你们所说的玻璃杯。另外,你这泡法,实在过于粗躁呀。”凌阳摇了摇头,把茶搁桌上。
王伟呆了会,恭敬道:“请祖爷赐教。”
凌阳说:“品洞庭茶,先取茶叶置入玻璃杯中,以少许开水浸润茶叶,待茶叶舒展开后,再将杯斟满。那时候,杯中犹如雪片纷飞,观之赏心悦目,闻之清香袭人。还有,这洞庭茶,似乎也不是最好的品种吧。这茶叶是京华饭店提供的?”
瞧人家的品味……刚才还想显摆的张克均低下头去,顿觉自己刚才似乎班门弄斧了。
王伟汗颜:“那,我再去泡一杯来。”
“嗯,去吧,这茶叶并不是最好的,堂堂京华饭店,收那么贵的钱,连个茶叶居然也以次充好,你去警告他们,再敢给我次茶叶,砸了他的饭店。”
“是,祖爷您稍候,我现在就去。”
王伟离开后,好半天的时间内,包厢里依然静悄悄的。凌阳被四双眼睛盯得不自在,摸摸鼻子,讪笑道:“让伯父伯母见笑了,咳咳……”
“凌阳。”张韵瑶瞅着他,“你刚才那样,比高少谨还要纨绔呢。”
“是吗?”凌阳越发尴尬了,“这可不能怪我,这种走高端路线的地方,身为客人,若是不强硬些,他们不会认为你是涵养到家,而是认为你好欺负,好唬弄,以后还是会拿次品来敷衍你。所以,一旦受到了欺骗,第一时间就要给他一种这个客人不好惹的印像,那么下回就不敢再弄虚作假了。”这是他从父亲大哥身上得来的经验之谈。
尽管这样会被认为是显摆或仗势欺人的表现,但在国内从古至今处处讲拼爷拼爹拼权势的大环境下,不这么做,人家才不会拿你当根葱。
“听起来,你倒是经常来这种地方似的?”尽管觉得凌阳说得有理,但张克均仍是忍不住讽刺他。
凌阳笑了笑,没有说话。
张静鸿忍不住再一次打量凌阳,半开玩笑地说:“如果对方仍是拿次茶招待你,你真要砸了他的店?”
“那是肯定的。”凌阳说,“不过,我想老板应该不至于这么做。”
京华饭店的老板当然不会这么做,尽管他也是背景深厚之人,但京城背景深厚的人何其多,加上王伟那嚣张冷酷的死人脸
酷的死人脸,就是有天王老子做靠山的人,也得小心惦量着呀。
王传端了茶叶,这回果然换了玻璃杯,凌阳接过,淡淡口了下,赞道:“尽管仍是有些差距,不过还算不错。辛苦你了。”
总算得到了一句赞美,王伟很是激动:“这是我应该做的,只是泡茶技术实在差,以后还请祖爷不吝赐教。”
凌阳笑道:“忘了你是做大事的人,泡茶只是小事,以后还是交给别人做吧。”正说着,手机铃声响了,凌阳接过,是凌远河打来的,“老祖宗,就刚才,消防队,国税局,工商局都跑到公司里,把公司的账本和财务经理也给带走了,理由是公司偷税漏税。消防队还称公司有消防安全隐患,责令公司停业整改,这些人显然是冲着咱们凌家来的,老祖宗,咱们该怎么办?”
凌阳冷静地说:“显然是高家开始反扑了。”
张静鸿与儿子互望一眼,又不约而同地看着凌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