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我只得定住脚,端着笑道,“皇儿过来了。”
  秦宿瑜没动,他说,“父皇好像不怎么想见到儿臣。”
  我是不怎么想见他。
  但我得装着想见,“寡人膝下只皇儿一子,恨不能日日见到,皇儿想岔了。”
  秦宿瑜朝我勾手。
  我拿脚踢周欢,“你去。”
  周欢扭一下身,“太子爷叫的您,奴才过去不得挨一顿打么?”
  我狠踹他一脚,“过去。”
  周欢便苦巴巴地往桥边走。
  秦宿瑜阴着声叫我,“父皇,您要不过来,儿臣今晚就去紫宸殿找您,再不然去和春殿也行。”
  我立马奔过去,站到他面前道,“寡人这不是过来了,人说父子还是隔着点好,太亲昵容易遭人非议。”
  秦宿瑜看我的手,“父皇这手能当猪蹄了。”
  我背到身后,恶狠狠道,“那也比你这个滚刀肉3强。”
  秦宿瑜长眉微挑,“儿臣这次来是找谢太傅,想跟他说说昨晚圣旨的事。”
  我立时怂了,“太傅不在。”
  秦宿瑜翘唇,“儿臣可听谢府的管家说他进宫来给父皇授课,他不在难道还凭空消失了?”
  我转了转眼珠子,跟他道,“皇儿,寡人带你去看个好东西。”
  秦宿瑜果然面上起了兴趣,“父皇舍得给儿臣看好东西?”
  我背着手沿桥下走,“那可是寡人的珍藏版。”
  秦宿瑜指我的手道,“父皇这手不管了?”
  我才又觉得疼,龇牙咧嘴道,“寡人记住这次受的苦,有机会一定要谢弭也尝尝被鞭打的滋味。”
  我刚说完顿觉不好,一侧头果见他瞟着我笑的冷飕飕。
  我局促道,“寡人已经发了圣旨,皇儿你就不要再斤斤计较此事了。”
  秦宿瑜奥一声,仰头道,“紫宸殿到了。”
  我当先进去,兴奋道,“寡人都舍不得给旁人看,要不是你孝顺,寡人也不会忍痛割爱。”
  作者有话要说:  1嘴巴是圆的,舌头是扁的,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歇后语
  2早先有一个传说,在溧阳一代常出现老虎吃人的现象,那些被老虎吃掉的人死后都不能投胎转世,只能化为伥鬼跟在老虎身边,还会去引诱活人来给老虎吃——根据为虎作伥的故事改编的。
  3滚刀肉:死皮赖脸、纠缠不清、怎么说都不听的人(百度搜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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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叫爸爸5
  我跑进隔间里,在角落的的多宝格中摸出了一个小柜子,我手太疼了,那个柜子被我扔桌上,我甩手叫周欢,“去把王太医叫过来,寡人手快废了。”
  周欢这小子贼机灵,拔腿就跑。
  我踢了个凳子给秦宿瑜,“皇儿坐吧。”
  秦宿瑜坐下来,指指盒子道,“儿臣给您打开?”
  我故作高深,微抬起下巴道,“这里面可都是寡人的珍品,皇儿你猜猜有什么?”
  秦宿瑜眉头突然一蹙,倏忽翘起一边唇跟我笑,“不会是避火图吧。”
  避火图是个什么图?鬼知道。
  “没有。”
  秦宿瑜看神色不信,我不屑道,“寡人的珍宝那可是世间少有,什么破图寡人可不稀罕。”
  秦宿瑜长长的哦一声,“那儿臣确实猜不出来。”
  这声哦的抑扬顿挫,我听着不舒服,就不想把盒子打开给他看了,“寡人想起来还有事要做,皇儿先回吧,等寡人闲了再叫你过来。”
  秦宿瑜那双死鱼眼盯着我,“父皇之前不是说忍痛割爱吗?儿臣还没看,您就不想割爱了,一国之君竟然言而无信,传出去不怕笑掉大牙?”
  我一口噎住,这混小子踩住了我的痛脚,我假笑两声,“寡人的事再重要也不如皇儿重要,寡人就是跟你开个玩笑,谁知你当真了。”
  秦宿瑜解了腰上的剑往桌边一放,“父皇可能不了解儿臣,儿臣向来拧巴,最爱较真。”
  我立时发怵,挪着凳子后退道,“也,也没说不让你看。”
  秦宿瑜将盒子拉到身边,拽着锁哐哐响,“钥匙呢?”
  真凶,就跟劫匪一样,还嫌我不把门打开,他抢的不方便。
  我迫于他的淫威,咬牙道,“多宝格里。”
  他站起身转到我的多宝格边,一通搜刮乱找,我的那些珍玩古籍全被他打乱了。
  我敢怒不敢言,呕着气在心里诅咒他出门被雷劈。
  不对,他这种人就是雷见着都得绕道,他得把雷吓回娘胎里。
  秦宿瑜找到钥匙返回来,问都不问我一句,就打开了盒子,他在里面挑挑拣拣找出来个陀螺,惊奇道,“就你还会陀螺?”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大着胆子反驳他,“寡人自小玩陀螺玩到大,这宫里有几个人有寡人转的溜?”
  “是挺溜的,能屈能伸大丈夫的很,”秦宿瑜讥笑的瞅着我。
  他拎起小鞭子对着陀螺一抽,那陀螺就在地上飞速的旋转起来,快的我眼都不敢眨。
  那只陀螺转着转着换了方向,竟然朝墙上撞去。
  嘭地一声。
  我的陀螺身首分离,碎成了渣渣。
  啊!!!
  我再也忍不了了,“你玩烂了寡人的陀螺!”
  秦宿瑜扬起小鞭子。
  我吓得抱头蹲下来。
  他手一放,鞭子摔地上了。
  我缩起肩坐回凳子上,试图跟他好好说,“皇儿,这些可都是寡人费尽心力收集到的,一定要轻拿轻放,它们脆的很。”
  “哦,”秦宿瑜翻找着盒子,又在里面摸出个玉雕小美人,他伸着两个指头夹着,细细端量,半天不说话。
  我胆战心惊的望着他,这可是我的梦中情人,万不能再让他砸了。
  “皇,皇儿,这个不好玩……”
  秦宿瑜将小美人放到我脸边比对了一下,面无表情道,“父皇竟然还会私藏这个,是看中了她的衣裳,还是看中了她的发饰?”
  错!我看中了她的脸。
  但这话哪能说出口,我扭捏了一下,换了个比较委婉的话道,“你难道不觉得她生的唯唯酡矣?”
  秦宿瑜的脸上露出鄙夷的神情,“父皇好色的有些过分了,连玉雕都不放过。”
  “……哪个少男不怀春1?”我有点难为情,但男人好色是天性,哪能随意压抑,况且后宫就穆娴一个人,我看她那张凶巴巴的脸早看厌了,现在就是来头母猪我都能觉得它秀气。
  秦宿瑜对着我上上下下打量,转了身走到窗户边,一手支开窗,一手捏着我的小美人伸到外面,他看着我道,“怪道谢太傅说父皇不思进取,原来父皇早已玩物丧志,儿臣为了父皇未来着想,这玩意儿就由儿臣扔了吧。”
  他边说着手就放开了。
  我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小美人摔下窗,砸成了稀巴烂。
  这些天被秦宿瑜压迫积攒的怒气就在这时全爆发了,我挥着手冲过去跟他拼命。
  “秦宿瑜!寡人现在就要打死你这个不孝子!”
  秦宿瑜乜着我,一把就将我两只手给拴牢,他拎着我往门外走,正好和王太医撞到一起。
  王太医两只老眼凑我跟前瞅,瞅了半天才认出我来,“陛下的手怎么了?”
  秦宿瑜掐着我的手到他跟前,“你看看。”
  王太医抚着胡子对着我的手又按又捏,疼的我一身火气都散了,他看完又叹气,“陛下啊,您就不能乖一点?这回又是被谁打了?”
  我鼻子一酸,“王太医,太傅打寡人。”
  王太医抬手往我脸上摸了摸,也是气道,“打的忒狠了,微臣去找他算账。”
  秦宿瑜突然插嘴道,“王大人,您觉着谢太傅会无缘无故打陛下吗?”
  我死瞪着他。
  秦宿瑜没受到一点影响,他继续道,“陛下的寝殿里藏了一堆珍玩,哪有心思习课,谢太傅估摸也是被她气急了才动手的。”
  这我可就不服气了,分明是谢弭授课不认真,还拿我出气,到他嘴里倒成了我的不是,这谁能忍?
  “太傅说寡人是他教过的最笨的学生,可是寡人好好听他说了,他自己说不明白,还打寡人。”
  “扑哧!”有几个小宫女没忍住笑了出来。
  我虎着眼瞪她们,她们就都憋住笑假装没听见。
  我再看王太医和秦宿瑜,他们竟也龇着牙花子笑我,我登时气炸。
  “你们笑寡人!寡人有什么错,寡人不过是大智若愚,凭什么要被你们笑话!”
  王太医抹了一下胡子敛住笑,“陛下就是敦厚了些,谢太傅确实打的重了,待微臣寻个时间和他说说这事,替陛下讨回公道。”
  我才舒服了点,老实的张开手任他包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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