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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节

  走了两步,却听身后传来顾卿晚的声音,道:“殿下且等等。”
  秦御回头,就见顾卿晚跑过去拿了一件玄色的披风来,他略怔了下。那女人已到了近前,将披风搭在他肩头,又转到了前头来仔细系着胸前带子,道:“外头夜了,殿下刚沐浴,披上吧。”
  灯影下,她眉目温柔,垂落的睫羽下像是盛着三月烟波,潋滟动人。
  秦御目光微动,抚了抚她的长发,这才迈步而去。也就一盏茶时候秦御便回来了,顾卿晚忙盯视过去,一眼就瞧见了秦御手中拿着的宝石花冠。
  她长松一口气,迫不及待的过去接过来细细打量翻开,眼见那钥匙还镶嵌在花冠上,神情松缓了下来。
  秦御已撩袍坐在了八仙桌旁,道:“看来刘家并不知道这宝石花冠的用处,花冠就丢在刘二闺房的箱笼里,宋宁没费多少气力便寻到了。”
  顾卿晚仔细瞧着花冠,一眼便看出,这花冠并没被妥善保管,上头甚至掉落了两颗宝石,镂空的花枝上的玉石也磕掉了一点,一瞧就是丢弃多日了。
  她神情微冷,有些人从来眼红别人的东西,缠磨着弄到了手却又不好好的对待,这种人真是令人厌恶啊。
  “殿下帮忙看看,这个钥匙好像是镶嵌在上面的,如何能完好的弄下来啊?”将花冠递给秦御,顾卿晚也在八仙桌旁落座,还乖巧的给秦御倒了杯水,推到了他的面前。
  秦御瞧她一眼,拿过花冠摸索研究,却张了张嘴,道:“过来喂爷。”
  顾卿晚忙又站起身来,刚过去,秦御就叉开腿将她拽坐进了怀里。嗅着她身上的幽幽暖荷香,神情却专注的扫视那花冠。顾卿晚心里着急,自然什么都由着他,乖觉的端着茶盏送到了秦御唇边。
  秦御微微昂头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却蓦然扭头,一下子擒住了顾卿晚的唇瓣,又将唇齿间的茶水强行灌进了顾卿晚的口中。
  顾卿晚唔唔两声,拍着秦御的肩头,正想让他认真点,就听一声轻微的啪声响起。
  顾卿晚忙推开秦御,就见那厮勾唇用舌尖舔了下薄唇边儿的水渍,抬起手来,两指间已然捏着一枚金光闪闪的钥匙。
  他那样子魅惑又得意,一副等顾卿晚奖赏的模样,顾卿晚也确实双眸一亮,夺过钥匙顺便在秦御脸上重重亲了一口,道:“就知道殿下最厉害!”
  言罢,却是跳下秦御的膝盖,忙着跑到了床边,从枕边抱过当铺取出的黄花梨盒子来,小心翼翼的放在腿上,试探着将钥匙送进了锁孔中。
  果然,钥匙是配套的,随着顾卿晚手指轻轻一旋,咔嚓一声,锁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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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5 另一半玉玺
  锁开了,顾卿晚将小锁取了下来,正要掀开盒子,却横空出来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来,压在了她的手腕上,拨开她的手,道:“我来。”
  顾卿晚抬眸,就见秦御已走了过来,他坐在床边,取过了盒子。顾卿晚眸光略动了下,心中划过一道暖流。
  她知道秦御是怕盒子里会有机关之类的东西,万一有危险会伤了她。他这样谨慎小心,由不得她不受触动。
  啪地一声,秦御打开了盒子,顾卿晚连忙望去,顿时便啊的惊呼了一声。
  便是秦御也目光一愕,神情微变。
  只见那盒子中放着一块玉质剔透温润的方形玉玺,上纽用鬼斧神工般的雕工刻着三条交缠盘旋的龙。
  不对,准确说,是两条半的龙,第三条龙只有盘旋的身体,头却被切断了!
  这明显是传国玉玺的另一半!
  秦御将玉玺取了出来,放在掌中瞧了半响方道:“是真的。”
  顾卿晚不觉抬手揉了下眉心,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传言得之而得天下的传国玉玺会分别出现在义亲王府的密室和顾家手中。
  义亲王也便算了,私藏玉玺大抵真是有取而代之的用意。可顾家不过是文臣,祖父是谋臣一不掌兵,二也从不和勋贵将领来往,怎么也私藏了这样要命的东西。
  祖父不可能不知道怀璧其罪的道理,那这玉玺又是如何到了祖父手中的?总不能顾家真有叛国不臣之心吧。
  见顾卿晚神情凝重,秦御搂住她的肩膀,轻拍了两下,道:“周家悄悄找寻的原来竟是这传国玉玺,这倒奇怪了,周家又是如何得知传国玉玺在顾家,且被存放在了当铺的。周家又如此执着的找寻玉玺做什么?”
  同样藏着玉玺的义亲王府,在寻找玉玺的周家,这两家在顾家抄家一事上分别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还有,顾家的抄家又和这传国玉玺,又着怎样的联系。
  顾卿晚头大如斗,道:“今日刘惠佳说,她只知道她父亲刘民生从我祖父的书房中拿了什么东西,又放了什么。”
  她拧着眉,面露追思,声音略顿了下方才又道:“祖父那时候将刘民生当子侄看,刘民生也算祖父的幕僚了,时常能够出入祖父的书房。我记得皇上抄家时,给祖父和父亲定了的那么多桩罪状,第一桩大罪便是叛国罪,言道祖父在八年前燕国举兵进攻时,曾和燕国主帅冯青有过书信来往,且透露军情,这才使得燕国松谷一站大败我军。证据便是当时从祖父的书房,搜出来的那封盖着冯青私印的亲笔信。若然我没猜错的话,大抵那封所谓的通敌信便是刘民生放在祖父书房里的东西了,至于拿出来的,可能是那张当票。”
  她言罢看向秦御,又道:“当票的事儿,这么重要,关系我顾家生死存亡,祖父和父亲必定不会告诉刘民生,也不会告诉金权。若是偷听来的,总不可能两人都有此偷听的机缘吧,所以刘民生的背后站的定是周家。”
  本来刘惠佳亲近周清秋,顾家倒了后,周家上台,以及刘家的突然得势便能有此推断了,这会子玉玺的事便更佐证了这一点。
  顾卿晚面色宛若覆了一层薄冰,将玉玺放在了秦御的手中,道:“这东西还是殿下保管着吧,放在我这里可不成。”
  玉玺太危险,不管怎样,如今传国玉玺到了礼亲王府中,此事就和礼亲王府扯上了关系,自然是不能放在顾卿晚手中的。
  秦御顺势接过玉玺,站起身来,道:“爷原以为顾家的事儿不过正常的朝政倾轧,权利起伏,如今看来,此事只怕令有蹊跷,且里头还隐藏着一个大秘密。你莫多想,此事爷会查个清楚。”
  顾卿晚并没推辞,只因牵扯到传国玉玺和义亲王府,已经不单单是顾家的事,礼亲王府不可能不弄清楚明白。秦御要查,是秦御的责任所在,其实和她,和顾卿晚没什么关系。
  她点了点头,道:“辛苦殿下了。”
  她犹豫了下,却又拉住秦御的手,道:“其实那日我是在密室的暗格中看到那一半玉玺的,当时那暗格中还供奉着一块牌位,黑漆漆的有点阴森吓人,我也没仔细看,就见上头的写着秦日昳之灵位,秦日昳是谁?殿下可知道?”
  秦御思索了下,确定自己不曾听说过这个人名,他一双异色眼眸微微眯起,显得有些阴郁,盯视着顾卿晚半响无语。
  这女人,还当真是对他半点信任都没有。在义亲王府的事儿,她将他隐瞒的死死的,若非在宫中假玉玺一事儿,只怕她这辈子都没打算告诉他。
  本以为她已经都说了,结果现在又跑出来一个牌位,这女人是不是还隐瞒了别的东西?秦御严重表示怀疑。
  顾卿晚见他神情不佳,却以为他是认识那什么秦日昳,抓了秦御的手,道:“他是谁?他的牌位为什么会和玉玺放在一起,一定有什么联系的吧。他也姓秦,是皇室中人吗?”
  秦御压了压心头冒出的火气和不甘,这才道:“爷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他言罢,忽而将顾卿晚从床上拽了起来,紧紧困在怀中,逼视着她,道,“当日在义亲王府卿卿还有什么没说的?”
  顾卿晚心一跳,抿了抿唇,眼神躲闪,秦御捏起她的下巴来,顾卿晚才道:“就是我当时伤了脚,娄……娄世子抱我上的船,给我处理了脚踝上的伤,旁的就再没什么了。”
  秦御闻言低头在顾卿晚的唇瓣上咬了一口,道:“你先歇着吧,爷晚些回来再收拾你!”
  他说着,在顾卿晚的屁股上捏了一把,才拿着玉玺转身去了。
  顾卿晚长长松了一口气,心想幸而没让秦御逼问出苏子璃的事情来。
  她料想秦御大抵是去了礼亲王的书房,或者是秦逸的修竹院。剩下的事儿,她暂时也没能耐插手,便不再多想,躺在床上闲来翻看那个黄花梨的空盒子玩儿,谁知道她摆弄了两下,眸光却微微一顿。
  她不动声色的丢开盒子,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呵欠,放下了床幔,确定不可能有人看得见自己,这才滚进被窝里又借着被子遮掩从花梨木的盒子下拉起一个小隔板,自里面取出一张牛皮纸来。
  顾卿晚将牛皮纸摊开,借着微弱的光线,却见上头画着一副地图,没有任何文字的地图。她摩挲着那图,拧起眉来。
  秦御是在二更天回来的,原本以为顾卿晚早便睡着了,谁知道他悄然躺下,凑过去看躺着的顾卿晚,就见那女人悠然睁开了眼眸来,倒让他给吓了一跳。
  “殿下可问过王爷和世子爷了?他们识得秦日昳这个人吗?”
  大抵是因为晚睡的原因,也或者是心情焦躁,顾卿晚的声音有些不复往日的清明,微显暗哑。
  她今日一早便起来忙着教易容术,下午随秦御离府更是没半刻消停,这会子眉眼间分明疲倦的紧,夜色下都能看到明眸中的血丝。
  秦御脸上闪过些显而易见的心疼,抚了抚顾卿晚的眼角,道:“父王和大哥也不认识此人,不曾听说过这个名字。父王明日会去趟宗人府,查查看。”
  他言罢,亲了亲顾卿晚的眼眸,将她搂进了怀里,道:“都说了,一切有爷在,偏你要操心,快睡!”
  本来还想着若是回来的早,顾卿晚还没睡便继续马车中未完的运动呢,这会子顾卿晚虽然还醒着,且抱着她软绵绵的身子,嗅着帐中沾了她气息的暖香,秦御虽有些燥热,却还是心软,不舍得折腾她了。
  顾卿晚闻言闭上眼睛,身边多了一个人,竟觉得心情安定了一些。想到今日秦御的陪伴,尤其是多宝楼教训刘惠佳的事,顾卿晚便又抬起头来,也凑过去亲了亲秦御的侧颜,道:“晚安。”
  本是一个略带感谢和礼貌的晚安吻,可对憋了半日,此刻还蠢蠢欲动的男人来说,却成了致命的诱惑。
  顾卿晚尚未躺回去,秦御便顺势追上吻住了她的耳珠,含住小巧若花瓣的耳垂舔弄亲吻起来,道:“都说了让你快睡的,这可是你招惹爷的。”
  他言罢翻身压在了顾卿晚的身上,结束时,顾卿晚浑身虚软,秦御大抵是为了报她下午那一砸之仇,虽因她频频求饶,速战速决了,可是却下狠劲大力挞伐,顾卿晚浑身也不知是秦御的汗水,还是自己的,只感像是从水中捞出来一般。
  秦御要了水,她被秦御裹在薄被中,直接抱进了净房。再出来,丫鬟已明显收拾了床铺,连窗户也开过通了风。
  顾卿晚重新躺在柔软的床榻上,眼皮子直打架,却还是一撑一撑眼皮子,要挣扎着醒来。
  秦御俯身过去,瞧着好笑,不觉用拇指蹭着她的眼睑,道:“好了,这会子才想起来让爷伺候你不对吗?睡吧,爷乐意。”
  顾卿晚却还是努力睁开的眼,强撑着道:“奇怪,文晴丫鬟今儿怎么没给我送避子汤。我等她送来喝了再睡,不然……”
  她迷迷糊糊的打了个呵欠,方才又道:“不然睡着了还得被叫起来,那才叫痛不欲生呢。”
  秦御万没想到她呵欠连连,困顿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却强忍着不睡,竟然是在等避子汤。
  他异色眼眸瞬时便收缩如针芒,声音轻柔的道:“睡吧,那劳什子的汤药不喝也罢。”
  顾卿晚眼睛是真睁不开了,闻言喃喃道:“不行的,府里有规矩的,不喝……不喝不能睡的……”
  秦御便又俯身过去些,道:“若是没有规矩呢?卿卿还会要着喝那汤药吗?”
  他言罢,不等顾卿晚回应,又诱哄般柔声道:“爷就是规矩,爷对白撒种没兴趣,卿卿给爷生个儿子吧。”
  顾卿晚已有些听不清秦御在说什么了,只本能般的上唇碰着下唇,道:“不行,没规矩也不行……不要孩子……不能要孩子。”
  言罢,脸在枕上蹭了两下,已是抵挡不住睡意,彻底沉睡了过去。
  她最后的几句话吐音都是含糊不清的,可秦御何等耳力,又是特意的套她的话,如何会听不清楚明白?
  一时间床帐间响起了咯咯咯的声音,秦御撑在顾卿晚脸侧的手已紧握成了拳头,青筋鼓动着,方才还柔和似和风暖照的俊颜,此刻更是阴云密布,异色眼眸宛若沉浸在冬日冰层下的剔透宝石,射出明锐却冷寒的光来。
  他盯着顾卿晚挑唇冷笑了下,突然赌气的将她往床里头粗鲁的推了两下,接着离她远远躺在了床外侧,两人间的空隙能再塞个人。
  这女人不想给他生孩子,好,很好!
  她不想生,他偏就让她生!想喝避子汤,做梦吧!
  ☆、156 避子汤再讨论
  顾卿晚翌日醒来,秦御已经不在了,想到昨夜的事儿,她啧吧了两下唇舌,却觉不出半点苦味儿来。
  起身梳洗后便单独留了文晴,问道:“昨儿夜里没有送避子汤过来吗?”
  文晴闻言抬眸看了顾卿晚一眼,怎么可能不送避子汤的。妾室丫鬟们的避子汤历来都是各府主母要盯的大事,关乎子嗣,关乎府中的颜面,甚至主子们迎娶之事,可是不容出半点差错的。
  远的不说,就说那吏部右侍郎家的公子,亲事都定了,便是因为闹出了通房有孕的事来,退了亲不说。右侍郎还被言官弹劾了好几日,受尽了同僚的嗤笑,这事儿都两年了,其公子到现在也都没能再定上亲。
  门当户对的,都不愿将姑娘嫁进这样的人家。虽说,那右侍郎家,本来通房有孕,一碗红花小产了,再捂严实了,也不算什么大事儿,各府里这种事儿都不少。若非右侍郎那公子是个拎不清的,非让通房留着孩子,结果闹的人尽皆知,也不至于如此。
  可由此事就可见,这妾室通房有孕不是小事儿。历来府中小妾通房的不经准许有了身孕,不光其自己要倒霉,管着避子汤的奴婢,以及沾边的奴婢都得受罚,轻的打几板子,重则要人命。
  大宅院里处处都是眼睛和耳朵,主子们行房事是瞒不住人的,避子汤怎么可能忘记少端了。
  想到昨夜里进了肚子的避子汤,还有今日一早秦御离开前传她吩咐的那些话,文晴手心冒出了一层汗来,道:“嬷嬷将避子汤端来,奴婢接了送进来的,二爷让奴婢将避子汤放下,就吩咐奴婢退下了。后来奴婢进来收碗时,里头已经没有汤药了,想是二爷喂姑娘喝了吧。”
  顾卿晚闻言蹙眉又想了半天,怎么都想不起来秦御又喂她喝过避子汤,倒记得临睡前自己和他说避子汤的事了,至于都说了什么,也迷迷糊糊的不大想的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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