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节
越往南走,离京城越近了,天也越发暖和起来,这会儿的青云镇,依旧是寒风凛冽,滴水成冰,而南方,已经是青山见翠,小树抽芽了。
见到这番景象,文儿和武儿在车上渐渐的坐不住了,不时的把小脑袋从车窗里探出来,看看外面的鸟语花香,感受一番春意盎然的美景,或者睁大眼睛,观察那些不疾不徐的走在路上的行人。
这时的行人们,都脱去了袄子,换上轻薄的夹衣,步履轻快的走在明媚的春光下,随着天气的转暖,心情语文似乎轻松起来。
穆家人却都还穿着厚重的棉袄,他们从前穿的夹衣都是些打着补丁的粗布衣裳,已经破烂不堪,根本穿不出去了,而且全部都留在了穆家村,根本就没有带出来。采薇打算到了下一座城市,就给家里的人每人添置一身春秋穿的夹衣,他们现在还穿着棉衣,实在是太热了,已经穿不住了。
可是,没等走到下一个城市,霍渊就已经派人把穆家六口人的夹衣送了来,每人四套,料子顶级,做工精细到无可挑剔,识货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是京城蜀绣坊的作品。
对于霍渊的慷慨馈赠,穆仲卿夫妇没有了从前接到他礼物时那般激烈的推辞和抗拒,只是象征性的推辞了一下,便收下了。
通过这半个月的相处,这对夫妻已经真的喜欢上了这个温润如玉、谦和有礼的好青年,若不是他出生在豪门世家,仲卿夫妇定会不遗余力的劝说女儿嫁给他,就算是他出生在豪门富甲之家,若是女儿肯嫁给他,他们也是乐得见成的。
采薇对于霍渊的行为和父母的转变感到很是苦恼,她已经婉拒了霍渊的提亲,谁知他竟这样执着,竟然走起了曲线救国的路线,收买了她的父母,将她的父母收买的妥妥的,若是任由这种情况发展下去,搞不好哪天,父母就会逼着她嫁给他了。
好在,没过几天,没等父母被收买的完全成为他的人,他们一行人,就抵达京城了。
京城,皇帝居住的地方,其繁华自非青云镇、榆树县可比,就是临安府和其相较起来,也要逊色许多。
进入京城,采薇姐弟立刻被京城的繁华给吸引住了,京城的街道宽敞开阔,一望无际,各式各样的商铺鳞次栉比,让人目不暇接,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摩肩接踵,到处都彰显着昌盛与繁荣。
无论哪个朝代,只要皇权不倒,京城永远都是一派歌舞升平的繁华景象,这里有从四面八方涌进来的客商,还有各国来游历的名人志士,无论是民俗还是文化,都有独特的包容性。
霍渊介绍说,京城是一个四四方方,四通八达的城郭,分内城和外城,内城就是大晋国的宫城,皇帝皇后妃子和皇子们居住的地方。
以外都是外城,一般达官显贵和富甲豪商们的居所都靠内城很近,在繁华的大街上,平头百姓一般都在最外侧,也分东南西北四条大街。
进城不久,穆家乘坐的马车就在一处客栈停了下来,采薇一家人下了车,到客栈中去投宿。
原本,霍渊是想要安置采薇一家到他的一处私宅里住的,但被采薇拒绝了,现他们一家已经到了京城,是她大显身手的时候了,她不想依靠别人,让别人对她的成功有所质疑。而且,她打算以后就在京城扎根,若是和霍渊走的太近,难免会遭人非议,惹人口舌,为自己和家人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霍渊见她执意如此,知道自己也勉强不了她,便亲自将她们一家送进客栈,见他们入住后,方才放心的离开,回霍家老宅去拜望许久不见的母亲了。
霍渊走后,采薇略歇息了片刻,便和爹娘说了一声,自己一人兴致勃勃的到外面去逛了。
她打算考察一下京城的市场,然后在这里大展拳脚,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来。
她来到京城中最繁华的一条街道,这会儿,街上的人还很多,叫卖声此起彼伏,道路两旁都是林立的酒楼饭馆客栈茶庄,每家的门口都有烫金的匾额门前垂下来的五颜六色的彩旗,很有特色,京城就是好,刚刚进城就体验出一种繁华和安逸。
采薇逛了一会儿,见识了许多从前没见过的东西,正兴致昂扬的走着,忽然看见前面有一家酒楼,门面很大,上面的匾额上提着‘聚福德’三个字。
她犹记得,自己当初在青云镇时,就听过京城中老字号菜馆‘聚福德’的大名,而且她在榆树县所救的尹氏,就是这聚福德面点师傅的姐姐,现在乍一见到这座闻名遐迩的酒楼,她毫不犹豫的提步走了进去。想要见识一下有大晋国第一酒楼之称的聚福德到底好在哪里?
进到里面,立刻有热情的小二迎上前来,礼貌客气的招呼着:“呦,姑娘,您来了,快里面请!”
服务周到热情,笑容亲切和善,让人顷刻间就对酒楼的第一印象产生好感,采薇跟在小二的身后,暗暗的评估着,她走到一处角落里,捡了一处清净的座位坐了下来,点了一个鸡汤,一个肉丝炒青椒,想试试这家名扬天下的百年老字号,是不是名副其实。
鸡汤可以考验厨子的文火功,若是汤炖的时间长了,则汤就浑浊了,腴而不爽;而肉炒青椒,肉要炒的嫩而入味儿,青椒要脆而不生,则是考验厨子的武火功。这看似简单的两道菜,轻而易举就能把那些三脚猫功夫的厨子打回原形来。
没等多久,菜很快上来了,采薇对他们上菜的速度又暗暗的点了一个赞,及至看那上来的汤和菜时,发现那鸡汤熬得奶白,里面还切着细细的青菜,尝一口,爽而不腻,唇齿留香;而那道青椒炒肉丝,肉丝嫩而入味,青椒脆而不生,一入口,便叫人想拍案叫绝。
尝过这两道菜,采薇忽然觉得,她想在京城的餐饮业中争坐第一把交椅,若只凭厨艺,只怕是有些困难了,还好她有许多现代的营销手段,想和这家百年老店争一争,虽然有些困难,但是,还是很有把握的!
吃过饭,她又要了四样点心:枣尔糕、糜子米面糕、老米糕、酥油卷儿等。
这家的点心是尹氏的二弟做的,据说京城里聚福德的面点是天下一绝,她很想知道号称天下一绝的点心是什么样的,赶不赶得上她前世吃的三明治、蛋挞和黄油面包?
等点心的时刻,采薇坐在角落里,细细的观察往来的客人们,发现来这里消费的,大多是绫罗绸缎的贵人,鲜少有布衣出现。
如此看来,聚福德赚的,是上层社会的银子。
采薇摸了摸自己的下颌,弯着眼睛,开心的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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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妞们,中秋节快乐!
幺儿本来是打算趁着这几天放假,来几个华丽的万更的,但是却悲催的被无良的老妈拖出来旅游了,每天各种的走,害得我码字的时间都木有了,对不起大家了,求原谅,摸摸大!
☆、第一章 蛋挞和三明治
号称天下一绝的聚福德点心上来了,精致的檀木托盘里,四个巴掌大小的碟子,里面各盛了一块小巧的点心,那点心的品相好极,及至捡一块送入口中,采薇不由得又升起一阵窃喜。
点心的确好吃,可若和现代的蛋挞、汉堡、三明治等点心比较起来,还是略逊那么一筹,只要她潜心研制出蛋挞、三明治、汉堡等物的做法,分分钟就可以将这所谓的天下一绝比下去。
想到这儿,采薇斗志昂扬的站起身来,结过账,回客栈去潜心研究哪几种吃食的做法了。
同一时刻,巍峨壮观的大晋国皇宫内,皇后娘娘的玉坤宫中,华殿重重,花繁如海,午后的阳光透过窗纸照进来,若玉殿堆雪,满目繁华。
皇后娘娘莫月华倚在美人靠上,华裳铺展,云鬓凤簪,一张保养得宜的脸上未施粉黛,却如二十几岁的少妇一般美艳,压尽满殿的繁华。
宫女们环绕左右,或捧茶,或捶腿,或熏香,或小心翼翼的为其修甲。
玉阶下,砸碎的描金官窑茶盏碎片飞溅得到处都是,淡红的茶汤染深了玉阶上的金毯,茶香氤氲满殿。莫皇后的嫡亲儿子秦王南宫逸,正笔挺的跪在那堆碎片旁,垂首不语。
良久,莫皇后忽然起身,下玉阶,步上宫毯,华裾迤迤,如在金红的宫毯上豁开一道深壑,她缓缓行至阶下,淡然看着儿子,冷声道:“想明白了吗?”
南宫逸一顿,开口:“儿臣想明白了。”
莫皇后闻言,玉眉轻挑,脸上多了几分性味。
“打算怎样和你父皇认错?”
南宫逸拱手道:“回母后,儿臣并不想去认错,儿臣以为,男子汉大丈夫,理当先立业、后成家,大事未定之前,儿臣暂且不想娶亲。”
“呵呵……”
莫皇后冷笑起来,笑声森凉,“不愧是我莫月华的好儿子,为了个乡下丫头,不光自己的身家性命不要了,连母亲妹妹的性命也都不要了,真是好大的出息啊!”
南宫逸闻言,俯首道:“母后言重了,儿子当不起。”
莫皇后怒道:“我言重?是我言重还是你在狡辩?当日你为了那野丫头,连母后写给你的血书都可以置之不理,视而不见;为了她,你不顾自己身上的责任,执意要与天机子以命相搏;又因为她不肯做小,你便推三阻四,不顾咱们的百年大计,不肯娶亲。你这样为一个区区女子,就置大业于不顾,你的行为,简直就是不仁不义、不忠不孝,枉我生养了你一回,把你当做眼珠而般看待着,不成想你竟会这般没出息,为了乡下出身的小贱人,竟能眼睁睁的看着锦贵妃母子一步步上位,你……你……”
莫皇后越说越气,最后脸色苍白的扶着胸口,倒退几步,几乎摔倒。
看到母亲这般情形,南宫逸急忙站起身,上前一步扶住她,关切道:“母后,您请息怒,当心气坏了身子……”
莫皇后一甩手,猛地推开他,怒道:“我不用你来假惺惺的关心,你若真是个孝顺的,就不会看着你娘落到今天的这步田地。”
南宫逸已经二十三岁,别的皇子在这个年纪,都已是儿女成群了,唯独他还没有娶亲,甚至连个侧妃和小妾都没有,这看在别人的眼中,是很不正常的事儿。
莫皇后也有意让他早日成亲,也好尽早开枝散叶,恰好过年时,皇上提及了此事,有意让他娶了护国大将军李凯峰之女李瑞珠为妻。
李小姐生在将门,自有一种将门女子的飒爽英姿之气,爱骑马出行,擅长刀剑骑射,不比那些闺阁中的女子那副娇花弱柳的姿态,很得皇上的赏识,故此天恩浩荡,欲赐给三子南宫逸为正妃。
皇后听闻此事,心中大悦,护国大将军李凯峰手握重兵,掌管大晋国三分之一的兵权,是一个在皇上面前都极有分量的人物,秦王若能为他的女婿,必得他倾力襄助,于大业多有益处。
锦贵妃听说了这事儿,在自己的似锦宫里还和皇上大闹了一场,终究也没能挽回皇上的心意。
皇后很是高兴,只等着儿子回来后到大将军府去下聘礼,争取早日把那李瑞珠娶回来。
哪知他回来后,竟百般推诿,说什么都不肯娶那李瑞珠为妃。
皇后为此大为光火,皇上一向不怎么留意秦王这个儿子,只喜爱太子一人,好容易得了一次皇上的关注,给了他这么大意一份恩典,谁料他竟如此的不识好歹,想要拒绝,若是传到皇上的耳中,必得惹来皇上的龙颜大怒,若真如此,那还了得?
这些日子,她每日里除了苦口婆心的劝诫,便是掰着口的数落,哭一阵、骂一阵、说一阵、劝一阵,怎奈南宫逸就像铁了心一般,就是不肯答应娶妃之事。
今天这样的场面,自从秦王回来,已经不是第一次在玉坤宫中上演,演变的最后结果就是,秦王任由皇后哭闹打骂,明讥暗讽,就是不肯屈服。而皇后娘娘,哭闹了一阵后,也无计可施,只得由玉坤宫的大太监扶下去歇着了……
今儿,昭阳公主也在皇后的玉坤宫中,因见哥哥迟迟不肯应下这门亲事,为此颇感担忧,今日特意过来,就是为了帮着母后劝诫自己的哥哥。
朝阳公主今年已经十六岁了,出落得亭亭玉立,娇俏动人,是大晋皇室中难得一见的美人儿,也是一个颇有心计的姑娘。
她见哥哥被母后以死相逼都断不肯回头,便知这世间不会有人能劝得了他了,故此,在一旁冷眼旁观了半日,也不曾开过一次口。
皇后哭闹了半日,乏了,令秦王‘滚出去’,南宫逸恭恭敬敬的向皇后行了个礼,出去了。
他前脚刚走,一个小太监就凑上来,尖声尖气的向皇后奏道:“禀皇后娘娘,奴才已经探知,哪位穆姑娘今日进京了,如今就住在帽儿胡同的‘安瑞’客栈里。”
莫皇后冷笑道:“很好,她终于来了,我倒是要看看,她到底生出怎样一副狐媚子的模样来,惹得那混账东西连娘和妹子都不要了。”
朝阳劝道:“母后,依我说,您不若做主,替哥哥把她娶进秦王府来,给她个庶妃的名分,哥哥若是得了她,必然欢喜,说不定,就能乖乖的听话娶瑞珠了呢!”
朝阳和瑞珠是闺中密友,就是现代的所谓闺蜜,二人性格形似,志趣相投,自幼便是焦不离孟的挚友。
自小,朝阳就知道瑞珠对自己哥哥的那份心思,她也正巴不得玉成了此事,自己可以和瑞珠成了姑嫂不说,李家对哥哥的大业也有所助力。
这等两全其美的事儿,多少人求还求不来呢,偏就哥哥这一根筋的转不过弯儿来,说来说去,都是那乡下的狐媚子闹的,哥哥本是最会审时度势之人,若不是她迷惑了哥哥,哥哥这会儿一定会毫无疑义的娶了瑞珠,哪用得着母后这样生气着急,自己也跟着上火!
皇后听了朝阳公主的提议,冷笑起来。
“我何尝不想把她娶进来,给个名分,放到我眼皮子底下看着,也省得她翻出什么花样来。只可惜,人家心大着呢,立誓只做正妻,且又不许丈夫纳妾,这样的条件,莫说是我们皇族,就是普通的富贵人家,也断不会答应的。”
“自古以来,男人三妻四妾乃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就是驸马,也有不少纳妾的,她凭什么不许?”
朝阳被采薇的无理要求给气笑了。
“况且,就凭她一个不得志的秀才的闺女身份,给我哥哥做个暖床的丫头都不配,又凭什么敢肖想我嫂子的位置,真是可笑至极!”
莫皇后拧着自己腕上的血玉凤镯儿,阴凉道:“就凭你哥哥现在对她的这股子迷恋劲儿,将来的事儿还真说不准,没准儿哪天,她就真个坐到母后这张椅子上来了呢!”
“呸!她一个乡巴佬,也配,母后,您一定要想办法,决不许她进哥哥的府门儿,要不,您就派人去,把她。”
朝阳住了嘴,抿着唇,伸手做了一个‘杀’的动作。
莫皇后伸手点了她一下,气道:“你呀,就是性子急,你也不想想,如今她是你哥哥心尖儿上的人,若是真个被娘给杀了,你哥哥岂不是会跟母后生隙,说不定这一辈子都会怨母后的,为了个贱女人,让我们娘俩生隙,这种事儿不划算,母后不做!”
“那,难不成咱们就眼睁睁的看她迷惑我哥哥,只能在一旁干生气而拿他毫无办法?”
朝阳急了,她可不想这么轻易的放过搅得她家宅不宁的贱女人,她挑战了皇族的权威,就必须受到惩罚。
莫皇后想了想,说:“办法,倒是有一个,母后以为,你哥哥之所以对她迷恋,无非是因为她身上有那些大家闺秀没有的乡野气息。男人嘛,大都图个新鲜,他见惯了那些恪守谨里的名门闺秀,乍一见到这乡野丫头难免会有新鲜感,以为她就是最好的,只要让那野丫头和那些名门小姐们站在一处比一比,比试才艺、比试修养,她们之间的长短高低自然一目了然,你哥哥有不是傻子,到时候,看到她那副不堪的模样,自然就会打退堂鼓,只是,怎样才能找个借口,让她进宫来和那些大家闺秀们比试呢?”
母女二人思索起来,一边伺候着的大太监于喜子转了转眼珠儿,手执拂尘,弓腰奏道:“禀娘娘,再有半个多月,便是三月三了,您每年都要邀请宫里的嫔妃,二品以上的诰命夫人和各家的小姐们一起过上巳节,不知今年还过不过?”
皇后闻言,登时茅塞顿开,笑道:“好,就上巳节,我倒要看看,等她在那些贵女面前丢尽了颜面,逸儿还会不会痴迷于她?”
南宫逸走出玉坤宫,这会儿,他被母后闹得一个头有两个大,好不容易清静下来,正想回府去清净一会儿,却见追风快步走过来,低声道:“主子,有穆姑娘的消息了。”
南宫逸顿时停住了脚步,原本平静的脸上,瞬间多出了不少的表情。
追风的话,只说了一半儿,就停了下来,垂下头吧,等着主子发话。然而,半晌过去了,没听到主子的声音,他便妄自猜度起来。
主子必定是想知道那女人的消息的,这段时日他心神不宁,烦躁不安,甚至连皇上开口赐婚都要回绝,不就是为了那个女人嘛?他若真的不想听她的消息,刚才他开口提到那女人的时候,主子就该喝止他,既然没有喝止他,还默不作声,就表示他想听关于她是消息。
于是,他接着说了下去。
“穆姑娘已经于今天正午时分进京了,现在住在‘安瑞’客栈里,不过,据咱们的人探得,辽丹的萨克怒,也一直在派人跟着穆姑娘,不知所谓何事?还有……”
他停住了,看了主子一眼,为难的低下了头。
“是我母后也派人盯着她了吗?”南宫逸淡淡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