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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女 第155节

  尉钟听闻太子的侧妃瑶姬掌掴了皇后,只惊得瞪圆了眼睛愣了半晌。
  那女官赵夫人也挨了浅儿的窝心脚,心里也是一把委屈一把泪,便是将皇后受的十分屈辱渲染成了十二分,只说那便是全无礼仪,妖色惑人,贻误太子尽孝理国的祸水妖姬。
  尉钟听到最后也是勃然大怒,直骂荒唐。
  可是事牵太子,总不好宣扬,他便赶着大早起来,来寻太子,问他可知那波国王女背着他干的好事。
  他来得来早,凤离梧还没有起身。
  听闻是尉家公爷来后,穿好了便衫,让侍女梳好了发髻后,出来面见外祖父。
  尉钟在厅中端坐,看见太子施施然大步走了进来,立刻站起怒道:“殿下,虽然老朽为臣,可到底也是您的长辈,看着你府里出了祸水岂能坐视不理?难道您不知昨夜您爱宠的那位瑶姬做了什么勾当吗?”
  凤离梧看着眼前的老者——他是自己的外祖父,同时也是大齐立国元勋尉家的后代。
  在他立为皇储的后几年里,尉家的食邑不断增长,兼并了许多没落世家的土地,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是他有心偏向外祖父一家,实在是因为这尉家是他背后最大的依靠。
  可是这个靠山,凤离梧靠得不踏实,总觉得有一日,就会脚下踩空,不知掉到何处。
  凤离梧在尉钟声嘶力竭的痛陈时,突然想起前些日子,运河修缮的工程在秋收农忙前,暂时告一段落,好放那些徭役的庶民返家收粮食。
  得了空闲,他便召集了自己一手栽培提拔起来的一干青年官员在府衙喝秋收犒宴。
  席后意犹未尽时,凤离梧便召了几个得力的一起相坐畅谈。
  其中那个叫季秉林的满脸痘子的青年,最有意思。
  他拿大齐的朝堂比作了河渠,而那些盘根错节的世家便是沟渠里的芦根淤泥,连成一片,阻了水流的奔腾,最后成了死水臭潭,幽深而不见底,无处下手濯清。
  “殿下,还望有一日,您能收归皇权,天下一言,才可免了世家的倾轧,损耗了国力根本啊!”
  季秉林的这句话,乃是无知深浅的青年酒后之言,却入了凤离梧的心。
  眼下,尉钟气哼哼地冲到他的府门上,责骂着他的侧妃,不是仗着他是太子长辈的威风,而是笃定他凤离梧离不得他们尉家的底气。
  第106章 第 106 章
  其实这护短并非尉钟一人独有, 凤离梧也护短, 而且只在姜秀润一人身上显现得尤为厉害。
  是以当尉钟说完, 凤离梧眉色都不动, 只问道:“尉公侯说完了吗?”
  尉钟听了这称呼, 心里不由得一动。凤离梧向来敬重他, 私下里时,也会称呼一声外祖父。
  可现在那一句“尉公侯”却是公事公办, 客气疏远的腔调。
  可是皇后被打, 是何等让人震惊的骇事!若让文武知道, 凌迟了那妖姬都不为过。凤离梧身为亲儿, 怎么可以这般轻描淡写?
  凤离梧似乎看出了尉钟眼中的不敢置信, 却言辞笃定道:“皇后自从病沉后,一直心虚不宁,常常幻听臆想,既然是臆想之事又怎可当真,大肆宣扬?”
  尉钟知道凤离梧诬陷皇后胡言乱语,这是有意护短不欲追究的意思,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悲愤道:“太子,那是您的亲生母亲,您怎么可以任由旁人如此欺辱她?”
  凤离梧此时望向尉钟的眼神,森冷得可怕:“因为孤知自己首为国储, 后为人子。尉公侯可知自己首为人臣, 后为人父的道理?”
  话提点到这里也是够了。尉钟被凤离梧冰冷的眼神激得一激灵, 察觉自己方才的确是有些忘形。
  细想起来,那个瑶姬就算吃了天大的狗胆,也不敢如此行事啊!除非是得了太子的授意,代为教训去了。
  细细回想宫宴时的情形,皇后申斥太子话语虽然是为母者抱孙心切,有些说得急了,可是初衷也是好的,殿下实在不该这般跟自己的亲生母亲闹得如此无法收场。
  他张口还想再言时,凤离梧又冷冷道:“孤当初叮嘱公爷谨慎处理家丑,并写了这几年来,贪赃枉法,强买他人田地的尉家子孙名姓,不知公爷又处理了几何?”
  凤离梧说的,就是当初他叮嘱尉钟处置了孽子尉旬时,托姜秀润递过去的那封信。
  尉钟见太子又提及此事,脸色微变,语气也渐和缓道:“殿下递来的书信,我已派人查证,确有属实,但也有个别再须查证,免得冤枉无辜者。”
  凤离梧心里冷哼,那书信里占大头的,其实就是他眼前的这位外祖父,他的确是要慢慢细查,看如何湮灭罪证。
  可他表面倒甚是和蔼道:“那就有劳公侯细查,免得大齐行刑者的刀下,有枉死的冤魂。”
  因为掐了尉钟的七寸,那掌掴皇后之事也就不再提及。
  就像太子所言,除了亲近皇后之人,谁能知此事?就算传扬出去,也会因为内容太匪夷所思,而不为人信。
  现在因为圈并土地一事,太子对尉家子弟心怀不满,身为族长,他总要顾全大局,将大事化小。
  而且就像太子所厌的那般,皇后最近的行事的确是太过乖张,也是该小惩一二了。
  是以尉公侯虽则是满腔愤恨,怒不可遏而来,却有些灰溜溜的走了。
  这尉公侯来兴师问罪的事情,姜秀润自然也听见了。
  当殿下去见客时,她一骨碌爬起。赶紧洗漱完毕,略显忐忑地等待。
  不大一会的功夫,就见太子回转了,她问道:“怎么……没留公侯食早饭?”
  凤离梧扭头看她:“今儿是怎么了?怎么不懒床睡觉?”
  姜秀润自从书会之后,回转太子府,就被太子明令禁止再去书院。没有日日头悬梁锥刺股的韧劲,人也越发懒惰,每日赖在被窝里日上三竿都是常事。
  今日若不是尉公侯来找她麻烦,她说不定又要懒床到几时呢!
  尤其是昨日中秋宫宴上,昔日有些考学远不如她的同窗,也都领了差事开始了仕途生涯,真叫姜秀润生出了些许的嫉妒。
  只因为她是女子,便只能无奈裹红妆,被困在这一方天地里跟群小肚鸡肠的女子夹杂不清。
  而那些同窗们却大展宏图,实在叫人心中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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