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这其中的差别,可就大了。
“以后不要再去顾家闹,他们现在顾忌着顾表妹的声誉不肯说破,万一逼急了他们,闹到朕跟前,朕就没法替你说话了。”燕舜又道,“女人都得哄,你好好打听打听她喜欢什么,有句话叫做投其所好,只要你把她哄得欢喜了,她自然肯嫁你。慢慢来,耐心些。”
魏谦想了半晌,眉头越拧越紧:“她是我的人,将来会好的。”
“你可真是,”燕舜见他还是一副不开窍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总之再不准闯顾家的门,给两边都留些体面,也别让朕为难。”
魏谦只得道:“臣遵旨。”
燕舜收好遗诏,越想越觉得滑稽,忍不住埋怨道:“为了你,朕天天干的都是什么活计!又要保媒拉纤,又要强抢民女,如今还得教你怎么求女人,你可是欠了朕许多人情。”
魏谦忙双膝跪下,郑重行了个大礼:“陛下待臣的隆恩,臣万死不能报效一二!”
“罢了,朕不需要你死,只想要你好好活着,”燕舜道,“退思,朕都有两个孩子了,你还是孤家寡人一个,须得努力啦!”
转眼之间,便到了泰安长公主的生辰。
虽然已经出了七七热孝,京中各处的生意买卖也都重新开张,但到底是国孝之中,泰安长公主并不敢大张旗鼓地庆贺,戏班之类的消遣一概没有,只请了一些素日交好的人家,到府中小聚一番。
顾和带着罗光世乘马护送,伍氏坐了一辆车,顾惜惜与罗氏同坐另一辆车,车门关上时,罗氏低声道:“昨儿你舅舅查到,牛驸马那个外室刚进京时,给她赁房子的担保人名叫何三,是怀山长公主府一个管事的干儿子。”
怀山长公主?顾惜惜有些惊讶,再一细想,除了她还能有谁?
去年怀山长公主建别业的地方,刚好与晋阳大长公主的汤沐地临界,她圈地时贪便宜,把晋阳大长公主的地也圈了几亩进去,因此起了争执。
若是她及时认错,大约也就罢了,可怀山长公主心高气傲,咬死了不肯退让,晋阳大长公主便直接告到了先帝面前。
此事曲直分明,先帝自然要替亲姑姑讨公道,于是饬令怀山拆房子退地,亲自登门赔礼不说,还要让出五十亩地给晋阳大长公主作为赔偿,怀山最是好胜要面子的人,经此一回,恨透了罗家。
大约那个外室,就是那阵子安排下的。
再加上前阵子她帮着魏谦把梁茜整治了,新仇旧恨一起发作,所以怀山长公主第二天就对罗光世下了手。
顾惜惜低声问道:“外祖母准备怎么办?”
“私下了结。”罗氏慢慢说道,“此事不能声张,否则你表哥的前途就毁了。”
即便是中了怀山长公主的圈套,但罗光世与那个外室的私情却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若是闹出去,单凭国孝期间跟姑父的女人幽期私会这一条,罗光世就万劫不复。
顾惜惜正想着,脑中突然蹦出来魏谦出京前那句“怀山长公主我来处理”,顿时皱了眉,他说的,难道是这个?难道那时候他就知道了罗光世的事,而且知道是怀山长公主下的手?
顾惜惜心中一紧,连忙说道:“娘,魏谦上次说他来处理怀山长公主,会不会是说的这事?”
“影卫的手一向伸得长,但愿那厮说的不是这个。”罗氏的脸色凝重起来,“否则就麻烦了。”
魏谦如今跟顾家结了仇,以他那种睚眦必报的性子,若是知道了罗光世的事,肯定不会轻易放过。顾惜惜心知不妙,但又怕罗氏着急,忙安慰道:“也许他说的并不是这个,就算是这个,他又没有证据,咱们也不用怕。”
“不,有一样证物,很是棘手。”罗氏沉声道,“你表哥当初给那个外室写了几封情信,一直没有找到。”
顾惜惜心里咯噔一下,这下子,麻烦就大了。
车子在泰安长公主府门前停住,男客去外院,女客换了软轿抬进二门,李妙英早侯在门内,挽住顾惜惜的胳膊笑道:“好多天没见,可算把你给盼来了!”
李妙英的兄弟李子正原本是该去接待男客的,这会子也凑上来,瞅着罗氏没注意,便向顾惜惜低声道:“姐,听说你要招婿,你看我怎么样?”
因着李妙英跟顾惜惜要好的缘故,李子正与顾惜惜自小就十分熟稔,见面时从不称名道姓,都是叫她姐姐。李子正小时候便很喜欢与这位仙子般的姐姐一起玩耍,长大了更是觉得顾惜惜诸般都好,只不过顾惜惜有婚约在身,又一直当他是弟弟,所以李子正那些念头也只好私底下白想想,这会子眼见她退了婚要重新招婿,连忙过来自荐。
“你?”顾惜惜横他一眼,“小孩子家家的,胡说什么!”
李妙英嗤一声笑了,跟着揶揄弟弟:“我就说你不行,你还不死心。”
李子正厚着脸皮继续说道:“我都十四了,不是小孩,况且咱们两家也知根知底的,只要姐姐答应,我娘肯定乐意。”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顾惜惜有些无语,索性说道,“我不喜欢比我小的。”
李子正还要再说,一个小厮飞跑过来禀报道:“少爷,龙骧卫魏大统领来了!”
在场的几个都怔了一下,李妙英道:“他怎么来了?没给他下帖子呀。”
顾惜惜皱着眉头,心里那股子不祥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李子正见她似乎有些紧张,忙说道:“姐,别怕,他要是敢纠缠你,我来收拾他!”
话音未落,早看见魏谦提着马鞭,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李子正有心在顾惜惜面前表现,连忙上前拦住:“魏统领,这边是女客来的地方,男客走另一边,我带你过去。”
魏谦看他一眼,冷冷说道:“我来找人。”
他径直朝顾惜惜走过去,李子正要阻拦,被他用马鞭一戳,早趔趄着退出去老远。
顾惜惜安静地看着他一步步走近,躲是躲不过的,不如面对。
于是她迎着他,轻声道:“退思,你来了。”
魏谦在极近的距离处停住,低下头看着她,淡淡说道:“罗光世与那个外室往来的书信在我手里,想要的话,戌时到卫所找我。”
顾惜惜在袖子里握紧了拳,果然!
“只许你一个人来。”魏谦目光幽冷,“若是有别人,我就把那些信全都抖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燕舜:不但得帮哥们强抢民女,还得教哥们怎么哄民女开心,哥们还死活不开窍。
燕舜:朕心甚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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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李子正一路催着马飞快地往回奔, 待远远瞧见泰安长公主府的大门时,忙在障泥上踢了一脚,一道烟地冲了过去。
早有他的小厮从门前飞跑着迎过来, 上前拉住了缰绳,李子正将马鞭子往他怀里一扔, 还没跳下来已经急急问道:“镇远侯家的小姐呢?”
“才刚和侯爷、侯夫人一起走了, 说是家里有急事, 赶着回去呢!”小厮得了他的吩咐一直留心打探着顾惜惜的去向,连忙回禀道。
李子正拨转马头就要追过去,却在这时, 笼头被人拉住了, 却是李妙英跑出来, 问他:“你把信送过去了?”
“是,亲手交给了时驸马。”李子正见是姐姐, 不敢怠慢,忙从马上跳下来, 低声道, “我这就去给惜姐姐回话去。”
“不用去了, 她走的时候跟我说, 要是把信交过去了, 就不用回话, 没找到人的话才要告诉她一声。”李妙英拉着他往里走,道, “男客那边等着你张罗,娘到处找你呢,我都替你扯过几回谎了,你得赶紧过去。”
李子正虽然满心里想赶上去亲口告诉顾惜惜, 她交代的事情他已经办妥了,但被李妙英拉着,也只得跟着往里走,边走便压低声音问道:“姐,你说惜姐姐干嘛要给时驸马送信,还巴巴地让我去?她几时跟时驸马这么熟了?”
之前魏谦突然闯进来,躲在边上跟顾惜惜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话之后,顾惜惜就匆匆忙忙写了一张字条,打发他悄悄去交给时骥,还要他办得机密,不能留下任何痕迹。李子正头一次被爱慕的女子差遣来办事,况且这种机密事,她不找家人不找别人,唯独找了他,显见是把他当成自己人,十分信任他了!
李子正越想越觉得责任重大,需要好好表现,立刻便赶到宗人府去找到时骥,亲手把信交过去,又盯着时骥看完后把信烧了,这才赶回来回话。
只是他有些想不通,时骥名声那样坏,顾惜惜怎么会去找他?她又是为了什么事找他?
“她也没跟我说,我猜着大约还是因为魏谦,”李妙英道,“方才魏谦不知道跟她说了什么,她脸色看起来不大好。”
“我也觉得她脸色不大好,”李子正道,“况且连表姨他们都跟着一起走了,肯定是有事。不过我还是没想明白,她干嘛背着表姨她们传消息,而且还是给时驸马?”
“你没偷着看信吧?”李妙英听他十分好奇的模样,停住脚问他。
李子正连忙辩白:“姐,我是那种人嘛!惜姐姐说了要机密,我连瞧都没瞧一眼,就连时驸马烧信的时候,我也站的远远的,根本没看!”
“那就好,我估摸着,大概是连表姨她们都不好告诉的事情吧,”李妙英拍拍他,“她信得过咱们,咱们帮她办妥了就行,至于到底是什么事,到能说的时候,她自然会告诉咱们。”
“好。”李子正点点头,忽地眼睛一亮,“姐,我把事情办得这么妥当,惜姐姐应该不会再觉得我是小孩儿了吧?那她会不会答应我求亲?”
李妙英嗤的一笑,抬脚往前走:“那也得娘同意你招赘才成,快走吧,别胡思乱想了!”
往晋阳大长公主府去的路上,顾惜惜与罗氏和伍氏同坐一辆车子,心神不宁地留意着外面的动静,一直到看见大长公主府的大门时,仍旧没见到李子正追过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算着时间,信应该已经交给了时骥,但愿他能安排妥当,早点把魏谦弄走。
罗氏见她不停地往外面看,以为她是担心魏谦追上来,便拉着她低声说道:“别怕,一家人都在呢,戌时之前肯定能想出法子来,决不会让你独自去见那厮。”
顾惜惜还没说话,伍氏先已经说道:“可是姑奶奶,魏谦性子乖僻的很,我就怕外甥女儿不去的话,他真把信给抖出来,那光世可怎么办?”
“舅妈放心,”顾惜惜道,“我去。”
伍氏松一口气,红着脸说道:“惜丫头,都怪你那不成器的哥哥不长脑子,连累你受这种委屈,回家我就罚他跪祠堂去!”
顾惜惜知道她是担心罗光世,原本也是人之常情,便安慰道:“表哥也是被怀山长公主算计了,这种事防不胜防,怪不得他。”
伍氏低着头,想着魏谦素日里那副难缠的模样,心里七上八下的:“说到底也是他自己不长心,他要是像你这样心里有成算,我也就不担心他了。惜丫头,今晚上我让你舅舅和哥哥都在边上看着,要是有什么不对,你立刻叫嚷起来,他们就出去接你。”
罗氏在边上越听越不对劲,她压根没想过让顾惜惜单独去见魏谦,罗光世的前途固然要紧,但顾惜惜是女儿家,声誉更加要紧,况且对方还是一直对女儿虎视眈眈的魏谦,真要是去了,天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罗氏忙道:“不行!那厮一直不怀好意,他故意把时间约在晚上,明显没安着好心。况且这种事,他能要挟你一次,就能要挟第二次,若是咱们这次服了软,今后就要被他拿捏得死死的了,哪怕闹到御前呢,惜惜也绝不能去!”
“可是闹大了的话,惜丫头名声也要受损,而且光世的前程……”伍氏欲言又止,眼圈跟着也红了。
罗氏心里虽然不忍,但还是坚持说道:“等回去跟娘再商量商量,总之惜惜不能去。”
“娘,”顾惜惜握住罗氏的手,劝道,“到时候让爹跟舅舅在远处看着,如果发现情形不对,我立刻就叫嚷起来,爹跟舅舅就出来接我,不会有事的。”
她声音虽然轻柔,态度却是坚决:“今晚是必须去的,那些书信什么的,都只是魏谦的一面之词,我得亲眼看见那些信在他手里,弄清楚他打的是什么主意,咱们才好进一步做打算。”
伍氏在边上帮腔道:“惜丫头说得对,无论如何,先得弄清楚信到底在不在他手里,他拿到了几封,怀山那里还有没有,不然早晚都是个把柄,早晚还得为这事担心。”
罗氏还要再说,顾惜惜挽住了她:“娘,你放心吧,那厮也不是头一回发疯了,我知道该怎么应付他。”
罗氏看看她,再看看默默擦眼泪的伍氏,就算再不放心,也只得暂时罢了。
却在心里暗暗拿定了主意,若是魏谦敢对女儿有任何不轨,哪怕因此获罪,也一定要杀了他!
溧水公主府中。
一名仆从打扮的人低声向时骥说道:“少主,咱们好说歹说,老夫人只是不肯跟咱们走,还让传话给少主,让少主以后不要再撺掇她离开江家。”
时骥笑了下,许久才道:“盯着魏谦,万一有动静,就用蒙汉药把老夫人麻翻了,抬也要给我抬过来。”
却在此时,遥遥听见燕双成的脚步声往这边来,时骥忙道:“你退下吧。”
来人很快从窗户里翻了出去,时骥关上窗,刚走到门前,燕双成已经踏进门来,脸上有些着恼的神色,道:“小丫头今天去了泰安长公主府,退思竟然也跟着去了,我真是不明白,小丫头明摆着不要他,他倒是忠心耿耿!”
这一刹那,时骥突然有些明白自己为什么喜欢跟燕双成在一起了,她这样直爽明快,从不委婉遮掩,与他记忆中那个总是默默垂泪的母亲完全不一样,在她身边,他整个人都是轻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