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萧渡委屈地望着她道:“什么蠢鸟。那可是西域进贡来得稀罕物,我花了好多心思才替你找来,为了教它说那句话都用了一整晚,教得我嗓子都哑了。”
元夕本有满腹的怒气要发,此刻见他一本正经解释得模样,又些想到那只起了个灵气十足名字的蠢鹦鹉,实在是憋不住,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萧渡却当她是在嘲笑自己,皱着眉正要再争辩几句,突然发现他们夫妻二人久别重逢,竟然坐在床上认真地讨论一只鹦鹉,只觉得这件事十分荒谬,忍不住也低头笑了起来。而屋内原本有些尴尬的气氛,终于在这对视轻笑之间,慢慢消散开来。
元夕过了一阵才止住笑意,这才发现两人此刻正面对面在床榻之上,已经不由自主地贴得极近,气氛颇有些暧昧,她却再也发不出脾气来,只得故以板起脸,扭过头不再搭理他。
萧渡见那张日思夜想脸庞就在自己眼前,闪亮的眼眸中还藏着笑意未褪,此情此景,好似两人从未分离过一般。他心中悸动,忍不住一把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我发誓,今天这件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都是冯叔自作主张做得。”
元夕抬眸看他,突然又有些赌气,作势要起身,道:“既然你是无意,就赶紧派人再把我送回去好了。”
萧渡心中一慌,连忙拦腰将她抱住,将脸贴在她耳边道:“不送!到嘴的鸭子,哪有送回去的道理!”
又湿又热的气息吹入耳中,元夕怕痒,连忙扭头躲开,却没有挣开他放在腰间的手,只嗔怒着道:“总是只会使这些无赖的招数。”
萧渡察觉出她的温顺和话中的妥协之意,只觉得心中欢喜得开出花来,趁她不备,轻轻咬上她的耳垂,含糊道:“反正更无赖的事都做过了,也不差这一桩。”
元夕被他亲得全身又酥又麻,想起那晚之事,脸顿时红得发烫,随后又低声带了怨气道:“如果没有今天这件事,是不是你就再也不会去找我了。只怕再过些日子,你连新妇都娶进门了。”
萧渡顿时感到十分委屈,连忙认真解释道:“那天可是你骂我无耻,说要给你时间想清楚。我心里再怎么舍不得,也不敢再偷偷跑去找你,生怕你会气得再也不理我。”他顿了顿,又懊恼地嘟囔道:“都怪骆渊,都是他出主意让我给你写信送礼,说要用君子的方法让你回心转意。就知道那小子靠不住,我真不该随便听信了他!”
元夕觉得奇怪,连忙回头问道:“小夫子?你为何会让他给你出主意。”
萧渡自知失言,又不满地瞪大了眼道:“这种时候,不准再提别人。”元夕正想争辩:明明是你先提的,却立即被堵住了双唇。
积攒了许久的激情一旦迸发,眼前这人简直像被关了许久的恶狼,几乎是发了狠地在她唇齿间肆虐。直至两人都快喘不上气来,萧渡才不舍地放开她,只见她双颊绯红,眼神迷蒙,软软瘫倒在自己怀里,心中又满足又欣喜,轻声笑道:“原来娘子还是喜欢我无耻一点,早知如此,我也不必去费心做什么君子了。”
元夕觉得舌尖都被他缠得有些生疼,转过头气喘吁吁地啐骂道:“真不要脸。亏你……”余下的话却全被他堵在口中,衣襟不知何时衣襟松散开来,随着他不断的攻城略地,化作了一声声难耐的呻·吟,伴着一室旖旎□□朝窗外飘散,让满院的枯枝竟好似都重又焕发出生机。
日头渐渐西移,屋外的丫鬟小厮几次想进屋来侍奉,都被里面传来的声音弄得脸红耳热,连忙转身跑远。而屋内的一场鏖战,也终于以元夕的求饶而告终。
袅袅熏香下,衣衫层层叠叠落了一地,榻上铺的云罗丝锦被汗水和爱/液浸得湿透,紧紧贴在因撞击而不断颤抖的肌肤上。萧渡□□的胸膛不断起伏着,以指腹轻轻摩挲着怀中那人已经染上点点红痕的脖颈,听着她渐渐平稳的呼吸声,只觉得此生所求均不及她回到自己怀中这一刻。他将下巴轻轻抵在她发顶上,声音有些暗哑,道:“还走吗?”
元夕正迷迷糊糊窝在他怀中,听见他沉沉的嗓音响在耳畔,觉得一颗心妥帖又安宁,她懒懒睁开双目,伸手环住上他结实的腰腹,突然狭促心起,在他腹肌上轻轻咬了一口,才闷声道:“不走了,你说了要赖我一辈子的。”
萧渡眸色一沉,只觉得被她咬得又痒又酥,腹中好不容易压下的那团火又猛地窜起,于是一把将她捞起狠狠吻下,咬牙道:“看来你真是不怕死。”
元夕连忙笑着推开他不安分的双手,偎在他怀中用央求的语调撒娇道:“不要了,我肚子好饿,我们先去吃饭好不好。”
萧渡被她撩拨得邪火乱窜,却又拗不过她软软的央求,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压下将她再度拆解入腹的冲动,这时才发现她眼角闪过狡黠的笑意,于是恨恨捏住她的下巴道:“回去一趟也不知又看了什么书,竟学得这么坏,总有一日为夫要把你房里那些歪书全扔了。”
元夕终于能扳回一城,笑得十分开心,见他一脸欲求不满的郁闷表情,便攀上他的脖子,贴在他的耳边轻声道:“我这次不明不白就不见了,爹爹一定会气得不再认我,左相府我只怕是回不去了。”她低了低头,语气温柔又带了几分坚定道:“以后,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萧渡身子猛地一震,转过头与她对视,只见她虽是笑着,眼中却隐有波光闪动。他明白她已经孤注一掷,要将自己托付与他,眼角顿时也有些发热,伸出手与她十指交握,一字一句道:“不止是我,还会有我们的孩子,这是我们自己的家,谁也拆不散。”
元夕怔了怔,忍不住伸手轻轻抚着自己的小腹,周身涌动着一种奇异的暖意。是啊她有了相公还会有自己的孩子,她再也不是那个会在冬夜孤单数着冰柱的女孩了,老天对她总算是不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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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楼玉台,轻歌曼舞,屋外是一片靡靡景象,屋内却又两人伴着满室茶香默然对弈。
其中执黑子那人明显处于劣势,眼看有一片就要被白子围死,他却不急不躁,只是端起茶盏掩去唇角那一抹笑意。
坐在他对面之人落下一子后抬头见他这般神情,也浮起笑意,道:“看来骆某需要向侯爷倒一声恭喜,想必夫人是已经回府了吧。”
萧渡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喉结滚了滚,终究是说不出向他道谢的话,只在心中默默记下这桩事。
他突然想起一事,面色陡然一沉,道:“上次你在寺里见到他了?他有没有疑心?”
骆渊道:“他没有疑心,只说我办得不错,日后会想办法提拔我。”
萧渡冷笑道:“很好,你想办法跟在他身边,看看他到底在自己的亲生女儿身上安了什么心。当初明明执意要带她走,却又暗地默许你去劝她回来。”
骆渊摩挲着手中的棋子,眉心微蹙道:“这件事我也一直觉得奇怪,从当初我在相府教书之时就隐隐觉得夏相对夫人的态度有些奇怪,好像在刻意隐瞒着什么事。”
萧渡突然抬眸深深望了他一眼,道:“说起来,我倒是一直没有想通,你为什么要帮我。论情谊,夏相好歹曾是你的雇主,也算有几分交情。轮权势前程,他更是胜我百倍,更何况…”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骆渊却已经懂了,更何况还有元夕这层关系在,他本应怨恨他才是,为何会毫无芥蒂地来帮他。
骆渊但笑不语,只轻轻衔起一枚棋子,待白子落下才淡淡道:“那侯爷到底是信我还是不信我。”
萧渡的右手在膝上轻叩,眼神在棋盘上犹疑许久,终于轻轻吐出一口气道:“事到如今,我当然不会不信你。”
骆渊抬起头,淡然笑得道:“既然信我又何必要问我。”
萧渡眯起眼,终是随他一起笑了起来,不再纠缠这个话题。
两人都未在开口,只是低头落子,一直到这盘棋胜负已定,萧渡才掸了掸袍角,抬眸似是随意道:“文谦,你也到了这般年纪,总该考虑娶一房妻室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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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056
“文谦,你也到了这般年纪,总该考虑娶一房妻室了吧。”
这样的劝说他已听过许多次,却都不及这次令他有心惊之感。骆渊正在拾起棋子的手轻轻一抖,脑中快速思索着萧渡说出这句话到底有何含义,又该如何应对才合适。
萧渡见他脸色煞白,顿时心情很好地笑了出来,又轻松道:“我不过随口一问,文歉又何须像这般如临大敌。”
骆渊忙掩去脸上那一抹尴尬之色,低头笑道:“多谢侯爷关心,只是骆某初入仕途,既无家底也无功绩,实在没资格妄谈什么娶亲之事。”说完便收拾好棋子,起身告辞。
萧渡的目光落在他的背脊之上,突然又开口道:“你现在也算是前途无量,又何必如此自谦,这样吧,改日若遇上合适的,我便想办法为你替做个媒如何?”
骆渊脚步一滞,随后才转过身揖手,道:“如此,便劳烦侯爷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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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萧渡回到侯府之时,元夕正让李嬷嬷和安荷她们整理着从相府中抬回来的箱笼。
萧渡负手走过去,乘旁人不备在元夕脸上轻啄一口,被元夕红着脸狠狠一瞪,才清了清嗓子朝正在忙碌的安荷笑问道:“夏相没为难你们吧。”
安荷叹了口气道:“相爷发了很大的脾气,说我们不中用,没能看好小姐。不过最后倒是没派人阻拦,由得我们把这些都带走了。”
萧渡脸上的笑意更甚,他今日特地派人大张旗鼓地去了相府,说是奉了夫人的指令要把贴身丫鬟和箱笼全带回去,夏明远爱面子,自然不会承认元夕是偷偷摸摸自己溜回了候府,表面上也只得应允。
他想象夏明远当时有火发不出的表情一定十分精彩,心中便越发畅快起来,这时元夕却因为想起爹爹而略有些失神,这次将错就错回了候府,始终是对爹爹有些愧疚。
萧渡看出她心中所想,轻轻叹了口气道:“屋子里乱,陪我出去走走吧。”元夕点点头,便任由他牵着朝外走去,两人的手在袖底交握,踩着一地落叶在园子里漫步而行,虽然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却都好似能明了彼此心中所想,无需开口,已抵千言。
一直到走到一处水榭旁,萧渡见元夕被冷风吹得缩了缩脖子,便轻轻脱下外袍将她裹住,又把她一把揽在怀中,柔声问道:“后悔吗?”
元夕埋在他温暖怀中吸了吸鼻子,摇摇头道:“不后悔。以后也不会。”
萧渡双臂倏地收紧,恨不得将她融在自己的骨血之中,两人就这么对清溪流水相拥许久,萧渡才深吸一口气,道:“你今天去见了爹和娘吗?和他们说了些什么。”
元夕今日一早便去了老侯爷和公主房里请安,又去萧芷萱房里陪她说了会儿话。此刻听他提起才叹了口气道:“今天我才发现老爷的气色差了很多,还有萱儿也瘦了,说不了几句话就要掉泪。想不到我走了以后,府里竟发生了这么多事。”
她指得正是蔡姨娘自缢之事,萧渡被她提起,才正色道:“说到这里,我正好有一样东西要给你看。你帮我一同想想。”说完便领着她朝书房走去。
当元夕拿起那张纸笺时,看着上面一排寻常文字,一时也有些理不出头绪。
萧渡在旁对她简单说明了当日的情形,又道:“后来萱儿对我说,蔡姨娘死得那日曾经去找过她。按她所说得,蔡姨娘背后一直藏着一个人在操纵着她,而蔡姨娘好像已经掌握了那人的某样证据,本来是准备偷偷潜逃出府才去向她道别,只是不知为何后来又会回到房中,还无端遇了害。”
元夕蹙眉,道:“你不是说过,她已经被老爷禁足,门外的护卫和丫鬟都证明她那日从未离开过屋子,那她是怎么跑出来得?”
萧渡道:“这件事我已经查清楚。萱儿和我说蔡姨娘当时是一身丫鬟的打扮,于是我马上捉了她身边的大丫鬟桂禾去审问,那丫头吓得够呛,不用多问就全都交代出来。据她所言,那天蔡姨娘故意找她一个人进房送饭,然后便将她打晕,随后又扮作她的模样,偷偷溜了出去。那时正是中午,门外的丫鬟们和护卫们精神不济又急着用饭,便没有留意到这种小事。桂禾还说那日她醒来后,发现已经被绑死在床上,本来已是万念俱灰,想着必定会被安上与蔡姨娘勾结助她潜逃的罪名,谁知道过了不久蔡姨娘竟又折回来了。蔡姨娘替她松绑后,又叮嘱她不准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然后就让她装作若无其事回到外间。后来蔡姨娘死在房里,桂禾怕会惹祸上身,便也故意将这件事隐去未提。”
元夕想了想,道:“这倒是奇怪了,蔡姨娘既然做好周全的谋划想要出逃,为何又会折回房里。是谁能进她的房里害她,你说得那个桂禾,她当真没有嫌疑吗?”
萧渡摇头道:“我初时也曾怀疑过,但是那丫鬟十分胆小,不过吓唬了她几句就吓得什么都说出来,我看她不像是装得。还有根据仵作验尸的结果,蔡姨娘死时应该是大概申时左右,那是桂禾和几个丫鬟都待在外间,其他人都可作证。”
他见又拎起那张纸笺,道:“除了这个疑点,还有这封信也十分奇怪。你看这些墨点,我觉得应该都是蔡姨娘有意为之,为了像我们说明某件事情。只是我想不出,这到底是代表着什么。”
元夕沉吟片刻,突然道:“你刚才说,蔡姨娘让萱儿好好保管她这些年抄得字帖?”
萧渡点头道:“所以我猜测她知道了一些事,又偷偷藏在了字帖里,所以才会遇害。但是我们进屋时那字帖已经是缺失的,关键的那几页应该是被凶手给带走了。”
元夕道:“蔡姨娘既然习惯将所有秘密藏在字帖之中,你有没有想过,这些墨迹所表达的讯息,会不会也和那字帖有关。”
萧渡心中一动,连忙从柜中拿出他那日特地收好的一堆字帖,和元夕一起仔细查看,果然发现在密密麻麻的字迹中,竟也夹杂着几个小小墨点,如果不留心很难发现。而且那墨点的颜色明显与原本的墨迹不同,显然是后来才加上去的。
萧渡和元夕对看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激动的光芒,看来这条路应该没有走错。只是当他们铺开一张宣纸,将那墨点旁的字连起来写下才发现,这些字组合起来仍是杂乱无章的。元夕握着笔咬唇沉思,道:“也许,我们需要将这些字帖理出个顺序来,这样才能知道这些字该如何组合。”
可是从字帖上看不出前后顺序,幸好他们很快发现蔡姨娘是在抄写一本名为《法华经》的经书,只要对照经书上的内容,便能够理出正确的顺序。
只是这件事说起来简单,想要去做却并不容易,两人一起整理到晚饭时分,才为每一张纸编上了顺序,这本经书一共有二十一章,其中有几章中少了了几页,应该就是被偷走的那些。剩下厚厚一叠被两人记上数字整理好,再将每张纸上有墨点的字按顺序圈出记下,最后的结果却令人大失所望,那些字还是连不成有意义词句,难道是他们找错了方向。
看着元夕十分失望地耷下眉眼,萧渡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脸,安抚道:“别着急,总会想出法子的。”
元夕叹了口气,直直望着眼前的一大摞经文,道:“可我总觉得好像就差一点儿了,如果就这么错过,真的太不甘心。而且萱儿到底曾经帮过我,我不想再看她这么难过下去。”
萧渡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替她揉着眉心,道:“你才刚回来,我不想看你发愁的样子。你放心,我答应了萱儿会帮她查清楚就一定会做到,你只要陪在我身边就好。”
元夕却坐直身子,倔强道:“那怎么行,我既然是是你的夫人,又是萱儿的大嫂,就得负起该负的责任,这件事我一定要想办法弄明白。”
萧渡见她一副不找出真相誓不罢休的模样,不由有些失笑,道:“好好好,那就由你去查,从现在起整个侯府里包括我在内,一切都由你调遣总行了吧。”
元夕被他安抚了一番,心情也放松了许多,两人差人将晚饭送到房里,却因为怀了心事,都吃得没什么滋味。用完了饭,元夕又拾起那张已经被揉出许多皱褶的纸笺反复的读着,突然对萧渡叫道:“你来看看,这封信里是不是一共写了二十一个字!”
萧渡一听,脑中也有灵光闪过,连忙接过纸笺来数,果然所有字加起来一共是二十一个。两人惊喜地对望一眼,同时想起了那本《法华经》正好是二十一章,再看那纸笺上的墨点,好似都和其中几个字有所对应。
原来那字帖中不是所有的文字都有用,蔡姨娘想告诉他们的,只是其中某一章某一页中的那个字。两人终于找出了正确的线索,顿时觉得无比振奋,连忙铺开宣纸,对着纸笺上有墨点标记的字数找出正确的章节,又按墨点的数目圈出了其中的页数,将其实标记的字记在宣纸之上。
两人满头大汗的对着找了许久,终于在纸上记了一句话,这应该就是蔡姨娘真正想告诉他们的话。而这行字却令两人方才的喜悦荡然无存,只瞪着双目,感到身子有些发凉,只见那张宣纸上竟赫然写着:余么么害我。
余嬷嬷是公主最为亲信之人,如果蔡姨娘最后留下的这句话是真,那这件事只怕连公主都脱不了干系。元夕觉得嗓子有些发干,转头望着萧渡试探地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萧渡脸色发青,过了许久才吐出一口气道:“你不用管了,明日一早,我会去问明白。”
第二日清晨,公主房里仍是满室的药香,公主的脸就埋在这飘渺的雾气之后,显得有些疏离。萧渡坐在下首,抬头观察了下公主的神色,道:“娘亲最近的气色越来越好了,想必心情应该是不错吧。”
公主扯了扯唇角道:“府里发生了这么多事,我的心情如何好的起来。不过是换了一味新药,对我这病倒十分对症。”
萧渡笑了笑,无论如何还是为娘亲的身子好转而感到有些欣慰,两人又闲话了几句家常,萧渡才终于下定决心开口道:“我有一件事,想单独问下余嬷嬷,不知娘亲可否答应让她能随我走一趟。”
余嬷嬷正在为公主斟茶的手猛地一抖,那茶水便歪出了一些,溅到了公主的裙裾之上,公主瞪了她一眼,道:“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是如此毛躁。”余嬷嬷连声道歉,又吩咐门外的丫鬟去找件干净的给公主换上,公主摇了摇头,又对萧渡,道:“余嬷嬷虽然年纪大了,但好歹跟了我这么多年,我这屋子里到是一刻也离不了他,你有什么事要问,现在问就是,难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背着娘才能说。”
萧渡犹豫了一会儿,终是目光炯炯盯住余嬷嬷,问道:“蔡姨娘死得那日申时,余嬷嬷你在哪里?”
余嬷嬷张了张嘴,还未开口,公主已经瞪大了眼睛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怀疑我身边的人吗?”
萧渡生怕她气急攻心,连忙摇头道:“娘亲莫急,只是现在有样证据刚好和她有关,所以想来问个明白。”
话音未落,余嬷嬷已经噗通一声跪下道:“奴婢每日都呆在公主房里伺候,申时正是公主吃药之时,奴婢怕手下的小丫鬟们怠慢,一向都是亲自为公主煎药又伺候她服下,步步都不敢离开啊。侯爷可要查清楚啊!”
萧渡皱起眉头,还未开口,公主已经捂住胸口道:“你听明白了,余嬷嬷那日寸步都未离开我的房里。不管你查到什么,必定是有人刻意陷害,除非……你现在连娘都不信了。”
萧渡见她脸色煞白,生怕她会引发旧疾,顿时也有些手足无措,只得先上前软言安抚,不敢再往下问。
而另一边,元夕坐在房中,反复想着萧渡对她描述过得蔡姨娘死时房中的所有细节,这时,李嬷嬷提了炭炉进来,道:“天越来越冷了,也该把炭烧着了。”元夕盯着那炭炉看了许久,脑中迅速闪过一样不寻常的地方,她突然想明白了,那日蔡姨娘是如何在密闭的房里被杀害,凶手又是如何逃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