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9 滑冰

  听到这里，叶眉狠狠地一拍桌子。
  “做得好！对付这样的贱男，就得这么做！我支持！乔姐，你是不知道，这个韩晓平时就是一个贱男，做的事情可恶心了！我就不止一次听他平时和别的男同事吹牛，说自己相亲的那些事迹。说他老家的那些女人都很羡慕他在大城市里面工作好、收入高，一个个都巴结他，拼命地跪舔他……哎，有些话说的，简直是不堪入耳……对了，还把那些女孩的照片拿出来品头论足，一点都没品！就好像他不是从小地方出来的人一样，优越感可强烈了。现在因为数据被删，这个贱男被开除了，真是太解恨了。”
  叶眉说。
  虽然按照年龄，可能叶眉比我还大一点。
  但是她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还很青涩。
  而我则在社会上打拼了这么多年。
  所以看着比她要大一点。
  所以都是喊我乔姐的。
  我也懒得去纠正这些。
  发了一通感慨之后。
  叶眉也为水姐担心起来。
  “我们那个老板最是心眼小，现在水姐把游戏引擎都给毁了，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也叹了一口气。
  “是啊，现在水姐还被经侦巡捕给羁押着呢，所以我今天才来找赵董商量私了，同意拿1000万，换水姐的自由。可他还是不依不饶的。”
  听到赵董要我赔偿1000万。
  叶眉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1000万？他怎么不去抢！这太苛刻了！”
  我深有同感。
  “是啊，之前我们找人打听过，说你们那个游戏之前开发的费用，虽然花了1000多万，但水姐只是毁了游戏引擎的数据部分，你们采购的设备，租用的服务器都还在，水姐造成的损失大概在200万左右。加上重新开发的时间成本，也就是在500万左右。现在要1000万，等于翻了一倍，但我们也只能认了。只要那个姓赵的答应不再追究水姐的刑事责任就好。”
  叶眉听了一阵冷笑。
  “乔姐，你上当了！我虽然是公司的新人，我不是搞技术的，但耳濡目染，我也知道了很多技术开发部的事情。你知道这个游戏叫《王者天下》是吧？你清楚这个游戏的来历么？”
  我摇头。
  我平时是不玩游戏的。
  自然不懂。
  叶眉解释：“《王者天下》是公司新开发的一个项目，这是一款网游，也能在手机上玩，所以也算是手游。但这个项目，可不是我们公司自己首创的，而是山寨的另一款如今市场上最火爆的游戏，叫《光荣时代》。所以说的好听，叫什么游戏开发，其实就是把《光荣时代》那款游戏改头换面，然后再加上一些套路，都是勾引玩家多充钱的套路。这就是他们所谓的开发。这哪里需要几百万的投入？也不需要考察什么项目。之前所谓的调研，其实就是赵董带着情人出去旅游了。”
  我听了之后，当然觉得很愤怒。
  也记起上午我在办公室外面。
  确实也听到了光荣时代这几个字。
  当时不明白。
  现在懂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
  这个卑鄙的男人！
  看来水姐毁了这个游戏的数据，不但是为民除害，简直就是行侠仗义、除暴安良了。
  可愤怒归愤怒。
  对解决事情也是于事无补。
  该赔偿的钱，还是一分钱都不会少。
  我们说完了游戏的事情，继续吃饭。
  我说了帮叶眉介绍工作的事情。
  我先告诉叶眉，别怕，那个赵董是吓唬你呢。
  那种见不得光的补充条款，他是不敢拿到法庭上的。
  因为那样就等于自己当众认罪，投案自首了。
  我现在因为经历了不少的案子。
  也认识了不少的律师。
  所以对法律知识还是比较精通的。
  我知道，赵董那种所谓的补充条款，就是蒙骗一些职场新人的。
  根本就禁不起推敲。
  然后我把于小利的电话给了叶眉。
  让叶眉联系，说我也会打招呼的。
  现在我们的“利建喜建筑公司”发展得越来越好。
  目前正在招工。
  除了招工人，技术人员外。
  也需要一些办公室的文员。
  我觉得叶眉挺合适的。
  叶眉听了很高兴。
  不过她小声问我：“乔姐，我听说很多建筑公司为了拉拢工程，都会千方百计去讨好那些开发商。经常陪开发商喝酒、跳舞、唱歌、搓澡的，我去了不会也是当公关吧？”
  我笑着说：“你放心，这个公司不会的。两个负责人，现在都是有家室的人。于小利的对象叫小青，陈建英的媳妇是欢子，都是我的朋友。他们要是敢乱来，不用你抗议，他们的媳妇先饶不了他们。”
  我们几个人都笑了。
  饭桌上，我知道了叶眉这个当保安的男朋友姓马，叫马东宝。
  是一个老实又憨厚的汉子。
  当后来听说叶眉辞职的真正原因是被老板逼着去陪客户，当然也很气愤。
  甚至要去找那个赵董拼命。
  被我和叶眉都拦住了。
  然后我也知道了，叶眉与马东宝的爱情故事。
  说起来，也是很富于传奇的。
  一个肤白貌美的大学生，居然会和一个皮肤黝黑的小保安谈恋爱，两人还不是青梅竹马，而是后来认识的。
  怎么看，都是言情小说的素材。
  原来，在叶眉大三那年寒假。
  他们班级里面，一帮同学相约去人工湖滑冰。
  当时一起去的，有十几个人。
  有男有女。
  很多都是情侣。
  那时候，虽然叶眉还没有恋爱。
  但是身边已经有了一个追求者。
  是同一个系的。
  天天给叶眉写情书。
  情书里面，各种肉麻，各种宣誓，各种示爱，各种海誓山盟、海枯石烂。
  送花，送巧克力，送毛绒玩具。
  嘘寒问暖。
  关怀备至。
  怎么看，都是一个模范男朋友。
  这么追了好几个月。
  不说叶眉，很多叶眉的朋友都说，这么好的男人去哪里找啊？
  赶紧答应了吧。
  叶眉自己也都有些犹豫了。
  虽然她觉得自己对这个男生还没有那种强烈的爱意。
  但要是一直不接受的话。
  是不是显得自己很不近人情？
  很矫情？
  太不识抬举了。
  要不就尝试交往一下吧？
  所以这次大家一起出来滑冰。
  算作第一次的正式约会了。
  其余的朋友，其实也都有撮合他们的意思。
  一路上，总是拿他们两个人开心，打趣。
  让叶眉觉得又羞又臊。
  本来，这应该就是一场很普通的青春恋爱。
  但却发生了意外！
  他们是在人工湖上滑冰的。
  通常来说，还是很安全的。
  叶眉滑冰的技术很差。
  需要有人带着。
  于是那个男生当仁不让，就成了叶眉的教练。
  他拉着叶眉的手，纠正叶眉的动作。
  虽然两人都戴着手套。
  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手牵手。
  但这种男女之间的互动，还是让处于青春期的男女觉得怦然心动的。
  感觉比在学校里面的关系拉近了不少。
  那个男生很高兴。
  这就是他要实现的目的。
  这次来滑冰，就是该男生提出来的。
  然后，男生开始有意识地拉叶眉往远处滑。
  往人迹稀少的地方滑。
  他打的如意算盘是这样的，人少了，自然会更放得开一些。
  然后自己装作不小心，把叶眉扑倒。
  然后在冰面上互相拥抱着滚上几圈。
  那岂不是得偿所愿，美滋滋？
  就是这个计划！
  相信等这次游玩之后，自己就能顺利把叶眉变成自己的女朋友了。
  就在他满心做着美梦的时候。
  冰面裂了！
  裂了一个大缺口！
  两人都要下沉！
  而此时，男生还拉着叶眉的手。
  在《泰坦尼克号》里面。
  最感人的桥段是你跳，我也跳。
  现实中当然没有电影里面那么浪漫。
  危险来了。
  后来叶眉回忆。
  其实当时最开始，只是冰面上出现了裂纹。
  两人如果当时立即离开的话。
  是不会掉下去的。
  但因为那个男生。
  在发现危险来了的那一瞬间。
  马上就做出了决定。
  他狠命一推。
  把之前还牵着手的叶眉，一把狠狠地推倒在了冰面上。
  然后自己扭头就跑。
  没有再看冰面上的叶眉一眼。
  他安全了。
  而叶眉却因为被这么一推，身体狠狠地砸到了冰面上。
  本来就破裂的冰面，直接开了一个大口子。
  叶眉终于掉了下去。
  “救命！”
  之前发生的事情太过于突然。
  就发生在几个瞬间。
  等叶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掉进了冰河！
  她不会游泳。
  正值隆冬。
  河水冰凉刺骨。
  仅仅只是挣扎了几下，叶眉就觉得身上没有力气了。
  而那个男生，自己跑到了安全地带。
  这才想起呼救。
  闻讯赶来的那些同学们，看到这一幕目瞪口呆。
  他们都没有把握可以把叶眉救上来。
  不是他们见死不救。
  是因为救溺水的人可是一项很需要技术，也很危险的工作。
  所以这才有明明是下水救人的，结果自己却赔上了性命的新闻。
  更不要说，此时是冬天。
  那难度就更增加了好几倍。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
  一个路人出现了。
  正是背着一个挎包的马东宝。
  马东宝路过这里，看到叶眉落水。
  二话没说，一个猛子就扎进了冰水里。
  去救叶眉。
  而叶眉因为惊慌失措，在水里面乱扑腾。
  让救她的马东宝也呛了好几口水。
  马东宝没办法，只能打晕了叶眉。
  才把她救了上来。
  两人都到了安全地带。
  晃醒了叶眉。
  叶眉醒了之后，是一边在冷风中瑟瑟发抖，一边哇哇大哭。
  那个男生此时还假惺惺地过来嘘寒问暖。
  仿佛刚才把叶眉一把推进冰窟窿的人不是他一样。
  “滚！”
  叶眉对这个男生，当然只有这一个字可以说了。
  然后她开始四处寻找救她的恩人。
  马东宝。
  马东宝此时浑身湿漉漉的。
  但他像是一点都感觉不到冷一样。
  他把自己背的那个包打开，看着里面的东西发呆。
  那是一包化妆品。
  有面霜，有口红，有洗面奶。
  别的也就罢了。
  主要是那几只口红，都被水泡了。
  刚从水里出来的叶眉，心里面充满了恐惧。
  她一下子扑到了马东宝的身前。
  双臂紧紧搂住了马东宝的腰。
  死活不撒手了。
  只有这个男人，才能给她安全感。
  才能让她感觉到依靠。
  叶眉的这么一扑。
  把马东宝给弄懵了。
  “姑娘，你松手，你松手，我有女朋友。”
  那个男生也恬不知耻地说：“妈的，你松开我女朋友，不要趁机占她的便宜！”
  此情此景。
  这个男生还能说出这么无耻的话。
  可见他的心是有多脏。
  后来。
  叶眉知道了，马东宝是一个来城里打工的乡下小伙子。
  而这几天，本来是他的女朋友，同乡的一个姑娘，要来省城看他的。
  为了给女朋友一个惊喜。
  马东宝拿出半个月的工资，给女朋友买了一套化妆品。
  没想到正好遇到了叶眉落水。
  于是没有考虑，背着包就下水了。
  叶眉被救了。
  但化妆品也都被泡了。
  恢复了理智的叶眉当然觉得很不好意思，松开了紧紧搂抱马东宝的手。
  表示今天太狼狈了。
  等回去换了衣服后，一定要好好赔一套化妆品给马东宝。
  感谢救命之恩。
  第二天，叶眉果然买了一套更好的化妆品给了马东宝。
  因为马东宝之前买的那些，其实都不配套。
  属于被忽悠了。
  叶眉还提出要请马东宝和女朋友吃饭。
  还要当导游，领他们参观一下省城。
  但马东宝的女朋友没来。
  马东宝在车站等了一下午。
  都没有等来女朋友的影子。
  打女朋友的电话，对方不接。
  再打，还是不接。
  多打了几次，女友直接关机了。
  马东宝急了。
  他是担心女友在路上遇到了什么意外。
  于是风风火火的跑到了巡捕那里，要报案。
  要巡捕帮忙找自己女朋友的踪迹。
  巡捕开始不愿意配合。
  说这是一个成年人，又联系不上没有超过24小时。
  按照规矩是不能立案的。
  马东宝都急了，甚至和巡捕都拍了桌子。
  这一天，叶眉一直跟着马东宝。
  见状急忙向巡捕求情。
  表示一个女孩子忽然联系不上了。
  确实让人担心。
  万一遇到人贩子怎么办？
  巡捕最后答应帮忙寻找一下。
  只是寻找的结果很是尴尬。
  马东宝的女朋友并没有出事，也没有遇到坏人。
  当晚是在一家小旅馆里面，把正在与男人幽会的她找到了。
  幽会的对象是她所在工厂的一个业务员。
  女友发了脾气。
  骂马东宝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再以后，叶眉开始主动追求马东宝。
  不仅是因为马东宝救了她，还因为两人都有相似的感情经历。
  都被人辜负过。
  遭遇过背叛。
  开始的时候，马东宝很自卑。
  觉得自己就是一个中专学历的小保安。
  配不上大学生。
  是叶眉坚持，两人才一直交往的。
  这其中，叶眉可没少被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包括之前遇到的那个男人崔磐，是与叶眉一个学校的。
  他家里面有些钱。
  也开了一家公司。
  听说叶眉居然找了一个保安当男朋友，表达了充分的鄙视和不屑。
  觉得两人一定会分手的。
  于是就开始天天挖墙角。
  以为只要自己锄头挥的好，没有墙角是挖不掉的。
  还经常和他的朋友们说，他才不信叶眉会真的和一个破保安在一起呢。
  就是几天的新鲜。
  新鲜劲儿一过。
  马上分手。
  可惜，现实打了崔磐的脸。
  叶眉与马东宝之间的感情真的很坚定。
  并没有让崔磐有任何的可乘之机。
  这顿饭之后，叶眉真的按照我说的那样，到了我们自己的建筑公司。
  先是做了工程资料员。
  后来建筑公司越做越大，叶眉最后成了办公室的主任。
  但她并不是发展最好的。
  发展最好的，是马东宝。
  马东宝很有志气。
  他虽然只是一个保安，但是并没有想一辈子只当一个被人呼来喝去的小人物。
  他也要努力，要奋斗。
  要出人头地。
  要让爱自己的人也过上好日子。
  不被人看不起。
  不会因为下嫁给了一个乡下青年，而被人指指点点、冷嘲热讽。
  所以，他真的很努力。
  在当保安的时候，他看到现在人们的安全意识越来越强。
  不论是公路、小区，还是个人家庭，都越来越多的普及了监控。
  于是从安装监控开始，跟人学技术，然后自己组织了一个小工程队，专门负责监控的安装、调试、维护。
  再然后，开始代理一些监控品牌。
  十年后，马东宝已经成了省城最大的监控公司老总了。
  简直就是农村人奋斗的典型。
  他与叶眉当然结婚了。
  并没有因为有钱了就变坏。
  开始胡来。
  两人的婚姻很幸福。
  但这件事情最有意思的是什么呢？
  是在马东宝自己开视频监控公司以后。
  第一笔业务，就是在省城一个新开的小区安装了最新款的高清探头。
  然后，安上探头的第二天，就把一个因为醉酒而肇事逃逸的司机给抓住了。
  那个醉酒司机就是这小区的住户。
  他肇事后，本以为这里的监控还没有安好，于是就跑了。
  被抓的时候，酒还没完全醒呢。
  这个醉酒司机，正是崔磐。
  就是那个一心想要挖墙角的崔磐。
  风水轮流转。
  没想到，最后还是落到了马东宝的手里。
  ……
  吃完饭之后，我们在饭店门口分开。
  我坐上了一班回城中村的公交车。
  我发现，斜前面的一个人影有些眼熟。
  这不是刚才在赵董办公室里面，见到的那个风骚的张秘书么？
  可她现在怎么是如此的一副打扮？
  我明明记得很清楚。
  当初在赵董的办公室里面。
  这个张秘书那可是打扮得花枝招展，性感招摇的。
  说要出去逛街购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