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节
一眼望去,竟是黑压压一片。他们朝萧弋一拱手,齐声道:“龙虎营在!”
随即紧盯着那道虎符,目光灼灼。
“龙虎营,昔日虎狼之师。今日临越城城下,可会退缩?”
“不会!”
“听朕号令,待再行三里,两炷香后!以攻城车为掩护,龙虎营左营为先锋,上城楼,杀木木翰守城士兵。右营随萧将军所率定军,攻城门,待到城门开,盾牌手、长枪手、刀斧手、弓箭手在前,步兵在后结二龙出水阵,骑兵随朕冲杀!”
“是!”
除却他口中叫到的龙虎营、定军外,其余晋阳军都不在他的计划之中。
王参将心下隐有不好的预感,他抬头朝萧弋看去。
他既然不调用,那便说明他已经不需要他们了……
就在王参将抬头时。
萧弋抽出长剑,与方才的高声不同,这时他只是淡淡道:“参将王余,冯成涛,临阵脱逃,畏死不敢护主……杀之。”
剑光一闪。
王参将当先喉头一道血线划过,从马上摔了下去。
冯参将浑身皮一紧,当即叫道:“皇上便能保此战定胜吗?”
萧成钧抽出他惯用的弯刀,一刀劈砍。
冯参将震惊地盯着他,便也一头栽倒下去,没了气息。
与皇帝未领军,威严便不足相同。
将军不打仗,同样也收服不了军心,上下士兵,无一人会为其抛头颅洒热血。这二人多年未征战,比之萧成钧尚且远远不如。他二人一倒地,晋阳军中竟一时无人敢发声。
萧弋眉眼更见冷厉,他道:“离文帝征木木翰,已过去四十余年。昔日,大晋龙虎营,结三才阵,木木翰何其骁勇凶猛,也依旧被斩于马下,木木翰大王布屯尸首曾悬挂于城门上足足半月,威慑木木翰长达三年!如今文帝不在,可龙虎营未亡!大晋男儿本也是忠肝义胆、悍不畏死之辈,今日便当随朕,再征木木翰,建功立业,一雪前耻!”
“建功立业!一雪前耻!”
“一雪前耻!!!”
众士兵随他身影稳步向前,朝越城走得更近。
他们踩过王参将、冯参将的尸首,望向前方城楼。
当第一道飞爪勒住城楼,龙虎营士兵手脚并用飞快地爬上去时,城墙上不只何时睡着的木木翰士兵,方才睁开了眼,便被捂住口鼻,一刀封喉。
乌力罕此时,还尚且睡在大晋舞姬的床上,手中还拎着酒壶。
里头装的,也是大晋的美酒。
作者有话要说: 还记得前文,小皇帝混在一匣子玩具里,送给幺儿的虎符吗?
觉得略过打仗不写太敷衍了,所以还是要好好写一写的_(:3ゝ∠)_就是写起来真慢。还有一章,我慢慢熬夜写,大家明早起来看。这是欠的还没还完的那一章啊啊啊。作者君最近失眠太严重。希望今晚能顺利还完债!
☆、九十六章
第九十六章
大火映亮了半边天。
木木翰将此地当做他们的游乐之所, 自然不会如何心疼, 眼见不敌晋军,便干脆放下大火,想要令晋军只顾着救火, 便顾不上去追他们。
萧弋带着大晋的骑兵,将木木翰人追入绝境。
他面上漠然, 不见丝毫慌乱焦灼之色。
木木翰族人少, 久未与大晋打仗, 便也就忘了大晋一支军队里,士兵何其多也?
晋阳军那些没被皇上点到的士兵,这时候便也不甘落后,在刀剑声中、拼杀声中, 终于也激起了一腔的热血。
萧成钧便当即点了他们去灭火。
有其余晋阳军善后,龙虎营同萧成钧所率的定军便冲在了前。
曾将惠帝打退, 从此再不敢生亲征心思的乌力罕, 此时仓皇地披着盔甲, 骑马向前逃。
萧弋望着他的背影, 淡淡与萧成钧道:“木木翰的马倒是好马……”
萧成钧道:“所以方才有出了好骑兵!”
萧弋不再出声,他突然勒住了缰绳,从马背上挂着的箭袋里,抽出了三支长箭,箭头铁铸,尖锐锋利。
萧成钧和无数士兵,都不自觉地朝皇上的方向瞧了一眼。
他们这才发觉, 原来皇上一直都带着一弯大弓。
一切不过是刹那间的事。
三支箭一并搭于弓弦上,看似削瘦的身躯,在陡然间爆发出了极大的力道。他的眉眼一沉,将弓弦拉到了极致。
眉眼间的锋锐和冷厉相融,他微眯起眼,狭长凤眼泄出点点光华。
不见分毫吃力之色。
“咻——”
那是破空声。
“噗嗤——”
那是乌力罕被三支箭牢牢钉住的声音,他身下的马儿已经因为惊吓飞速向前窜去,但他自个儿却留在了面前的那根木桩子上。
他嘶声怒吼,随即便没了声息。
那三支箭,两支钉住了他的肩,一支从他的后颈横贯而过,想必是将整个喉咙都撕开了一个大洞。
血汨汨而下,很快汇集成一滩的血水。
三两个木木翰士兵都吓得一头从马上栽倒下来。
大晋士兵先是一个哆嗦,但随即便被一股力气充盈了四肢,他们高喝一声:“皇上威武!”稍作一顿,便再度打马上前:“杀!杀了木木翰士兵!夺回越城!”
“夺回越城!”
众人高喊着口号,更得到鼓舞,齐齐打马从乌力罕的尸首边跑过,追向剩下逃窜的木木翰士兵。
打仗,讲究士气。
先帝优柔,不够魄力,旁人说如何,他抗拒几回最后总要顺从,一来二去,莫说打仗,便是要抓军心、立威望都是万万不够。
萧弋不畏死。
身后大晋数万士兵便更不畏死。
如此一鼓作气,方才胜利!
木木翰的骑兵被冲作散沙,大晋士兵以人多势众,轻易将他们绞杀于包围圈中。
刀光起,血光落。
这一仗,打了足足两个时辰。
越城大火已经熄灭,只是难免烧去小半房屋,一眼望去,一边完好,一边是乌黑残垣,还有几分悲怆之感。
他们押解着俘虏,望着面前的房屋、城墙,一边忍不住流泪,一边又忍不住哈哈大笑。
凡是当了兵的,又有几个不想建功立业的?
大晋疏于军务,他们这些士兵方才也养得一日比一日生疏、懒散,幸而今日唤起了骨子里的勇猛,方才叫他们觉得,先前受的那些轻视侮辱,都洗干净了。
尤其龙虎营,蛰伏四十余年,方才再有今日,又如何能叫人不喜极而泣哈哈大笑呢?
“皇上。”萧成钧来到萧弋身后:“那些俘虏……”
“先审问,待问出有效的讯息后,便杀了罢。”
“都杀?”
“一个不留。”
萧弋比任何人都清楚,也比任何人都要坚定他所要做的事。
他不会做第二个惠帝。
他要让朝臣,让大晋士兵,让他国的君王都知晓,他是敢杀之人,与其日后徐徐图之,不若一战便众人心生敬畏惶恐!
萧成钧拜道:“臣遵命!”
说罢,他也并不劝说,返身便下了令。
军中有专门负责审讯的士兵,待问完一个,便会拖出去杀死一个。剩下的人,只当是因为前头的人不肯说真话,才遭了这样的劫难,待后头的进了帐篷,便个个都张嘴抖落得飞快,恨不能将大王胡思勒爱同哪个小妾睡觉,都倒个干干净净。
至此,越城内留下的木木翰人都被杀尽。
越城仅存的大晋子民,畏畏缩缩地来到街道上,怔怔盯着木木翰人的尸首良久,似是花了很久的功夫,才敢确认他们真的死了,随后才上前踩踏、殴打、辱骂,他们并不大哭出声,只默默流泪。好似这些年里,已经耗干了眼泪。
萧弋骑马缓缓走出来,众人都抬头朝他望去。
从他召集龙虎营,下令攻城,到他骑马追击在乌力罕身后,再到那惊艳又狠绝的三支飞箭,已经足够叫军队上下,对皇上心服口服,满心激荡,恨不能立即为皇上抛头颅洒热血了。
因而这时候众人看向他的目光,便都充满了敬服与激动的情绪。
萧弋道:“丹州当年被夺三城,其一越城,另外还有象城、保城。本是我大晋国土,叫他们霸占数年,如今便该拿回来,再问木木翰收取十分利才是。”
众人方才打了胜仗,正是激动之时,闻言便纷纷道:“拿回丹州三城!”
“拿回丹州三城!”
“休整一日,明日赶往象城。”
“是!”士兵们齐声应道。
这一回,他们面上只有无穷无尽的喜色和冲劲儿。
众人将原先的城主府收拾出来,勉强让皇上住了进去。
他们目送着皇上踏进门内,几个士兵忍不住揉了揉眼。咦,可是他们看花了眼?怎么觉着,觉着皇上披着银盔甲的腰间,像是悬挂了只粉紫颜色的绣囊?
他们再揉了揉眼,面前的门已经合上了。
当,当是看错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