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节
于是安王推门进来的时候,便见到床上端端正正坐着一个人,红盖头好好盖着。不过他视线一转,落到旁边的点心盘子上,不由得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动,她终究还是记得他的话。
他一步步走到床边,拿起旁边的喜秤缓缓挑起红盖头来,露出那张他心心念念的脸,她人生得好看,浓妆淡抹总相宜,如今一生大红的嫁衣,更衬得肌肤雪白细腻,与平日里的清冷相比较,今夜美得有些触目惊心。
曲迷心微微笑着抬眼看着安王,不知为何,此刻与他对视,总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觉,但是不讨厌。
安王牵着她走到梳妆台前,让她坐下后,亲手替她卸了沉重的凤冠,取了馒头珠翠耳珰,一头青丝披散下来,他取了象牙梳子,替她细细梳理发丝。
看着昏黄铜镜中互相依偎着两道身影,曲迷心只觉得刚才那种奇怪的感觉更强烈了,忍不住微微蹙眉。
而后便听安王问道,“怎么了,是我弄疼你了吗?”
曲迷心摇头,“不是。”
见她舒展了眉目,安王便不再过问,替她梳顺了长发之后,取了首饰匣子里一支檀木钗子替她挽起头发,而后对她道,“下人烧好了水,你先去沐浴吧。”
曲迷心点点头,起身去了偏侧的浴房。她折腾了这么久,早就快忍受不住脸上涂抹的鬼东西,感觉脑袋凭白重了一些了都。
安王原本没这么讲究,一个木桶一扇屏风足矣,后来曲迷心大手一挥,改,于是就真改了。特意隔了一段空间出来作为浴房,用汉白玉砌成了浴池,还挖了排水口跟进水口。
以木门隔出来的空间,隔音效果本就极差,再加上空间封闭以及夜里环境十分安静,即便坐在床上,安王也能听见水声,朦朦胧胧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才更有诱惑力,这无异于是一种折磨。
他艰难的忍着,好不容易等着曲迷心洗完了澡,吧嗒着拖鞋走了出来,一看,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关于洗澡,曲迷心这么多年来早养成了自己的习惯,洗完之后擦干身体便裹上一块浴巾,至于头发问题,以前还有吹风机,现在只能全手动,将湿哒哒的头发全拢到一侧,拿了一块干布巾,反反复复擦着。
她就是以这样的形象这样的姿势出现在安王面前的。
安王,安王他心里苦啊,本来就忍得十分艰难了,如今还见了这样一幕,简直不能好了。他直愣愣的顶着曲迷心看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强迫自己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而后有些狼狈的从床上起身,几步越过跑向浴房。
“我去沐浴了。”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沙哑。
曲迷心一边擦头发一边应声,“哦。”她开始的时候还有些疑惑安王为什么这么急,走到床边坐下,一边擦头发一边仔细想了一会儿才想明白为什么,顿时没忍住笑了起来,开始还只是小声的笑,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放肆。
浴房里的安王听到了,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她到底在笑什么了,顿时就脸红了,同时还有些羞怒!即便他已经很努力在学习了,然而某些事情是要看天赋的,每当到了这种时候,他跟曲迷心的性别就仿佛颠倒了过来,论流氓程度,他总是比不上她的。
安王洗完了澡穿着亵衣回去,曲迷心还在擦头发,不过倒是没笑了。见他来了,抬头说了一句“洗完了啊”。她仍旧是方才那副打扮,安王一时没能适应,总觉得眼睛无处摆放,他敢肯定耳朵又红了。他在那侧干站了片刻,索性咬牙走到她身边坐下,伸手拿过她的布巾,准备提她擦头发,却被曲迷心制止了。
“我的都快干了,没必要再擦了,反倒是你的,还滴着水呢。我呢,这会儿心情十分的好,所以决定做一下好人好事,帮你擦一下头发,不用太感谢我,乖乖坐好别动。”
安王就真的听话的坐好不动了,心里却是略微有些无奈。曲迷心说这会儿心情好,至于为什么好,他心里是知道的,也就是她刚才发笑的原因。这个女流氓。
曲迷心擦头发的技术一般,然而撩人的水准却极高,两条纤长白嫩的胳膊时不时擦过安王耳侧颈侧等,每当这时候,他的身体都会不受控制的微微有些僵硬,而且柔软的身体偶尔会贴着他的后背,柔软与坚硬形成鲜明的对比,她不自知没什么感觉,于他而言,却几乎是要命的折磨。
一次头发擦下来,曲迷心还是之前那个样子,甚至都没喊手酸,反而是安王,呼吸也乱了心跳也快了,双手攥得身体两侧的被褥几乎变了形,手背上青筋毕现。耳朵红得跟要滴血似的,额上也渗出一层细汗。
“搞定!”曲迷心随手将布巾扔到床前不远处的衣架子上,稳准狠,不多不少不少正中搭在衣架子上,本身还摇晃了许久。
第94章
“睡觉了,之前说好的,我睡外面你睡你面。折腾了这么长时间,困死我了!”曲迷心说完,挪开身子,微抬下巴,示意安王赶紧进去。
对于同床共枕这事,曲迷心没什么特别的想法,不过一开始想到的时候,倒是有些担心,诸如安王睡相好不好啊之类的,她从前生活的环境说不上多恶劣,但是武林中人,难免警醒一些,有的时候一点风吹草动也能醒过来,她一个人睡习惯了,担心万一安王睡相不太好动来动去的,她一个顺手把人给揍了怎么办,毕竟安王打不过她啊……
然后对于同床共枕将要发生的另一件事,她既没有所谓害羞的情绪,也不是很期待,硬要说感觉的话,就是有些好奇。之前那么长的人生里,她每天所做的所想的事,翻来覆去也就是那几样,吃饭睡觉习武做任务,除此之外,几乎没别的事。
但她也不是真正的无知少女,非得等到嫁人之前由母亲科普所谓夫妻生活,好歹也是在互联网时代生活过那么长时间的,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么。和谐时代来临以前,即便不是刻意去寻找,男频跟女频的小说里,情节发展到了那一步,水到渠成的就会出现那么几个不可说的情节描写,虽然她基本都是一扫而过。不仅是文字,国外的电视电影,也总能找见那么几个画面情节。
当然,这件事在曲迷心看来并不是太重要,甚至还比不过万一睡觉时误揍了安王一顿,所以对于前者,她基本不关心,对于后者,能想出的方法只有一个,争取早日习惯身边躺了一个人,而在适应之前,揍人时尽量下手轻一点。反正她擅于疗伤,不必担心安王顶着诸如熊猫眼之类的伤势出门,然后被人用异样的目光打量。
在婚礼真正提上日程到成亲之前的这段时间里,曲迷心才发现需要考虑的事情居然这么多,简直头都大了,要不是因为是她自己求的婚,她都想反悔收拾东西跑路了。也正因为是她求的婚,无论有再大的困难也得克服。
于是她就这一系列的事,跟安王促膝长谈,力求结果求同存异。当然,话是这么说,但是谈到最后,更像是安王在迁就她,没有求同,没有存异,她说什么,安王都点头应下了。
比如睡觉的问题。一个人睡的时候,位置根本就没有什么差别,但是多了一个人就要分里面外面了。曲迷心理所当然的觉得她应该睡外面,因为她求婚的时候说过,会护得安王一世安好无忧,若是有刺客半夜来袭,她也方便起身收拾这些宵小之辈。虽然心里清楚基本不会出现这样的事,安王依旧答应了她的条件,她睡里面他谁外面。
又比如宠物的问题。其实她最初提起的时候,安王一度以为她说的是小狐狸那样的宠物,长得讨人喜欢,无害,通人性等等,然而看到曲迷心撩起衣袖,露出缠在手腕上装成镯子的两条小蛇,以及藏在屋里各个不显眼的角落里的蜘蛛蝎子蜈蚣等等,他可疑的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没关系,喜欢尽管养着。曲迷心也算善解人意,保证以后睡觉的时候不带着两条小蛇,至于其他的宠物,都会乖乖待在指定的地方看家,不会随意乱跑出来的。安王听了暗中舒了一口气。
再比如做饭的问题。曲迷心明确表示她虽然点亮了厨艺技能,但是这个技能它变异了有毒。安王对此并不在意,因为府上有厨子厨娘等等。至于洗碗的问题,更不用担心,有丫鬟呢。
不过在针线这个问题上,安王就显得有些斤斤计较,跟曲迷心友好协商再讨价还价之后,给自己争取到了每年四季各一套衣服外加所有贴身衣物的福利,这些都是要曲迷心亲手做的,并且他的衣服若是破了,也要由曲迷心亲手缝补。
再然后还有规矩礼仪的问题。对于一个两辈子都过得自由肆意的人来说,这四个字在她的人生字典里基本处于隐形待删除状态。对此,安王同样表示不必担心,若是她想学,他自会替她安排人,若是她不想学,也无所谓,在家里自然不必遵循所谓的规矩,在外一切有他。
在成亲之前的一段时间里,曲迷心基本是把所有能想到的问题都跟安王谈了一遍,而最后的结果也基本都是让她满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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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烛长明,烛心焰火时不时轻轻跃动,暖黄的烛光映衬着一屋子喜庆的红色,显得格外的明丽。
安王看着落在床侧架子上依旧轻微晃动着的布巾,耳边是曲迷心催促的话语,便是平日里,只是看到她的人听到她说话,都能让他心生欢喜,更何况此时此刻。他心里想了许多,就这般呆坐在床边,入了神。
曲迷心喊了见他没反应,歪过头来看他,“怎么了?”
安王这才回过神来,摇摇头,“没事。”他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看曲迷心。不是不想,而是有些不敢。说来有些好笑,在这种时候,曲迷心没有胆怯没有羞涩,反而是他有些胆怯了。心心念念许久的人终于成为了他的妻子,洞房花烛夜里,除了喜悦之外,他觉得有些不真实。
安王说完话后便脱掉鞋子挪进了床里侧,未曾回过头去看曲迷心,只是过程中视线不免会落到她身上,低垂的眉目,看到的便是宽大浴巾包裹下一双修长白皙的美腿,肌肤白皙细腻如上好的白瓷,一双精致小巧的脚,十个脚趾饱满圆润,指甲泛着粉嫩的光泽。
临安的秋天,即便是到了温度最低的夜里,也是称不上冷的,偶尔碰上白日里是艳阳天的时候,到了夜里,空气中的热气也未能消散。
安王跟曲迷心成亲之前的几天,气候一直阴阴沉沉的,偶尔还会飘细雨,湿了城中青石板铺就的道路。为此,老王妃原本还忧心忡忡的。可谁知到了成亲这日,气候一下子转晴,艳阳高挂,碧空万里无云,衬得十里红妆鲜艳的红色都有些刺眼。
白日里气温一下子拔高,到了夜里也未能散去。安王骑着照夜白在烈日照射下走了一个来回,虽然他心里对于过热的气候并无什么想法,但是汗水几乎湿透了里衣,这是不争的事实。拜了堂应酬完了宾客回到新房,沐浴之后洗去了一身的热汗,心上的燥热之意却依旧还在,方才擦头发时又被曲迷心撩拨了一番,好不容易强压了下去,如今又被这副美景给勾了起来。
他从未觉得忍耐是一件多困难的事,可如今每一秒都成了煎熬。他曾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此刻在她面前溃不成军。
控制不住视线落在她身上,从脚尖开始一点点上移,掠过一双长腿,而后是浴巾包裹下的玲珑身躯,再到精致秀丽的脸庞。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想要将她拥入怀中,轻轻抚摸她的眉眼与红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