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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节

  “小姨没有舍不得?”等大将军离开,苏靖荷看着将军背影,问着。
  何倩浅笑:“舍不得,既无可奈何,便想着总有相聚。”
  相聚又是何时?苏靖荷没有将话语说出,怕惹小姨伤感,可又想着,小姨聪慧,哪里不知道留她在京是为了制衡将军,她都能坦然,自己也不必太忧虑,在京城有庆王,延州有将军,小姨该不会太危险。
  “刚才将军和你说了些什么?”何倩突然侧过,问着苏靖荷。
  苏靖荷微微一愣,笑笑:“自然是要我常来看看小姨,怕小姨一个人孤寂。”这是实话,不过将军还求了一件事情她没说出口,将军希望她能帮着小姨与舅舅冰释前嫌。有家不能回,小姨面上不说,心中的伤怀姨父如何不知,这些年,姨父心疼小姨,也多少有些愧疚吧,兄妹如今这般隔阂至不再相见,毕竟是因了他……
  待将军身影消失在长街,苏靖荷正欲扶了小姨回府,转身的一瞬,却看见大门右侧的柳树下熟悉的声影。
  “铭儿?”
  苏靖荷疑惑喊出,何倩却是离开回头,待看见柳树下身姿颀长的少年,满是欣喜,连着几步走下府门口石阶:“真是铭儿!几年不见,长这么高了。”
  何倩原想伸手触碰,想了想又是将手收回,只欣喜着:“像,和大哥年轻时候一模一样。”
  何铭轻声叫了句“小姑姑”,可让何倩高兴坏了,这才敢拉过何铭:“咱们进去说话。”
  哪晓得何铭没有动作,有些尴尬看着何倩:“父亲不让我踏进进将军府,便是今儿过来也是偷偷的。”
  听罢,何倩神情僵了些许,却仍旧陪着笑:“不碍事,你能看姑姑一眼,姑姑就很开心了。”说完赶紧吩咐身边的丫头:“快,快进去把我给侄儿从延州带回的东西拿来,还有给雅儿的。”
  见夫人如此开心,丫头欢喜应了一声,拎了裙摆就往府里跑去,何倩才说着:“刚回京就想给你们送去,可又怕大哥扔了,还想着哪日让靖儿带过去,没成想你能过来。”
  “咱们这些孩子,哪个不是跟着小姨混大的,当初在靖国公府里,凡是惹了事,都知道往小姨屋子里躲准没错,我记着,表弟自然也记着。”
  那时候老靖国公还在,最疼就是这个小女儿,确实因着何倩,这俩调皮孩子躲了不少责罚。
  苏靖荷才说完,才发觉不妥,小时候她和何铭确实总闯祸,姐姐却文静得很,从没有往小姨屋子里躲过,可见何铭有些心不在焉,并没有将苏靖荷的话听进心里。
  丫头已将东西拿来,给何雅的是些小女孩的玩意,都很有新意,在京城哪里看得到,等何铭拿回去,自然喜欢,而留给何铭的,却是一张弓,何家少爷不喜诗文,最爱骑射,这消息京城人尽皆知,没想到远在延州的小姨也一直记得。
  何铭将长弓拿在手中,拉开弦,惊喜道:“好弓。”
  “你姑父打败之戎军,在之戎王账里寻来的,我才你会喜欢,就让你姨丈留着了。”何倩笑说着。
  “可,这张弓姑父留着比我有用。”何铭说完,有些丧气低着头。
  何倩抬手抚了抚他的肩头:“我可一直记着那个雪天,我的小侄儿满眼憧憬和我说着,总有一天他要去北边,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
  话音将三人都带回了那个雪天,昔日里,她们曾并肩坐着,说着各自的梦想,多年后,不知可都能实现。
  收了弓,何铭看向苏靖荷:“表姐,我有话和你说。”
  一旁何倩早看出何铭从开始就一直瞧着苏靖荷,怕是今日过来,看姑姑只是顺道,想见表姐才是真,遂说着:“你们俩聊着,我进屋给你们再给你们装些糕点。”
  等何倩离开,苏靖荷才略有责备道:“你可知小姨这些年多惦记你们,刚才这话怕要伤了她的心。”
  何铭抿着唇,有些歉疚,苏靖荷只叹了口气:“你年纪轻轻,和舅舅脾气却是一样,明明都记挂小姨,就不肯说出来,找我哪天不行,去安国公府更方便,非趁着今儿,不就是想看看小姨,还有姨丈么。”
  “姐,你可听说了,裕王将庆王打了一顿?”
  苏靖荷蹙眉:“这事满朝野都知道,我自然听说了,怎么?”
  被苏靖荷一问,何铭倒有些无措,双手互搅着,半晌才道:“听说表姐要嫁人了?”
  “应该是快了。”苏靖荷笑着应了声。
  “呃……恭喜表姐,今年倒是喜事多,表姐和谢三哥,如意姐和裕王好像也快成婚了?”
  苏靖荷却是摇头:“喜事是有,怕不是你口中说的这般。”
  何铭瞬间抬头,紧张问着:“表姐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等我成亲了,让你好好认认你的表姐夫。”苏靖荷笑笑:“也不知你今儿怎么了,说话颠三倒四的,就问我这个?怕我嫁了谢玉?”
  何铭一时没有接话,犹豫许久,又是气馁低了头:“没什么,其实,就是借机来看看姑姑的。”
  苏靖荷憋着笑:“知道你就是这个心思。”
  “表姐,明儿我带着雅儿出去清池放风筝,你也叫了姑姑一起,姑姑离开的时候,雅儿还小,怕就记不得姑姑了。”
  苏靖荷微微顿了会儿,笑笑:“怕是不行,明儿立夏,我约了旁人。”
  ☆、第82章 声名
  初夏,清池里小荷才露尖尖角,已有行人驻足观,苏靖荷避开人多的东岸,寻个无人的西坡口,怡然自得地倚着黄槐,抬眼看着碧茫茫的清池。此时黄槐还未开,却是枝叶正盛,坐在树下,将大半日头遮挡,惬意得很。
  “姑娘,这儿视线不好,赏花该去东边柳荫下,听说那里早早开了些荷花,好看着哩。”兰英站在苏靖荷身后,眯着眼往清池看去,入目只有绿油油的接天碧荷,半朵花的影儿也瞧不见。
  “那里人多,姑娘嫌吵。”绿萝替苏靖荷答着,一边递上团扇,今儿天公作美,很是晴朗,虽有树荫遮挡,久了,难免有些晒得热了。
  兰英抿了唇不敢再说,心里却犯嘀咕,赏花哪有嫌吵的,去年姑娘和表少爷表小姐可不是在柳荫里赏荷的么,那时盛夏,更是热闹,也没听姑娘抱怨吵闹了。
  “姑娘,一大早就没见着沉香姐姐,姑娘可是让沉香姐姐办什么好差事去了?”闲了一会儿无趣,兰英蹲下身,挨着苏靖荷耳边好奇问着。
  哪晓得刚问完,脑袋挨了一下,兰英委屈看着绿萝,只听她斥着:“你这丫头,平日也不见你多关心着沉香,沉香可不像你,天天想着玩,姑娘吩咐她去陈府了,陈家五姑娘病了,姑娘总该遣人送些东西过去。”
  兰英点点头,嘴里嘟囔着:“难怪荷香姐姐早晨说柜子里的灵芝不见了呢,原是拿去给如意姑娘了。”
  又静默了会儿,兰英再不敢说话,低着头百无聊赖地揪着手边的绿草,却听苏靖荷说着:“你若觉着无趣,去前边替我摘几朵荷花回来,咱们也算赏了花。”
  兰英先是眼中一亮,又觉不妥,推脱着:“奴婢也没觉着无趣,只担心小姐没了兴致。”
  “这会儿倒知道规矩了。”苏靖荷看她想去不敢去的模样,笑出声:“行了,是我吩咐的,你只管过去,我也嫌你吵吵囔囔的,烦着,前边有你喜欢的荷花糕买,运气好的话,兴许能碰见莲蓬吃。”
  苏靖荷交代完,绿萝给了兰英银钱,便见她欢喜跑开,怕她不记事,绿萝赶紧在她身后喊着:“别贪玩贪吃,记着给小姐买些回来。”
  待兰英走远兰英,绿萝却退开几步,将其他丫头打发了走,自己的身影也渐渐消失在苏靖荷身后,苏靖荷只一直仰着头,从树荫里看着日头移动,觉着刺眼了,便微微眯着,不曾移开视线。
  好一会,绿萝匆匆跑来:“姑娘,二爷和庆王过来了,青丰给引着路,很快就到了。”
  苏靖荷听罢,这才起身,弹了弹衣裙上沾染的尘土:“什么时辰了?”
  “辰时三刻。”
  苏靖荷点头,唇角微微含笑,陈宴和昭阳公主也该到了,遂吩咐着:“记着把二哥拦下,过一刻钟左右再将人都带了过来。”
  “奴婢晓得,姑娘也当心。”绿萝答应着,说罢,又是转身离开。
  苏靖荷却微微一笑,自言自语着:有何担心的。随即抬步往河边走去,寻了个水深的高处站着,踮脚往清池里荷叶深处看出,隐隐能瞧着点点嫣红,几年的荷花开得比往年早一些,也艳一些。
  没多久,便有脚步声传来,步履沉稳,只侧耳细听,苏靖荷便能分辨出,仿佛已将他的步伐听了无数边似的,在脑海里一直萦绕。
  等脚步声再近一些,再近一些,苏靖荷的脚尖亦踮高一些,再踮高一些,她穿着素雅白裙,河面偶尔的一丝丝青丰将裙摆漾开,周身没有任何点缀,只一只木簪将长发挽起,站在高出,仿若池中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天然去雕饰,却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庆王停下脚步,远远看着蓝天下的人儿,却不想一眨眼的功夫,美人一个重心不稳,绣花鞋在青石上打了个滑,整个人便往清池里栽去。
  他来不及犹疑,跟着大步跑上前,他只记得她不会水,上次在清池里,她差些便溺亡了......
  咕噜咕噜的水声在耳畔回响,苏靖荷双脚并着,双手学着攀藤水花,起起伏伏,眼睛也睁不开,直到窒息逼近,她亦不曾害怕,还能清晰听感知身侧水花溅起,慢慢,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纤细的腰肢揽过,带着她浮出水面,这才得了机会张嘴呼吸,大口大口喘着,怎么也不够,待到整个人被抱着上岸,胸口仍是剧烈起伏着,惊魂未定。
  他替她稍稍松了衣领,等她咳出些水,能畅快呼吸了,才抬手替她略过黏在脸上的发丝,往头顶撩开,却在碰及她发间的木簪时,掌心微微一颤,他认得,那是他替她刻的,她曾弃之如敝履,如今为何......
  “呀,姑娘!”突然的叫唤打断庆王思绪,抬眼,入目的是掉了满地的荷花糕和莲蓬,兰英张大了嘴看着眼前湿漉漉的两人,姿势暧昧地挨在一起,吓得她不能言语。
  她身后渐渐愈加多的人围过来,庆王第一时间将苏靖荷往怀里搂过,整个身子将她遮挡,眉头却是紧紧拧着。而这一举动却是激怒了兰英,顿时觉着血往头顶冲上,一时没了理智,冲上前,没几步,却被绿萝拉住:“别闹,去马车上拿小姐的披风来。”
  兰英这才冷静过来,这事可不能闹大了,她瞧见没什么引来旁人看见这一幕,可就糟糕!哪晓得才回身,更是欲哭无泪,明明刚刚还静悄悄的西坡,什么时候出来这么些人,二爷也就算了,怎么还有昭阳公主和陈驸马!更有那些看热闹的男男女女,兰英恨不得这时将他们一颗颗眼珠子剜了去。
  小姐穿着单薄,又是白衣,落了水衣裙自然紧紧贴身上,里头的肚兜隐约可见,难怪庆王刚才将小姐护在了怀里遮挡,可愈是这样,小姐的清白愈是毁了,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如何是好!
  脑袋嗡嗡作响,她只一股脑往马车跑去,与苏牧擦肩时,苏牧最先反应,当即解了自己的外衣披在苏靖荷身上,从庆王怀里将妹妹扶起,绿萝亦赶紧上前搀着。
  “三妹不会水,这回怕是呛得厉害,脸都是通红,你赶紧扶了姑娘回去。”苏牧吩咐完,看了眼庆王,他只背手而立,眼里看不出情绪。
  倒是远远站着的昭阳公主咽了咽口水,蠕动了唇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遂转头看向身侧的夫君。
  陈宴却是意味深长瞥了眼苏靖荷,见她落魄低着头,遂收回视线,握过昭阳的手:“今儿风大,咱们回去吧。”
  明明天气好得很,除了河边,并没有风,昭阳却明白夫君意思,跟着转身离开,也没给前边的庆王和苏家兄妹打招呼。
  苏牧扶着苏靖荷越过众人,刚扶回马车里,绿萝已备有毯子,这个天气出门,哪还有人会准备毯子,苏牧一看便明白过来,转眼盯着苏靖荷:“你疯了。”
  苏靖荷笑笑:“或许是吧。”而后将马车帘子拉下,苏牧被阻隔在外,等马车离开,才是赶紧转身寻庆王身影。
  一路下人们不敢多言,直至回到国公府,苏靖荷刚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就被老祖宗叫了过去。
  才进暖心院,一拐杖便往苏靖荷身上抽来,来不及躲闪,手臂生生挨了老祖宗一棍,别看老祖宗身子不好,这一棍子却是用了力气,苏靖荷倒抽口气,老实跪在了老祖宗跟前。
  再抬起拐杖要打下,却被喜鹊上前拦着:“老祖宗莫气坏了身子,今儿一场意外,三姑娘心里也难受着呢,瞧姑娘眼眶都红了。”
  “她还有脸难受,可不是自个儿作得!”老祖宗才说完,气得咳嗽不止,虽被丫头们扶着坐下,心中怒气难平,看着跪地的孙女楚楚可怜,咬着唇骂道:“你这该死的丫头,与我说去常将军府看望小姨,我念你孝顺,都由着你,却怎的又跑到清池去,出了这般丢人现眼的事情,咱们国公府的颜面往哪里搁!”
  说着,又想起身,被喜鹊按下后,索性把手中拐杖使劲丢出,正好砸在苏靖荷额头上,霎时红了一块,却没一个丫头敢上前,生怕惹怒了老祖宗。
  喜鹊一直在旁边替老祖宗顺着气,更有丫头递来茶水,却被老祖宗一掌推到地上,咳嗽愈加厉害了。
  从头至尾,苏靖荷只低着头跪着,不敢辩驳一句,绿萝心疼姑娘,看着姑娘额头的伤,哽咽回着:“老祖宗责备奴才吧,是奴才多嘴,姑娘出府后瞧着天气好,奴才便说起清池的荷花开了……”
  边说边使劲儿磕着头,老祖宗懒看她一眼,倒是一旁本冷艳旁观的谢韵琴开口说着:“就知道是你这贱蹄子撺掇的,三姑娘念着你伺候过四姑娘,对你处处维护,却养得这么不知轻重,早知道当初就不该留下你,来人,把这贱蹄子给我拖出去打死。”
  一听了苏靖荷落水,却被庆王救起,谢韵琴心中欢喜得很,她与苏靖荷争了许久,却处处落于下风,眼看苏靖荷就要好命嫁去郡王府,却出了这么档事情,姑娘家最重声名,郡王府什么门第,哪里还肯要这样丢人现眼过的媳妇!怕是谢玉这孩子再喜欢,也没用了。
  如今三姑娘她还不敢呵斥,绿萝这丫头她却早看不过眼,遂替老祖宗做了吩咐。哪晓得婆子刚上前要拖绿萝,却遭了苏靖荷瞪眼,这府里到底还是三姑娘在管事,婆子不知日后风向,也不敢放肆。
  见婆子们犹疑,谢韵琴微微蹙眉,往老祖宗跟前说去:“老祖宗您瞧瞧吧,这府里一个俩个的我都说不动了,可这说话作数的,偏偏捅了这么大个篓子,不消一天,全京城怕都知道咱们姑娘的丑事,可怎么才好,郡王府那里,又怎么交代!”
  老祖宗心里本就堵得慌,被谢韵琴一说,更是咳嗽不止,捂着嘴的帕子上竟染了血丝,吓坏了丫头们,连三太太都是一愣:“快!快叫了大夫过来。”
  一屋子乱作一团,哪有人顾得上苏靖荷,等大夫过来,老祖宗吃了药睡下,苏靖荷依旧在厅上跪着,喜鹊劝着三姑娘先起,她哪里敢。直到谢韵琴从老祖宗屋里出来,对着苏靖荷凉凉说着:“这世上果真有报应,你害我菀儿,如今终是自个儿栽了。”
  苏靖荷蹙眉看着谢韵琴:“三婶话说反了吧,也不知当初是谁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若说菀儿妹妹苦命,只因投生在你肚里。”
  “你!”谢韵琴气急,抬手想要打人,却终是忍了下来,阴狠说着:“苏靖荷,你还以为你是府上娇滴滴的嫡小姐?呵,我把话给你说明了,郡王府你也可指望能嫁进去,我嫂子我最清楚,绝不会再要你这般声名狼藉的媳妇,至于庆王,听说陛下已有属意的庆王妃了,是丽妃娘家侄女,你若过去做个妾......倒跟你二姐一流了。”
  说完,掩唇笑着走开,她声音很大,屋子里下人多是听见,连带着瞧三姑娘的眼神也带了同情,明明喜事近了,却偏偏横生枝节,三姑娘自小多病,被送去乡间,之后又没了母亲和妹妹,如今还......可真是命苦。
  ☆、第83章 赐婚
  在暖心院跪了不过半个时辰,便有下人传话,老爷在书房等着三姑娘。
  刚踏进书房不久,迎面飞来还看不太清的瓷杯已砸在她脚边,溅起的碎瓷片划破了苏靖荷的下颚,丝丝疼痛,她只微微蹙眉,而后低下头,不动,亦不言语。
  下人们被老爷的举动惊着,正欲捡起地上瓷片,却被苏瑜冷声呵道:“都出去。”
  三姑娘今晨的事情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下人们哪有不知道的理,虽有些担忧三姑娘,也不敢在这时候顶撞了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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