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
礼尚往来，苏沁也给他自己的名片，“你好。”
周霁自以为做的隐蔽，殊不知他一分钟恨不得看那名片四五次的情形落在春意眼中。
小小的白色镶金边的名片上，只简简单单写着苏沁的名字和电话号码，春意只看了一眼便收到了包里。
苏沁向春意道歉。
“上次的事情过后，一直没有找到机会，本想亲自联系你，却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苏沁道，“虽然有些晚，可我还是要亲自说一句‘对不起’，毕竟因为我对你造成很大的困扰。”
春意摇摇头：“没什么的。”
包厢内，一时有些尴尬。
咳嗽声响起，春意视线微移，就见周霁开始搭话苏沁。
抿了口酒，春意嘴角微微弯起。
“苏小姐是做什么的？以前怎么没见过？”周霁是个年轻俊秀的有志青年，身上的朝气很容易让人心生喜感。
也许刚才的沉默只是因为认生的缘故吧，还有可能……是因为她向春意道歉？目光在二人之间游离，似乎是看透某个原因，她低头笑了。
周霁目光迷离。
“我开了间工作室做设计。”苏沁道。
看到周霁眼中隐隐的失望，春意道：“真好，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能开一间自己的工作室？苏小姐是一直都做的这一行吗？”
“其实我很羡慕你这么小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哪像我？一直到三十岁才下定决心，我大学读的是护理专业。”
似乎谁也没看到，周霁瞬间捏紧的筷子和一瞬间眼中蹦出的光。
“你和我年轻的时候真是有些像。”苏沁指着自己的眼睛，“只是我眼睛小一些，圆一些。”
“这就是传说中的缘分吗？”春意调皮地眨眨眼。
苏沁笑：“也许吧。”
分开之前，一个疑似苏沁助理模样的穿着黑色套装的女人在门口递给苏沁一个礼盒。
苏沁把礼盒递给春意：“一定要收下。”
简简单单的深色盒子上没有任何标识，春意只迟疑了一下便接过了。
苏沁显而易见松了口气。
“再见。”
“再见。”／“再见。”
春意周霁异口同声。
苏沁笑了，目光打趣地看着春意。
春意心头一动，对着苏沁无奈地笑了。
这个笑……
苏沁心里有些讶异，可也没说什么，对着二人点点头，转身坐车离开。
周霁看着车子的远去的背影，目光微凝。
春意把玩着礼盒，出声打断他的沉默：“走吧，送我回去。”
“嗯。”
车里，周霁看着春意一直欲言又止，他自以为做的隐蔽，却不知早就被春意完完全全看在眼里。
春意唇角翘了翘，看着快到校门口了，拿出镜子补了下唇膏。
看着校门口，周霁终于忍耐不住，咳嗽一声，手指捏紧：“刚才那个……”
“苏沁吗？”春意扭头看他。
“嗯。”喉结滚动，那个名字似乎让周霁格外为难。
春意移开视线，周霁甚至不知道他自己松了口气。
“我只是见过她，说不上认识，对她不是太了解。”春意低头整理东西，“怎么？你想认识她？”
“啊？啊！没有，没有，只是觉得你们很像，对她有些好奇。”周霁道。
春意笑着摇摇头，“这就是缘分吧，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个人，竟然能长得如此相像，好了，停车吧，我到了。”
下车对着周霁挥手。
周霁迟疑片刻，最后还是道：“春意，我们的关系……”
“关系？我们应该现在还没有什么关系吧？难道是你现在想更近一步？”春意歪着头问他。
周霁忙摇头，只说是自己另有想法，又胡乱搪塞两句才离开。
春意看着车屁股，站了会儿，进校门。
——
李菁菁回到家，看到只有父亲在，便问道：“爸，我妈呢？”
李父摘下眼镜，“不在，好像是约了你刘阿姨一起做美容去了。”
看着女儿脸色有些不对，他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笑道：“我们的宝贝这是怎么了？快来给爸爸说说，爸爸保证不告诉你妈妈！”
“爸！我都多大了！”李菁菁娇嗔，脚下没迟疑，在李父旁边的位置靠着他坐下。
很久以前，在李菁菁小的时候，因为有些怕唱白脸的母亲，她更亲近唱红脸的父亲。
最后还是母亲眼馋她对父亲撒娇，变着法地哄着她，比父亲更娇惯她，她才与母亲亲近起来。
可那时养成的与父亲说悄悄话的习惯却一直保留到青春期。
没想到这么多年了，最后还趴在父亲的肩头说这些话，李菁菁有些难为情，可比起总是雷厉风行的母亲，一直温和如水的父亲更让她能放下心里的事。
靠在父亲肩膀上，她小小松了口气。
女儿好久没这样了，李父难得享受了下。
拍拍女儿的肩膀，李父笑道：“怎么了这是？樊阳欺负你了？跟爸爸说说，爸爸替你出气，嗯，打他一顿怎么样？”
李菁菁揪着父亲的衣服没松手。
李父笑：“哎呦，心疼了？不行喽不行喽，这还没嫁出去胳膊肘就往外拐！女儿是别人家的喽！小时候白疼你了！”
“爸！”李菁菁嘟着嘴拉长尾音。
李父晃了晃女儿的肩，“放心！你胳膊肘再往外拐，爸爸也疼你，说说吧，怎么了？我可舍不得我的宝贝受委屈。”
李菁菁搂着自己身上的蕾丝裙，一下，一下，又一下。
李父没有再询问，而是一直拍着女儿的肩头。
许久，女儿哽咽的声音才传来。
“樊阳，好像喜欢别人了。”
☆、062
周霁开着车, 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 不知不觉来到了儿童医院附近。
一辆急救车从身边路过，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到了哪里。
揉揉眼，他抬头看着不远处大大的招牌, 有些愣。
竟然来这里了啊。
有点渴, 去便利商店买了瓶水，坐在吧台上，他托着腮看着儿童医院门口来来往往的人群。
苏沁。
原来，她叫苏沁啊。
她不止声音好听, 名字也好听。
没想到，这辈子居然还能再见她，周霁目光慢慢迷离起来, 有些累，打了个哈欠，他闭上了眼。
惨白的走廊两边贴着可爱的卡通画，各种各样的卡通人物给走廊增添了几分彩色, 可房间里传来小孩子们娇嫩的哭声让人立马清醒地意识到这里是医院。
一间不大的病房里, 一个面色苍白的小男孩张着嘴躺在床上，眼睛被纱布覆盖着, 胖嘟嘟的小手紧紧揪着床单。
一位穿着白色护士服的护士轻手轻脚地走进，可这细微的声响还是让病床上的小男孩猛地一惊。
“谁？”他惊慌地问。
护士小姐笑笑，将手中的托盘放到桌子上，“是我，护士姐姐。”
听到熟悉的声音, 小男孩立马放松下来，他的手摸索着，摸到护士的衣角后便没有再松开。
他仰着头，小嘴巴一张一合：“护士姐姐，又要打针了吗？”
相貌清秀温婉动人的护士小姐摸摸小男孩有些消瘦的小脸，心里默默叹息一声，柔声道：“不用，只是量体温。”
小男孩嘴角就翘了起来。
虽然看不到他的眼睛，可护士小姐知道，此刻他的眼睛也必定是弯弯的。
将温度计放好，护士小姐就拿出他床头边上的儿童读物，小声地给他讲故事。
一个故事不长，平常需要讲两个故事时间才够，今天刚讲完一个，小男孩的手就摇了摇。
“护士姐姐，我妈妈今天过来吗？”他有些小心翼翼地问。
细软的声音里满满都是期待，可想到护士站刚才接到的电话，她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过来呀，只是不确定什么时间，有可能比较晚，说不定那时候你睡着了，就像前几天那样。”她道。
“这样啊。”小男孩撅起小嘴巴，“我还想给妈妈看看我画的画呢。”他从自己枕头底下抽出来一张画。
“你放到桌子上，等你妈妈过来就能看到了，画的这么好，妈妈一定会夸你的。”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护士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哇！”
住院这么长时间，这位温柔的护士姐姐是陪伴自己最长时间的那个人，前几天他刚进来，每次做噩梦的时候，都是这个护士姐姐抱着自己给自己唱儿歌的，在他心里，护士姐姐比所有人都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