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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

  气氛很快便缓和起来,说了会儿话后,曲大老爷便陪着镇国公去外书房说话,纪凛和曲湙作陪,曲潋则和姐姐陪着淑宜大长公主、镇国公夫人。
  两家都有心亲近,所以说起话来自然是和乐融融,连镇国公夫人看起来冷淡,但也是笑语晏晏,唯有曲潋发现镇国公夫人笑脸背后,看着自己的眼神十分冷漠,甚至还带了些许的厌恶,让曲潋大为不解。
  若说镇国公夫人中意的儿媳妇是娘家的姑娘,不满意她这个中途插进来的程咬金,但这桩婚事明显是当年镇国公定下来的,她爹对镇国公还有救命之恩,难道一桩婚约换来丈夫的命不算重要?又不是他们曲家自己强求来的,她有什么好不高兴,甚至厌恶的?
  虽然不解,但是曲潋见在淑宜大长公主面前,镇国公夫人一副尊敬有加的模样,心里便知她就算不满意,有淑宜大长公主在,她也不能说什么。
  只是,镇国公夫人那种冷漠的眼神,还是让人看得挺心塞的就是了。
  说了会儿话后,看时间差不多了,季氏便去安排午膳,曲沁有心让妹妹在镇国公府的人前表现一番,便也让她跟着季氏去安排。
  曲潋见不用陪在这里装模作样,自然是乐得轻松,很欢快地跟着母亲离开了。
  谁知去厨房转了一圈,便被心疼她的母亲给赶走了,“外面热,别薰着了自己,你先回房歇息会儿,等会儿我让人叫你再过来。”
  现在已经是五月下旬了,白天的京城若是没有冰,实在是热得紧,特别是室外,走了会儿便要汗水淋漓,到时候形象可不雅。
  曲潋只得摸摸鼻子,很愉快地去偷懒了。
  只是她刚走过回廊,便见到站在回廊下浓荫处的少年,一片清风绿影中,少年如玉的面容生动明朗,特别是脸上的笑容,更是连阳光都为之失色。
  “潋妹妹!”纪凛叫道。
  曲潋一看,便知道他是特地等在这儿了,再看看周围,根本没有下人在,便知道是特地安排的。如今他们算是有婚约的未婚夫妻,私下见面也算不得出格,长辈们多是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都不会太阻止。
  从骆老夫人的寿辰时知道和他有婚约开始,曲潋面对他时便挺尴尬的,一时间不知道和他说什么好。
  只能说,纪凛曾经给她的印象太深刻了,纵使平时是个三好少年的模样,但那两次那种危险的感觉,已经烙在她心头,让她没办法轻易地接受。只是现在他们都有了婚约,不接受也得接受了。
  曲潋有些认命。
  “纪公子……”
  “我的字是暄和,皇上所取的,你可是叫我暄和。”纪凛说道,他走上前,和她隔着栏杆,一双眼睛清亮明湛地看着她,说道:“其实我很久以前就想问你了,你是不是不记得当年在宣同府的事情了?”
  “啊?”
  见曲潋一脸诧异的模样,纪凛的神色顿时有些黯淡,“当年父亲去江南时,我也是跟着他一起去的,后来曲伯父受伤时,我和父亲便在宣同府衙逗留了些日子,我就是在那时候见到潋妹妹的。”
  曲潋:“……”还是没印象肿么破?
  纪凛的神色更失望了,看她的目光渐渐地有些变化,润泽如墨玉般的眼睛渐渐地变得深邃。
  曲潋直觉有危险,赶紧道:“我有事先走了,纪公子请自便。”
  说着,根本不理会他,拎着裙子疾步走了。走了几步路,为了确认他是不是跟着,还回头看了一眼,谁知正好看到倚在栏杆那儿望过来的少年,少年修长的身影背着阳光,神色有些晦涩不明,一时间仿佛连阳光也穿不透那种晦涩,让曲潋心跳莫名地加快,再也不敢细看,赶紧溜了。
  碧春追在她身后,等回到房时,方喘着气道:“你跑什么?纪公子还在那里呢,多失礼啊!”
  自从得知纪凛和她家姑娘是自幼定亲的未婚夫时,碧春对纪凛的印象完全改观,觉得当初在祝家时,纪凛的举动完全是出于给未婚妻送礼物,意义已经不一样了,所以自然也没了以往那种对纪凛的偏见。
  疾走了一段路,曲潋也感觉到了身上的热意,一屁股坐在榻上,拿了一把白纱团扇扇凉,喃喃地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跑什么……”
  碧春奇怪地看着她,不明白她的意思。
  曲潋呆呆地坐着,心里有些纠结。
  她到底跑什么呢?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少年,还那么阳光温煦的美少年,又没有精分,有什么好跑的?
  曲潋自己也说不明白。
  碧春见她这模样,只得摇摇头,给她沏了杯茶,亲自拿了扇子给她打扇。
  待得时间差不多时,季氏便派了人过来,曲潋知道今天的事情马虎不得,赶紧理了理衣服和头发,照了照镜子,没有什么失礼之处,便带着碧春回了厨房那边,和季氏会合后,便往厅堂行去。
  ☆、第 49 章
  午膳摆在厅堂,用屏风竖起隔开男女席。
  男席那边,自有曲大老爷和曲湙相陪,曲大老爷有心培养曲湙,所以在与镇国公父子说话时,时不时地借机让曲湙表现一翻。毕竟将来两家是姻亲,纪凛便是曲湙的姐夫,让曲湙在亲家面前多表现,将来若是能得镇国公府提协,对曲湙也是好的。
  纪凛原就和曲湙认识,当初结伴回京时,对曲湙有诸多指点,让曲湙颇为敬佩。如今又成了未来姐夫,自然更愿意亲近了,于是两人都有心交好对方,使得两人相处得颇为愉快,话语间颇为投契。
  镇国公和曲大老爷见状,皆有些错愕,等听纪凛解释当初回京时便认识了,方明白,自然也乐得这郎舅二人亲近。
  男席这边和乐融融,不久便劝起酒来。女眷那边也颇为愉快,淑宜大长公主今儿一点也不摆架子,加之她的辈份最高,身份最是最贵重的,没人敢拂她老人家的面子,给她不痛快,连镇国公夫人也一派笑意盈盈,一时间气氛融洽极了。
  而让淑宜大长公主和镇国公夫人吃惊的还是今日的午膳,虽然说这顿午膳做得比不得镇国公府的大厨,但是从菜色上来说,却十分符合她们的口胃和习惯,可见曲家在这方面也是用了心的。但是曲家才刚来京城,他们哪里来的人脉打探清楚这事情?
  素来宴客这种事情,考验的便是主人的能力,无论是家中的器皿摆设还是宴席,都要让客人满意,须做到客主尽欢。而曲家亏便亏在是文人圈子,与勋贵府并无往来,就算还有个平阳侯府,可是除了曲沁,与平阳侯府的联系却不密切的。
  所以,曲家能做到这程度,淑宜大长公主和镇国公夫人都有些惊讶,特别是得知都是曲家姐妹协助季氏一起安排的时候,淑宜大长公主心里更是满意了。
  说是协助季氏,但短短两次见面,淑宜大长公主已经摸清了季氏的性子,怕是今儿的宴客,皆是曲家姐妹俩一手安排的,竟然比那些世家贵女毫不逝色,可以说她们被教养得十分好,管家理事这方面并不比那些世家贵女差。
  虽说姐妹俩是在骆老夫人身边长大的,但是学到什么还要靠各人的悟性,显然曲家姐妹俩学得不错,在这方面表现得十分优秀。
  淑宜大长公主目光扫过曲家姐妹俩,越看越满意,姐姐稳重雍容、端庄淑雅,妹妹娇美端肃、娇而不怯,都是好孩子。又看了曲沁一眼,想到今年她及笄了,也不知道将来会被哪家相中这孩子。
  曲沁感觉到淑宜大长公主的满意和镇国公夫人心中的惊讶,只是抿嘴一笑,并未说什么,心里却十分高兴,只要给淑宜大长公主留下好印象,这印象慢慢地积累起来,总会补足妹妹家势上不足的劣势,将来会越发的得淑宜大长公主喜欢,将来妹妹嫁进镇国公府时,能尽快地站稳脚根。
  等曲家人将淑宜大长公主等人送走时,众人皆松了口气。
  总的来说,今天的这次宴客还算是不错的,圆满结束了。
  将客人送走后,曲二老夫人和曲大老爷折回正厅,众人再次坐在一起。
  曲二老夫人拉着曲潋坐在身边,笑着对季氏道:“我观今日淑宜大长公主的神色,对咱们潋丫头那是真心实意地喜欢的,而且她是个言出必行之人,如今说将来潋丫头嫁过去后,会将潋丫头视如已出,必然会做到,你们也不用担心了。”
  季氏听罢,心里掩不住地欢喜,她自知没什么本事,只求三个儿女这辈子平安喜乐,各有个好归宿,如今二女儿这也算是有个好归宿了,自然是欢喜不已。
  曲大老爷见状,也跟着道:“先前听淑宜大长公主的意思,怕是过段日子,便会挑个吉日过来给两个孩子正式定亲。”
  “到时候又有得忙了。不过忙得好,有得忙才高兴。”曲二老夫人笑呵呵地说,可见老人家心里对这事十分的乐见,这证明镇国公府重视他们曲家的姑娘。
  “到时候可能又要麻烦二婶和大伯了。”季氏忙说道。
  “有什么麻烦的?潋丫头是咱们曲家的姑娘,咱们欢喜都来不及,就乐意忙活。”曲二老夫人高高兴兴地说。
  曲沁和曲湙亦是一脸笑意,心里对这位叔祖母十分的感激。
  曲二老夫人和曲大老爷坐了会儿便也告辞离开了。
  季氏等人自然起身相送。
  将客人都送走后,双茶巷的曲家又恢复了平时的安静。
  果然,过了几日,便听说淑宜大长公主亲自请了钦天监的人算了个吉日,然后由镇国公亲自到双茶巷曲家来商议两家的亲事,正式给两个孩子定亲。这回自然由曲大老爷出面,正式将这桩亲事定下来。
  亲事定下后,镇国公府和曲家便将这桩婚事广而告知亲朋好友,很快地,无论是勋贵还是文官圈子都知道了两家定亲之事,众人反应不一,不过很多家中有与纪凛年纪相当的适龄姑娘的人家听后都十分扼腕,又一个好女婿人选没了。
  当然,众人得知镇国公世子定亲的事情时,更多的是好奇他们定亲的对象,得知是都察院左都御史曲大人的侄女时,有些不以为意,觉得两家的门第相差太大了,娶个家势如此低的媳妇,也不知道将来能不能担当起宗妇的重任。
  不过也有和平阳侯府交好的人家顺便解释了句,那曲姑娘自幼在骆老夫人身边长大的后,众人便没有再针对此说什么。
  对于外面的一切,曲家一概没有理会,曲潋更是足不出户,更不知道外面之人对这桩婚事有什么看法了。
  她现在有些纠结。
  自从她和纪凛正式定亲后,纪凛便可以光明正大地给她送东西了,今儿是一盆兰花,明儿是首饰,后日是些精巧的小玩意儿,都没有重复的,让曲家人对纪凛的用心大为震动,同时也觉得纪凛是个有心的,看着曲潋的目光十分欣慰。
  曲潋都被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更让她不好意思的是,姐姐曲沁透露的事情。
  如今曲沁还不知道自己妹妹已经看破了她的秘密,所以有时候高兴之余,会忍不住向妹妹透露些东西,加上曲潋是个乖觉的,就算姐姐说漏嘴了,她也一脸“窝啥都听不懂”的无辜模样,根本不主动去点破,娇娇弱弱地看着人时,真是让人连心肝都要挖出来给她。如此,让曲沁以为妹妹没有多想,松了口气之余,于是一个不小心便对妹妹透露得更多了。
  曲沁对自己的经历在外人面前绝口不提,就算是疼爱她的外祖母,也从未提过一句,死死地捂住。但架不住她对妹妹太信任了,两辈子的经历让她觉得这世界上最值得信任的便是妹妹,所以她也不知道自家妹妹就是个心机婊,将她看透了,还以为妹妹什么都不知道。
  于是,便不知不觉在妹妹面前漏底了。
  而曲潋从姐姐那儿得知,上辈子她及笄后不久,便嫁给了纪凛,然后……生包子什么的……曲潋觉得自己要阵亡了。
  提前得知自己的人生轨迹,这种感觉真是一言难尽,让曲潋不知道说什么好。
  纵使活了两辈子,她也只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上辈子都没有成年,便以一种惨绝的方式遂死,这辈子投生在这样的社会中,安份守已地过日子,让她对感情婚姻之事从没奢望过,如何不纠结震动?
  偏偏这种时候,纪凛还来献殷勤,这种殷勤不管是任何一个女性,都难以拒绝的。
  曲潋觉得,或许自己可以试着接受一下?反正这亲都定了,从姐姐那里知道她注定要嫁给纪凛的,除了接受没其他选择了,她应该尝试一下转变心态。
  想明白后,曲潋在纪凛再次让人送东西来时,也回了礼。
  回的自然是她做的荷包扇套等小饰品,虽然不值钱,可是是她亲手做的,意义非凡。要知道大家闺秀的针线绣品是不轻易赠人的,如此也代表了那姑娘的心意。
  曲潋就是知道这其中的意义,所以想了想,便回赠自己做的东西了。
  曲潋觉得自己现在适应良好,也不知道纪凛那边有什么反应。她想起每回见到纪凛时,他总会用那种湛亮润泽的目光看着自己,双眸因为喜悦而更润泽时,可以想象纪凛收到这东西时高兴的模样,让她忍不住也抿嘴笑起来。
  ****
  六月初的午后阳光有些烈,纪凛刚从外面回来,去给淑宜大长公主请安。
  淑宜大长公主见他玉面微酡,额上也沁了些汗渍,不禁心疼地道:“现下天气热了,暑气重,这种时候就莫要常往外走,省得热出病来。”
  纪凛笑了下,说道:“不碍事的,今儿碰巧遇到大皇子,陪他在上林苑遛了会儿马。”
  淑宜大长公主微微蹙眉,知道这事情孙子拒绝不得,只得叹了口气,说道:“大皇子背后站着安妃,安妃的娘家乃安国公府,与咱们家交情泛泛,有些事情,你也莫要多理会,远着就好。”
  纪凛恭敬地应了声是,他知道祖母活了大半辈子,老人家什么事情没经历过,自有自己的见解,思虑周到,听祖母的话自然没错。而且他也对几个年纪较长的皇子间的暗斗并无掺和的兴趣。
  与祖母聊了会儿,还是淑宜大长公主心疼孙子,让他回去歇息了。
  纪凛回了自己的院子——暄风院,去净房洗漱一翻,换了身宽松的常服出来时,便见常山捧了个楠木匣子进来了。
  纪凛心脏微微一跳,眯起眼睛看着那楠木匣子,眼里隐隐有着惊喜。
  常山果然不负他的期盼,笑道:“世子,属下今儿奉您的命令去给曲四姑娘送东西,这是曲姑娘让属下交给世子的,说感谢世子您送去的东西,她很喜欢。”常山说着,恭敬地将那楠木匣子呈到纪凛面前,面上也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没有人比他这个贴身伺候的人知道世子对曲家姑娘的用心,世子对曲家小姐真是掏心掏肺的,恨不得将他觉得好的东西送过去,那种高兴喜悦的心情,连他们这几个伺候的下属都感觉得出来。
  如今曲家小姐还了礼,便说明曲家小姐对世子也并不是无意的,他们又是未婚夫妻,若是能两相情悦,那便更好了。
  更重要的是,常山能感觉到曲家小姐对世子的影响,每次提到曲家小姐时,世子便会很高兴,情绪也稳定了许多,不像以前那样反复无常,头疼的毛病也不像以前那样频繁。如此,常山如何不希望世子与曲家小姐感情稳定?
  纪凛迫不及待地想要打开那楠木匣子,不过看到常山还在,便道:“这里没你什么事了,先出去罢。”
  常山如何不知道主子这是小心眼地不让他看曲家小姐的回礼,自是不介意,笑嘻嘻地退下了。
  等常山退下去后,纪凛打开那楠木匣子,看到里面绣工精致的荷包和扇套等小饰品,双眼泛着浓浓的喜悦,爱不惜手地抚着楠木匣子里的东西,当下便将身上挂的荷包换下,挂上未婚妻做的,也一并地将扇套用上了。
  他摆弄了会儿,又小心翼翼地将之取下来,另用一个红漆描金的匣子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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